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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二章 清算誤了債權人 財色栽了歹法官 文 / 胡少龍

    五十二

    清算誤了債權人財色栽了歹法官

    南橋麻紡廠的破產工作在毛緒綸等人的百般努力下,得以艱難地立案。又按程序在鎮機關會議室裡,召開了有財稅、工商、銀行、土地、房管、審計、派出所等部門的負責人參加的破產清算組會議,毛緒綸被法院指定為清算組長。根據法院的授權,清算組便開展了財務審計,財產評估等工作。一份打印正規且漂亮的南橋麻紡廠破產審計報告和財產評估報告,擺到了債權人的手頭。債權人第一次會議,由縣法院破產庭庭長嚴東方主持。嚴東方本來是經濟庭的副庭長,年輕有專業文憑,又有開拓進取精神,就是沒有正庭長的空位置。今春,法院領導為了不埋沒這朵新秀,又根據全縣企業破產案日益增多的實際,便將破產案從經濟庭中分離出來,成立了破產庭,並報經縣人大常委會的批准,任命嚴東方為破產庭庭長。得到重用的嚴東方,工作更賣力,更顯出初生牛犢一股子使不完的勁。今天的債權人會在縣法院破產庭進行,他一身法官制服威風凜凜地一到庭,20多名債權人,和清算組人員都嘎然止聲。嚴東方沒有多餘的哆嗦話,對身邊的小包說:「小包,到庭的名字都登記了吧。」嚴東方是麻紡廠破產案的審判長,閭克鳴是審判員,小包是書記員。他接著宣佈說:「南橋麻紡廠破產第一次債權人會開始,首先由大縣倍實審計所的小唐宣讀審計報告。」小唐在這種莊重的氣氛下,也很認真負責地說:「各位法官,各位債權人,清算組各位領導和成員。我所自接到南橋麻紡廠破產審計的請求,便依法對該廠的財務狀況進行了全面認真的審計,資產狀況進行了全面清盤評估。現將具體情況向各位報告。」他接著宣佈了麻紡廠自1995年開始出現虧損以來,到2002年9月底,累計虧損達2370萬元。並分析了虧損的四個方面的數據,有客觀的市場因素,也有人為的管理不善。現有負責達萬元。資產(房地產,設施設備)和存貨等評估值萬元,還有債權(應收款等)198萬元,資不抵債達2819萬元。破產尚需費用97萬元,欠發職工工資1540萬元,需養老保險資金450萬元(含參保進籠子200多萬元),對債權人的分配受償比例為零。接著是閭克鳴宣佈申報債權情況,4120萬的負債,涉及到24家大小債權人,只申報11家,申報金額為3578萬元,最大的一家是縣工行,申報本息達3169萬元。再接下來是企業的原法人代表白來章接受債權人的咨詢。白來章首先介紹了南橋麻紡廠由1958年的街道小廠辦成了一個具有年生產麻袋百萬條,麻片百萬噸,年產值2000萬,利稅300萬,企業資產2000萬,職工867人的大型地方國營企業。接著十分沉痛而愧疚地說:「社會不願看到的麻紡廠痛苦地宣告破產了。在這裡請各位債權人理解和原諒。由於市場經濟衝擊太大,我們的應傅措施不力,儘管幾經拚搏,政府出面,銀行幾次輸血,供銷社多次以待傅款支援調撥紅黃麻原材料,工人們加班加點,一月只能發160元的生活費,都在堅持上班,終沒有擺脫困境。企業走向無法開門生產的地步。一切支援和美好願望終將成了泡影,成了徒勞的泡影。」大家的心情被他說得淒涼起來。會上,還由法院提名,由最大的債權人縣工行駐南橋辦事處主任莊維驥擔任了債權人會主席,所有債權人對提名似乎麻木不仁的默認著。他們知道,破產就是破掉債權人的債務。莊維驥還是發言說:「既然法院和債權人們相信我們,由我們工行來擔任債權人會議的主席。我在這裡表個態,請各位債權人放心。我們一定會按法律所賦予的債權人的權利,盡責盡職當好這個主席,竭力維護我們債權人的利益。按照唐會計剛才報告的情況,我們債權人是沒有什麼指望的。但我們還是要監督整個破產清算的,對每筆開支我們都不會放過的。」他的發言自然得到債權人的贊同。

