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一章 不是他死,便是我亡!(下) 文 / 新手上路了
第三十一章
不是他死,便是我亡!(下)
曹操用司馬懿之謀,封於禁為征南將軍,令於禁率領七軍,往救樊城。
隨於禁往救樊城的領軍校尉董衡,領令後心下卻頗犯嘀咕。他暗地對董超說。
「於將軍請大王遣龐德為先鋒,不知何意?」
董超一時不明董衡之意,聽了問道。
「兄長何出此言?」
董衡見董超不明其意,又說。
「今於將軍率軍往救樊城,征戰關羽,而龐德故主馬超,在蜀居五虎上將高位;龐德親兄龐柔,亦在蜀事劉備,於將軍卻請龐德為先鋒,你以為當否?」
董超一聽,方才明白董衡之意,也覺殊為不妥,忙道。
「此事確實不妥,然魏王今已下令,如之奈何?」
董超聽了,想了想說。
「此事關係重大,待我等見過於將軍再說。」
於是,二人便約了其他將校,一起去見於禁。
於禁跟隨曹操三十餘年,至今方受重用,使於禁登頂了人生巔峰,令於禁興奮不已。
此時,於禁正得意地高坐堂中,受董衡、董超等一班將校參拜。
「我等參拜征南將軍!」
於禁見了,喜不自禁,忙道。
「各位免禮!請坐!各位將軍今來,可有破敵良策?」
眾人聽了,一齊望著董衡,事先似有約定。
於禁見了,便問董衡。
「董將軍,你可有破敵良策?」
董衡聽了,猶豫了一下,才開口問道。
「將軍今提七支重兵,去解樊城之危,期在必勝。然用龐德為先鋒,不知為何?」
於禁聽了,頗為不解,反問道。
「龐德勇冠三軍,為何不可?」
董衡聽了,看了看眾人。眾人也一齊鼓勵地看著他。他才對於禁開了口。
「將軍,龐德原為馬超副將,不得已而降魏。今其故主在蜀,身居五虎上將顯位。其親兄龐柔,亦在蜀為官。今將軍救樊城,征關羽,便是與蜀交戰。此時將軍請其為先鋒,恐是潑油救火吧!」
於禁聞之一驚,顯然後悔了,忙問。
「此事由我所請,且魏王已傳令,如之奈何?」
眾人聽了於禁之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無計可施。
董衡見於禁後悔,眾人又無計可施,便向於禁支招說。
「將軍可將此情稟明魏王。可否另換他人,再請魏王裁奪,不就成了麼?」
於禁聽了,連連點頭。
於是,於禁便連夜去見曹操。
曹操聽了於禁之言,也覺用龐德為先鋒不妥,便立即傳龐德。此時,他正站在大門口候著。他身後,僅立著許褚。
龐德匆匆而來,見曹操站在大門口,便立於階下開了口。
「大王連夜相召,不知何事?」
曹操聽了,直截了當道。
「等你交先鋒印信。」
龐德一聽,大吃一驚,忙問。
「大王,龐德正欲效力,何故不肯見用?」
曹操雙眼緊盯著龐德。見龐德只有急色,沒有怯色,心中暗想。
「彼與蜀,雖有瓜葛,然觀其言行,難見異心。於禁之憂,恐是多慮了。」
曹操想到此,才開口說。
「孤本無猜疑,但今馬超在西川,汝兄龐柔亦在西川,俱佐劉備。孤縱是不疑,然怎奈眾口何?」
龐德聽了,一把抓下頭冠,以頭搶地,致頭破血濺,滿面鮮紅,他也不顧,忙道。
「大王,龐德自漢中投降,深感厚恩,雖肝腦塗地,不能補報!龐德昔在故鄉,與兄共居。嫂甚不賢,為我所殺。兄恨我入骨,誓不相見,早已恩斷義絕!故主馬超,有勇無謀,兵敗他亡,孤身入川,今與我各事其主,舊義不存!龐德深感大王恩義,誓死以報,安敢私萌異志?惟大王察之!」
曹操見了龐德之行,聽了龐德之言,心下大安了,急忙奔下台階,扶起龐德,寬慰道。
「孤深知卿忠義。此前之舉,非孤疑卿,乃安眾人之心也。卿之此去,可努力建功。卿不負孤,孤亦不負卿,無復多慮!」
