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 慘敗險勝扳平局 文 / 楓亭畫雨
遠處，易雲翔三人凝神觀望場中二人，心中均為滅塵風捏著一把汗。當楓玄大聲說出滅塵風必敗無疑之時，眾人更是心驚。原本都以為楓玄是趁機相助自己，卻不料竟以真法相拼，心中失望，皆想此劫難逃。鬥到後來，當楓玄指出滅塵風劍招中弊端之時，遠處的四鬼使盡皆奮力喝彩，大聲為楓玄吆喝，而易雲翔和水鍾婷卻是精神一振，兩人相對一眼，眼中同時閃過一絲興奮，似乎在一瞬間明白了些什麼，胸中大感順暢。
旁邊，悟塵雙手合十，淡淡一笑，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易師兄，你猜此戰究竟是誰勝誰敗。」
易雲翔哈哈一笑，道：「看來悟塵師兄也聽出楓玄話中玄機了。此戰雖然難勝，但憑那幾句玄機卻可不敗。」
一邊，水鍾婷也收回了目光，淡淡一笑，道：「他是好人。」
悟塵與易雲翔相視一眼，均哈哈大笑。
悟塵對著水鍾婷道：「水師妹也從那幾句玄機中悟出了新的劍理，可喜可賀啊。」
三人不再觀望場中相鬥，只是一味談笑。
過不多時，只聽場中一聲龍呤長嘯，黃光一陣晃動，突然倒飛而出。
光影下，楓玄手持弒天龍魂緩緩飄落。白衣在風中飛蕩，黑髮輕舞，藍影相伴，說不出的優雅好看。
另一邊，滅塵風手中太虛神劍已然脫手飛出，直直墜入海中。他臉色微微泛白，身子輕輕顫抖，大氣連喘，已經輸了。
「血尊神技非凡，四鬼使今日真是大開眼界。」楓玄身形剛剛落下，魑魅魍魎四使已迎了上去，四人滿臉堆笑，不停稱讚楓玄神采，心中甚喜：「楓玄血尊果然並無放走這幾個小鬼之意，這下大可放心。」
「少囉嗦。此戰我已勝了。接下來兩場你們誰上？」楓玄向四鬼使看了一眼，淡淡說到。
「血尊神技使四使自愧不如，但要收拾這群小鬼，四使卻是綽綽有餘，不用兩場，接下來只需一場便可讓這四個小鬼乖乖跟我們回去。」
「最好如此，若是你等敗了，可別怪我手下無情。」
楓玄此言甚是嚴厲。四使一聽，心中皆是一驚，不過轉瞬又回想過來：「我四人道行修為雖不如楓玄血尊，但比起四個小鬼卻稍勝半分，即使無法取勝，也決計不會落敗。」想到此處，心下大慰，接口道：「血尊放心，接下來一戰必勝無疑，若是敗了，四使任憑血尊處置。」
楓玄聽罷，也不多說什麼，回頭向易雲翔等人望去。只見滅塵風已落到易雲翔身邊，右手一引，召回了太虛，低頭謙聲道：「對不起，第一場便敗了。」說到這裡，手中太虛微微振鳴。似乎也是極為歉疚。
「哈哈，師弟雖敗，卻成就我等得脫此劫，哪裡來的對不起？」易雲翔大笑一聲，壓低聲音繼續道：「楓玄其實是在暗中相助我四人脫難。」
「暗中相助我們脫難？」滅塵風一聽，幾乎要叫了出來，他本就傲氣十足，這次被楓玄挫了傲氣，心中對他偏見甚深，聽易雲翔說到，也絕然不肯相信。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滅師兄不必驚訝，楓玄施主確是在暗助我等。」
