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二章 離樓故事（上） 文 / 紗欏樹下
周圍多少王公貴族都在樓上樓下看著，有幾個卻是摟著懷裡的姑娘，渾然不把下面的事情放在心上，其中有一個女子悄聲問道：「二爺這可怎麼辦？可嚇死小奴了。」
那公子笑道：「他算是什麼東西，有公子在，包你離樓平安就是。」王凡耳朵一動，循聲望去，卻發現這人不是衛成風是誰？
那女子雙手掐腰道：「呸，誰是你的妹妹，老娘今天就是要把你這裡砸了。」
伢官也不急，也不惱，依舊是笑面迎人悄聲道：「我也是個女人，自然知道妹妹的心意，只是妹妹這一砸，不僅以後自家的臉面全無，以後少不得多少官人生氣。」
那女子啐了一口道：「呸，你算是什麼你人，你就是一個浪貨，婊子窩裡的女人。」順手給了那玉官一巴掌。
這玉官年輕的時候竟是這離樓的頭牌，在這裡的公子有多少曾經是他床頭的嬌客，只是她做了玉官在不接客便是，可是越是這樣的風韻猶存，容顏仍在的佳人，越是容易讓人念起當年的舊情。這一巴掌確是不知道打在了多少男人的臉上。
果然樓上下來一個身穿藍色織錦長袍的中年男子，慢慢吞吞，可是這一步步的踏下來，周圍的人目光愣是沒有看到別的地方。王凡心中大驚，這人一身功夫，竟也是大巫境界。
衛化雨在一邊偷著樂，似乎看到了什麼美事一般，悄悄地對王凡到：「這是六王爺，我的六爺爺，整個大澤國的朝政，都在他的肚囊裡裝著呢！」
那六王爺不緊不慢的往下踏著，臉色難看的能滴出墨汁來，一邊走，一邊慢慢吞吞的問道：「誰家沒教養的丫頭，跑到這離樓來？還打了玉官？好生的霸道啊！」
這六王爺一出來，整個三層樓頓時悄然無聲，這裡哪一個不是貴族？誰人不認識這位大爺？那樓下的女子卻也知道，一時間沒了火氣，竟然委屈的先哭了起來道：「六王爺，你可要為我做主啊！」
六王爺雙眼微垂，不緊不慢的問道：「啊，是姬家的媳婦啊，去吧，回頭我把他送回去。」
那女子一聽頓時不高興地說：「王爺，只怕你今天上午把他送回去，晚上他就回來了，你讓我可怎麼活啊？」
六王爺微微一笑，嘴角的鬍子有些顫動，看樣子心裡有些舒暢，道：「全大澤國的貴族有幾個沒來過這離樓的，誰家沒活下去？去吧！」
六王爺的話誰敢不聽，那女子使勁跺了跺腳，想找個地方發洩，卻不敢，只好打了自己家一個下人一巴掌，道：「走，都跟我走！」
那女子剛帶人離開，就從樓上扔下一個人來，王凡定睛一瞧，竟然是姬長空，六王爺看著姬長空道：「管好你的婆娘，本王告訴你，在這裡誰讓咱們丟了臉面，本王就讓他丟了腦袋。」
衛化雨看著忽然爆發出來一聲狂笑道：「我說哪個王八蛋能娶這麼一個倒霉媳婦，原來是姬長空你這個龜蛋！」他在市井中呆的久了，這罵人的話順口就來。
姬長空抬起頭看著衛化雨，一雙眼睛充滿了仇恨，周圍的人都跟著哄堂大笑起來，可是九王爺在場，姬長空也不好發作，只好狠狠的瞪了衛化雨一眼，然後用更加仇恨的眼睛看了王凡一眼，這才灰溜溜的跑了。
六王看了衛化雨一眼，點點頭道：「不錯，是衛家的子孫！」
王凡眼睛一翻，這六王爺不是擺明公開場合下挑唆四大家族爭鬥嘛？回頭有想想卻也有些釋然，這些幾百歲的老怪物哪一個不是骨子裡透著精明，抓著一點一滴給兒孫製造磨練他們的機會？
衛化雨拉著王凡的手說：「走，我去你上三樓，能見到那位姑娘，就看咱們的運氣了。」
王凡遲疑了一下，道：「公子，還是不去了吧，這地方……」
衛化雨知道王凡是第一次來這裡，心裡有些不痛快，別人家的供奉哪一個不是比自家的主子都著急在這離樓找個姑娘，這王凡卻還會不好意思。
衛化雨勸道：「先生，實話告訴你，這離樓可不是你想的那種腌臢地方，這離樓的姑娘一樓的做的是那皮肉生意，二樓卻是只賣藝不賣身的清白姑娘。若是哪家公子看上了要麼就花大價錢買回去，要麼就天天來這，這聽上一段曲子，比這一樓帶上一天還要貴。至於這三層嘛，只有姑娘挑咱們的份！」
王凡聽到此，卻有些興致了，從來沒聽說過妓院裡的姑娘還會挑選客人的。衛化雨又道：「這三層的姑娘啊，都不是離樓的姑娘，而是借此地認識一些王公貴族罷了，除了姑娘挑中的人，誰也不知道那姑娘是什麼相貌，哪裡人士。全京城只有離樓才有這個好去處，不知道多少少年郎在這裡傷離別恨啊！又有多少這裡的紅塵粉黛，成了這四大家掌權的夫人。」
王凡聽了心中已經有些明白了，這大澤國風俗的確大異於自己的家鄉，這三樓的姑娘竟然是來這裡挑選如意郎君的？王凡也想看看新鮮，這才道：「若是如此，我們去三樓看看？」
衛化雨聽了笑道：「先生倒是有些著急了，不過，這三樓卻不是從這裡來的。」