龐德滿臉是血,連連點頭道。
「龐德定建奇功,以報大王!」
歸家之後,為表明心跡,龐德想到了抬棺出征。
此時,龐德院中,高高地擺著一口棺材,正是他準備隨征之用的。
其時,龐德正在院中宴請親朋。眾親朋圍著棺材而坐,人人面露困惑,全然沒有喜慶之氣。
龐德的妻弟獨自蹲在一邊,抹著淚生悶氣。
一個老人實在忍不住了,憂心忡忡地開了口。
「將軍出師,何用此不祥之物嘛?」
眾人也陰著臉,困惑地望著龐德,紛紛說。
「是啊!如此,多不吉利呀?」
「多少人出征,未必就死,將軍抬什麼棺材嘛?」
龐德聽了,呵呵而笑。他未提此前曹操令他交先鋒印信之事,而是高高舉起酒杯,慷慨激昂而言道。
「我受魏王厚恩,誓以死報!今去樊城與關羽決戰,我若不能殺彼,必為彼所殺;即不為彼所殺,我亦自殺。故先備此棺,以示絕不空回。」
眾親朋一聽,人人憤慨,紛紛嚷道。
「甚麼?不為彼殺,亦當自殺!這是為何?」
「魏王遣你,意在解圍,為何非以死報?」
「你得勝而歸,便不是空回,為何必死?」
妻弟聽著眾人嚷嚷,氣惱地看了龐德一眼,又扭頭邊抹淚邊生悶氣。
老人聽了,連連搖頭歎氣,勸道。
「將軍這是何苦呢?當今,天下已三分,魏王欲一統天下,其路漫長。將軍要報魏王,征戰甚多,何必一役而必死方休呢?」
一個中年人聽了,先搖了搖頭,這時也開了口。
「是啊,將軍此去,乃解樊城之圍。圍解即勝,便可功報魏王,何必定以死終?」
一直在一邊抹淚生悶氣的妻弟,此時一衝而起,也開了口。
「我知姐夫英勇蓋世,必欲全勝而歸。然我聞那關羽,亦非常人;曾有多少勇將,為他輕取。姐夫欲報魏王,尚有千戰萬戰,何必死磕關羽?」
龐德一聽,哈哈大笑起來,高聲道。
「說得好!我今出戰,便是死磕關羽!我要讓世人看看,是他天下無敵?還是我天下無敵?我二人必有一死,方可決斷!」
眾親朋聽了,一片歎息。
妻弟聽了,怒吼起來。
「你爭高下,苦了何人?」
老人聽了,連連搖頭,也痛心疾首地責道。
「是啊!汝有父母,有妻兒,豈可徒爭虛名,置父母妻兒於不顧?」
龐德聽了,頓時惱了,大叫道。
「休再多說!『天下無敵』之號,我夢寐以求,豈是虛名?今世人奉關羽為天下第一,若不勝他,怎稱我意?」
妻弟聽了,霍然而起,也大叫起來。
「勝他便了,何必必死?」
眾人聽了,再也忍不住了,也一齊開了口。
「是啊!勝他便了,何必必死?」
龐德一聽,反而笑了,揮手說道。
「我意已決,休再多言!」
妻弟聽了,又悲憤又無奈,一下轉過身去。
眾人雖不再言語,卻無不搖頭歎息。
此時,龐德又向屋內高喊。
「李氏!帶會兒出來,與我送行!」
李氏早已哭成了淚人,被丫環扶了出來。
隨行一個丫環,抱著尚不更事的幼子龐會。院中的情景,令龐會神色驚慌,不知所措,「哇」地一聲,也哭了起來。
龐德過去,拉著李氏。李氏哭得幾欲昏厥,連人都站立不穩了。
妻弟見了,悲憤地跌坐在地,痛哭不止。
不少親友見了,也垂淚不止。
龐德絲毫不予理會,對李氏開了口。
「我今為先鋒,義當效死疆場。我若戰死,汝好生看養吾兒。」
龐德說到此,李氏悲痛欲絕,死死抓住龐德,哀嚎著。
「令明,你不能死!不能死啊!兒子尚幼,高堂在上,你若死了,我等如何活啊!」
李氏抓著龐德,哭得死去活來。
眾親友見了,盡皆大放悲聲。
老人淚流滿面,用手顫顫地指著寵德,怒責道。
「你呀你!幼兒老父,你都扔下不顧嗎?」
龐德聽了,仍不理會,反而生出怒容,決絕道。
「我意已決,休再多言!」
此時,龐德的兒子掙扎著,從丫環懷裡下了地,蹣跚著,哭向龐德。在近龐德時跌倒了,趴在地上哭著,伸手向龐德。龐德不予理會。丫環見了,搶過來要扶。龐德立即吼住了她。
