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突如其來的黑衣人(下) 文 / 新手上路了
呂布拂袖而去後,怒沖沖地進了後花廳。
貂禪急忙百般嬌媚地迎上去。
「喲!呂郎,因何發怒啊?
呂布此時仍怒氣未消,氣惱道。
「都怪那陳宮,沒事找事,掃我雅興!」
貂禪見了,立即千嬌百媚地寬慰呂布。
「呂郎息怒。妾願獻歌一曲,以慰我郎,如何?」
呂布聽了,轉怒為喜,忙說。
「還是禪兒知我。好!來一曲!」
呂布高興地在案前坐了。
貂禪剛在琴前坐下,陳宮又急匆匆地奔了進來。
「大將軍!我有妙計!」
呂布一聽,喜色頓消,十分不悅,只淡淡地吐了兩個字。
「講來。」
陳宮沒管呂布的冷漠,仍充滿興奮。
「我可利用這村夫,來滅劉備!」
呂布聽了,更為不悅。
「劉備仁厚,為天下尊崇。當初我兵敗山東,走投無路,是劉備容留了我。徐州也是劉備之地,如今為我所有。若我反滅了他,豈不為天下所斥?」
雖然遭到呂布駁斥,陳宮並不氣餒,又繼續搖唇鼓舌起來。
「大將軍所慮,固然在理。可大將軍想過沒有?如今徐州之民,都心向劉備。劉備不除,大將軍如何收拾民心?不得民心,怎得徐州?又怎得天下?」
呂布聽了,猶豫起來,顯然心有所動。
陳宮見呂布已心動,又進一步鼓動起來。
「除去劉備,若大將軍不忍,可借曹操之手呀!」
呂布聽陳宮說借曹操之手除劉備,不以為然地笑了起來。
「曹操之詭計,比你多多了!你如何借得他之手?」
陳宮聽了,也笑了笑。
「大將軍,若曹操得知,劉備秘密聯絡河北袁紹、淮泗袁術、江南孫策、荊襄劉表、西涼馬騰,共起百萬大軍征討,那曹操會不會對劉備下手?」
呂布聞言,大喜道。
「此計甚妙!我可派人投書曹操,何必借用村夫呢?」
陳宮聽了,立即說。
「這村夫,我總疑他是曹操奸細。」
呂布一聽,頗不以為然。
「你不是搜遍了嗎?為何再疑?」
「這人臨危不驚,伶牙俐齒,極善應變,絕非等閒之輩!若他果真是曹操奸細,我便來個將計就計,用他之奸細,作我之奸細,豈不比派人更好?」
陳宮說出了自己的判斷。呂布聽了,仍不以為意。
「若他不是曹操奸細呢?」
「那也無妨。他成不了事,我再派人投書也不遲。」
呂布聽了,才默默地點了點頭。
黑衣人隨陳登回到大堂,被兩個士兵持刀押著。他舉頭向上,面無表情,心中卻在暗暗盤算。
「陳宮詭計多端,我可千萬不能自亂陣腳!」
這時,一個小校從內出來,站在門口,指著黑衣人傳令。
「讓他進來!」
兩個士兵將黑衣人押了過去。
黑衣人被押到密室門口。
陳宮在室內上座坐著。
兩邊是持刀侍立的刀斧手。
黑衣人遲疑地邁進密室。
陳宮便一聲斷吼。
「與我拿下!」
刀斧手聞聲齊動,將黑衣人按倒在地。
此時,呂布正在隔壁室內側耳靜聽。
黑衣人在地上使勁掙扎,大聲叫喊。
「嗨!你們、你們這是為何?」
陳宮見了,叫道。
「為防你是奸細,我將取你狗頭!」
黑衣人聽了,怒目陳宮質詢。
「你們已經搜過,我並非奸細,為何濫殺?」
陳宮聽了,絲毫不為所動,又叫。
「濫殺又如何?」
黑衣人聽了,憤然叫道。
「哼!舉頭三尺有神明,豈能容你作惡?」
陳宮聽了,冷冷一笑。
「對汝等形跡可疑之人,寧可錯殺,不可錯放!與我推出!砍了!」
這時,呂布進來了,阻止了陳宮。
「罷了。如今,徐州民心未附,不宜濫殺。」
陳宮假意情急地大叫起來。
「大將軍!不可錯放呀!」
呂布聽了,揮了揮手說。
「好了。你若怕錯放了,且將他收入牢中,待有了物證再說。」
陳宮想了想,才開了口。
「好!押入死牢!」
