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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章 韓弩秦戈(15) 文 / 竹月下幻想

    雖有眾人互相感染的因素,但這催眠上百萬人仍是極耗功力的,孟闕如果不是同時也催眠了自己,他也不可能爆發出這樣強大的功力,但這樣強大的功力在體內運行時也是極損身體的,不過處在自我催眠狀態下的孟闕腦中心內都是愛與悲哀的巨大情緒,卻沒有覺察到自身身體的變化。

    你可以意識不到你身體的變化,但你身體的變化卻不以你的意識為轉移。

    驀地,孟闕覺得胸口猛地一痛,接著一口鮮血噴出,於是催眠的力量一滯,而整個上百萬人的巨大催眠氣場也跟著產生了一個波動,孟闕情急智生,忽然大喝道:「血濃於水否?」

    這一聲大喝又是合著巨大的功力而發,他幾乎再次吐血,但氣場卻終於被穩住了。

    上百萬人同時答道:「血濃於水!」

    孟闕又高聲道:「那送兄弟們回家!」

    「送兄弟們回家!送兄弟們回家!……」趙軍齊聲道。

    孟闕知道火候已經差不多了,於是他緩緩收功,眾人漸漸從催眠中醒來,但感情的餘波還在,心靈深處的潛意識也都認可了秦軍或趙軍的兄弟身份,於是趙軍和秦軍彼此互看的眼神仍極為友善。

    孟闕道:「秦軍兄弟們,你們可以回家了!」

    誰知秦軍竟無一人動作,忽然從秦軍中走出一人,卻是蒙放,孟闕從他雖也有血絲但仍精光四射的眼神中看出,他應該是被催眠最輕,或者是從頭到尾都不曾被催眠的人。

    只見他邁著緩慢而堅定的步子來到孟闕面前,忽然雙膝跪下,這時恢復清醒的趙軍都已經紛紛站起來了,他這一跪就顯得分外顯眼,但隨即所有的秦軍也忽然都跪了下來。

    只見蒙放從懷中拿出一個金光閃閃的小型秦戈,只有五寸左右長,明顯是個工藝品或象徵物,蒙放道:「將軍和趙軍兄弟的活命大恩,恩同再造,這『黃金秦戈』,世間只此一枚,是我蒙家軍和蒙家族長的信物,原本是在老將軍蒙鶩的身上……」

    說到這裡,蒙放的眼神一黯,但隨即挺直腰身道:「我本當將他帶回秦國,交與蒙武和蒙恬兩位將軍,以繼續做傳承之物,但將軍今日之舉,是救了我四十萬蒙家軍的性命,我蒙家軍從此以後,永不與將軍為敵矣,雖秦趙相爭,不論誰最後得天下,只要將軍最後還在,蒙家軍也還在,我蒙家軍必隨將軍萬里拓疆,掃平天下胡族蠻夷,以光大我華夏民族。此黃金秦戈既是信物,將軍憑此就可指揮我蒙家軍做除攻打秦國以外的任何事,我蒙家軍全體必尊將軍之令。將軍放心,雖然老將軍已死,繼任族長應為蒙武將軍,但蒙武將軍深明大義,必會如我所說,再不與將軍為敵,蒙家全族俱在軍中,有五分之四的人在將軍這次所救的四十萬人之中,將軍於我蒙家全族有再造之恩,縱族長亦不能違背全族人的意志,因此,請將軍接『秦戈』!」

    說著蒙放雙手將秦戈高舉過頭頂,在場上百萬人鴉雀無聲,但卻有一種極神聖的,比剛才在催眠之中更莊嚴凝重的氣氛沁染著在場每個人的心靈,孟闕也跪了下來,先莊重之極的磕了三個頭,蒙放沒有躲避,他知道,所有人都知道,孟闕不是在向他磕頭,孟闕是在向秦戈磕頭,是在向一種偉大的象徵磕頭!

    孟闕磕完頭,鄭重的拿起了秦戈,朗聲唱到:「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

    不分秦軍還是趙軍,上百萬人同聲唱道:「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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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軍最後是在和趙軍的熱烈擁抱中離開的,他們有很多人邊哭邊笑,這讓孟闕想起了魯迅先生那著名的詩句「渡盡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

    秦軍臨行時,趙軍還贈送了他們足夠的糧食,看著秦軍離開的背影,孟闕忽然覺得還有一個背影也遠去了,那就是秦始皇,秦軍當然不止蒙家軍一隻軍隊,但蒙家軍卻再也不會和自己為敵了,秦國等於已經被斬斷了一隻臂膀,他還有一統天下的力量嗎?

