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東海蚩閻偶得童 文 / 楓亭畫雨
北冥,那流淌千年的藍光,還靜靜如往常般。
其上,有血雲盤旋,數十個黑影橫立漂浮在裡面。
「這,便是弒天龍魂了。」為首那血影沉沉地說道:「我神功未成,現在尚不是破壞這弒天龍魂結界的時候。」
「結界?難道這弒天龍魂是在保護什麼嗎?」血影身後,一道陰沉的黑影緩緩問道。
「不,不是在保護,是封印。」另一黑影也陰沉說道:「雷澤之下,有一天地分判之際就存在的宗族,這宗族之類,並非凡人,傳說已超脫三界之外,其力量強大之極,無人能敵。相傳在兩千年前,卻被這九天飛至的上古神器弒天龍魂張開無上結界,封住了宗族的出口,直到今日。」那人說著,不時望向那雷澤之下被藍光封住的黑色魔氣。
「沒錯,羅剎神宗確實絕強無比,如今本尊神功未成,尚不可破壞這昊天之力所佈的龍魂結界,誤我大事。」那血色魔影沉沉地說道,再次望向那雷電奔馳不息的雷澤之下,那無數電閃雷轟之中。
東海,那仙氣縈繞千萬年的仙島之上,是蚩閻異教的所在。
虛無縹緲的靈山之間,隱約矗立著一座座氣勢宏偉的巨大建築。最上面,那座屹立在群山之首的輝煌宮殿,巨大的金鋼玄門上,威嚴地掛著一紫檀牌匾,其上赫赫地鑲著「亂魔」二字。這裡便是蚩閻異教總壇大殿所在了。
亂魔殿內,宏偉的建築下,立著兩道相比渺小的黑影,一前一後,一老一少。
「八天前,我從海邊帶回的那孩子如何了?」前面,那背對著大門,立在巨大台階之上望著眼前鑲金戴玉的巨大寶座,眼中,一絲詭異。
「據毒宗霧毒骨老診斷,那孩子並無大礙。只是……」那身後年輕男子說到這裡,卻停了下來。
「只是如何?」前方,背對男子的老者似乎很關切,還不等男子繼續,便追問道:「有什麼不對嗎?」
那男子略停片刻,又繼續道:「霧毒骨老說,那孩子似乎受了極大的外力震盪,雖受某種力量保護著,但元神凡識仍然被震出體外,在危險關頭,被胸口所戴的無名九天神品項鏈催動異能所救,將元神凡識盡數封印其內,方才保住一命,現在孩子並無大礙,只是恐怕從前的記憶盡消了。」那男子說到這裡,眼中,也浮現了一絲疑惑:「還有,霧毒骨老還說,那孩子不過四歲大小,體內卻有一股極為強大的玄冥真氣,只怕他的修為,已勝過我教中一些十數年修行的年輕弟子了,若非也一同被封印,讓那股靈力全部透出,恐怕也有斗轉度境的修為,如此驚世駭俗之輩,當今世間絕無其二。」男子言罷,又望向巨大台階之上的老者。
老者微微歎了口氣,轉過身來,只見一身黑袍從脖子一直延至小腿,白髮結鬢,慈眉善目,道骨仙風,絲毫不像魔教中人,反而有幾分世外高人的味道。那老者緩緩道:「沒事就好,等那孩子醒來,你親自把他帶到我的竹屋來。」言罷,正要向大殿寶座後的黑暗中走去。
「父親。」其下,那男子似乎還有話要說,忙開口道:「剎兒尚有事不明。」
那老者停下腳步,望向那男子。
