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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章 血流成河蓋冥谷 文 / 楓亭畫雨

    北冥雷澤,藍光萬年不息。

    遠處,冥谷之上,一道身影,在血色的蒼穹下,劃過一道寒光,逕直墜下。

    靈台之上,一道紫氣騰空而起,紫氣過處,龍呤遍谷,有如天籟。

    墜落的寒光之內,幽冥臉上已看不到一絲血氣。

    再下個瞬間,紫光一閃,繞寒光而過,竟生生將直墜而下的幽冥帶起。

    紫氣入體,幽冥頓感內息異常迅速恢復,臉上,也逐漸浮起血色。

    心月不歸慢慢升起,幽冥亦被紫氣再次拖至穹蒼之中。心月不歸橫放幽冥身前,慢慢的,流淌著那份已掩蓋千年的光華。

    驚訝的,不止那四位老者,血雲之下,連同那為首妖人,亦為之一怔。

    「居然,玄冥居然只憑一聲呼叫,便喚醒了這沉睡千年的神物。」幽冥望著眼前的古琴,不可思議地說道:「莫非,他真是我族等待的上古神器之主?」幽冥說著,不覺有些激動。

    遠處,血雲之上,那妖人凝重萬分:「好重的祥和玄冥紫氣,就連天彌禪宗的『十七舍利念禪珠』恐怕也不過如此。這,便是『心月不歸』了。你等還在做什麼?還不快速給本尊奪來。」

    那四位老者忙收回驚訝的目光,那身負巨大卷軸的老者說道:「沒想到這封印千百年的心月不歸與那沉寂更久的弒天龍魂竟在同一時刻,被那孩童喚醒過來。恐怕……恐怕此子便是我族等待千百年的上古神器之主了。可惜,卻留不得他了,今天,冥谷一派就要從這世間消失了。」言罷,四人同是聚起寒光。

    「我族?難道,你們真是我族中人?你等究竟是誰?」幽冥心中疑慮更重了,腦中,似乎想起了什麼,又抓不到,這眼前四人,確在哪裡見過。

    幽冥正思索中,天際,血雲之下,慢慢響起悲泣之聲,白雪凝雲,在空中,盤旋凝聚悲意,一股悲涼之意瞬間流進眾人心裡。

    「這,這是……」幽冥臉上瞬間浮現驚訝至極的神色,忙望向前方四人,口中,頓時充滿驚恐:「那,那是……」

    對面,那四人居然首次馭起了各自法寶。

    那身負巨大卷軸的老者,模糊的臉上,嘴角邊微微揚起。他抓住身後卷軸,橫空一甩,卷軸當空灑開,皓雪之內,那卷軸竟空無一字。在那老者法印再結,寒光再起後,浮在空中的雪白卷軸,竟浮現點點藍光,藍光之內,那悲泣之聲便是由那傳出,遍佈天際。

    身旁,那腳踏寒雲之人,也聚起寒光,結起法印,藍光之甚,更勝前者,只見腳下那皓白玄雲,泛起從未出現的絲絲藍氣,竟將空中皓雪凝結成雲,聚空中盤旋環繞的悲泣之聲,其內蘊涵威力,更加無比。

    其後,那手纏藍色奇異絲帶的老者,亦雙手一揮,那絲帶騰空而起,逐漸巨大,纏繞空中凝聚寒雲,捆住點滴雲塵。在老者法印也成之後,那悲泣之聲,卻瞬間消失了,接著,卻又在眾人心裡浮現,無形之中,卻更勝有形。

    最後那位負手而立身無一物的老者,雙手橫放胸前,一手結印,一手虛空畫境,虛境一成,空中,生生生出一巨大紫色皓月,月華過處,亦也響起九天天籟之音。

    「這……這是『情泣不歸』。」幽冥心中大驚,突然,抓到了什麼,眼中,更是驚訝:「那是,『分判幽冥』,『玄雲寒光』,『皓雪殘絲』!你們,你們是……。」

    還沒等幽冥說完,那用「分判幽冥」的巨大卷軸的老者笑道:「你既然認出我等,那便該聽命於我等才對,怎麼,你還想做無畏反抗嗎?」

    「你?是,沒錯,我無法違抗你們的命令,但是,現在,我亦無法違抗宗規,就算欺師滅祖,我也不能不不敬了。」說罷,幽冥像下定決心般,眉心一皺,嘴角一咬,從懷中,掏出一透體玄藍,由冰晶玄鎖穿透的藍色星辰般的冰珠,法印一起,那冰珠帶著那冰晶玄鎖落至眼前心月不歸之上。幽冥口中低頌銘文,方才泛起的絲絲血色,又瞬間化做蒼白。心月不歸上,那紫氣緩緩流動,竟凝聚至那冰珠之上,慢慢的,泛起藍紫相間的玄光。

