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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章 我王大趙(4) 文 / 竹月下幻想

    此時乃是傍晚,落日融金下,只見這沙丘宮是個長一百五十餘米,寬七十餘米的宮殿群,倒也有幾分典雅凝重的感覺。

    宮殿周圍聚集了上萬人馬,李牧,司馬尚都在,還有一些地方部隊的將軍也各自帶著人數多少不等的隊伍在這裡。

    孟闕自不知,原本這沙丘宮周圍曾經聚集了數萬兵馬,是李牧考慮到秦燕等國必然乘亂進攻,於是將大部分軍隊都遣回了原地。

    但領軍的眾將軍們為表營救王上之忠心,是決不會離開的,如今人心不穩,李牧也不敢強令這些人回去,於是就造成了這種目前全趙國大小主要將領大部分都聚集在沙丘宮周圍的情況。

    此外尚有一些朝中大臣和各地偏於文職的官員,奇怪的是郭開的幾個主要反對派大臣卻不在,而郭開本人的嫡系更是一個沒來。

    孟闕和李牧相見後自然是高興非常,但也不及敘舊,孟闕就問道:「宮中王上和二位公子飲食供應若何?」

    當初趙武靈王餓死沙丘宮,所以孟闕有此一問,卻聽李牧道:「還好,郭開不曾克減王上和二位公子的飲食,我等為王上計,自也不能拒絕郭開軍隊的補給要求。

    只是現在我等和郭開對峙已一月有餘,宮內外消息不通,卻是急煞人也,前些日魯(勾踐)兄夜入宮

    中打探消息,至今未歸,恐是失陷在宮中了。「說著歎了一口氣。

    孟闕聽到這裡想起昨夜遇刺和今天遇襲之事,暗道莫不是這偉大的劍客失手被擒後也挺刑不過招了自己和扈輒從前線歸來的消息吧,於是郭開派人一路查探自己和扈輒的行蹤,最終探得自己和扈輒分手後只有一百人這才下手的,想到這裡自覺得對魯勾踐的英雄形象有損,遂不再想這個問題了。

    李牧又問起孟闕在匈奴之事,孟闕大略說了,也講了和扈輒,以及東郭朗分手之事。

    李牧在孟闕說話過程中一直不斷讚揚他在匈奴烏孫所作之事,一派恨不得是他自己親身參與其中的表情,特別是當聽到孟闕用疑兵之計智斗月氏時,更是擊節大讚,孟闕雖知他出於至誠,但也有些被表揚的不好意思了,而李牧對扈輒和東郭朗選擇防守各自營區更是贊為高風亮節。

    孟闕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說了途中遇刺和遇襲之事——畢竟茲事體大,郭開能伏擊他就能伏擊別人,卻不可不防——只是沒提對魯勾踐被擒招供的推測。

    李牧聽罷一驚道:「有這等事?卻也在情理之中,怪不得這一個多月來,有幾個朝中大臣和地方上反對郭開的官員始終沒來到沙丘宮,想必都被郭開暗伏的死士所殺了,這賊子為了一己之私,居然如此膽大妄為!那些相隨王上來朝拜先君的大臣也隨王上被他一起囚禁了。」

    孟闕知道李牧說的這些沒來的人都是偏於文職(戰國時官員文武不分)的官員,應該是因為沒有成規模的部隊相隨,所以都被郭開截殺了,暗道郭開此舉也不知是智是蠢,這種時候還在剪除異己,豈不是將天下人都得罪了,至於他的嫡系官僚,若非也在相隨的大臣中,就是覺得這裡太過「危險」,不敢來了。

    兩人正然說著,忽有軍兵來報,說是晉陽太守晉樓帶三百隨從前來營救王上和二位公子了,李牧忙去迎接,孟闕旅途勞頓,卻沒相隨,暗道這晉樓算來的晚的,所帶軍隊也不多,想必是事先已留了大量部隊守土,看來日後還會有更多的各地官員將領相繼而來,這些人多為正職,那些留守的副手一旦有事,能否指揮得了所在地的全局,實在是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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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沙丘宮一座殿內。

    「什麼,你要我殺我父兄自立!」公子遷面無人色的對郭開道。

    郭開道:「不這樣怎麼辦,現在孟闕也回來了,我早說過那孟闕與公子嘉乃是至交,他不可能心向我們的,可笑你母親還說有辦法讓他投入我們的陣營,什麼辦法?把對我那套用到孟闕身上?可笑白白的搭了他一個東海君的封號!」

