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風雨年關喜氣繁天地依舊楊柳還 文 / 胡少龍
一
風雨年關喜氣繁天地依舊楊柳還
天地悲慟的氛圍籠罩在縣殯儀館內。然而,大縣城內華燈綻放,該行的人在行,該跑的車在跑,甚至那忙碌的勁頭悄然地一天緊過一天,都臘月十七了,過年一天天地在逼近。人們在把一切家什,一切工作,一切事業都圍繞著過年為時間終點在籌劃在搶戰,彷彿能忙完的事一定要在年前打點完,即使跨年的事情也要搶在年前安排妥當,好待過年時停歇,年後再展開來辦。還要把一切美好的日子安排在年關度過,什麼吃的、穿的、住的、用的、行的等,百姓日常的生活用品象博覽會似的展現殆盡。那老城區的商業街,門庭若市,人流如潮。那新開發的江城大道50米寬的正街,10米寬的人行道和10多米寬的門前台階面,寬廣潔靜。那中間的綠化隔離帶在閃耀的燈光下茁壯得油光光的。那綠化帶中豎起的街燈好似亭亭玉立的舞蹈演員伸展著雙臂,揮著發亮的雙掌向路人展姿致意,好一幅大都市的氣派。曾國超恍惚地招上公汽,經過新城區、老城區,再轉面的進入位於沿河街的長江中學宿舍區。他付了5元的面的費,穿過陰暗的通道,在通道口仰望自家頂層四樓的房子,還是沒有一絲的光亮。他埋怨鳳潔還是沒有回來,便停下藉著屋角射下的暗淡燈光搜出手機,手機光顯示已經是21點41分了。氣不打一處來,剛才在殯儀館受那屈辱般的冷遇和鄙夷,本想回到溫暖的家裡調和一下煩悶的情緒,反而似火上澆油,恨不得立刻抓到她痛揍一頓,出口惡氣,然後連夜返回木舟。他又冷靜下來一想,那是小人衝動不顧後果之所為,不是君子寬容之度,一切全出在上書的事情上,追悔已莫及了。
這時「1、2、3「的音樂聲響起,響聲把曾國超從睡夢中振醒,已抹去了剛才煩心的一幕。他看了下號碼是3537886,是鄉政府的,不是鳳潔從什麼地方打來的。他接通電話是李盛北打來的。對方說:「曾書記,縣委辦公室通知,明天下午2點在縣賓館召開鄉鎮場黨委書記會。」曾國超答應著說:「知道了。」李盛北不知道曾書記的「知道了」是在縣裡已經有人通知他了還是別的什麼意思,反正每次給他轉達有關事情,他都是說:「知道了。」曾國超關了手機,翻了下身,又煩鬱起來。心想這縣委辦公室的一幫人,剛才在殯儀館明明都碰上了他們的,他們不告訴自己開會的事,還又浪費一個電話費,真是賣關子,脫褲子打屁!偏偏上縣弔唁張道然的事又不通知辦公室,難道那禮冊上登記的鄉鎮都是自己跑來的。他肯定著一定是任從平使了手腳。他任從平是縣委農工部下去鍍金的,與縣委會人員的關係自然要密切些。曾國超開始警醒了,過去只顧一味地工作,沒有顧及到這些人與人之間的維妙維肖的關係變化。他覺得自己清醒了許多,便起床,開了燈,來到客廳,也懶得靜下來看電視等待她,卻還是一肚的怨氣和煩惱集中在她的頭上。他決定要和她拉鋸著,便又關了燈,把自己關進了女兒的房裡,把公文包藏到了女兒的床頭下,一頭栽到女兒的床上,苦悶地猜測著、等待著。家裡的事,政界的事,他揣摩明天的會是由誰來主持,書記縣長一肩挑的張道然撒手西去,新的書記縣長不可能這麼快就會定下來,一定是臨時由田隆生來安排近期的工作,以免全縣打亂仗。他還揣摩著她一定又是輸了,他一個月的工資給她大頭500,還有她自己的大幾百的工資都讓她一人操持瀟灑著。正在他的思緒不得安寧的時候,響起了鑰匙的開門聲,他忙屏住呼吸,靜聽著。
