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二章 雪殘蛛絲禁眾人 文 / 楓亭畫雨
夜涼如水,皎月映下,伴著絲絲寒風湧進心中,儘是淒涼。
谷上的楓玄,在進入結界後就感到一股莫名的吸力將自己往山谷下拉扯,雖然吸力並不大,但多多少少都有影響。楓玄一邊抗拒這吸力,一邊向山谷的另一邊飛去,不過片刻便已來到了另一邊,當他正欲飛出山谷的時候,忽然迎面的空中出現了一個丈許大小的漩渦,楓玄一驚,忙停住身形,只見那漩渦越轉越快,突然,黑色的漩渦中亮起一道紅光,緊接著便有萬千血色細小紅光射出,猶如血雨般朝楓玄激射而來,楓玄藍光祭起,虎嘯魔決同樣散出紅光遍佈週身,紅藍相映,把楓玄包的嚴嚴實實,血雨般的紅光打在楓玄護體真氣上,一陣晃動,便消失了,而剛開的漩渦也隨著血雨的消失一同不見了。楓玄散去真氣,暗自讚歎:「好厲害的血針,竟讓我微感吃力,若是強行衝入那漩渦之中,恐怕很難全身而退了,這島上之陣說易倒也不易。」
楓玄正凝神望著身前空中,身後,一道白光飛來,從身邊掠過,正要飛過山谷,而那白光之前的空中又出現了一個丈許大小的漩渦,隨著紅光亮起,萬千根血色細小的針如雨般激射而出,打在白光上,白光一滯,退了回來,頓在了楓玄身旁。
楓玄望著前面慢慢消失的漩渦,淡淡道:「看來此中玄機,還待殺了這谷中的奇獸方能破除。」
白光散去,寒血凝神看著空中,同樣淡淡道:「這是妖靈長老的血雨毒針,這座困獸之陣被此等寶物護持,看來我們還真得殺了這谷中的奇獸方能繼續前進啊。」
「我想不止如此。這島中有多少山谷,恐怕便有多少困獸之陣。困獸之陣雖然並不厲害,但如此數目,要找到妖靈長老也要費一番功夫,只怕我等尚未找到她便已精疲力盡了。」身後,劍皇三人也已跟來,蝕骨還沒穩住身形便笑著說到。
寒血回過身淡淡一笑,道:「蝕骨兄此話有理。話說回來,我兩倒也是運氣不錯,剛好從你們破陣的山谷進島,一路飛來,又都是按你們破陣的路線前進,否則現在可能就沒這麼輕鬆了。」
一邊,劍皇輕聲笑道:「既然你也這麼說了,那你兩是不是也該斬殺幾隻奇獸,破掉幾個小陣讓我們也輕鬆一回?」
一道藍光,在劍皇四人身邊劃過,直向谷中奔去。
寒血驚疑的看著那藍光,稍許,才苦笑一聲,道:「他似乎不愛說話,也不愛聽別人說話。」
身前,劍皇三人也是無奈一笑,道:「怎樣都好。只要能多破幾個陣讓我們多緩緩,啞巴也行。」
寒血微微一笑,白光祭起,也向谷中奔去:「那我也去做做啞巴。」
谷下,楓玄一人靜靜站在湖邊的岸上,凝神打量著身前的紅色蛤蟆。那蛤蟆體型肥大,足足有三尺來高,紅色的皮膚上佈滿黑色的疙瘩,下顎一漲一縮,在這夜裡,不時的發出「咕咕」,「咕咕」的聲音。
空中,寒血散去白光落在了楓玄身旁,同樣凝神的注視著眼前的巨大蛤蟆,古怪的神情透出驚疑。
「咦,這不是食元朱蛤嗎。這種奇獸居然會出現在這裡,當真奇了。」
「食元朱蛤?竟然是它。怪不得如此肥大。」一邊的楓玄聽寒血說到食元朱蛤,微微動容,似乎這食元朱蛤不怎麼好對付。
對面,那只食元朱蛤「咕咕」的叫了一聲,然後鼓足了下顎,接著又是「咕咕」一聲,一股氣流形成的氣彈向楓玄二人擊來。
寒血看著那顆氣彈,微微一笑,向後急縱,躲到了空中。
反觀楓玄,側身躲開氣彈後便向前急衝,右手真氣匯聚,形成一顆拳頭大小的藍色光球,然後便向身前的食元朱蛤拋去。那食元朱蛤豈是易與,「咕咕」一聲,一躍而起,那肥大的身體居然跳離地面七八丈高,然後鼓足下顎,又是一顆氣彈朝楓玄打去。楓玄也縱身而起,躍到食元朱蛤身前五尺處,右手捏劍指,虛空一點,一道劍氣從指尖激射而出,直接打向那食元朱蛤。
