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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章 歹毒心腸 文 / 菰城紫草

    瓦罐裡只有三畝田地的地契和陳有福房屋的房契,還有一本厚厚的帳本,一個錦帕包著的小包。陳有貴夫妻心裡一陣欣喜,翻開帳本一看兩個人都傻眼了。賬本上寫著:青竹週歲人情帳本,陳鐵匠雞一隻未還,陳大姑銅鐵一百文未還,朱大嬸銀長命鎖一把未還……,陳有貴從頭到尾看了一遍。厚厚的一本帳本除了寫了些雞毛蒜皮的人情欠帳外什麼都沒寫。陳九斤拿起了最後的那塊錦帕打開一看裡面只有二十五兩碎銀子。

    陳有貴夫妻倆開始琢磨了。「你說大哥他做了大半輩子的生意就多了這麼點積蓄,你信嗎?」

    陳九斤想了會回答道:「我覺得這裡有蹊蹺,你想啊大哥他好端端把這些交給咱們幹嘛呀?」

    「我也覺得不大對。」

    「依我看啊,這是大哥在試我們。這田契,房契知道我們拿著也沒用,余其他死後我們去爭這份產業,他還倒不如現在就放在我們這裡。街坊鄰里的都知道這些東西都是陳有福要我們保管的,好叫我們不能去爭了。」

    「有道理,老婆高明啊,那我們怎麼辦啊?。」

    「我想大哥一定把存貨都給了陳夢生了,給我們保管的東西是那老頭做給人看的,這就叫那什麼明修什麼道,暗渡陳倉。我們只要對那陳夢生先好點,我就還不信套不出陳夢生。」

    「對,明修棧道,暗渡陳倉。那傻小子,平日裡三棍子打不出個悶屁,哪會套不出呢?」

    夜色靜靜的籠罩在陳家莊上,陳夢生正在聽陳有福絮絮叨叨的說著一些過去的往事,從挑貨郎擔與田氏相遇到成親生下陳夢生,一直說到戍時。

    「爹,你今天是怎麼了?」

    「青竹啊,人活百歲終有一死,為父今年都已經七十了。唯獨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別看你人長的高高大大,可畢竟才十五啊。我在你二叔那裡存了些銀子,也夠你成親度日之用了。」

    「爹,你說這些做甚?」陳夢生不解的問著陳有福。

    「兒啊,往後要是有了難處你多多的去問問你二叔,雖說你二叔好賭,但是自己家的人總會有個照顧。還要啊,日後你要是成了親一定要把你的那倔脾氣好好改改,外屋門上所掛的降魔尺不論你走到哪裡都要隨身帶著。切記切記……」陳夢生對掛在外屋的那把降魔尺是多次問過其父了,可是陳有福每次都不說。

    「爹,那降魔尺究竟有何用處?」

    「青竹啊,這個爹不能說。你只要知道那降魔尺是仙家的寶貝,等以後你就知道了。」陳有福又從自己的床頭掏出了二兩多碎銀,幾吊銅錢放在桌上。

    「眼下農忙已畢,你到年關了把家裡的雞蛋拿出去賣了,人要勤莫要跟人學壞。」

    「爹,孩兒記住了,今日爹怎麼了?」

    陳有福道:「兩天之後我就能見著你娘了。」

    「啊……?」陳夢生大吃了一驚。陳有福便把昨晚判官崔鈺托夢之事告訴了陳夢生。

    「兒啊,你別難過。這是好事啊。好了你去休息吧。呵呵。」

    雖說是要死後能成神仙,可是陳夢生還是悲傷不已,一夜無眠。

    翌日清晨,陳夢生從雞窩中摸出兩個蛋煮了,端到陳有福房中。陳有福奇問道:「今日又非過節,怎麼煮蛋吃啊?」看見兩眼通紅的陳夢生,也就不說什麼了。吃罷早飯陳有福想要在陳家莊再轉上一圈,再看看這個生活了一輩子的地方。陳夢生便摻著陳有福在莊上轉了一圈。陳有福見到每個人都會寒暄那麼幾句……

    當晚,陳有福換上了只有在年關時才穿的棉襖和陳夢生說著話,不覺中就過了子時。

    這時聽得院外傳來鼓樂之聲,只看見崔鈺進的屋來。那崔鈺竟先向陳夢生行禮作揖:「陰律司判官崔鈺見過上仙。」

    陳夢生驚訝的說:「我不姓上啊?」

    崔鈺微微一笑:「上仙現在還是肉胎之身,日後自當知曉。今日是你父上任華山山神之日,勿要誤了吉時啊。」

    陳夢生對崔鈺道:「那日後我還能再我父嗎?」

    崔鈺道:「你父乃是九世善人才修得神仙,日後上仙就算是見到你父,他也已經不認識你了啊。」這個陳夢生就不明白了。

    「時辰到,陳善人我們上路吧。」崔鈺道

    「青竹我兒,你要多多保重啊,為父去了……」說完陳有福便氣絕身亡了。「爹…爹…」陳夢生頓足大哭……

    「大半夜的誰在敲門啊,報喪啊。」陳九斤被院外啪啪的砸門聲給吵醒了,踢了一腳身邊酣睡的陳有貴。

    「起來,起來去看看誰在敲門?」陳有貴罵罵咧咧的披了件大衣,剔著鞋去了院裡。

    打開院門看見了身披麻布的陳夢生:」賢侄,你這是?」

    「二叔啊,我父親他走了。」

    「唉喲,我那苦命的大哥啊,怎麼就這麼就走了啊……」陳九斤搖著兩百多斤那身軀搖到了院裡。

    「三更半夜的,你嚎什麼呢?呀,大侄子你…啊唷,大哥啊大哥,我的好大哥啊。」陳九斤一看見陳夢生一身孝就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了,這嗓門一吼開半個陳家庄都亮起了燈。