    公子遷臉色一變道:「郭開,你對我母親尊重些!」

    郭開放肆的大笑道:「尊重,你讓我如何尊重他,她可是讓我幹過後……」

    他說到這裡,見公子遷已經羞怒欲狂,知道此時拿這種事情刺激他於事無補,於是收回話題道:「現在趙國各地的精兵都已來到沙丘宮救駕,我們的王宮衛隊完全不是對手,他們現在不過是因為王上和公子嘉在我手裡,嘿嘿,也包括你公子遷在內,投鼠忌器,才不敢攻打王宮而已,可是現在情況有大變化了!」

    公子遷道:「什麼變化,就因為孟闕回來了嗎?難道他敢不顧及我父兄的安危就衝進王宮嗎?」

    郭開道:「有什麼不敢?你別忘了孟闕如今也是王族,他的威望只怕還在你哥哥之上,更別提你了,如果孟闕帶人衝進王宮,救了你父兄那是大功一件,救不了你父兄,你父兄死於我手,他只怕會趁機暗地再殺了你,那他不就順理成章的繼承王位了嗎?」

    公子遷聞言一驚,忽然自言自語似道:「只怕他到時還會指使亂兵放冷箭,『親手』殺了我父兄,讓你沒有了要挾他以自保的籌碼。」

    郭開嘿嘿一笑道:「你總算開竅了。」

    公子遷到此已完全接受了郭開殺父兄自立的主意,但他仍是看了看郭開道:「既如此,你為何不替我下手,事成後我可以封你為,為……」

    他「為」了兩聲卻「為」不下去了,原來他早已許諾郭開為相國,如今還如何封賞?想到這裡,他忽然意識到就算自己殺了父兄自立,將來掌大權的怕也是這郭開,自己很可能成為傀儡,但事有輕重緩急,眼下也只有先登上王位再說了。

    郭開卻不管他是如何想的,只是陰陰一笑道:「你自己的事自然由你自己辦,我只負責給你出主意。」

    公子遷知道他是只要還有一線可能也不願擔上弒君的罪名,不由得暗罵了一聲老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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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殺父親還是先殺哥哥,這是一個問題。

    公子遷從郭開處回到自己的寢宮已經就這個「先後順序」想了一整夜,幾乎得了強迫症,究其實質,乃是他誰也不敢殺,「想」和「敢」之間是有一定距離的,這距離就是「庸主」與「明君」的距離,歷史上敢於殺父兄自立者幾乎都是明君,而顯然公子遷目前還不具備明君的「素質」。

    公子遷已經想回去找郭開讓他再給自己出一個「好一點」的主意了,但他也知眼前形格勢禁,這已是最好的選擇,畢竟自己比孟闕更具備繼承王位的資格,一旦殺父兄自立,應有大部分人會「無奈」的認可他為國王,於是他又猶豫了半天,直到日上三竿的時候,才懷揣利刃,向父親的寢宮走去。

    不知為何,他在「感情上」更傾向於殺了父親,但走到父親的寢宮門口時,他又有點拿不定主意了,這些天來都是母親玉妃在陪著父王,當著母親殺了父親,這總不太好吧,於是他在宮門口轉了幾圈,又向公子嘉的寢宮走去。

    他剛離開,一群宦官來到了趙王寢宮前待命,一會兒又從宮裡走出來兩個宦官,其中一人沒有喉結,乃是淨了身的,叫莊鄉,身材瘦小,另一個鬚眉「俱全」,昂藏七尺,叫倪莊,卻是個沒淨身的,這個時代當太監不一定要淨身,但無疑淨了身的更容易受王者信任,所以莊鄉的地位在倪莊之上,他們二人乃是負責到宮外接受臣下們給趙王準備的飲食應用之物的。

    這些應用之物極多,畢竟在供應趙王的名義下,其他妃嬪太監和郭開以及他的王宮衛隊也是得要吃要喝的。

    這些人匯合在一起出得宮門,向前走了半箭之地,來到和外圍軍隊也相隔半箭之地的地方,那裡放著堆積如山的物品。

    於是宦官們開始搬運物品,兩方軍隊都不管他們,畢竟就算他們就此逃離王宮,也不過是一群太監而已,無足輕重,郭開處不多,李牧處不少。

    但就在這個時候,忽然那身材瘦小的倪莊一把夾起身材高大的莊鄉向李牧軍中跑來。

    那邊守在宮門附近的郭開的軍隊還沒反應過來,這邊孟闕已經飛步趕出,後面是蜂擁而上的大隊人馬,郭開軍隊剛舉起弓箭的時候,倪莊已經和孟闕會合,孟闕大斧輪開,撥打雕翎,身邊的士兵也已經在邊跑邊發箭。

    孟闕卻且戰且退,直到把倆「太監」接應進本陣後軍,才對倪莊道:「謝謝你,井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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