    「莫非,莫非你想憑這九天神品『定魂玄晶鎖』強行驅動這心月不歸,催動『情泣不歸』四訣盡聚嗎?」那虛空畫境的老者眉心大皺,些許不安地說道。

    只見幽冥臉上浮現一絲痛苦神色,顯然,要強行驅動這本不屬於自己的絕強上古神器是極為困難的。

    靈台之上,打鬥的眾人也停了下來,柔冥臉上儘是不安:「那四人,怎會情泣不歸『情』,『泣』,『不』,『歸』這四大神訣呢?幽冥,你難道真要用那招嗎?」只見柔冥獨自說著,雪白的臉上,那絕世的容顏,慢慢,淌下了兩行晶瑩淚痕。

    空中,幽冥迅速地變換著法訣,手中之印,也迅速變化,口中,吃力地低聲訴頌:「情字訣:情韻天音。」

    天際之上,頓時也響起了剛才那催動卷軸喚出悲泣之音的老者所用神訣悲音。

    悲涼之意,瞬息萬里。

    血雲之上,那詭異妖人,亦為之一證。

    「泣字訣:泣動菲雲。」

    幽冥話語剛落,九天之上,白雪凝雲,環繞悲音,盤旋衝霄。那股侵入冥谷眾人心裡的悲涼之意,也瞬間蕩然無存,反之的,是那數十妖人,頓感不安。

    「不字訣:不塵默鳴。」

    空際之中,皓雪凝雲四散,雲塵翻滾,在法訣成後的瞬間,所有流雲與悲音,被無名氣旋壓住,悲音頓消。那數十妖人在稍微放鬆後的瞬間,心中,竟又生起了一股更為強大的悲意。

    前方,那四位老者眉心大皺。三訣被奪,只剩下那虛空畫境的歸字訣,那老者心中寒意頓生,若連歸字訣也被奪去,恐怕便擋不下這眼前逆天一擊了。

    下一刻,幽冥口中更加吃力地訴頌:「歸字訣:歸心為月。」銘文剛落,幽冥臉上已然全白。

    對面,那四位老者身形大怔,望著眼前那紫氣已然至極的心月不歸與定魂玄晶鎖,心中大寒。

    再下一刻,天際之上紫氣大盛,一道玄光沖天而起,竟將籠罩蒼穹的血雲妖氣衝散一個大口,一道溫陽從那缺口中射入。

    九天之上,隱隱響起銘文,卻是剛才幽冥低頌的口訣:「情韻天音,泣動菲雲,不塵默鳴,歸心為月。」銘文一落,前方,那四位老者臉色全然蒼白,其下,那數十妖人亦齊齊浮現痛苦神色。緊接著紫氣急速擴散,心月不歸九根琴鉉之上,有九韶響起,化作九道紫芒,直入九天,在溫陽射入的缺口,融於一處,又在下個瞬間化作無數紫氣,暴散開去。紫氣之上,遍佈瑞氣,又隱有誅天之力,這威不可犯的一擊,在擴散後的瞬間以強大的真氣將冥谷之上的血雲盡數衝散。

    風起雲湧,雪浪狂奔。

    那蒼穹之上的血影妖人為之大怔。手中似刃般的血氣一閃,落與那萬千紫氣之前,雙手伸起,握著那血氣籠罩的血刃,口中低頌:「血刃,屠剎,伏斬,誅仙。血屠伏誅,四訣皆聚。」

    空中,在那妖人銘文落後,萬道紫氣之前,橫空浮現血色魔光,魔光之中,隱隱閃現一巨大血紅魔影,魔影手持更為巨大的血色紅刃,舉至穹蒼。天際,有驚雷掠過,也看不到那血氣妖人什麼神情,紅光一閃,那魔影持血刃當空劈下,殺氣之甚,竟深深將那萬千紫氣上的祥瑞之氣瞬間衝散。

    遠處,幽冥身形一怔,已全然蒼白的臉上,出現一絲異樣,又是一口鮮血,噴在心月不歸之上。頓時,空中萬千紫氣閃現強大誅天之力,又橫衝向那魔影血氣之中。

    其下,那妖人手中血刃再閃,虛空畫符。符印一成,空中魔影,如浴血氣般瞬間又暴漲了數倍,竟將空中溫陽盡數遮去。魔影之中,一道巨大血氣橫空急刺而出,向萬千紫氣衝去,血氣過後,那紫氣頓在空中,在又一道血氣過後,方才強大直可誅天的一擊,竟隨滿天皓雪飄散開去。

    空中,幽冥已然昏闕,只是心月不歸紫氣籠罩,方才沒有墜落。

    其下,靈台之上,又打成了一團。

    下一刻,那魔影化作無數血氣,盡數向那張開紫氣結界的心月不歸與幽冥衝去。

    紫色結界上,一陣巨大的晃動之後,心月不歸紫氣頓消,在下一刻,便與幽冥一齊被巨大衝力震入靈台之上。

    轟隆一聲巨響,從靈台上傳來。眾人望去,只見靈台之上,已然被撞出一巨大凹洞,四周堅硬的玉石靈台,也瞬間龜裂開去。三丈見方的裂洞裡,幽冥靜靜地倒在那裡。臉上,身上,儘是鮮血,心月不歸,也安靜地躺在幽冥身上,微弱的紫氣中,還有那仍在飄動的定魂玄晶鎖。