王凡皺了一下眉頭，看了看周圍發現這裡除了剛才六王爺下來的那個樓梯，在沒有別的地方可以上樓，這才問道：「怎麼，難道這裡另有旁門？」
衛化雨點點頭道：「這離樓的三樓並不是在這裡啊！」
王凡更加疑惑了，難道上面的三層不是？衛化雨作為一個男人，面對王凡這樣一個沒有見過世面的男人，自然洋洋得意卻也不告訴他，故作神秘的道：「只管跟我走就是了！」
王凡也不再問，只好跟在衛化雨的身後，一步步的踏上了三樓，只是沒想到，在這三樓的門口，卻遇到了衛成風。剛才姬長空被人扔下去的時候，王凡就曾經猜想過，這衛成風少不得也在這裡。
衛成風看著衛化雨，眉毛一挑，陰陽怪氣的道：「哎呦，我當時哪裡來的一個公子，原來是當年過來偷油，被人發現扔了出去的大哥啊！」
衛化雨臉色頓時變得難看之極，似乎這衛成風一句話戳到了他內心深處最不願意提起的事情。衛化雨冷著一張臉道：「老二，在這離樓老子不敢跟你動手，要是老子不高興，我保證你敢踏出離樓一步，老子就拼著跟你母家翻臉，也要廢了你！」
衛成風識趣的閉上了嘴，他也知道別的事情都可以逞逞口舌，這種事情卻是不能多提，一旦在這裡丟了面子，那就是不死不休的死仇了，衛化雨敢豁出名去，他可不敢。因為訕訕的退到了一邊，冷哼一聲道：「要是姑娘看不上你可別怨我！」
王凡跟著衛化雨上了三樓，卻發現整個三樓空空如也，只在中央有一個奇怪的檯子，全部用靈石鑄造，王凡一眼就看出來，這是一個極其高明的傳送陣。
這個傳送陣簡直是玄妙無比，王凡拿自己學會的那個傳送陣一比，簡直就是破爛。他的那個傳送陣只能傳送百里左右，時間也需要一炷香的時間。可是這個傳送陣，還沒有運轉，王凡就能感覺到裡面瘋狂洶湧的能量。
衛化雨道：「別被他掃了興致，走，我們去三樓！」
王凡問道：「這不就是三樓嗎？」
衛化雨笑道：「這裡哪是三樓，這是三樓的入口，難不成你以為這三樓就是在這第三層上？要知道，這來三樓的姑娘有多少都是王公貴族的掌上明珠，你讓她們在這煙花之地，這怎麼可能？」
王凡大驚道：「難道她們不是從這裡上來的嘛？」
衛化雨神秘一笑道：「先生只管跟我走就是，到時候自然明白。」
王凡一時也沒了脾氣，怎麼看都覺得衛化雨在拿著這件事情想自己炫耀，鄙視自己的無知。衛化雨拉著王凡站在傳送陣上，從懷裡掏出一塊靈石，那傳送陣頓時一閃，王凡還沒明白是怎麼一回事，整個人就來到了一個特殊的房間裡。
這房間看上去極其普通，周圍擺滿了桌子，每一個桌子上都有一個銅鏡，桌子的後面是一本本紅紅綠綠的書本。這些書本有的精緻，有的小巧，有的卻是香氣撲鼻，一看就是女兒家親手製作的。
衛化雨順手拿起一本書來翻看了兩頁，然後把鼻子貼在上面使勁的聞了聞，歎了一口氣道：「沁人心脾啊！」他沉浸了半天，才看著旁邊茫然無知的王凡道：「這就是三樓了！這裡的書籍都是那些姑娘們親手製作，親筆書寫的，咱們就該從這字裡行間選一個蕙質蘭心的姑娘，至於容貌倒是其次了！」
王凡道：「那這樣說來，要是看上一個醜八怪，不是要倒霉一輩子？」
衛化雨搖搖頭說：「此時倒不用擔心，離樓在收這書本之前，會去京畿備案，有專門的仵作驗身，不是處子不要，容貌有缺的不要，別說相貌難看，就是相貌有些平常的，都不肯收取呢！」
王凡這才知道，離樓的三樓感情還是這麼一個嚴格管理的場所，好像自己家鄉的紅娘月老一般，又覺得此事的確大有妙處，未見人先見心，境界上怕是比那紅娘月老不知道高出多少境界。
想到此，王凡順手拿起一本書來，上有一句話：「嬋娟空西樓，傷離愁。」這上面的字體娟秀飄逸，一看就知道這女子是一個溫柔大方的大家閨秀。在看字裡行間透露出來情義，卻是有些苦惱了。
衛化雨也在一邊看著，歎了口氣說：「這一句話卻是說出了離樓的來歷了。」
「哦？這離樓還有來歷？」
衛化雨笑著說：「恨離愁，獨上西樓。這離樓曾經只有一樓，相傳那第一位玉官曾是一個貴族小姐，淪落風塵前，她曾經愛上一個書生，可是卻被家裡阻撓，書生被婆家害死，那小姐被父母嫁給了那個害死這書生的婆家後，竟然決心包袱，拿著嫁妝在這裡開了妓院，那婆家知道後，木已成舟，卻也不敢張揚出去，此事不了了之。那玉官本身是一個大小姐，心計智慧都高人一等，卻又暗中幫助許多淪落風塵的女子，這才有了二樓，再後來許多王公貴族來二樓聽曲子，咱們的老祖宗中更有一個供奉擅長陣法之道，為了來去方便，在樓頂留下了一個陣法，這就成了現在的三樓。離樓，離樓，本來就是傷離別恨的一座孤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