男子不過二十五六歲,同樣一身黑袍過膝,蓬鬆的長髮結成長長的馬尾,順背後黑袍披至腿上。劍眉之下,那俊俏的臉上,帶著一絲陰沉,眼中異光流動:「剎兒不明,那子身懷之物,正是北冥冰霜冥谷世代守護的兩件上古神器之一的『心月不歸』,他又有一身驚人玄冥內息,顯然乃冥谷中人,為何父親還要費如此心思讓毒宗宗主霧毒骨老親自為他診斷治療?」男子言罷,眼中異光更深了。
那老者聽罷,露出了一絲詭異的微笑:「方纔,鬼宗探子已經來報,正如我料。」說著,那老者的臉上浮現出更為詭異的微笑,方纔那道骨仙風的感覺瞬間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卻是極其詭異的強大邪氣:「剎兒,你可知道,那心月不歸在冰霜冥谷中是何地位?」
其下,那被喚為剎兒的年輕男子眼中異光再次閃現:「莫非,父親的意思是?」
「哈哈哈哈,沒錯。像如此驚才絕艷的娃兒,年紀尚不過四歲,便有一身更勝我教十數年修行的年輕弟子的修為,這等資質,當真是聞所未聞。相傳冥谷中人,個個都乃如此之人。竟然如此,那其世代守護相傳的無上神物又怎麼會與此子落於我仙島之上,又身負極重之傷呢。恐怕,冰霜冥谷一族,定有極大變故。哈哈哈哈。」那老者說罷,仰天大笑。
那男子又道:「既然如此,那孩子便是冥谷後裔,為何父親還要花如此功夫救他,他死了不是更好,那『心月不歸』便是我教之物了?」
「剎兒,你真不知道嗎?」那老者說著,眼中,又泛起陰沉:「若非我等無法駕馭那『心月不歸』,我也不會留下這絕強禍患。」
「父親的意思是?」那男子似乎知道了什麼,追問道。
「得『心月不歸』者,必乃『弒天龍魂』真主。得『弒天龍魂』者,定是『心月不歸』真主。我宗世代相傳那未成神功,恐怕,要在我們這一代大成了,到時,我蚩閻異教定可獨霸天下,什麼三大正派,道統名門,本宗全都要讓他血流成河,祭拜我宗大神蚩尤。」言罷,那老者散發出的邪氣更重了些。
「剎兒明白了,父親是想讓那子替我等破除那雷澤『弒天龍魂』之上的封印,放出羅剎神宗,借羅剎神宗修羅破神之力,助我等完成那曠世神功。」其下,那男子似乎也露出些許邪氣。
「沒錯,正如幻宗八位長老所說般,要完成那曠世神功,必須要有一絕強的破神之力相助,當今天下,恐怕就只有那封印在雷澤之下的羅剎神宗有此神通了,這次我教偶獲這『弒天龍魂』真主,便是蚩尤大神庇護,要助我等完成霸業,哈哈哈哈。」言罷,又望向其下那男子:「現在你明白了吧,等那孩子醒了,便領他來我竹屋。」說罷,便朝那黑暗走去。
大殿上,那男子嘴角微揚,詭異至極,慢慢的,也從大殿中退去。
遠處,仙氣環繞群山之中,有一幽深峽谷,谷內,正是蚩閻異教座下五大宗系派伐之一的「毒宗」所在。
峽谷之內,薄霧縹緲,到處生長著奇異花樹,不時有靈物毒物穿梭而過,有的大如房屋,有的卻小如螞蟻。古怪的生物裡,隱隱覆蓋著一條崎嶇小路,小路的盡頭,霧氣更重了些,在那縹緲的霧氣中,隱約可以看見一座同樣巨大的輝煌建築。
巨大房子兩旁,立著兩根十數丈高,足足有五人環抱之粗的大石柱。石柱之上,刻著許多奇形怪狀的怪異生物,遠遠看去,卻彷彿活了般。石柱之中,是扇巨大的石門,石門之上,同樣刻著許多不為人知的飛蟲走獸。穿過石門,一眼望去,寬敞至極。偌大的大殿之內,擺佈的除那四周巨大的石壁上依然雕刻著奇形的生物外,剩下的,卻只是一尊巨大的寶鼎橫立大殿之中。其下,是與其他不同的巨大雕印,看去,彷彿是上古巨大的凶獸圖像。寶鼎之內,隱隱有蟲鳴之聲,讓人一聽頓覺毛骨悚然。