「哼。這怎麼可能。他若要相助，又為何敗我，假裝輸在我手下不是更好，再不乾脆把我們放了，又何必定什麼三盤兩勝的賭局？」滅塵風心中不忿，又見易雲翔和悟塵對楓玄頗有親近之意，心中憤意更深。
「師弟當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啊！」易雲翔微微搖頭，道：「楓玄乃蚩閻異教玄宗十四血尊之一，在蚩閻異教可是舉足輕重的人物，你可知道。」
滅塵風不屑道：「玄宗十四血尊算得了什麼，又怎能和我正道人物相比。」
「錯了錯了。師弟此言差矣。所謂玄宗血尊，每一位都是魔教近萬人中千挑百揀選出的上上之才。曾聽師傅說過，玄宗血尊的修為均已達到躍玄大乘之境，其實力可怖，你我自是清楚，又怎能說及不上我正道人物，恐怕我正道中也少有這樣的人才。」易雲翔說著，頓了一頓，繼續道：「玄宗乃魔教五宗之一，地位猶在劍、鬼、毒三宗之上，權利之大，可想而知。如楓玄此人，若他想放我們，以他玄宗血尊的身份，這鬼宗四大鬼使自是不敢多言，只是你我四人乃蚩剎魔頭親點之人，故楓玄才不好明言放人，只得暗中相助。」
「正是。他既不能出手相助，就知道你我定逃不出魔教手心，於是親自出馬，將我等擒回去邀功。」滅塵風本就不是什麼大胸襟大肚量之人，又認定楓玄實乃萬惡之人，心中惡念已生，決計是不肯承認的了。
「唉。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一聲輕歎，悲意綿綿。只此一聲，便已悲意不絕。悲涼過後，是淡淡輕聲細語，字句清晰，聲色婉轉飄柔，入耳不絕，極為動人。
滅塵風眉宇微皺，向一旁的水鍾婷望去，水鍾婷淡淡一笑，白光升起，她腳下步法輕揚，看似緩慢，實乃快極。
只見水鍾婷微微挪步。身若白雪水衫飄舞，形似天仙秀美絕倫。幾個飄轉，已落到眾人中間，五指輕彈，白光微轉，一疊火紅楓葉剪成的小人兒式神已夾在了手心。
楓玄這邊，四鬼使見出來的竟是個女娃，不覺好笑，魅輕輕撥動肩頭的一絲血發，對其他三使道：「看來這一場該我出手了。」她聲音也很甜美，但卻帶著三分妖嬈，和水鍾婷的清新淡雅截然相反。
三使相視一笑，一旁楓玄淡淡向魅看了一眼。目光轉開，又看向水鍾婷，正好水鍾婷也朝自己看來，兩人四目相接，水鍾婷只感心中有說不出的感覺湧上心頭，心跳加速，紅暈映上雙頰，心中滿是暖意。
楓玄心中一緊，不知為何竟也翻滾不休。稍許，才淡淡一笑。
水鍾婷也是回以一笑，才轉開頭去看向身前的魅。
魅左手輕揚，紅光捲起，一把紅傘握在手中，正是聚靈法寶攝心魔傘。
「皇炎仙宮的女娃果真不同，你的這張俏臉，就是我也羨慕啊。」
魅話語間妖嬈婉轉，柔和動聽，竟有一股攝人心魄的力量。水鍾婷不覺一怔，忙回過神來，正色道：「皇炎仙宮水鍾婷請教。」說罷手中式神丟出，紅光白光相間，重疊在一起，化作一把三尺寶劍。劍身紅若楓葉，隱約泛著白光，雖是式神疊加幻化而成，但也有天兵級的威力。
魅輕聲一笑，攝心魔傘張開，向上一揚，一道玄黑光柱夾雜著颶風朝水鍾婷席捲而去。
水鍾婷記著楓玄所傳的十六字真言，持劍偏讓，避開黑光颶風，轉而側擊光尾，藉著光柱反擊之力向魅衝去。
魅輕輕一讓，向一旁閃開，手中攝心旋轉開來，一道道光圈從傘中漾出，如水波一般，攻向水鍾婷。