    債權人會宣佈結束時,白來章忙站起來大聲說:「各位,我廠在法院的食堂裡準備了午餐。請大家不走了,去喝杯淡酒。」與會人員開始散離法庭。莊維驥譏笑地說:「白廠長真尖當,一包煙都捨不得。」白來章滑頭地說:「我現在開支一分錢都要接受法院和債權人的檢查,我敢擅自作主嗎。」一名債權人奚落說:「莊主任啦,幾千萬都搖了,還想討一包煙,一個好人做到頭吧。」他是個個體戶,叫常紀登。是改革開放把他從農村脫穎出來,成了南橋街上的聞名大老闆。他就是靠收購販運黃麻起家的,在南橋街置房地產,把一家人的戶口都轉到了南橋街,真有門徑。在運銷麻中與麻紡廠接上業務關係,一年要銷給麻紡廠二三萬擔麻,要佔他運銷量的百分之七十。麻紡廠的業務員也沒少得他的好處,什麼新上市的大米、小搾香麻油,年底還有鮮魚、雞鴨、炒米糖、糍粑什麼的,比供銷社的生意做得活。可惜這樣的好景不長,三五年流星一樣地就劃過去了。然而,廠方因現金流量緊缺,便拖欠了常紀登的麻款7萬多元。這7萬多元可是常紀登的家底。這一泡湯,常紀登一家只能在街上吃青石板了。他抱著魚死網破的最後一線希望,在南橋法庭起訴了麻紡廠,通過強制執行,獲得了一批積存的麻袋。他又鑽進縣糧食儲備庫,給關鍵人以好處恩惠,5萬元的麻袋脫本賣出4萬元,盡虧1萬元。還有2萬多元,按法院裁定給他一堆廢鐵似的機器,他沒有同意接收。這筆如下的欠款就成了歷史呆帳擺在了麻紡廠的會計帳上。這次,他是充分相信法律僥倖來申報了債權,可一聽審計報告,又是望水桿子了!常紀登這麼多年在商海和世面上闖蕩,沒少學了市場經濟的見識,就聽說法院和審計會計,有人得了麻紡廠的好處,他們果然沒有站在公正立場上替債權人爭回一分錢。便陰一句陽一句地又挑逗說:「莊主任幾千萬能吃頓飯,應該是滿足的。到時候,你喝一口酒值幾萬。我那一口酒只值幾塊錢呢!價值規律啊!」莊維驥風趣地說:「你常老闆別笑話我了。我幾千萬得不到一分,那你一厘也得不到了。我們都到酒桌上去找回損失吧!」常紀登生得一雙徹亮精靈的眼睛,頭髮也開始禿頂,忙詭秘地說:「莊主任,我給你說正經的。你反正是國家的錢,可我是私人的血汗錢!你主席給我們多說幾句話,給多給少也是麻紡廠的一個心意,也服服我們的氣。」他把聲音壓得更低了說:「莊主任,白來章他們已經把法律和審計的嘴塗得蜜甜了。還有誰替我們說話。」他們是邊出門邊交談,莊維驥聽他這麼說,腦裡一振,心想他白來章能買通他們,我莊維驥就不行?!忙大聲嚷:「看誰敢不依法辦事!」常紀登忙制止說:「小聲點,你這人怎麼這般輕浮。」又輕聲地說:「他們是吃了原告,吃被告的,得罪不起。等我把證據掌握足了,我們再一起來告。不信我們告不到他們。」莊維驥認同地顯露笑意。前面,白來章正在招呼客人們,熱忱地說:「請不要走了,食堂就在這後面。」

