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一章 千里同赴結八拜 文 / 楓亭畫雨
阿修羅王低聲道：「水玲瓏吞吐了半天，終於說道：『其實，其實我也是純陰之體。』父王一愣，隨即也面紅耳赤，低下頭不知該說些什麼。水玲瓏見父王也紅了臉，不覺好笑，道：『怎麼你又臉紅了。』父王尷尬道：『哪有。』水玲瓏鼓起勇氣道：『既然我已決定和你一起，這些事又有什麼好害羞的。我想告訴你，你的九陽極元可以化解了。』父王心中又是激動又是感動，道：『你真的願意替我化解九陽極元。』水玲瓏含羞點頭道：『這難道還有假。』父王無以言語，只是激動地將她擁在懷中。水玲瓏道：『這沒有勉強你吧。』父王微微一笑，道：『我求之不得。』水玲瓏俏臉又紅了，拍打了父王幾下，兩人便在北冥海底的龍穴中拜了天地，結為夫妻，洞房花燭去了。」
說到這裡，阿修羅王歎了口氣，道：「父王的火毒也就這樣解了。」
天誅點頭道：「原來水玲瓏便是你的母親啊。」
阿修羅王道：「是啊。她便是我的生母。」
天誅又道：「那後來怎樣了？」
阿修羅王道：「父王在母親的幫助下終於化解了九陽極元，修為盡復。他擔心鬼使神差的安危，便和母親匆匆地出了北冥海底。母親知道逆天的巢穴所在，便領父王尋去。他們兩在北冥海的一處小島上停下，尋到一處山洞外。父王大聲叫嚷，驚動了逆天。其時逆天抓了鬼使神差，準備將二人煉化成丹藥服下以增修為。鬼使神差乃散仙一流，煉化須得七七四十九天方能有成。父王趕至之時不過練到了第九日，尚未將鬼使神差肉身焚燬。逆天聞得父王聲音，出了洞穴，笑道：『原來你們還沒死啊。』父王道：『你倒希望本王早點死嗎？』逆天道：『哈哈。你不死更好，我把你抓了，煉化了你的混元神體，屆時便可稱霸三界，天下無敵了。』父王道：『那還得看你有沒這個本事。』逆天一愣，隨即道：『羅剎大神，你修為盡失，還敢來送死，當真是嫌命太長了。』父王笑道：『我既然敢來找你，自然便有把握勝你。』阿修羅王又是一愣，冷笑道：『你又唬誰。你身受九陽極元絕陽火毒，世上無有化解之法。今日我便了結了你的老命，免得你再受火毒之苦，你該當謝我才是。』父王道：『我確實該謝你，要不是你，我的九陽極元也化解不了。』逆天一驚，又定神道：『你真會說笑，我就不信，你的火毒解了。』說罷突然出手，朝父王打去。」
天誅道：「他怎麼說打就打。」
阿修羅王道：「逆天雖說不信父王修為已復，但見父王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心中多少有些不安，故才忙著出手。」
天誅道：「哦。那接著怎樣了。你父王贏了嗎？」
阿修羅王道：「父王修為已復，逆天便不是他的對手。兩人交上手來，逆天頓時大慌，如此更失先機，再加上母親相助，不過十數萬招後便將他制下。父王敗下逆天後，便讓母親救出鬼使神差。之後四人合力施展出四象渾天劫將逆天封在他的老巢中，令其永世不得翻身。」
天誅道：「如此說來。逆天魔現在還封印在北冥海中。」
阿修羅王點頭道：「嗯。四象渾天劫威力極大。縱然逆天擁有太乙金仙修為，但想從中逃出，最少也需數萬年之功。」