「孩子不摔,如何長大?」
兒子爬近龐德,扶住他的腿站起來,抱著龐德的腿,抬著淚眼望著他,大聲哀哭。
李氏此時哭得幾欲昏倒,被丫環架住。
院內眾親友,無不大哭。
此時,妻弟一衝而起,抹了把淚,衝過去從龐德步將腰間拔出佩刀,又持刀衝近龐德,將刀塞給他,吼道。
「你不要妻兒,便先將他們殺了!省得日後受罪!」
龐德看了看妻舅,又看了看兒子,蹲下身,將刀放在地上,抱起兒子,為他擦了擦淚。龐會仍哀哭不止。
龐德抱著兒子,走近李氏,將兒子交給她說。
「我兒有異相,長大必能為我報仇。」
李氏接過兒子,臉貼兒子小臉,大哭不止。龐會也哀哭不止。
龐德不顧妻兒淒慘哀哭,只管拉著李氏,來到棺材前,將李氏的手拽到棺材上,說。
「你扶好棺,帶兒為我送行!」
李氏聽了,哀嚎更慘,一把抓住龐德,嘶聲叫道。
「令明!你不能!不能扔下我們不管啊!」
龐德聽了,扳開李氏的手,又拽到棺材上。但他一放手,李氏便渾身一軟,昏到在棺材前。
許昌街頭,相隔大老遠,人們便聽得鑼鼓喧天而來。人們爭相循聲觀望。
遠處牌樓外,一隊士兵正敲鑼打鼓、嗩喇喧天,緩緩行來。
人們頓時神色興奮,奔湧迎去。
人們奔近牌接,便見龐德手提大刀,騎著白馬,威風八面地走在鑼鼓嗩喇隊之後。
龐德身後,八個體魄健壯的士兵,抬著一口棺材相隨。
士民奔湧而來圍觀。人們神色興奮。不少人指點著,議論著。
龐德見了,十分得意,當眾向部屬高聲下令。
「我今出征,誓與關羽死戰!我若為關羽所殺,汝等即取我屍首置此棺中,回送妻兒。我若殺了關羽,吾便取其首級,置此棺中,回獻魏王。」
龐德部屬與圍觀士民聽了,一片掌聲,一片喝彩。
其間,還有人在高呼。
「壯哉!勇士!」
龐德聞呼,更加耀武揚威,不可一世。
此時,曹操正聚文武議事,一小校匆忙入報。
「魏王,龐德令人抬著棺材出征,聲言誓與關羽死戰,甚是壯烈!」
曹操聞言大喜,開口讚道。
「龐德忠勇如此,孤何憂哉?」
不少文武也神色興奮地讚許著。
「魏王得此死士,幸甚!幸甚!」
「龐德如此勇烈,難得!難得!」
司馬懿見狀,立即出班開了口。
「魏王,關羽勇冠天下,世無匹敵。龐德恃血氣之勇,欲與關羽決死一戰,臣深以為憂啊!」
曹洪聽了,也立即附和道。
「是啊。關羽有勇有謀,世無其敵。龐德不知關羽,恃勇而行,恐其非智也!」
曹操聽了,頓然而悟,立即對曹洪下令。
「曹洪!」
「在!」
「汝火速前往軍中,嚴誡龐德:關羽智勇雙全,切不可輕敵!可取則取,不可取,則宜謹守!」
「是!」
曹洪領令,轉身急去。
曹洪追到時龐德時,於禁率軍已出了城門。
曹洪立即當著於禁與眾將,向龐德宣佈了曹操的嚴誡,臨別又特別叮嚀。
「龐先鋒,望謹遵魏王嚴誡!萬勿輕敵!曹某告辭!」
龐德聽了,也拱手道。
「龐某知矣。請曹將軍轉謝魏王!」
曹洪聽了,說。
「龐先鋒如此,魏王便放心了。」
曹洪說罷,轉身而回。
龐德見曹洪已去,笑著對於禁與眾將開口道。
「大王何等重視關羽也!我此去,必挫關羽三十年之聲價!」
眾將聽了,並未回應龐德,而是一齊看著於禁。
於禁見眾人皆望著自己,當即正色告誡龐德。
「魏王之令,不可不從!」
龐德雖未再說,卻露出了不悅之色。
關羽得知曹操已遣大軍來,立即召文武於帳中計議。此時,探馬入帳急報道。
「報!曹操差於禁為征南將軍,率七支北方精壯之師,來援樊城,距此僅三十里了!」
關羽與眾人聞報,並不驚訝。關羽平靜地問。
「何人為前鋒?」
「原馬超副將龐德。」
關羽不知龐德,聽龐德為馬超副將,自語道。
「馬超副將龐德?馬超驍勇,想必此人也不弱。」