余鳳潔開門進屋,扳下開關,日光燈嘎地閃亮。她順手將手提小皮包丟在棕色的聯邦椅上,又到鞋架上取了雙花色絨布拖鞋換上,便將換下的方頭高跟皮鞋內的墊子取出丟在椅子上,讓其吐吐腳氣,又將皮鞋放到鞋架上去。她留心地環顧了一下,家什一切如故,不曾有人進來。她在心裡埋怨著,縣裡出了天大的事,他也不來縣裡,在大場面裡露露臉,以挽回因上書而發生的窘態而丟失的面子。他呀,真太直腸子了,不會做這些花捎的事。當然也不會發生什麼上書的事情,弄得連她都有人在指背的。畢竟他是自己的人,臭肉連味麼,總得想辦法扭轉一下。余鳳潔這樣想著,便到電視矮櫃旁,拿起電話機就拔,又親熱地說:「肖奶奶,您到家了!」對方說:「是,小余。」余鳳潔又爽聲地說:「肖奶奶,我是看您到家沒有。您的那個七對死裡逃生真是和絕了。」對方說:「小余,我們再約個時候,再玩玩。」余鳳潔笑聲說:「太好了!只要您瞧得起,我一定陪您。國超又在鄉下,女兒曾夢在校住讀,我有的是時間,可以天天陪您。」對方說:「那就這麼說定了。」她放下電話又想到曾國超。俗話說夫榮妻也貴麼。她理解丈夫眼前所處的難境,也時刻關注著他,也想幫他想想辦法,只是他一向不讓她參政,她無從著手。她越想越覺得曾國超應該來縣裡為張道然弔喪,這是一舉幾得的機會。即使鄉政府再節約也應該少不了這幾十塊的送花圈的錢,再不行她私人也可以貼上這幾十塊錢。一個簡單的送花圈,可以說勝過蹲在鄉里搞一百天的工作呢!一定趕緊給他提個醒。她這樣感悟著,便撥起了曾國超的手機號1397122354。她聽到了「嘟嘟」聲,手機是開的也是通的。聽著聽著這聲音不對頭,怎麼這聲音就響在家裡,家裡響著手機的音樂聲。當她壓了電話,電話響聲也沒有了。她四處張望了下,家裡確實沒有什麼動靜,又再撥起了曾國超的手機號。然而,又是家裡有了響聲,可對方立刻中斷了信號,發出了盲音。
余鳳潔放下電話機,疑惑起來。當她轉向女兒那間緊閉的房門,那疑團一下被掀解開了。於是躡手躡腳地來推女兒的房門,房門被緊關著。她記得女兒的房門天天都是開著的,便笑在眉頭喜在心的高興起來,斷言一定是曾國超回家了藏在曾夢的房裡來逗戲她的。余鳳潔忙「咚咚」地敲門,並喊著說:「國超!開門吧。逗我呀!我又不是三歲的小孩!」曾國超明白自己疏忽了手機露了餡,現在再關也沒有用了,便起來開燈。余鳳潔同時找出了鑰匙打開房門,見果然是自己的丈夫。有人說,丈夫,丈夫,一丈之內是自己的夫君。余鳳潔便欣喜而奔放地湊上前抱住曾國超,撒嬌地說:「回家了,這樣掉著人的胃口!」妻子的溫情果然是甜潤的調節劑,也讓他的火頭壓了壓。曾國超仍陰沉著臉,輕輕地扳開她的手,來到客廳,去打開電視機,深深地歎了口氣,又坐到椅子上,直直地看著。余鳳潔見丈夫如此冷漠的表情,以為是他又碰上了不順心的事,便過去挨著他坐下來,溫情地注視著丈夫那愁煞的苦臉,心疼地說:「這年來你也漸見老多了。看了讓人揪心。天大的事也要挺住,你一定要注意身體呀!」她見丈夫還是不搭訕,又說:「是不是工作上又遇到了不順心的事。遇事想開點,沒有不天晴的時候的,有什麼了不起呢。鳳志下崗的那陣子不是鬧死不活的,被逼去了深圳,活得更充實,更灑脫了,還創起了一定的家業。」