天誅道：「現在才過了三千年，那老魔定然逃不出來。」
阿修羅王道：「父王將逆天封印後，便攜母親回到阿修羅界，召集天下群魔，共慶新婚之喜。隨後便有了我。母親不喜父王結交惡類，亂造殺孽，父王皆應曾母親。自此後便不和其他魔道交往，竭力制住體內的殺欲。當日父王修為盡封，殺欲便不甚強盛，倒也鎮壓的住。後來修為復得，殺欲也強盛起來，直到有一天，父王實在忍不住心中殺念，出手將雷澤附近的一個小村落給毀了。母親見了十分傷心，只一味地哭個不停。父王清醒之後，自知對不起母親，有違當日之約，悲憤下自斷一臂。母親大驚，忙要替父王療傷。不想此時那被斷一臂竟然化作一股濃厚的黑煙瘴氣，升到空中，而父王的斷臂處又有一股同樣濃厚的瘴氣凝聚，片刻間竟生成一條新的手臂。母親和父王都是一驚，不解為何斷臂自然重生。」
天誅道：「你父王也不清楚嗎。」
阿修羅王道：「父王隨後才知道這都是源自於他的混元神體。混元神體乃羅剎一族獨有的神體，修成此體後便可萬劫不滅，難逢敵手。父王自問世前便修得混元神體，出得阿修羅界後便罕逢敵手，更無人能斷得父王一臂，便也不知道自己身體會自行修復。此時斷臂，心中殺念也隨之大減。原來混元神體乃混沌精氣至渾之氣合成，雖然厲害，但都是至邪的東西，積蓄在體內，便會有無限殺意湧上心頭。父王得知後毅然自毀神體，將所有邪念驅逐體外。父王自爆神體後所有黑煙瘴氣一湧而出，龐大得將整個阿修羅界灰色的天空籠罩得全黑，而且竟還有溢出阿修羅界的意思。」
天誅突然驚道：「莫非那些黑煙瘴氣便是鬼煞魔瘴。」
阿修羅王道：「不錯。正是鬼煞魔瘴。」
天誅道：「阿修羅界上空籠罩的那層厚厚的鬼煞魔瘴，都源自你父王一人？」
阿修羅王搖頭道：「也不是。但絕大部分都是父王一人的，其餘少數乃是我羅剎一族所有族人後來迫出體外的。」
天誅道：「又是怎麼回事？」
阿修羅王道：「被父親迫出體外的鬼煞魔瘴渾厚無比，若溢出雷澤，流散人間，必定天下大亂，危禍蒼生，母親不忍如此，便想盡辦法要將鬼煞魔瘴封住。但鬼煞魔瘴至邪無比，母親和其相處久了，也生出殺念。後來父王想到有一物可以化解鬼煞魔瘴，於是便著手去找。」
天誅道：「弒天龍魂嗎？」
阿修羅王搖頭道：「不是。弒天龍魂雖然封住了雷澤出口，但也無法化解鬼煞魔瘴，而且用弒天龍魂來封印雷澤出口也是後來不得已的辦法。」
天誅疑惑道：「弒天龍魂是你們自行封印上去的嗎？」
阿修羅王道：「是後來母親封印的。」
天誅道：「那你父王想到的辦法是什麼？」
阿修羅王看了看手中的紫竹傘，繼續道：「就是它了，八十四骨紫竹禁虛傘。」
天誅奇道：「這把紫竹傘可以化解鬼煞魔瘴。」
阿修羅王點頭道：「嗯。」
天誅道：「那為什麼你母親後來要用弒天龍魂來封住雷澤呢。」