水鍾婷一擊不中，也不和魅正面相對，仍是劍身微側，讓開鋒芒，而取側鋒。
魅同樣不和水鍾婷正面交鋒，兩人都是在空中輕輕相對一招便馬上讓開，這樣久久才對攻上一招，過了大半個時辰，兩人也才鬥得七十來招，均是把自身門戶守得極嚴，均不落下風。
遠處，滅塵風越看心中越急，待見兩人鬥到九十招外時還只打了個平手，心中著急，忍不住就想出手相助水鍾婷。
一旁，易雲翔伸手攔下滅塵風，微笑道：「師弟何必心急。現在你若出手即便勝了也已毀了賭約，屆時就算楓玄想出手相助也難了，還是靜靜等著水師妹消息吧。」
「可是，水師妹和那妖女已鬥了近百招，兩人都不痛不癢輕輕相對一招又各自讓開，這樣看來，時間一久，水師妹難免會受傷。」滅塵風心中著急，不是為勝敗之數，而是真心擔心水鍾婷安危。
「阿彌陀佛。滅師兄切莫著急，水師妹對劍法已有所悟，此戰雖難取勝，但現在看來，三百招內卻絕無大礙，你我還是耐心等候吧。」悟塵素有佛童之稱，在修真界年輕一代弟子中頗負盛名。滅塵風一向自傲，卻也知道，對易雲翔悟塵等人頗為尊重。現今兩人都這麼說了，想來水鍾婷定無大礙，一顆心也稍微放了下來，但想到三百招後水鍾婷未必能接下魅的進攻，心下又開始著急。
易雲翔不但修為高深，對感情之事更是深有研究，見滅塵風如此著急，心中已猜到七八分，忍不住笑道：「劍走靈巧，偏鋒側近。師弟你領悟了多少？」
滅塵風突然聽易雲翔問起這兩句話來，不覺一怔，馬上又回過神來：「師兄是指楓玄那小子事先所言的運劍之道？」
「不錯。楓玄的修為及遠見均非我等能敵，他既然放心水師妹同魅交手，自然有把握水師妹不敗，你又擔什麼心。」
「他，他……」滅塵風對楓玄偏見極深，要承認楓玄相助自己極是不願，想出口反駁卻一時想不出該說什麼，一句話到嘴邊，只能頓在那兒，無奈之下，只好轉開話題，道：「可是那魔女修為勝過水師妹不少，水師妹又怎能再這麼短時間內憑這兩句話勝過那魔女。」
「呵呵，師弟呀師弟。你可真是糊塗，你自問你與水師妹相比，誰的修為更高些？」
滅塵風略加思索，道：「水師妹年紀輕輕，修為確是不低，不過如此，我亦勉強稍勝半分。」
「那你同魅呢？又是誰高誰低？在她手下又能走上幾招？」
「鬼宗魑魅魍魎四使修為不相伯仲，我同魍魎二使交過手，自知比起他們四使卻是頗有不如。真正交上手來，恐怕也不過百招便要敗下陣來。」
「這就對了。」滅塵風剛說完，易雲翔馬上便回話：「你自知修為稍勝水師妹半分，但比起魑魅魍魎四使卻又輸了半分，在他們手下也不過百招便敗了，那你現在看看水師妹已走了幾招了？」
滅塵風心中一怔，略微驚訝：「剛剛尚未開口之時，二人便已鬥了百來招了，鬥到現在，恐怕也快兩百招了。」
想著忙向水鍾婷望去，只見水鍾婷白衣飄舞，手中紅色泛白寶劍劍花連轉，已由守勢慢慢轉為主攻，她腳下步法交錯，看似雜亂卻暗含玄機，身法飄逸，七分攻中帶著三分守勢，三分守勢中又隱隱藏著幾路殺招，配合極快飛動的身法，在空中連閃，著實厲害。
而另一邊，魅雙眉皺的極深，手中攝心不住轉動揮舞，卻顯得有些雜亂，相比起水鍾婷來，已落了下風。腳下力道似乎不足，快守不住了，只得全力進攻反撲，但求攻出水鍾婷的劍圈，再穩陣腳。