曾國超不僅不領情,知道是她有意叉開話題,反而大吼一聲說:「什麼不順心!是你讓我不順心!」他像飛毛腿導彈,一發不可收拾的憤憤地說:「我在外奔波。你卻整天泡在麻將裡,連女兒的學習也不關心。你稱職嗎?家家戶戶都在準備著過年,收拾家裡,你倒好,野在外頭不回家。我回到家跟不回家一個樣,甚至還更煩心。你是不是看我走逆境,有意這樣子氣我的。你們財政局也好,職工不上班也不管,工資獎金照拿。」余鳳潔明白能有現在這份工作,完全是沾了他的光,此時倆口子鬥口,她就偏不領這個情。況且去巴結肖奶奶完全是為了他的前程,真是好心討不到好報,今晚去打麻將又輸了錢,不管怎麼說輸了錢心裡還是痛的。她心裡窩火著,便沒好氣地說:「哪兒好你去哪兒!還回這個家做什麼!」
倆口子的鬥嘴演變成了轟轟烈烈的吵鬧。畢竟他們是外來戶,這樓上樓下的人家聽到只當沒有聽到的,也沒有人來家勸解。他倆是1984年6月30日結婚,至今已是十六七年了,還從未這樣龍虎鬥過。曾國超見余鳳潔火上了,又考慮到在人家單位住,注意影響,便自我壓了壓火,以無聲的反抗關了電視機,又回到女兒房裡悶睡去。他倆可是在一個屋裡時從沒有分床睡過。余鳳潔仍不服輸,便衝到女兒房裡將棉蓋被抱走了。曾國超仍靜靜地躺在床上不動。余鳳潔的心底在翻騰著,也想到了是在人家單位住,也想到了上次財政局搬遷空出好多套房子,按曾國超的意見沒有要財政的房子,不要財政的房子免得看人臉色是好事。她也去打開電視機,靜坐著。時間在悄然逝去,夫妻倆在執拗著,拉鋸著,彼此的心房因渴望情感交融被強行抑制而陣陣隱痛著。然而,時間還是最好的冷卻劑。曾國超敞著身子躺在床上進入了朦朧。余鳳潔玩了一下午加半夜的麻將也玩辛苦了,上下眼皮打著架。電視上的零點新聞音樂喚醒了她,便起身去熱水器內放了熱水,洗了下胯和腳。那熱水泡著冰涼的腳使一股熱血湧向全身。當她再去洗臉時才看見丈夫換下的內衣,心想他強在沒棉被的床上是不會屈從回到自己床上來的,還是不忍心讓他這樣凍著,只好假借洗臉,妥協著去替丈夫洗臉。她見他不反對,便又去解開皮帶,拉開褲襠,替他擦下胯,但感覺著他的小弟沒有一點勁頭,再去給他擦腳,那泛臭的腳是冰涼的,鐵一般。洗完了,又推著他說:「去房裡睡去,別凍著了。」余鳳潔去倒了洗用的水,便去她倆的房間,插上電熱毯。因為她一人在家只有他回家時擁著他熱烘烘的身體睡覺才特覺得溫暖,他便要她買了電熱毯。她在房裡喊:「國超,過來,電熱毯熱著呢。」曾國超再不執拗了,回到他倆的房裡,鑽進了她的被窩。她使勁地拉他側過身來,將他依偎在自己的懷裡。他們畢竟正處在青壯的年齡,有著磁鐵般的吸引力。她用手去摸,見他的小弟有了勁,便熱烈地和他吻上了。吻過,倆人的隱痛消去。她輕言地告訴說:「你知道我今天是陪誰嗎?是田書記的肖奶奶。那是有人巴交都巴交不上的。她這兩天心情特好。我也像和她有緣的。」曾國超反訓戒說:「你別麻雀夾到雁裡飛!我才不稀罕。你是纏不她們贏的。張縣長遇了車禍,柳奶奶眼都哭腫了。她倒好,尋歡打麻將。」余鳳潔嬌柔地說:「我這不都是為了你嗎!」曾國超不再言語,翻起身只顧對她使上了勁。她一邊享受著一邊說:「你去了張縣長那?」他踹著氣說:「去了。」