食元朱蛤雖是南疆奇獸,但終不會御虛飛行,這肥大的身體在空中卻是難以隨意念行動,那劍氣打在身上勢必是躲不開了。不過這蛤蟆倒也不笨,一隻前肢猛的打出,劍氣打在了蛙爪上卻沒有想像中的那樣穿爪而過,只是悄無聲息的消融了,而那只橫空打出的爪子竟有六尺來長,消融了劍氣後還直直朝楓玄擊去。
楓玄看著劍氣消融在食元朱蛤的爪子上,似乎並沒有感到以外,他左手御起真氣,一面盤子大小的藍色虛鏡立刻匯聚而起,迎向了那正打來的巨爪。
一鏡一爪交接在一處,紅光藍芒泛起。楓玄微一側身,右手真氣凝結,然後便是一顆藍色光球隨著他右掌一齊打向那食元朱蛤的肚子。
光球觸身,竟然也如剛才劍氣那般消融不見,楓玄只覺右掌那匯聚而成的真氣入泥牛入海一般,絲毫沒有傷到食元朱蛤,這下倒也讓他頗感以外。
突然,一聲「咕咕」的叫聲響起。楓玄只覺頭上一股壓力傳來,知道是那食元朱蛤又要吐出那氣彈了,左手虛鏡藍光猛的漲開,然後借力後躍,伴著一聲虎嘯,右手一掌打出,真氣匯聚成一隻紅色的老虎咆哮而去,迎上了氣彈。這招正是楓玄的虎嘯魔決了。倉促之間使出,雖然威力大大減低,但也凌厲非常。
氣彈還沒打到血虎便被血虎的咆哮震散,而那血虎卻仍向前急衝而去。食元朱蛤見血虎迎面衝來,這次竟不出爪相擋,反而是張開巨嘴,一口便把那真氣凝聚而成的血虎吞了進去,然後落到了地上,「咕咕」一聲,卻是打了個飽嗝。
空中,寒血飄到了楓玄身邊,淡淡道:「不愧是食元朱蛤,這麼凌厲的真氣居然也能吞食,當真不好對付。」
楓玄微微皺眉,道:「赤手空拳恐怕要不了它性命,這傢伙比書上記載的猶有過之。」
一邊,寒血淡淡一笑:「既然如此,那便祭起法寶,它可沒有巖甲獸那樣的皮毛,以你的修為,貫破它那大肚子也不是什麼難事吧。」
「法寶?我沒有。」
「啊?你沒有法寶?」寒血聽楓玄說罷,瞪大了雙眼,驚訝的問到,然後指了指楓玄身後背著的鎖檀寶盒,繼續道:「那這是什麼,不會只是擺設吧?」
楓玄看著寒血的樣子,頗覺好笑,淡淡道:「算是吧。你不是有寒魄嗎。這只食元朱蛤就交給你對付了。」
寒血無奈的搖了搖頭,將信將疑的移開了目光,祭起寒魄,道:「也只能如此了。」說罷,白光一閃,寒血已朝食元朱蛤攻去。
食元朱蛤見寒血化作白光攻向自己,忙「咕咕」的叫了一聲,一顆氣彈朝寒血迎了過去。
白光裡,一道白色劍氣擊出,打散了氣彈,然後又是七八道劍氣同時射出,劃空而去,直取食元朱蛤。
那劍氣是真氣凝結而成,雖傷不了食元朱蛤,卻能緩住它的動作,不過一瞬,寒血已來到食元朱蛤身前,他微微一笑,右手拖著的寒魄猛的擊出,直接從食元朱蛤的肚子貫穿而過。那食元朱蛤「咕咕」一聲,居然不死,又是一顆氣彈向寒血打去。寒血左手真氣聚起,同樣是虎嘯魔決中的招數,一隻血色的老虎猛的衝出,打散了氣彈,然後便向食元朱蛤噬咬而去。食元朱蛤巨嘴又是一張,一口便把那老虎給吞了下去。那紅色真氣入肚,卻不像上回那樣消融在它肚中,而是從肚子上那傷口洶湧衝出,凌厲的真氣一下便把那拳頭大小的傷口擴大了數倍,待真氣散完後,那傷口已擴到一尺,鮮血如注不停噴出,那食元朱蛤也是癱倒在地,看來是活不成了。
空中,一陣動盪,然後又平靜下來。
楓玄二人相視一眼,都知道是陣法已破。藍光白芒再次御空而起,朝下一個谷口飛去。
谷上,劍皇三人看著白光藍芒從身旁掠過,相視一眼,也化作光芒緊跟而去。