    秦始皇,你是祖龍不假,你重劍無敵不假,但我孟闕也有能改天換地的神斧。

    始皇重劍,天下祖龍。

    夢斧既出,必與爭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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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闕帶領數十萬趙軍一路向邯鄲走著,他心中卻十分忐忑,孟闕心知他私放四十萬秦軍回國,已犯下了不赦之罪,一旦回到邯鄲,趙王偃必然要重重治他之罪,若真依著趙王偃,只怕自己頭顱不保,該怎樣開脫自己呢,也催眠一把趙王偃?顯然這是不現實的,他自己知道這次催眠上百萬人是如何的僥倖才成功的,而催眠趙王偃一個人卻絕不比催眠一百萬人更容易。

    蓋催眠術這種東西,對付心智越薄弱的人越有用,而對付意志力越強大的人越無用。

    催眠那上百萬人時多數人是說不上意志力強也說不上意志力弱的,但他是配合天時地利多種因素才成功的,而如司馬尚這樣的人,他指揮千軍萬馬,本來是意志力極強的,但他是軍人,潛意識中有一種服從上級的心理定勢,而孟闕正好是他的上級,這才被孟闕順勢拽住心理漏洞而乘機催眠的。

    而趙王偃從來都只有別人服從他,他何時服從過別人,以自己的半吊子催眠術,無論內功多強,要催眠他是不可想像的。

    既然催眠他不可能,那就只好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了,能說服他就說服他,說不服他自己也不會坐以待斃,說不得,那時只好逃跑了,諒以自己武功,脫身也容易。

    這日,大軍正然前行,長長的隊伍拖得足有十里,孟闕身處中軍,忽聽道旁傳來一個清越的女子聲音道:「夢郎,你還要不要見你姐姐啦?」

    這女子的聲音也不如何高亢,但孟闕周圍的將士卻都聽到了,有士兵道:「兀那女子,不可喧嘩,有事……」

    這士兵的話還沒說完,孟闕已從馬上飛身而起,越過眾軍頭頂,落在道旁那女子旁邊,他回過頭來對眾軍說道:「轉告司馬將軍等人,讓他們先回邯鄲,我有要事,暫時不回去了!」

    眾軍面面相覷間,孟闕低聲和那女子問答了兩句,然後兩人身形一晃,轉眼就如一白一紫兩道輕煙消失在遠處,眾軍大叫:「孟將軍,孟將軍……」

    這女子當然就是紫衣女林月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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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數日後,接近趙國西部邊境的一座小鎮的道旁小酒店裡,孟闕道:「喀喇崑崙山上很冷吧,我姐姐受得了嗎?」

    林月瑤輕哼了一聲道:「我都受得了,所有的姐妹也都受得了,她武功那麼高,怎會受不了?」

    孟闕看著她帶著點吃醋的樣子,忽然覺得她原來也是這樣的美麗的,而且,孟闕隱隱覺得似乎自己和她很親近,而她似乎也對自己有很深的感情,孟闕有點奇怪,我們兩人只見過兩次面,怎麼好像已經相愛了很久?

    這幾日間,兩人的話題始終沒有離開孟闕的姐姐,原來姐姐到喀喇崑崙山上的清泠峰聖母宮後,向武尊聖母解釋了自己和弟弟的精神戀愛,聖母雖覺新奇,但也表示了理解,只是不許她下山,要她在山上學藝五年,五年後才准她自由離開。

    姐姐無奈只得留在山上學藝,她開始時突飛猛進,但近一些時候來卻突然慢了下來,卻並非是遭遇武功瓶頸,而是心緒不寧,姐姐道,他太想自己的弟弟了,如果再見不到她的弟弟,不但武功學不下去了,只怕她也活不了了,果然她這話說過不久,就走火入魔了一次,如果不是聖母全力施救,她已經香消玉殞了,聖母無奈,只得叫她的得意弟子林月瑤再次下山,把孟闕也接上山來,姐弟倆見一面再把孟闕送走,於是就發生了前面林月瑤於路喚走孟闕的事。

    孟闕此時又道:「這喀喇崑崙山的山峰都很高大,這清泠峰……」

    「噓——」,林月瑤忽然將玉指放在櫻唇前噓了一聲,叫他禁言,孟闕覺得十分好笑,也覺得她的摸樣十分可愛。

    但他知道不能當眾洩露聖母宮的所在地是西瑤派的一個規矩,就是林月瑤對他說聖母宮的所在時也始終是在周圍沒有人的時候才說的,孟闕剛才無意間說了喀喇崑崙山時她已經在皺眉了,這時再說『清泠峰』當然就更過分了,於是住了口。

    卻見月瑤的美目餘光掃向一旁,孟闕沿著她的目光一看,卻忽然傻掉了,原來離他們兩條桌子外坐著一個俊俏已極的白衣少年,正對他們的話做側耳傾聽狀,孟闕的心思一直在姐姐身上,沒注意周邊的人,此時經月瑤目光指引,才注意到別人,但這一注意,他就發現了這人是女扮男裝,而且她是一個熟人。

    她是——魏錦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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