已經是臘月十八的下午了,蛇年逼近,作為大縣神經中樞的縣委政府有千頭萬緒的事要處理。就是在為張道然舉行追悼會的上午,都有一批又一批的上訪者聚集縣政府,又從政府找到縣委,要求解決過年費,要求查清企業的經濟問題,要求向職工交個明白帳;還有龍場鎮農民為負擔問題尋死的命案處理;還有年前的各種扶貧和慰問工作;還有籌備迎春文藝匯演和蛇年正月十五玩燈籠放焰火的工作。千工作萬工作最令人頭痛的是縣財政如何籌集資金過年的事,一切工作都要用錢來解決的,空口說白話是解決不了實際問題,發展經濟應從年初做起,一代一代地接著做。荊州市委正因為基於這種考慮,向省委匯報、請示,經批准同意,採取權宜之計,臨時指定大縣由縣委副書記田隆生負責。昨天晚上難怪曾國超在縣殯儀館沒有碰到田隆生,原來他在縣賓館4號樓小招202號房間接受荊州市委副書記周志堅的談話。田隆生默認地接受了市委的這個決定。下午二點已到,縣賓館綜合大會議室聚滿了全縣鄉(鎮、場)的黨委書記和鄉(鎮、場)長、縣直部辦委局行社的負責人。安排通知會議的縣委辦公室主任田運成對今天參會人員到得如此的齊和準時而滿懷欣喜。他沒有細想這些參會人員知道縣裡肯定有重大的人事變動要在會上宣佈,就是認為是自己辦公室工作的得力,再說通知說了,「不得缺席,不得代替,不得遲到」麼。當然,大多數人在揣摩和擔心,誰敢接這個又大又爛的窮攤子啊!主席台頂上還是前不久召開全縣保安定穩定工作的舊會標。縣四大家的領導從後台走上了主席台,還有兩位人們熟悉或不熟悉的市領導郭道武、周志堅在前排的中間就坐。會議由郭道武主持。他和周志堅對了下眼神,便宣佈大會開始。他大聲地說:「荊州市委和大縣縣委決定,今天下午召開大縣的正科級以上的幹部大會。中心議題是從講政治、講紀律、講團結的高度出發,統一思想,確保春節穩定。這是大縣年前年後最近一個時期工作中心的中心,重點的重點。下面,請市委副書記周志堅同志講話。」周志堅和郭道武中間隔著走道,當然不需移動麥擴風,他面前就有準備好的一個。周志堅很穩健地說:「同志們,我們上午以極其悲痛的心情剛剛送走了張道然同志。在大縣這樣特殊的關鍵時刻召開這麼一個特別重要的會議。呵,我首先代表荊州市委宣佈,經市委常委研究並報省委同意,決定指定田隆生同志主持大縣的全面工作。也就是說代行大縣書記和縣長的職責」。周志堅的這一宣佈使會場寂靜得彷彿無人似的。與會人員豎耳傾聽著,舉目注視著主席台,注視著田隆生的表情。田隆生一副常態地眺望著會場,沒有驚喜也沒有憂慮,倒是下面有人在為他捏著一把汗。周志堅接著講了保穩定的重要性和五條硬措施,他的話音一落,會場響起了一陣掌聲。郭道武接著宣佈:「請田隆生同志講話。」他並沒有附加田隆生的職務稱謂。田隆生移過郭道武面前的麥擴風,聲洪嗓大的一是表了態,二是談了當前工作的具體想法。
晚飯後,田隆生送走了郭道武和周志堅,晚上7點在縣委三樓會議室主持召開了縣委常委會議,研究部署當前的工作。有分管精神文明建設的聶光遠、分管農業的副書記朱思傑、紀委書記彭訓奇、辦公室主任田運成、組織部長付春生、常務副縣長商昊嵐、宣傳部長文波和等8人參加了會議。政法委書記羅傑去省裡開會而缺席。田隆生首先宣佈常委們的分工一切不變,然後讓各位常委就分管的工作講了各自的意見。當他點到文波發言時,說:「文波同志,春節期間宣傳線的工作任務可不輕啊,你先說說個人的想法。我們大家也可說說。」