月沉日昇,整整一個晚上的奮戰,楓玄五人不知已飛過了多少山谷,殺了多少奇獸。這一路上,什麼週身帶著雷電的大鳥,什麼燃著火焰的野馬,什麼劇毒的大蜈蚣,真是千奇百怪,應有盡有,甚至連食人花也出現了。
楓玄五人雖然修為高深,但經過這麼一晚的不停消耗,也都是疲憊不堪,在解決掉眼前的爆磷妖莽之後,五人皆是一齊坐在了地上,運起了功,慢慢恢復著消耗的差不多的體力。
東邊的天空,太陽慢慢的攀爬著,從海平線上逐漸的升到了半空,待眾人都恢復的差不多的時候,那太陽也已經到了中間了,卻是過了三個多時辰了。
五人整理了一下衣物,在湖邊稍作清洗後便繼續向下個谷口飛去。
又過了兩個山谷,恢復了體力的眾人輕輕鬆鬆的便料理了兩座谷中的奇獸,待進入第三個山谷後,只覺這谷中的吸力比起先前的山谷要大的多,眾人毫無防範之下竟被吸了過去,好在五人皆是道行高深,剛一發現不對馬上便御氣相抗,穩住下墜的身形,然後才小心的降落。眾人凝神戒備,環顧山谷,這才發現谷中小湖岸邊竟然站著一個黑衣女子,而那女子身邊則立著一隻同她差不多大小的奇獸。那只奇獸有八隻腳,長著獅子的頭,白蟻的身體,還生著雙翼,模樣著實奇怪。
楓玄五人相視一眼,均都猜到那女子就是幻宗八大長老之一的妖靈了。
光芒散去,楓玄五人已先後落在那女子身後,正欲上前說話,突然覺得腳下一滯,卻是移動不得。五人一驚,忙向下看去,卻是不知何時都沾上了一團透明的粘液。五人忙各自運氣真法,朝那粘液擊去,試圖打散它,但幾次下來,不止是腳下的粘液,就連被粘液覆蓋的草地都沒有絲毫受損。
身前,一直背對著五人的妖靈望著前面的湖泊,出聲道:「像你們這樣一陣亂打,只會讓著雪殘蛛絲越散越黏,想出來就更難了。」
「雪殘蛛絲!」
當聽到雪殘蛛絲後,楓玄五人皆是一陣驚愕,忙看向妖靈身邊的那只長著翅膀的八腳獅子頭白蟻,心想道:「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文蛛?」
身前,妖靈慢慢轉過身來,黑色的衣服上有著一張嬌柔而帶著些許嫵媚的臉孔,任誰也想不到這女子竟是已過九十的老人了。只見她美麗的臉上微微一笑,那笑容當真嫵媚至極,有如妖媚,就連身為女子的劍皇也微微動容。只聽她繼續道:「沒想到還沒一天功夫你們就來到了這裡,不錯,不錯。」
「妖靈長老過獎了,我等也只是運氣好而已,還望長老賜下守令,也好讓我等別誤了大會期限的時間。」妖靈身前,站在第一位的寒血鞠了個躬,微笑說到。
「要我賜令倒也不難,只要你能解開雪殘蛛絲的禁制,我就把守令賜予你。」妖靈幽深的雙目淡淡的看著寒血,嘴邊的笑意絲毫沒變。
寒血微微皺眉,淡淡道:「既然如此,那寒血只好勉力一試了。」
寒血剛一說罷,竟然就真的飛了起來。身後楓玄四人微感驚訝,仔細一看,卻是寒血把鞋子給脫了。
「哈哈哈哈,好機靈的小子,不過你這小聰明還要不了守令,還是拿點真本事出來給我瞧瞧吧。」身前,妖靈說罷,眼中精光一閃,紅光聚起,在身前迅速化成一個小型漩渦,然後便有萬千道血色細小的紅光從中射出,封鎖了寒血周圍的空間。
寒血祭起寒魄,白光亮起,形成一層光圈,把寒血嚴嚴實實的包在了裡面。
妖靈淡淡一笑,道:「文蛛,把他們都吊起來。」
那旁邊的文蛛竟也聽得懂人話,妖靈說罷,那文蛛便吐出一張巨大的蛛網,蛛網橫吊而起,不但把地上楓玄四人黏了起來吊到了空中,就連躲在寒魄凝聚而成的光罩裡的寒血也一起被包著吊了起來。