    麻紡廠的破產清算工作就像涼颼颼的秋風,一陣緊似一陣。苟直萬、王紅梅等人召集起一二十人來到鎮政府上訪,要求聽取破產工作的有關情況,增強民主參與意思,增加透明度,正準備去下面責任片瞭解如何落實徹底撤除總支的曾國超,卻被上訪者牽扯在了辦公室裡。曾國超耐心地說:「破產清算是項艱苦細緻的工作,不是像我們想像的,就能一刀斬斷亂麻的快疾。只要按照這種思路走下去,是會達到你們的要求的。」苟直萬火炮地說:「曾書記,你別騙我們了。破產也是個野機巴白,審計也是個野機巴白。過去廠裡虧空2000多萬,就一算盤搖了。也沒有說是誰的責任,也沒有追誰的法律。這不是明明的袒護和慫恿嗎!」曾國超儘管克制著自己的情緒,解釋說:「虧損的原因很複雜,過去你們是縣裡管,廠長也是換了一任又一任。至於涉及某個人的經濟問題,只要有證據,我們鎮委是決不姑息袒護的。法院也承諾了,誰犯到哪就辦到哪。」王紅梅急切地插話說:「還說過去的做什麼。就說眼前的,他們還在拿我們的錢打漂漂。」苟直萬頓時火冒三丈了,伸著手指說:「這個白來章,真是個敗家子,麻紡廠就敗在他手裡。他口口聲聲沒有錢,進宿舍的路拉兩車磚渣鋪鋪都沒有錢,卻借招待法官的名義,到縣裡的什麼『威力』酒店嫖婊子,一個晚上花掉四五千。這是事實,你不相信你去查一查,看你驚不驚奇。那些帶著國徽的正人君子也去嫖婊子,未必婊子比他老婆乾淨些。你看那些人的品德良心都讓狗吃了不成。我們上10年了,沒有得到廠裡一分錢,他們一夜就嫖掉四五千,聞所未聞啊!」曾國超看他們說得有鼻子有眼的,再說他們都在氣頭上,也不好攔截他們。又有人說:「他們有錢,他們儘管有力氣多嫖,只要老婆不去追糾。就是不能花我們工人的養命錢。」又有人插著話:「白來章那個沒有來性的老婆,這次醒悟了,和他鬧了一個通宵。只差到法院離婚了。」苟直萬又說:「當然,這事您也沒有參加,我們只是希望您真正按照三個代表去做,去管好那班人。把這件事向我們有交待。」王紅梅突然悟到什麼,狠狠地說:「光交待不行,要把錢退出來。我們不要白來章搞破產,讓我們自己去搞。」她是想只要白來章再不是麻紡廠的廠長,他在家裡再就不會作威作福,欺侮老婆,欺侮咱女人了!曾國超見他們要訴說的話都說得差不多了。才說:「我已經聽清楚了,歸納是這麼幾個問題,麻紡廠的虧損不明,帳務不清,還有人用公款嫖娼,還要更換留守班子牽頭人。嗯,有的問題,我剛才的觀點已經很明確了,只不過我重複一下。我們的前提是依法破產,你們如果連法律都有懷疑, 我這個鎮委書記就更沒有辦法了。我不能超越法律,法律是全國人大制定的,是根據全國的情況制定的,必須依法辦事。有了這個前提,審計報告也是依法進行的。據我所知,審計事務所是有法律資格的。在目前沒有白來章確切的違紀違法事實,是沒有理由更換他的。他也是經法院裁定的破產清算組的成員,組長是鎮裡的毛書記。清算工作不能等同於企業過去的生產管理工作,不是白來章一人說了算數的。必須在毛書記的領導下依法進行的。至於有誰用公款嫖娼,如果查證落實,是要嚴肅處理的,請你們放心,紙是不能包住火的。」他說得激動起來:「我最後也奉勸你們一句,不要懷疑一切,什麼都是野白。」苟直萬又緊逼著說:「曾書記,那你說嫖娼的事幾時向我們有個交待。」一直在一旁不作聲的吳逸洲,覺得他們簡直是在逼迫人,便憤憤地說:「哪有像你們這樣逼著領導象逼犯人似的。曾書記已經答應你們的要求,具體時間,那誰說得定呢!」曾國超卻覺得不說時間,他們是不會罷休的,再說這事也非同小可,便說:「頂多一個月以內吧。」