探馬聞關羽之言,又道。
「此人甚狂,令人抬一口棺材隨行,狂言誓與將軍決一死戰。」
關羽聞言大怒,長髯都顫動了,怒道。
「天下英雄,聞我之名,無不畏服!龐德豎子,竟敢藐視我關某!平兒,你去攻打樊城。我自去斬此匹夫,以雪吾恨!」
關平見關羽震怒,恐他因急有失,急忙勸阻。
「父親不可以泰山之重,與頑石爭高下。孩兒願代父親出戰,迎敵龐德。」
聽了關平的話,關羽怒氣稍消,說道。
「也好。我等不知此人,汝且先往一試,為父隨後便來接應。」
關平領令,率軍來到陣前,見一面皂旗上大書:「南安龐德」。
門旗下,龐德青袍銀鎧,鋼刀白馬,威風凜凜立於軍前。
關平手提大刀,指著龐德大罵。
「背主之賊,有何面目再立人世?」
龐德不識關平,見了轉身問隨從。
「此何人也?」
隨從告之曰:
「此乃關羽義子關平。」
龐德聽了,提刀指著關平大叫道。
「吾奉魏王之旨,來取汝父之首!汝乃疥癩小兒,吾不殺汝!快喚汝父,前來受死!」
關平聽了,大怒。他不再答話,揮刀便殺向龐德。
二人惡戰起來。只見刀光閃閃,風聲呼呼,人閃馬奔,「當當」相擊!
兩軍戰鼓激昂,叫好不斷。
二人大戰三十合,不分勝負。雙方各自歸陣。
關羽率軍接應關平,正行進間,一小校迎面奔來。
「稟君侯,公子出戰龐德,未分勝負!」
關羽聞報頓怒,立即召廖化下令。
「廖化!」
「在!」
「令你率兵去打樊城!我去斬那匹夫!」
「是!」
廖化得令,領兵而去。
關羽立即催馬向前。
正行間,恰遇關平率軍回來。關羽便問起來。
「我兒接戰,此賊如何?」
關平見問,立即道。
「此賊刀法精熟,勇力過人。」
關羽聽了,沒再言語,揚鞭策馬向前。
龐德退出交戰,回到陣前,對隨從說。
「關羽義子,便如此了得!我想關羽,必在其上。諸位且待關羽來戰,必有好戲!」
說話間,關羽已催馬奔來,吼聲如雷。
「關雲長在此!龐德且來受死!」
龐德見了,哈哈大笑道。
「關羽,你總算來了!我奉魏王之旨,特來取你首級!汝若不信,備棺在此!汝若怕死,早早下馬來降!」
關羽聽了大怒,吼道。
「量汝匹夫,有何能為?可惜我青龍刀,將為鼠賊之血所污!」
關羽吼罷一揮刀,光影閃過,「呼」地挾起一陣勁風!
龐德的隨從將校見了,無不大驚。
龐德急忙揮刀來迎。
二人激戰,挾起的勁風,令陣前兩軍站立不穩,紛紛後退;周圍樹枝,紛紛折斷;斷枝落葉,四處飄飛。
陣中。於禁見關羽與龐德惡戰,雖互有進退,一時難分高下,但行前曹操的嚴誡,他一直牢記在心。
「關羽智勇雙全,切不可輕敵!可取則取,不可取,則宜謹守!」
於禁想到曹操之嚴誡,急忙下令:
「鳴金收兵!」
收兵鑼立即急急地響起。
收兵之後,龐德與親隨將校一路進寨。他仍難抑興奮之情說。
「世言關公英雄,今日方信也!」
此時,眾隨從卻難抑心驚,不安地說。
「是啊!他每刀一過,便挾起一陣勁風,吹得我等站立不穩!我等歷戰無數,從未見過如此神人!」
龐德聽了,此時也頗為感慨,說道。
「大王誡我,良有以也!今日若我輕敵,恐難免有失也。」
隨從聽了,也忐忑地說。
「是啊!今日陣中,我等皆為將軍提心吊膽呀!」
龐德聽了,笑道。
「汝等何慮之有,我豈懼那關羽?」
隨從見關羽神勇,又見龐德如此自傲,不免擔心起來,勸道。
「將軍,魏王有言:『可取則取,不可取,則宜謹守!』將軍連魏王之言亦不從麼?」
龐德明白隨從之意,聽後笑了笑說。
「魏王此言,乃顧念我等。我等當盡力以報才是,豈可掩畏首畏尾之行?我意已決,誓與關羽決一死戰,汝等休再阻我!」
眾隨從聽了,面色無奈,憂心忡忡,相視無言。
關羽回軍後,與關平一路進了帳。