可水鍾婷佔得優勢，怎能輕易放過，劍招越來越快，劍影臉上，繞著魅週身布下一圈白光，左手劍訣捏起，憑空抓出一張紙人兒式神，右手劍花轉動，將式神拋出，化作一同樣手持三尺寶劍的少女，衝入劍圈中直刺魅。
魅單應付水鍾婷布下的劍圈已應接不暇，現又多出了個式神，心中微寒，暗道糟糕。只見式神執劍刺來，若向一旁閃躲避開定要撞上水鍾婷的劍影，難免重傷，只得穩下。心念一動，手中攝心合起，橫空掃過，傘身撞上長劍，只感劍身輕飄無力，此下全力一擊盡數落空，心中一驚，已知不妙。
果然，就這一剎那，水鍾婷已抓住機會，長劍一挺，原本丈許大小的一輪劍圈向內急縮，已將魅壓在劍圈之中，魅只感週身上下一陣劇痛，瞬間便中了數十劍，一聲驚呼，脖間一涼，水鍾婷長劍已經架上，魅強忍著週身數十道劍創所帶來的劇痛，狠狠盯了水鍾婷一眼，恨恨道：「好娃子，深藏不露。」
水鍾婷卸下長劍，淡淡一笑，道：「你輸了。」言罷飄身落回了易雲翔等人中間。空中，她眼角微斜，偷偷瞄向遠處的楓玄。
只見空中風裡，他白衣若雪，輕揚飛舞，負手而立，臉上有淡淡的微笑。
水鍾婷心中甚喜，落入易雲翔等人處。
滅塵風不知水鍾婷如何得佔上風而取勝，心中甚喜，不禁搶上前去，握住水鍾婷雙手：「你沒事吧。」
水鍾婷雙手被滅塵風握住，心下一震，忙抽回雙手，不自覺又向楓玄望去，只見楓玄已把臉側開，轉開身去。
另一邊，魅負傷而回，魑魍魎三使滿臉驚愕，無論如何也不相信魅竟會輸給一個女娃。
其實他們哪裡知道，楓玄在與滅塵風對決中所說的那運劍用刀之道「劍走靈巧，偏鋒側近。刀重剛猛，力貫千鈞」這一十六字真言正是故意講給易雲翔三人聽的。雖然這十六字看似平平凡凡，卻是蘊含運劍用刀大道之所在。易雲翔與水鍾婷對劍道都頗有研究。尤其是易雲翔，對運劍一道更是所知甚詳。而悟塵飽讀各家之術，對記載劍法之書也沒少看。故當聽到楓玄所說這十六字之時，便已會意楓玄是在指點滅塵風及易雲翔等人用劍運劍。而偏偏滅塵風對敵人一向不瞧在眼內，自視過高，對這十六字充耳不聞，乃至易雲翔及悟塵提醒才明白楓玄話中之意。反之，魑魅魍魎四使修為雖稍勝易雲翔四人，但悟性卻有所不如，對用劍之道更是一知半解，對楓玄所說十六字全不在意，還以為是在教訓諷刺滅塵風呢，卻不知自己就在這兒吃虧的。
眼看楓玄已經飄身過來，一雙明眸沒有絲毫感情，靜靜地盯著四使。四使心下發寒，均以為這下輸了，楓玄必定大大生氣。其實不然，楓玄心中卻是大大高興，只是臉上不動聲色，淡淡道：「怎麼。我為你們勝了一局，就是讓你們這樣來敗掉的嗎。」
四使心中發毛，見楓玄喝問，均不敢回話。
楓玄待靜了會後，繼續道：「接下來若輸了，你們自己去和宗主交代。鬼宗此次失利，鬼尊可要老臉沒地方掛了。」
楓玄話中諷刺，而在四使聽來，卻以為是激勵自己的話，心中感激，魑忙道：「那女娃兒深藏不露，魅不小心才著了她的道，接下來不會了，我親自出馬，一定將這最後一場贏來。」
魑魅魍魎四使修為雖然相差無幾，但嚴格說來，卻是魑要高上一些。再加上得鬼尊親傳離魂咒術，其他三使自是稍有不如，故才言道「親自出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