    柔冥失聲叫道,心中一寒,九天神品「魄雪神式」連同自己被眼前那執淡藍若水仙劍的詭異妖女重重擊入靈台之上。

    遠處,躲在靈台一旁的玄冥口中哭喊著爹爹,眼中淚水橫飛,孤單的身影,逕直朝幽冥跑去。柔冥也不管那俯身衝來的妖女,藍光再起,橫抱過玄冥衝向幽冥靜靜躺著的地方。

    其上,那血色妖人也已飛至。

    玄冥抱著幽冥寒冷皓雪裡已經開始還溫熱的身體,口中哭喊著。柔冥也淚如泉湧,將定魂玄晶鎖套在玄冥脖子上,抱起心月不歸,塞到寒冥懷裡:「孩子,快走,帶心月不歸快跑。」

    眼前,那血氣妖人已經浮在那裡。

    柔冥望去,眼中儘是怨憤,輕唇一咬,還不見柔冥什麼動作,一道血氣便已將「魄雪神式」打回紙人模樣,同時貫穿柔冥胸口,刺向幽冥,柔冥臉上浮現一絲痛苦神色,望向玄冥,眼中,只剩慈母的溫柔,絕世的容顏上,浮現一絲微笑:「玄兒,帶……心月……心月不歸……離開……離開這裡,跑得越遠越好……`好好的,好好的活下去……」還沒等柔冥最後一次撫摸玄冥淚水橫飛的嬌小臉龐,那騰在半空的手,已經落下了,從此,再也沒有起來。

    玄冥眼中,淚水的後面,泛起淡淡血色:「媽媽。」一聲嘶聲力竭地呼喊,沉靜的心月不歸上,紫芒在瞬間爆增,那瞬間湧來之氣,更勝剛才幽冥發動情泣不歸時發出的靈力,那血氣妖人一驚,忙馭起血氣結界,卻仍被強大的靈力震退十餘丈外,冥谷上數十妖人,亦全被震向穹蒼遠處,百餘丈外。

    遠處,北冥海上,一巨大鳥物破海而出,帶遮天巨浪,騰空而起,那巨大雙翼,遮天蔽日,神翼一振,竟以極快的速度飛向雷澤藍光的遠處,那紫氣爆增的地方。

    藍光之下,冥血狼狂抱著寒冥和瞑狼,向北冥更北的地方疾馳而去。

    藍光之上,那屹立千萬年的弒天龍魂,似乎也起了變化,雷電之中,從前靜靜流淌著的藍光,也開始不安。

    冥谷之上,那血色結界內的妖人沉沉道:「此子居然可以催動如此巨大靈力,冥谷驚才絕艷中,居然還有強至如此的,不可留下。」

    言畢,血色再起。突然,原本帶著點紫氣的灰暗天空,瞬間之內,竟然全黑了下來。空中,一巨大黑影急掠而過,一聲巨大鳥鳴伴之而來,強大的力量讓其下眾人都為之一證。一股洶湧澎湃之氣,勢如破竹般向那妖人襲去。

    「鯤鵬1?」那妖人似乎有些吃驚,忙將方纔祭起的血氣,全數朝那襲來的鳥鳴凶氣射去。

    鯤鵬對空鳴嘯一聲,瞬間飛至靈台之上,巨爪一抓,帶起玄冥與心月不歸便朝東方飛去。

    那妖人忙馭空而起,急速追向鯤鵬,突然,又一道藍光從雷澤射來,妖人一呆,頓住身形,避開藍光,遠處,那鯤鵬已帶玄冥與心月不歸飛遠了。

    「沒完沒了,怎可讓你跑了。」言罷,妖人忙催動真法,一道血光以更為迅速的速度射去。

    遠處,有紫光一閃,血光過後,紫光一陣晃動,但終究還是消失在地平遠處。

    妖人看著消失的巨大黑影,沉沉道:「居然還是讓你跑了。」

    下方,冥谷百餘之眾盡數積聚在靈台之上,圍繞幽冥夫婦,眾人臉上蒼白萬分,衣裳破爛,傷痕纍纍,個個疲憊至極。

    其上,一聲淡淡的聲音傳來:「一個不留。」

    夜,漸漸深了起來,這個夜幕,持續了很久,直到連夜色也忘了退卻。

    冥谷之下,血色,朝遠處安靜下來的藍光蔓延,一股悲鳴,圍繞冥谷血色夜幕,環繞不去。

    倒在血泊中的人們,被刀劍割開的碎裂衣裳,裸露出衣下的臂彎,那黑色的「冥」字紋身從此長埋不起。

    附註:1:鯤鵬,出自莊子《逍遙游》。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里也。化而為鳥,其名為鵬。鵬之背,不知其幾千里也;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雲。是鳥也,海運則將徙於南冥。南冥者,天池也。《齊諧》者,志怪者也。《諧》之言曰:「鵬之徙於南冥也,水擊三千里,摶扶搖而上者九萬里,去以六月息者也。」野馬也,塵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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