黑衣人被押到了牢內。
開門的獄卒邊領著在牢房通道內走,邊問押送的小校。
「又是奸細呀?」
「正是。」
獄卒一聽,頓時來了興致。
「嘿!這幾日怎麼啦?天天有奸細。河北的、淮泗的、江南的、荊襄的、西涼的,都來了。這個又是哪來的?」
押送黑衣人的小校聽了,不耐煩地吼斷了獄卒的嘮叨。
「你休多問!」
黑衣人被押到一間空牢房前,獄卒停下了,悄聲問小校。
「哎,各路奸細都往小沛跑,是不是劉備要聯絡諸侯攻徐州?」
小校聽了,不屑地一揚手。
「巴掌大個徐州,用得著嗎?」
小校如此一說,觸動了獄卒刨根問底的潛質,他又頗感興趣地問了起來。
「那是攻哪兒啦?」
小校聽了,向上指了指。
獄卒向上望了望。上面是牢房房頂。獄卒一臉困惑。
「房頂?」
小校聽了,不屑地翻了獄卒一眼。
「你就只看見房頂?」
獄卒仍露困惑。
「房頂上,便是天呀?」
小校聽了,只哼了一聲,乾脆將臉調向了一邊。
獄卒想了想,猛然省悟過來。
「天子之地!……」
小校聽了,立刻打斷了獄卒的話。
「哪那麼多廢話?快開門!」
獄卒遭了喝斥,很不高興。一邊開門一邊嘟囔。
「終年守在牢房,跟坐牢差不多,不是無聊嘛!」
獄卒打開了牢門。
小校將黑衣人推了進去。
獄卒又鎖上牢門,便與小校一起走了。
黑衣人被關在牢中,沉思起來。
「適才,獄卒與小校分明在演戲。陳宮本已由我自去,忽又將我投牢,原來,是想演這齣戲給我看?」
黑衣人看透了陳宮的心思,暗暗一笑,心中反而坦然了。
晚上,黑衣人在牢中和衣而臥,突然被劫殺聲驚醒。他機警地觀察著。
一人跑過來,開黑衣人的牢門。牢門開了,那人便急忙小聲叫。
「快出來!」
黑衣人聽了,急忙走向牢門。
開門人見他一人走來,忙問。
「怎麼?只你一人?」
「對。」
黑衣人答著,出了牢門。
通道內夜色朦朧。
開門人急忙跑向一個像關羽的將領,小聲說:
「關將軍,您不是說裡面是五位信使嗎?如何只有一個?」
被呼為關將軍的人語帶怒氣說。
「那你開錯門了!」
「啊?那我趕緊將他關回去!」
開門人說完,回身就跑。
黑衣人聽獄卒說又要將自己關回去,暗自一驚。
這時被稱為「關將軍」的人開了口。
「罷了!呂布大興殺戮,此間多是無辜之人,索性都放了吧!」
開門人站住了,正好黑衣人已到他跟前。他拍了拍黑衣人的臂說。
「關將軍仁義,算你走運!」
黑衣人沒搭話。走過那位關將軍身邊時,他看了一眼,眼中頓時掠過一絲疑雲。
「這是關公麼?為何要冒充他劫獄?」
黑衣人剛被放出牢房,陳宮便連忙報告呂布去了。此時,他正在大堂中興奮地期待著。
呂布睡眼朦朧地從內室出來,一出門就伸了個懶腰,還打了個哈欠。
「夤夜相擾,到底何事啊?」
「大將軍,我派人假冒關羽劫獄,放出了那個村夫,讓他回許都報信。我派往許都的密使,也已星夜出發。大將軍,大事可期呀!」
陳宮還抑制不住興奮。
「知道了。就是要調兵,也得等天明嘛!」
呂布不僅沒興奮起來,反而又一邊伸懶腰一邊打了個大哈欠。完了便轉身向內室走去。
陳宮見了,一臉怨怒,暗暗罵了一句。
「豎子!」
信使被拿後,劉備一方面加強了戒備,一方面派出簡雍,去許都報告曹操。
曹操得知劉備遣來簡雍,立即召見了他。
「丞相,我乃簡雍。您派來見我家主公的信使,已被呂布拿去了!」
曹操聞言一驚。
「啊?可知信使吉凶?」
「不知。」
「那呂布有何動靜?」
「已在調兵。」
事發突然,又聞呂布已在調兵,曹操便立即聚文武商議應對之策。
「諸位,近聞,呂布、袁術有意連姻;若二強聯手,必為大患。前者我已遣使,聯絡劉使君共破呂布,使君已許諾,並派簡雍來告;不意信使被呂布所拿。諸公以為我當如何?」