    勸說走了苟直萬他們,曾國超就對吳逸洲說:「吳主任,你給毛書記打個電話,讓他下午趕回來,說我四點鐘在辦公室找他。」根據苟直萬他們反映的情況,曾國超猜想會不會是毛緒綸他們幾次上縣時去了按摩室,或者被公安部門抓住了,罰款5000元。因為,破產的事交給毛緒綸在全權負責,他應該知道這方面的情況,也後悔上次的暗示不應該,真要有嫖娼的事自己也有責任。曾國超按照計定的時間,從鄉下回鎮機關,剛好4點差幾分。毛緒綸也剛好從鄉下回來,見了曾國超,便喊:「曾書記,說您找我有事。」曾國超說:「來,到我辦公室來。」掛有鎮委書記招牌的辦公室,與黨辦就隔著一間檔案室。鎮長辦公室和政府辦公室等機構,在它對面的一棟房子裡。人大辦公室和政協聯絡處和黨辦是一棟辦公樓。它們中間隔著走道和兩排蔥鬱的樟樹,還有花壇。毛緒綸沒有專門的辦公室,在經濟發展辦公室裡有一張辦公桌。他從對門走過來,進了曾國超的辦公室。曾國超平淡地說:「你把門關上。」毛緒綸見曾國超的神情莊重,知道沒有重大事情是不會單獨找他的,更不會讓他把門也關上的。他難得去猜測是什麼重要事情,反正馬上就要見分曉了。毛緒綸自己在對著曾國超辦公桌的椅子上坐下。曾國超甩給他一支煙,倆人各自點燃。曾國超放下打火機,吸了幾口煙,端莊地說:「你今天去李溝總支,他們的情緒麼樣?」毛緒綸匯報說:「他們覺得要撤就撤乾淨,這樣懸著,工作壓力還是在總支,總支又沒有了財會自主權。有的還說,乾脆連總支的位置和房子都賣掉算了。一心無掛岸,免得死灰又復燃。」曾國超似乎在聽他說,卻又突然說:「今天一早,麻紡廠的老苟他們又來了。你說他們來反映什麼?」毛緒綸忙警惕起來,覺得這才是曾國超找他的主題。他是麻紡廠破產清算的組長,在他的腦中始終繃著破產這根弦,繃著麻紡廠這個弦。他也清楚,隨著清算工作全面展開,必定會塘干魚跳的。就搶先說:「肯定是要我們加快步伐囉!」曾國超用銳利的看著他,說:「不對。他們說白來章用公款嫖娼,花了四五千。還說他老婆和他吵了一夜的架。你聽到說這事沒有。」毛緒綸不以為然地說:「他們這些人啦就喜歡咋幾口。他苟直萬不像個好色之徒嘛。白來章不可能有這麼回事。」曾國超沉重地噓了煙氣,肯定地說:「他們說得有根有據,要鎮委立即查處。你看在破產這個節骨眼上,如果一查白來章,對破產工作肯定會有影響,對全鎮的企業改革也肯定會有影響的。」毛緒綸閹滅煙頭,丟在煙灰缸內,若有所思地說:「會不會是這麼一回事。胥庭長他們沒有要我們請客,我們就接他們在薇麗酒店洗了桑拿。後來,他們又把破產庭的嚴庭長也通知來了。那也只花了1000多,我也洗了的。」他說著臉上有些發燥了,心裡有些發怵了。他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緒,繼續說:「如果立場不堅定的男人,有邪心的男人,是經受不住小姐的那揉那摸的。」他說這話時,目光裡反覆呈現出了那朦朧迷離的情節。曾國超忙追問:「他們說的是薇麗酒店,就在那裡桑拿。桑拿按摩關在那小黑房裡,還有什麼不嫖的囉。」毛緒綸定過神來,堅定地說:「這就不知道了。反正各在各的房裡,不知道他們嫖沒有。反正那桑拿花去了一千二三元。白來章手裡沒帶這麼多錢,還讓我貼了600塊的。」他認真地瞪了下曾國超,又說:「這事好說,一查當晚哪個房間的花了多少錢就清白了。標準按摩每個鐘是50塊,特殊服務是250塊。再加鐘點,每個鐘時百塊。只要一查就清白了。」他這樣反覆說:「清白」二字,是想把自己說清白的。曾國超深層地說:「事情沒有那麼簡單。因為有法院的庭長在場。如果把法院的事捅穿了,就麻煩了。你的破產工作就不會那麼順利了。」毛緒綸聽他這麼說,心頭鬆了口氣,點著頭說:「這倒也是的,才和法院的關係接近。我們說怎麼辦他們就怎麼辦。對了,我得向您匯報,事前給立案庭他們幾個人3000塊,給破產庭他們幾個人5000塊。」曾國超彷彿懵懂地說:「你們就這樣給的現金?」毛緒綸重複地說:「是現金,是說給他們點費用,哦。後來,還給胥庭長買了個2000多元的彩信手機。」曾國超用審視的目光說:「都是麻紡廠的錢。」毛緒綸說:「是白來章借的。以後再從變賣資產中列支的。」曾國超說:「我看是不是把這幾筆開支擺到鎮裡來,放在麻紡廠,情況複雜,搞出亂子來不好說。鎮裡以後適當的時候再找廠裡收一筆什麼費,再來沖銷。」毛緒綸聽他這樣說,心裡很感激,覺得他是個聖明的領導。忙說:「只要說擺到鎮裡,還有什麼不好說的。」曾國超又覺得不妥,又說:「也暫不要擺到鎮裡,就作白來章個人借的放在他手裡,以後有機會再作處理。」他這樣安排也出於無奈,也許給事情留了一條退路,也許是上書告乖了他。