關羽坐下後,關平急忙親手奉上茶。關羽喝過,才開了口。
「龐德果然刀法精熟,勇力過人,真吾敵手也!」
關平已知龐德之勇,聽關羽如此一說,便勸道。
「父親,孩兒聞俗語云:初生之犢不怕虎。父親豈可與之計較?」
關羽聽了,頓露憤懣之情,說道。
「不殺此人,如何雪我心中之恨?」
關平聽了,仍在相勸。
「父親縱然斬了此人,只是西羌一小卒而已,豈可以萬鈞之驅與一小卒相逐?伯父以荊襄九郡托父親都督,相倚不可謂不重。倘有疏失,非所以重伯父之所托也!」
關羽知關平恐自己有失,但以關羽之性,豈可讓無名一小卒逞狂?於是,關羽斷然而言。
「我兒休要多慮。量那龐德小兒,其奈我何?我意已決,來日上陣,必斬此賊!我兒無復多言!」
關平聽關羽如此說,只好不再言語了。
入夜,龐德與親隨將校在帳中飲酒,個個歡顏笑語,大呼小叫。
於禁來了,進帳時,龐德僅舉杯相邀,並未起身,絲毫不掩傲慢之情。
於禁見了,略顯尷尬。但他並未發作,而是訕笑著開了口。
「聞將軍戰關公,百合之上,未得便宜。何不暫退軍以避之?」
龐德聽了,輕蔑地一笑說。
「魏王命將軍為大將,為何如此怯懦?來日,我將與關羽決一死戰,誓不退避!」
龐德未理於禁之言,龐德未理,反受龐德奚落,他也只是怔了怔,便無言而退了。
龐德看著於禁離去的背影,輕蔑地一笑,將杯中酒潑在於禁身後,怒道。
「帳下皆是此等庸人,怪不得魏王難定天下!」
次日,關羽又與龐德激戰。龐德戰了數十回合,抽身便走。
關羽見龐德逃走,大吼著追了上去。
「龐德鼠輩!哪裡逃?」
路上,龐德並不搭話,只管逃。卻暗中回觀關羽。
關羽正在催馬猛追。
陣前,關平見關羽追擊龐德甚切,滿臉疑色,心中暗想。
「龐德僅戰五十餘合,並未露破綻,卻撥馬逃走,定是有計!父親又追之甚切,若無防備,恐遭暗算!」
關平想到此,立即對周倉說。
「你領好軍,我得隨去看看,以防萬一!」
關平說完,催馬追去。
路上,關羽仍在催馬追趕龐德。
龐德將刀拖著,一路逃跑。
關羽見龐德拖著刀,大罵。
「龐賊,汝欲使拖刀計,我豈懼汝?」
龐德仍不搭話,繼續暗暗回觀關羽,見關羽已追至二三十步之內,悄悄將刀掛在鞍轎上,偷偷張弓搭箭,瞄準關羽。
關羽不知,只管追趕。
龐德弓已拉開,正在瞄準關羽前胸。
關羽仍不知,仍只管追趕。
關平追過山嘴,見龐德張弓搭箭瞄準關羽,急忙大叫道。
「龐賊!休放冷箭!」
關羽聽得關平大叫,一下警覺起來。這時已響起「登」的一聲弦響。
關羽急忙閃身,但因相距太近,箭已中他左臂。
龐德見關羽中箭,立即回馬殺來。
追近的關平急忙揮刀上前,擋在關羽身前。
關羽沒想到龐德會暗箭傷人,大怒而吼。
「我兒閃開!待我殺這小人!」
這時,曹軍中的收兵鑼,突然急急地響了起來。
正驅馬衝向關羽父子的龐德,聞聲趕緊勒住馬,神色又驚又怒。
關平也護著關羽,勒住了馬。
龐德收兵營,怒氣沖沖地持刀闖進於禁大帳,將刀猛拄在地上,衝著於禁怒吼起來。
「為何鳴金收兵?」
於禁見了,並未動怒,開口道。
「關羽父子,你一人尚且勝不得,何況兩人?」
龐德聽了,仍揮著手怒吼。
「那關羽已中我箭,你不曾看見?」
於禁仍未動怒,但提高了聲音道。
「關羽父子,一人足以敵你。雖已中箭,二人一起來戰,你如何贏得?再說,魏王有嚴誡,關羽智勇雙全;恐其有詐,故鳴金收兵。」
龐德聽了,仍憤憤難平地嚷道。
「若不收兵,我已斬關羽之頭在此!」
於禁聽了,說道。
「語云:『緊行無好步。』當緩圖之。」
龐德聽了,氣惱地一頓腳,憤憤地出了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