曹操話音剛落,郭嘉便立即開了口。
「丞相,劉使君既已許諾,又派簡雍來告,內應無虞;我當趁呂布民心未附,立足未穩,聯袁未成,突發大軍,一舉滅之!」
蔡陽卻立即反對。
「不可!信使吉凶未卜,徐州虛實未知,呂佈兵馬未動;我又剛征劉表、張繡,兵疲糧短,宜靜觀為上。」
郭嘉聽了,也不相讓,沒等曹操表態,便開口反駁起來。
「劉表、張繡新敗,我無後顧之憂。我以得勝之師,攻立足未穩之旅,加之有劉、關、張內應,正所謂得天時、地利、人和也,豈可坐失良機?」
大堂內正在爭論不休時,相府衛士也正攔住一個人。
被攔的人雙手合十求告。
「我乃徐州信使,有要事面見丞相,請軍爺代為稟告。」
信使說完,將合十的雙手攤開,掌心裡露出一小錠銀子。
曹操得知徐州派來信使,令人將信送到了後堂。
此時,曹操正在看信
曹丕小心翼翼地候在一旁。
曹操看罷信,不露聲色,將信遞給了曹丕。
曹丕接過看起來。
曹丕看罷,將信放在案上。
曹操小聲問曹丕。
「我兒以為如何?」
曹丕觀察了一下曹操的神色,又想了想,才悄聲開了口。
「呂布拿了我信使,已知劉備聯我誅他,才來稱劉備陰謀圖我,似有離間之嫌。呂布若伐劉備,已有勝算,他卻不伐,轉而將劉備推向我,也有假我之手,除他心腹大患之意。不知兒言當否?」
曹操聽了,點了點頭,但他馬上又變了臉色。
「哼!陳宮老賊!竟敢算計我!太小看本相了!也罷,且讓我戲戲這老兒!」
曹操說完,「砰」的一掌擊在案上,又摔碎杯盤,踢翻椅子,同時大罵。
「天殺的劉備!織席小兒!竟敢密謀害我!你表面仁厚,實則陰毒!待我踏平小沛,定將你食肉寢皮!」
罵到這裡,曹操都忍不住暗暗發笑。他定了定神,才示意曹丕開門叫人。
曹丕會意,過去開了門。
「有請徐州信使!」
信使一進門,見曹操仍滿臉怒恨。
廳內地上,到處是摔碎的杯盤和踢翻的椅子。
信使見了,暗自竊喜。
曹操到後堂看徐州信使之密信後,一班文武仍留在廳中,或竊竊私語,或東張西望。
曹操急匆匆出來了。廳內一下靜下來。
曹操一落座就開了口。
「諸位,適才呂布來使,說劉備秘密聯絡河北袁紹、淮泗袁術、江南孫策、荊襄劉表、西涼馬騰,共起百萬大軍伐我!」
曹操話音一落,廳內頓時一片嘩然,人人言辭義憤。
程昱第一個跳了出來,憤然大叫。
「我早就有言,劉備乃人中之龍。龍非池中物,乘雷欲上天。別看他今日將僅關、張,兵僅千餘,一旦成了氣候,必成大患!當早圖早安!」
許褚也挺身請戰。
「主公!您給一支人馬,我去踏平小沛!生擒劉備!」
眾人也一片怒吼。
「對!踏平小沛!生擒劉備!」
在一片嚷嚷聲中,只有郭嘉、荀yu、楊修在沉思。
曹操看了看郭嘉。
郭嘉面色平靜,如處無人之境。
蔡陽本來反對郭嘉「聯劉滅呂」之計,此時見郭嘉仍跟沒事一般,便高聲叫了起來。
「郭奉孝,你還有何話說?還要聯劉滅呂嗎?」
郭嘉看了蔡陽一眼,淡淡一笑,並不作答。
曹操神情也很平靜。他抬手壓了壓,廳內立即靜了下來,曹操才開口問郭嘉。
「奉孝,你為何不言語?」
「丞相,呂布未拿獲我信使之前,來報劉備謀我,我信;拿獲我信使之後,呂布方有此舉,這分明是假丞相之手,除心腹之患!」
聽了郭嘉之言,程昱頗為不服。
「丞相,呂布當除,劉備更當除!」
聽了程昱的話,郭嘉忍不住露出了譏笑。
「呂布最無信義,臭名昭著!若丞相竟為呂布所使,為他除心腹大患,豈不為天下人笑話?」
曹操見勢頭不對,急忙制止。
「好了。此事容當後議,都散去吧?」
曹操說完,先自起身走了。