    陳九斤淚流滿面,哀嚎了一會轉臉說道:「大侄子,你先回去,我與你二叔穿件衣服就來。」

    等陳夢生一走,陳九斤關上院門拉起陳有貴進了屋說道:「老頭子啊,這機會來了。」

    「什麼機會?」

    「你哥有錢沒錢,那陳夢生必然知道,我們給他花錢,看他如何。」夫妻倆相視奸笑。

    陳有貴到他大哥家中時已經是天光大亮了。靈堂已經在街坊四鄰的幫助下佈置好了,陳有福躺在被卸下的門板上,素帳幔掛,四周擺放著輓聯工,陳夢生跪在靈堂向著來弔喪的人行禮。街坊鄰里的照顧著這個半大的孩子,這家去幫著買香燭紙箔,那家幫著張羅著素酒席,搭棚的搭棚,借桌椅板凳的借桌板凳……基本上陳家庄的人大半的幫著陳夢生忙活。

    陳有貴夫妻在靈堂嚎了一會,見旁人都不搭理自己走到了陳夢生的身邊道:「賢侄啊,我大哥這輩子是苦了一世。不知道大哥的老房可有準備?」

    陳夢生拭去腮邊的淚道:「回二叔的話,我爹走的突然不曾有準備老房。方才陳伯已經去楊庄去取去房了。」

    陳九斤聽聞忙道:「就他兒子在楊庄賣的那幾口薄皮棺材也能配裝我大哥啊?」

    陳夢生被陳九斤這一說倒也沒了主意。在陳夢生身邊燒紙的桂花嬸接口說道:「這人都死了,管他是蘆席捲身還是金棺玉槨都還不是一樣啊,那陳記棺材鋪十里八村的人都知道的陳伯的兒子厚道,早些時候青竹她娘走了也不是陳伯和他兒子拿來的啊。」

    陳夢生想起來了,後來陳伯說是幾十年的老街坊連錢都沒收,陳有福生前還一直念叨這件事。

    陳有貴喝道:「你這老婦鴰噪什麼?我大哥那可是苦了一輩子了,臨了不該享受一下嗎?」

    桂花嬸被陳天貴數落的無話可說。

    說話間,陳伯的兒子帶著兩個店裡的夥計一路小跑著抬著一口棺材進了院。

    陳伯的兒子叫陳林,原是陳家莊的木匠,因為手藝好被楊莊的壽材店楊老闆看中,後來把自己的獨生閨女許給了陳林。楊老闆死後這陳林就成了楊莊壽材店的老闆,陳林忠厚老實沒幾年的功夫把那壽材鋪子做的是風生水起。

    「有福大叔啊,小林子來晚了。」陳林行完禮上完香對陳夢生說道:「青竹兄弟啊,有福大叔這一走你可咋辦啊?有福大叔生前有恩於我,若是你有什麼難處儘管來楊莊找我,我教你做木匠。千金易散不如一技在身啊。」陳夢生向著陳林感激的回禮言謝。

    陳九斤不陰不陽的說道:「唉唷,對恩人就抬了口薄皮棺材啊?」

    陳林的臉一下子被臊的通紅,這口樟木頭棺材在陳林的店也算的上中等的,再好的棺木是要定做的。「九斤大姐說的對,是我陳林的錯。可是店裡邊現在最好的也就是這口了,就算是我*夜趕工也來不及在有福大叔兩天出殯之日完工啊?」

    陳有貴陰笑道:「哈哈,都說陳老闆的壽材鋪十里八村遠近聞名。這不足一兩銀子的棺材也配給我大哥用嗎?」

    陳林頭上的白毛汗都流下來了,原想把鋪子裡這口棺木用來報當年家裡窮的沒飯吃的時候,就是有福大叔接濟了自己家的三斗米才會有今日。陳林羞愧難常說「有貴叔教訓的極是,這口壽材實在難配有福大叔。」陳林叫兩個夥計又把壽材抬走,兩個夥計差點是沒哭出來,十多里的路抬著近百斤的壽材心急火燎的跑來汗透棉衣還沒干呢,老闆又要……

    陳夢生還沒來的及說話陳林都讓陳有貴給趕走了。「二叔,你這是?」

    「青竹賢侄,你甭管了,我和你嬸這就去臨安城和大哥選口上等壽材。」陳有貴心想著:小子,你就裝吧,到時看你拿不拿錢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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