    就在毛緒綸左思右想,琢磨著桑拿的事怎麼讓麻紡廠的職工知道的日子裡,他的結論是白來章一定是找老婆要錢或酒醉關不住嘴,把這事給抖出去了。否則,他老婆不會給錢,讓他還給我的。其實,我又沒有逼他還錢,這個白來章又何苦來著呢。這事儘管有點說不出口,但畢竟是為了企業,為了安置職工,在心裡撂了幾天也就過去了。然而,心裡過去了,事情並沒有過去。不僅是曾國超要向苟直萬他們交個明白,是縣紀委派上官俊和小牧來南橋辦案了。鎮紀委書記徐以銘接待了他們。上官俊沒有說是來辦案的,他要和曾國超單獨談。上官俊很正統地說:「南橋麻紡廠的職工連名給縣紀委寫了上訪信,還給縣委彭書記一封。彭書記親自作了批示。今特來,請南橋鎮委和您曾書記支持配合。」曾國超很坦然地安排接待和協助縣紀委的辦案組,自己卻不聲不響地一車駛進了縣城,找到彭訓奇的辦公室裡,向彭訓奇匯報了麻紡立案破產的苦衷和上訪信的事實。他懇切地說:「現在正是麻紡廠破產攻關的關鍵時期,處分南橋的幾個幹部無關緊要,就是涉及到縣法院,那影響就大了。能不能等麻紡廠的破產終結後再查處。」彭訓奇端莊而威嚴地說:「國超同志,這是大是大非問題。這件事不能向職工和社會有個明白的交待,你的麻紡廠的破產工作進行得下去嘛。你不要有什麼顧慮了,上訪信的言詞多麼懇切又多麼嚴厲辛辣,真令人深惡痛絕啦。上面有我的批示,田隆生那麼棵大鐵樹都被扳倒了,你還顧忌什麼!」也許曾國超被彭訓奇的巍然正義氣概給怔住了,便不再求情說好話了,而是聆聽著彭訓奇的指示。彭訓奇趁勢威嚴地說:「農村稅改仍然是我們各級黨政的頭等大事。前段,我縣取得一定的成果,但還要繼續深入的工作量還很大。省裡還將組織檢查驗收,那是隨機抽的。抽到哪個村就是哪個村。當前的總支撤去工作要落實,要真正撤廟趕和尚。還有,有的村清退兌現不到20%,一定要想辦法籌資結帳。」曾國超聽著他的話,覺得第一項工作有工作量,第二項工作基本到位。再努一把力,可以完全接受省裡的檢查驗收過關了。就表態說:「彭書記,請您放心。南橋的工作,決不給大縣拖後腿。只是我在想,現在工作起來,是像您批評的,似乎有點思前顧後了。」他自我檢討了一句就打住了,也許是前年的上訪信給了他深刻的教訓,也許是隨著年齡增長辦事更穩重了,還也許是因個人問題創傷,改變了他的性格。本來就不該上縣的,就為了這點小事,還專門耽誤縣委書記的寶貴時間,真不該。彭訓奇不知道他在心底懺悔,進一步說:「辦事欠思考不對,優柔寡斷同樣不對。你今天就是為這件事來的?」曾國超一個抿笑,便愧疚地說:「就是想單獨向您匯報思想。」彭訓奇技巧地說:「呔,全縣要都像南橋的工作這樣主動,大縣就不要我*那麼多心了。」曾國超用過來人的口氣關切地說:「您要注意身體。看上去您精神很好,但臉像象瘦了點。」彭訓奇爽朗地說:「瘦好啊!」倆人都愜意地微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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