蔡陽還憤憤然不肯離去。他見曹操已走,趕緊湊到程昱身邊。
「仲德你說,百萬大軍將至,丞相怎不著急呢?」
楊修在一邊聽了,輕蔑地一笑,對蔡陽說。
「你不用腦子,只用鼻子,都能嗅出丞相的意思。」
蔡陽下意識地抽了一下鼻子,一頭霧水。
郭嘉見了,哈哈大笑,揚長而去。
曹操離開大廳後,進入了通往後院的過道。
曹丕小心翼翼地跟在曹操身後,邊走邊說。
「父親,兒子有一事不明。」
曹操既未停步,也未回頭,只問了一聲。
「何事?」
「既然父親已明徐州來信之意,為何還讓文武去議呢?」
曹操聽了,站住了,回頭一笑。
「如此,可辯忠奸,更可分賢愚,懂嗎?」
曹丕聽了,連連點頭。
「嗯,孩兒記住了。」
曹操剛進入後堂坐下,許褚便帶著黑衣人進來了。
一見到信使回來了,曹操喜不自禁,立即起身相迎。
「啊!公達無恙而歸,真乃天祐我也!」
黑衣人原來是荀攸。他也欣喜萬分,上前參拜,被曹操扶住了。
「荀攸得全身而歸,不辱使命,全仗關公神算。若非關公藏書,書洩命喪,荀攸便再難效命丞相了。」
荀攸說完,拔下銅簪,呈給曹操。
「使君復書,在此簪內。」
曹操接過便拔,簪頭紋絲不動。曹操用力再拔,仍無動靜。曹操將銅簪遞與許褚,說。
「仲康,你勁大,且為我拔開。」
許褚接過,用力一拔,簪頭外被拔掉了一塊,卻未將簪頭拔出。許褚大感意外。
「咦!這簪頭,怎如鑄就一般?」
荀攸見了,笑道。
「並非鑄就,乃關公兩指捏成。」
許褚聞言,大驚道。
「啊?我許褚已力大無窮。他兩指一捏,我雙手難拔,天下竟有如此神力?」
曹操一聽,笑了。
「仲康不知,那關羽使一口大刀,重八十二斤,舞動如風,不見刀,只見影,整日不累,你道他力有多大?」
荀攸聽了,也說。
「是啊!行前我去告辭,更見到了驚人一幕。」
許褚一聽,更來了興致,忙問。
「噢?公達見到了甚麼?」
「我見到了關公練刀,那情景,實在驚人!」
荀攸便神色興奮地講述起來。
曹操聽著,不斷驚歎。
許褚更是聽得一愣一愣的,時時激動不已。
聽了荀攸的講述。曹操又興奮又驚訝。
許褚更是大為感慨。
「啊!許褚自愧不如!自愧不如!比之關公,許褚方知天外有天啦!」
許褚又驚羨地端詳起了手中的銅簪。
曹操從許褚手中拿過銅簪,將簪折斷,取出紙條,展開細看。
劉備信中寫道:
「奉明公命,欲圖呂布,敢不夙夜用心?但備兵微將少,不敢輕動。丞相興大師,備當為前驅。謹嚴兵整甲,專待鈞命!」
曹操看罷,點了點頭,連說。
「甚好!甚好!」
曹操又轉向荀攸,開口問道。
「公達此行,可見劉備有異?」
荀攸聽曹操如此問,已知原委,立即開了口。
「丞相疑使君,必是陳宮陰謀。丞相可千萬別上當!」
曹操聽荀攸如此說,有些驚訝。
「公達何出此言?」
「丞相,陳宮陰謀,我早已解透,容後詳稟。那賊無非想假丞相之手,除他心腹之患!」
「若劉備果真秘聯諸侯,興兵伐我,如之奈何?」
「丞相,劉備待我坦蕩,料無此舉。再則,劉備將僅關、張,兵僅千餘;諸侯自恃兵多將廣,目空天下,哪路諸侯會將劉備放在眼裡?陳宮稱劉備秘聯河北袁紹、淮泗袁術,江南孫策、荊襄劉表、西涼馬騰,如何可能?」
曹操聽到這裡,大為驚訝。
「你也盡知此事?」
「這齣戲,陳宮早已演給我看了。」
荀攸又向曹操講述了獄中的一幕。
曹操聽了,大為放心,又問。
「今依公達之見,我當如何?」
荀攸聽曹操見問,胸有成竹地開了口。
「丞相,我已解透陳宮陰謀,便早就謀得一計,可讓呂布一舉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