阿修羅王道：「紫竹傘雖然可以化解鬼煞魔瘴，但是世間卻並沒有此傘，這傘只存在於羅剎神殿石壁的記載中。父王為能製成此傘。萬里迢迢尋到南海珞珈山，找到了觀世音，求得八十四骨萬年紫竹，又花了八百餘年尋得八十三段人間真情將八十三骨紫竹接連成傘，而最後一段真情卻如何也找尋不到，一百多年後，鬼煞魔瘴已溢到雷澤出口，就快衝出人間，母親無奈之下，便欲往東海尋求能制住鬼煞魔瘴的法寶，不想此時九天之上突然一道萬丈驚雷劃下，一把七尺來長的神槍落到了雷澤之上。母親認得那是龍族傳說中的聖物弒天龍魂，便以自己的龍魂融入弒天龍魂中布下結界封住了雷澤出口，父親見母親為了天下蒼生犧牲了自己，不願苟活，就在他要和母親一起離去之時，突然發覺，原來自己苦找千年的真情，便是自己，萬千感悟中，他**神識，將自己融入了第八十四骨紫竹中，終於成就了這把紫竹傘，在最後一刻，父王以紫竹傘將羅剎一族所有神識封印，不讓後世有人能修得混元神體，又命令我族後人不得破壞龍魂結界，擅出雷澤。其後便同紫竹傘一起沒入了雷澤。」
天誅看著阿修羅王有些失落的神色，低聲道：「你父王母親為了天下，化入神器，雖然都不在了，但其實兩人卻一直相守相望，從未分離。」
阿修羅王道：「可惜世人愚昧，只知是弒天龍魂封住了雷澤出口，防我羅剎神宗出世為禍人間，卻不知道區區一把弒天龍魂若真能封住雷澤，擋住羅剎神宗，那龍魂之主豈不天下無敵了。」
天誅突然上前握住阿修羅王的手，柔聲道：「現在還有我知道。」
阿修羅王一怔，不解地看向天誅，只見她一雙水眸中充滿柔情，心神一蕩，忙抽開手來，低下頭道：「我當時不解父王為什麼會因情轉性，一心想要和父王一樣得遇真情，可惜雷澤被封，父王下令不得破壞封印，便不得機會。後來過了兩千年，有一天我突然看到空中有紅芒閃過，便尋了過去，接著便救下了你。當日我見到你時，十分詫異，竟然有人能通過龍魂封印，透過鬼煞魔瘴不死而進入阿修羅界，想來大概是母親冥冥中保護了你吧。」
說到這裡，斜眼向天誅瞄去，只見她低著頭，看不清神情，略微失望，又繼續道：「可惜你受傷太重，凡識受損，我只得封住你週身經脈，鎖住凡識，讓你進入龜息假死之境，再尋它法。之後過了八十三年，龍魂結界竟然自行撤去，我便到了東海蓬萊仙境，尋得萬壽還天草，餵你服下。」
天誅抬起頭看向阿修羅王，道：「你之所以救我，是因為你父王和母親的緣故吧。」
阿修羅王點頭道：「我始終不明白父王為何能為母親放下一切。現在似乎明白了一些。」
天誅突然道：「你答應過我，不會騙我的。」
阿修羅王一愣，隨即鄭重道：「今生，我都不會騙你。」
天誅一喜，淚眼朦朧，竟像要哭了。
阿修羅王忙道：「是我說錯話了嗎？」
天誅搖頭道：「沒有。你沒說錯話。只是我覺得，你和你父王很像。」
阿修羅王笑道：「我也希望。」
北冥夏日的夜幕，並不很長，不過兩三個時辰便又轉亮。
頭頂的星星，在極光中隱去。
夜幕下的男女，突然開懷一笑，然後和夜幕一齊消失無蹤。
一個月後，東海蓬萊，仙氣縈繞的海島上，魔教總壇亂魔大殿巍峨矗立。
亂魔殿中，蚩剎高坐其上，一雙烏黑的眼睛深邃地看著殿下的寒淵，淡淡道：「阿修羅界一行，可有何收穫。」
寒淵含笑道：「恭喜宗主。此次阿修羅界一行出奇的順利。阿修羅王道只要宗主答應其一個條件便同意和我教結盟三年。」
蚩剎的臉上看不出喜怒，他仍是淡淡道：「哦。什麼條件？」
寒淵道：「阿修羅王所提的條件倒也於本教有利，屬下斗膽，替宗主答應了他。」
蚩剎擺手道：「寒淵長老既然答應阿修羅王所提的條件，想來這條件定於我教有利。」
寒淵道：「不錯。阿修羅王道，若要和他結盟並無不可，但須得替他殺一個人。」