只見妖靈看著空中掛在蛛網上的五人,微笑道:「脫鞋子不算,不過你們這次要是脫衣服,那我也算你們過關。怎麼樣,你們是要耍小聰明脫衣服呢,還是老老實實拿點本事出來讓我看看。」
楓玄四人被蛛網掛在空中,四肢都不能動彈,如果真要脫衣服,除非用真氣震開,那樣勢必連裡面的衣服也給震碎,那豈不成了赤身**,所以這四人都知道這小聰明是耍不成的,還是老老實實想想怎麼破解了這雪殘蛛絲。而在光罩裡的寒血就更不得脫身了,整個光罩被雪殘蛛絲包住,衣服雖然沒沾到雪殘蛛絲,但要從這雪殘蛛絲包圍裡出去卻只能想辦法弄爛那蛛絲了。
火攻。
幾乎同時,眾人都想到了用火。文蛛乃陰寒之物,天下罕有的絕毒之一,而這雪殘蛛絲同樣是陰寒之物,對付陰寒之物,自然是用火為最佳。蚩閻異教門人必修虎嘯魔決,而這虎嘯魔決本就屬於剛猛一類,久而久之,門人弟子體內剛陽之氣皆都不弱,雖然不及火本身那麼猛烈,但要對付雪殘蛛絲應該是夠了,何況這裡五人修為皆是斗轉甚至躍玄的境界。
五人各自想必,便運起了虎嘯魔決,五道紅光同時亮起,五聲巨吼,五道剛陽之氣猛的激發而出,氣勢雄偉,整個山谷也是微微一怔。
站在眾人身前的妖靈,看著眼前這五人散發出的氣勢也不覺微微動容。
稍過片刻,餘震消去,楓玄五人只感粘在身上的雪殘蛛絲擴散的更開了,而且粘度比只剛才猶有過之,五人心下駭異,又試了幾次,而每次皆都是粘度更增,這下五人更不敢輕舉妄動,深怕沾到身上。
就這樣,眾人被吊在空中大半個時辰都苦無對策,不過這還不算糟糕,最糟糕的是那文蛛乃天下罕有的絕毒之一,這雪殘蛛絲自也隱有奇毒,只是這毒性行的較慢,大概又過了半個時辰,那毒性行開,除了寒血有御天下奇毒的寒魄而沒受毒性入侵之外,其他四人只感背後一陣陰寒傳來,在體內慢慢游竄。
蝕骨和血骨皆是毒宗八大毒使之一,成天和各種奇毒混在一起,雖然文蛛的毒性十分厲害,但一時也傷不了他們。
而楓玄在毒性入體之後,體內那股純陽之氣又再次自行出現,那毒性才剛一行開就被那純陽之氣給消滅了大半,而另一部分又被另一股陰寒之氣吞併。楓玄只覺得奇怪,這一十三年來自己一直靜靜的修習著蚩戾所授的虎嘯魔決,而在他體內卻時不時會有這樣兩股莫名的真氣自行運轉,而且還絲毫不受自己支配,可是經常在緊要關頭拉了自己一把,不過既然想不懂,楓玄也就不去多想,任憑那兩股真氣一吞一滅的把體內的寒毒清理乾淨。
而另一邊,劍皇就沒那麼好受了。雖然她的修為比之蝕骨、血骨要高出一籌,但她卻沒有蝕骨和血骨那樣的體質,再加上女子本就是陰寒之體,這寒上加寒,毒性走的自是更快一些。不一會兒,劍皇就覺得四肢發冷,真氣渙散難以凝結,她心下驚駭卻不知如何是好。
一旁的妖靈一直靜靜的注視著場上的五人,對於寒血的寒魄和蝕骨、血骨的體質,她自然清楚,但楓玄所表現出的樣子卻讓她暗自吃驚:「此子受困雪殘蛛絲之上已有一個多時辰了,縱他修的躍玄大成,按理來說也該給那殘雪寒毒侵入四肢,現在該朝五臟行駛,怎麼看他樣子,卻絲毫沒有中毒,比之蝕骨和血骨還要好上幾分,難道他曾服食過什麼奇藥而百毒不侵不成?」
其實妖靈哪裡知道,楓玄出自冥谷,體質本就遠勝常人,再加上六陽吉元洗經易髓,殘雪寒毒雖然厲害,但在六陽吉元之下卻絲毫不起作用,更何況楓玄體內還有強大的霜冥寒決,霜冥寒決乃冥谷秘術,比起虎嘯魔決更為厲害,小小的殘雪寒毒只能被其吞併中和,卻難以興起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