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北雲西海(2) 文 / 竹月下幻想
凡界城。
泰爾古莽親自拿著鞭子抽打著築城的農耕人奴隸。
他這麼做只是因為閒得無聊。
他對築城毫無興趣,不過這是大王的命令,是一條計策,因此他只得執行。
大王在長城防線又調來了五千漁陽守軍,防守這座還未完工的凡界城,說是因為孟闕的軍隊中有騎馬步兵,攻城需要騎馬步兵,而一旦騎馬步兵攻城,騎兵必然在旁防守,這樣就可以讓城池限制孟闕軍的機動性了,從而使鮮卑軍隊聚殲孟闕軍成為可能。
據說這次孟闕一共動用了十五萬人的軍隊,其中有九萬人的騎兵部隊,八千人的重騎兵部隊,,一萬匈奴兵,兩萬人的騎馬步兵,還有兩萬二千人的「朝鮮軍隊」。
想起這個朝鮮軍隊泰爾古莽就生氣。
當初燕軍騎兵(包括開陽堡)敗兵,因為馬快,先後逃到了右北平三郡,當慕容倍廣擄掠燕國百姓時這些燕軍還對鮮卑騎兵進行了抵抗,不過不是鮮卑騎兵的對手,於是他們轉而逃到了朝鮮一帶。
鮮卑騎兵忙著抓人搶物,沒有理會他們,他們到了朝鮮後居然滅了原來的什麼「萁子朝鮮」,那燕軍主將衛不滿當了朝鮮的國王。
你說你衛不滿當朝鮮國王就好好當你的朝鮮國王唄,誰知後來竟被項燕單騎勸降,向趙國稱臣納貢,做了屬國,這次竟也來湊熱鬧,要進攻慕容燕國。
敗軍之將也敢言勇,泰爾古莽氣壞了,當時就向慕容倍廣請令要打朝鮮軍,但慕容倍廣不許,卻把他派到了這裡來。
他越想越氣,狠狠的抽了一個農耕人幾鞭子後,罵道:「孟闕,你的軍隊是烏龜軍麼,為什麼不把龜殼褪下來再走!」
罵完這句,他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四下望了一眼,住了口。
他是怕周圍有孟闕的奸細,把他的話學去,向孟闕報告,那可就讓孟闕學「聰明」了。
原來前日在軍事會議上,慕容倍廣曾嘲笑孟闕的腦袋太笨,孟闕的騎兵都是一人雙馬,但孟闕居然讓重甲騎兵穿著盔甲,胯下騎乘的那匹馬也著馬鎧,然而卻讓另一匹馬完全閒著,這樣走長路當然走不快,就是換馬也不行,一天下來,走的路程和步兵步行差不多,這不是笨是什麼,把盔甲和馬鎧脫下來放在另一匹馬上不就是了?
泰爾古莽又向四下看了幾眼後,也自失的笑了,這周圍怎麼會有孟闕的奸細,就算有,他又怎麼可能把消息送出去。
於是他走開幾步坐在地上,正要招呼士兵拿酒囊來喝幾口酒解解渴,忽然慕容倍廣帶兵到了。
慕容倍廣道:「趙軍已到虎兒撒山,因我軍偵騎都被擊殺,不知其具體數目,但現在孟闕親率一部正奔凡界城而來,此真孟闕也,偵騎在燕趙戰場曾親見之,必不錯也,而偵騎也窺得其軍約兩萬人,我料虎兒撒山還應有四五萬人,其必主力中的主力,我當擊破之,則趙軍餘部不足懼矣!」
於是慕容倍廣派手下大將雞太黃,鱔帶領一萬五千騎兵到林吉崖下伏擊孟闕,自己親帶四萬五千餘人向虎兒撒山奔去。
**********
項燕率五千重甲騎兵和三萬五千騎兵駐紮在虎兒撒山下,他覺得十分鬱悶。
其實對這次分散兵力進攻阿拉赫圖,他從一開始就有不同意見,他先主張集中兵力,但孟闕定要四路分兵,並說他另有妙計。
孟闕不願說妙計是什麼,項燕本著不探問軍事機密的原則自不會問,於是他又主張不可從四面攻擊阿拉赫圖城,因為慕容燕國主力是騎兵,他不可能以守城為主要戰法,而我軍如果一定要兵分四路,就應彼此相距不遠,並注意彼此的聯繫,一旦發現對方騎兵,立刻合圍,以殲滅敵人有生力量,像這樣從四面進攻,彼此相距又極遠,且不注意彼此照應聯繫,必敗無疑。
但孟闕還是說山人自有妙計,一意孤行,項燕本著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的原則也只得從命。