蚩剎道：「何人？」
寒淵笑道：「蕭青痕。」
蚩剎無喜無怒的面龐上微微動容，有些驚訝地道：「蕭青痕？」
寒淵點頭道：「正是蕭青痕。」
蚩剎搖頭笑道：「這人可不好殺。」
寒淵道：「屬下已和阿修羅王道明此人現今身份。阿修羅王道只要能殺了此人，願與本教聯手兵臨太玄清源。」
蚩剎站起身，笑著道：「蕭青痕雖然不好殺。但真要殺他，也無需阿修羅王幫手。不過既然有他相助，那再好不過。」
寒淵道：「阿修羅王讓屬下回來稟告宗主，半個月後，帶齊人馬到雷澤相侯，屆時一齊殺上極源山。」
蚩剎道：「既然如此。那本宗就該好好準備。長老你也辛苦了，先退下休息數日，再待我命。」
寒淵躬身道：「那屬下先行告退了。」
說罷轉身出了亂魔殿。
隔世海邊，藍光萬丈，將半個天空變成了藍色。
半空中，一道藍光如游龍翱翔天地，偶有龍呤之聲傳出，聲震千里，餘音不絕。
半響後，藍光散去，黃色的沙灘上，楓玄手持弒天龍魂飄然而立。
他神色略顯興奮，看著手中的神槍，自言自語道：「此槍所載真法玄妙無比，比之師傅所傳神話下卷猶有過之，尤其是霜冥寒訣和冥旋昊天，通天地之變，隱接天道。」
楓玄身後，一青衣少年緩緩走來，看著楓玄點頭讚許道：「不愧為龍魂真主，區區月餘便將龍魂奧義修到第四層浩氣天玄，佩服佩服。」
楓玄回過身去，淡淡地看著青衣少年，道：「段兄過獎了。」
青衣少年段千曉繼續笑道：「當年冰霜冥谷霸絕天下，世間無人能及，歸根到底，皆是因為其得龍魂認可，授予霜冥寒訣之故。如今冥谷不在，楓玄血尊有幸能得此訣，日後天下，定當乃血尊所有。」
楓玄回轉過身，看向大海，道：「我要天下作何？」
段千曉笑道：「古往今來，不知多少人窺視這天下而不得，難道楓玄血尊竟絲毫不放在心上。」
楓玄神色黯然，靜靜地看著翻滾的海浪，道：「比起這個，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沒做。」
段千曉一愣，隨即點頭道：「這世上，竟還有比得天下更重要的事情？」
楓玄淡淡道：「天下有何好。所謂高處不勝寒，若我真得了天下，定然會失去很多。這天下，不要也罷。」
段千曉走上前去，與楓玄並肩而站，看著翻湧起伏的海浪，低聲道：「楓玄所言，小弟著實欣賞，若你不棄，我願和你結為兄弟，不知血尊意下如何。」
楓玄心中一震，臉色微變，顫聲道：「你要和我結為兄弟？」
段千曉點頭道：「不錯。血尊雖身處魔教，但卻和其他人不同，千曉極是欣賞。若閣下願意，我們這就結拜。」
後方山石處，突然又冒出了一個白衣少年，只見他飛快地掠到楓玄二人之前，嬉聲笑道：「此事怎可少了我易雲翔。」
楓玄和段千曉兩面相窺，隨即一笑。
楓玄道：「我道是何人躲在山石之後，原來是易兄。」
易雲翔笑道：「我此次偷偷潛入貴教，並無惡意，只是來謝楓玄血尊當日相救之恩。」
楓玄擺手道：「楓玄亦乃受段兄所托，方才出手，易兄不必謝我，而該謝謝這位段兄。」說罷向段千曉一笑。
段千曉道：「若要結拜，便不要再段兄血尊的叫個不停。千曉此意甚誠，還不知楓玄兄弟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