寶鼎之後,又是一扇巨大的石門,石門裡面,是更為寬敞的露天大殿,大殿之內,赫然是佔盡寬大房子的毒池,那毒池之中,無數詭異黑泡不斷冒出,在水面擴大後又爆開,變成黑煙,散向那露天的屋頂,巨大的毒池四周,八幅凶獸圖案各自刻在毒池八方岸上。那凶獸圖案之內,隱隱傳來絲絲紅芒,有八個身穿血色長袍年紀不一的人各自立於一方圖案之上,手中結著不知其名的法印,靜閉雙目,口中也不知道在念叨些什麼法訣。紅光之中,那八人身上,不時散發著極其詭異的妖氣。
那毒池後面,有一巨大的靠牆石台。石台之上,有一更大的凶獸圖案刻於其上。上面,也立著一位毒氣更重的老者,那老者眼神之中,儘是閃爍妖異光芒,目光直視那巨大的毒池,顯然他便是這毒宗宗主霧毒骨老了。
大門在下一刻打開了,進來的,赫然是剛才在大殿上那身著黑色過膝長袍的年輕男子。
其上,那老者見那人進來,忙堆起難看的笑容:「霧毒骨老見過蚩剎少宗主。」身前,那八人也收回法訣,恭敬地向那喚蚩剎的男子行禮。
「骨老,那孩子如何了?」蚩剎看著那巨大的毒池,緩緩說道。
「少宗主放心,那孩子已經痊癒,差不多也快醒來了。」霧毒骨老說著,不敢有絲毫怠慢。
「嗯,有勞骨老費神了。」蚩剎收回那幽深的目光,嘴邊,泛起一絲笑容:「我們一齊去看看那孩子。」說著,也不管其他八人,一股幽深的青色寒光頓時照遍巨大毒室,青光一閃,蚩剎便騰空而起,朝上面的露天屋頂飛去。
其下,霧毒骨老輕輕一笑:「少宗主還是這般年少氣盛。」說罷,也祭起詭異紅光,朝那高達十數丈的屋頂飛去。
下方,那八人又繼續結起剛才那莫名的法印。
屋頂四周,是一望無際被濃霧籠罩的詭異森林。森林之上,是幾百丈高的懸崖絕壁。
蚩剎和霧毒骨老並肩立在空中,那毒池的上方,露天屋頂之上,望著眼前的峭壁,眼中,儘是詭異。
霧毒骨老緩緩飄至那懸崖石壁之前,石壁之上,隱約有一詭異圖案。霧毒骨老伸出藏在紅色長袍下枯槁的黑手,食指與中指輕輕點了下那詭異圖案,瞬間,那枯槁的手指指間,些許紅色銘文飄入那圖案之中,那圖案也瞬間亮起,慢慢的,一陣轟隆的響聲過後,石壁之上,緩緩打開了一道入口,裡面,赫然是散髮絲絲異芒的幽深通道。
霧毒骨老與蚩剎緩緩落於那入口之上,慢慢向深處走去。
山腹通道石壁上,也是刻著許多詭異百般的圖案,那照亮通道的異芒,便是從這圖案中發出的。
通道崎嶇非常,一路之上,有許多岔口,每個岔口,卻都有身著血色長袍的年輕男子守住,見毒宗宗主霧毒骨老與異教少宗主蚩剎走來,忙恭敬地行禮。
遠處,彷彿有一絲同其他異芒不同的金光透出,走近些,是一間不大的石室。石室之內,靠牆簡單地擺放著一張小方石桌和一張石床。床上,虎皮之下,靜靜地躺著一四歲大小的孩童。孩童清秀的臉上,泛出些許不安。懷中,緊緊地抱著相比大了許多的紫色古琴。
那孩子,正是當日被靈獸鯤鵬所救的玄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