可是剛才孟闕又要單獨帶兩萬人去攻打凡界城,這是把已經分散的兵力再行分散了,項燕這次可真急了,跟孟闕翻了臉,拉著他的馬頭不讓他走,並說出「你一走只怕再也回不來了!」的話,但孟闕決計不聽,並說出「到底咱倆誰是國王?」的話來,項燕既傷心又氣憤,遂不再攔阻。
項燕正在這裡暗氣暗憋,忽覺大地震顫,只見遠方一道波浪般的黑線刀光映日而來,正是慕容燕國的騎兵。
項燕見狀大喝一聲,**鐵戟當先衝了上去,身後輕重騎兵如潮跟上,勇猛無畏的衝向慕容燕國騎兵。
慕容倍廣雖然曾有奇遇學得了「星斗大挪移」的神功,可惜這門神功只能用到徒手上,不能用到兵器上,此時他手使得是一把三亭大砍刀。
他與項燕瀆面相逢,兩人戟刀相交,震得慕容倍廣虎口酸麻,大刀幾乎脫手而飛,然後兩人錯馬而過,各自殺入了敵陣。
實話實說的講,鮮卑騎兵的戰鬥力在趙軍騎兵之上,具體的講是原來那三萬鮮卑騎兵的戰鬥力在趙軍之上,他們三萬人足以抵得上七八萬趙軍騎兵,至於那後來加入的三萬鮮卑利亞騎兵戰力就和趙軍差不多了,但是項燕的重騎兵戰鬥力又在鮮卑騎兵之上,五千人足以抵得上一萬鮮卑騎兵,這緣於他們的明光鎧,鮮卑騎兵的刀劍多為青銅製的,少數鐵兵器也是質量不過關的次品,面對「不屬於」這個時代的明光鎧,砍削起來非常費力。
總體來說,還是慕容燕國的騎兵戰鬥力戰上風。
這場戰鬥整打了一天,到夕陽西下時,項燕覺得自己的無窮精力也要耗盡了,大鐵戟已經越來越沉,堅不可摧的明光鎧也已經被砍開了十七八個口子,雖然都沒傷及筋骨,但這樣下去早晚得力盡血干而死,再看周圍的士兵,已剩下不到一半的人了,而重甲騎兵中更不斷有人因為馬失前蹄或戰馬累斃而摔落馬下,這些重甲騎兵一旦落馬就再也不可能有機會站起來了,或被亂刀砍死,或被戰馬踏死。
項燕悲從中來,虎吼連連,一邊更加瘋狂的殺敵,一邊想道,與其戰敗被殺,還不如自刎而死,我是無敵的勇將,焉能死於敵手?
但這個念頭剛一起,他卻忽然想到了孟闕,到這時他已不再恨孟闕的指揮失誤了,而只想著既然自己都已深陷重圍,那孟闕孤軍去凡界城,定然會中伏擊,不知他現在怎樣了,是否還活著,想到這裡,他忽然覺得應該把孟闕這個兄弟加國王先救出來,然後自己才可以死。
於是他猛喝一聲,向著凡界城奮力衝去。
慕容倍廣焉能容他殺出,指揮軍隊拚力圍堵,只是到此地步,鮮卑騎兵也已筋疲力盡,雖在整體上佔上風,但一定要攔阻項燕這樣的超級猛人卻也並不容易。
很快項燕已經衝出重圍,奔凡界城而去,他身後的士兵不知他的企圖,卻都以主將馬首是瞻,於是也奔凡界城衝去,但他們沒有項燕的勇力,卻是萬難做到。
正在這不可開交之際,慕容倍廣忽然覺得眼前一花,似乎是整個西面的森林都活了過來,再一看竟是從樹叢間衝出無數綠色的精靈,這些人迅速竄上戰場上的無主戰馬,同時手舞馬刀,大力砍殺慕容燕國騎兵。
慕容倍廣雖然是一位優秀的鮮卑遊牧民族領袖,但也信鬼信神,陡然見到這些精靈般的戰士,不禁有些手足無措。
他尚如此,其他慕容燕國的騎兵可想而知,這些人膽顫心驚的和這些精靈作戰,只覺這些人的身手之快遠在自己之上(其實是他們體力透支,自己身手慢了),更覺得對方是人力不能抵敵的妖魔鬼怪,而且足有數萬之眾,心慌手軟之下紛紛被殺。
再過片刻,這些慕容燕國騎兵終於軍心崩潰,發一聲喊,四散奔逃,慕容倍廣見大勢已去,急忙向北面逃去。
這些「綠色精靈」有一半人追了上去,另一半人卻留在了原地。
趙軍對這些綠色精靈也有些驚疑不定,不過剛才的戰鬥過程已經表明這些鬼怪是向著趙軍的,於是一些膽子大的人紛紛問道:「敢問尊神,是哪路聖賢,來助我軍?」
這些精靈卻誰也不說話。
項燕剛才聽得背後聲音有異,已經圈回馬來,見此情景,也覺不可思議,他對鬼神之說是半信半疑的,於是催馬到了近前,高聲喝問道:「你等到底是人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