自會議開始後,文波就在腦中梳理著發言的內容和語氣。要做的工作確實很多,春節文藝活動、掃黃……尤其是明年正月十五的玩燈籠和焰火的晚會。上次還是張道然主持會時,他田副書記就提出過不同意,還忿然地說:「不能粉飾太平!要把玩燈籠和放煙花的開支錢拿出來解決應急的問題!」張道然攔住他的話,也堅定地說:「貧富差別是轉型期必然要出現的情況,沒有什麼大驚小怪的。全縣人民辛辛苦苦勞作了一年,該樂一樂了。就是你不玩燈籠不放煙花,那些單位的錢、有錢人的錢你能收到一分麼。再說這也是一種廣告宣傳,文藝搭台招商唱戲。把指標分到口,落實到單位,他們有積極性的。再說也可以從正面給全縣人民鼓鼓勁麼,不要一年到頭總是困惑在矛盾中。俗話說,叫花子也有三天年麼!老田,這事就不要再別怎麼說了,今天就這麼定。宣傳部拿方案,以兩辦的名義下文件。」一個月過去,文件發了,各單位正在籌資紮彩車,還有禮花炮已在湖南瀏陽鞭廠預訂了採購合同,還付了2萬元的墊金。眼前這事怎麼講,文波清楚常委就這麼幾個人,開會時必須是每個人都要發言的,況且新領導已點到自己頭上。他望了下田隆生,又環視了一下其他常委們,然後回到他筆記本上已列好的題綱,再抬起頭來,緩和地說:「我把宣口的工作向集體匯個報。」他先講了其它工作,最後講到正月十五的事。他再放緩了口氣說:「其實,正月十五讓群眾自發的娛樂也可以,只是下面已經準備著。」田隆生插話說:「是不是在真準備。」文波望著他說:「前幾天籌備組開了個碰頭會,各單位從解決資金問題入手,有的已開始紮彩車了。我也到了幾個單位,像銀行是直管的,他們已向上級行打了報告,批准了資金。平時工作最難推動的煙草局、石油公司已經在他們機關院內紮彩車了。當然,像供銷、商業、外貿和幾個工業主管局這樣的困難單位,我們就沒有作強求。」田隆生笑了下說:「你們安排了沒有。」文波肯定地說:「也沒有安排。」田隆生嚴肅起來,說:「怎麼不安排,你不安排,人家還怪縣委瞧不起他們困難單位的。既然決定了的事,就一定要做好,要有那麼種壯觀的場面、熱烈的氣氛,打造大縣元宵文化廣場。一個不參加兩個不參加,都有特殊困難,燈展的時候還不稀稀拉攔。」文波聽著田隆生的說話,萬萬沒有想到他對正月十五的娛樂活動的態度來了個180度的轉彎,眾人把目光也聚向了田隆生。田隆生更慷慨激昂地說:「春節是中國人的獨有傳統節日。要讓老百姓真正歡歡喜喜地過年,以體現縣委和縣政府對群眾文化生活的關心。人關有物資生活怎麼行,精神上更應該充實。據有位科學家就有這樣一個設想,把一個人做得與世隔絕,但讓他有吃有喝,你們猜想會怎麼樣,這個人一定活不上一年,他會孤獨和寂寞而死的。」有常委插話說:「文部長,有田書記這麼高境界的重視宣傳工作,這是你的機會來了。」田隆生哈哈一笑,大家也都輕重不一地笑了。田隆生收斂了笑臉,說:「話也不能這麼說。各線的工作縣委都應重視,現在我頭痛的是你們都清楚是錢的問題。財政帳上沒有錢,這年怎麼過,行政幹部的工資怎麼發。看來只有動用預算外的專項資金了。」他又盯上商昊嵐說:「昊嵐同志,你應該多操點心。讓我這副老骨架多撐幾年。年關怎麼過,我就只找你負責。」常委會以田隆生為中心,氣氛時張時馳,一直開過了11點才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