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一十三節 選擇 文 / 破壺
第二百一十三節選擇
科巴成是虎口關通往歸山城必經之路，朱天降早已經派出斥候，楚雲大軍距離卡瑟城還有二十里的時候，朱天降就得到了消息。
楚雲等人一到虎口關就命令快馬公開傳遞了兵部文書，他們這樣做，也是想給朱天降等人留點考慮的時間。當然，楚雲心裡明白朱天降肯定提前得到了消息。別看他與皇子玄樂前來接替朱天降和文汝海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但朱天降在京城的人脈也非常廣泛，有靖王與皇子玄珠兩人知道，根本就隱瞞不住。楚雲現在心裡很矛盾，有些事情他不知道見到朱天降之後，該怎麼辦才好。
科巴城外，朱天降早早的命人列好了迎接隊伍。眼看著楚雲大軍就要到來，朱一夏青等人沒想到朱天降乘坐帥車也來到了城外。
「大人，他們是來奪咱們兵權的，您何必還要親自迎接。再者說，以大人目前的官品除了皇上與靖王之外，不需要迎接任何人。」夏青看著朱天降說道。
朱天降幾次大功之後，官職爵位不比楚雲低，按照官制來說確實沒必要親自出城迎接。
「玄樂已經封王，我這當臣子的，總得巴結一下人家吧。」朱天降認真的看著遠方。
夏青等人聽完都嗤之以鼻，他們才不會相信朱天降會遵守大豐禮制。別說是玄樂，就是靖王前來，朱天降恐怕都不一定按照禮制迎接。
看到眾人一個個不滿的表情，朱天降笑了笑，「楚雲大人對咱們不錯，我這是看在他的面子。如果光是玄樂前來，這小子不拿進城費我都不會讓他入城。」
聽到朱天降這麼說，眾人才露出會心的笑容。通過這次的事情朱一夏青等人徹底看清了皇室的嘴臉。他們拚死拚活立下這麼大的功勞，連林風都差點折在天青，沒成想就因為捕風捉影的謠言，成武皇不顧周延天再次反撲居然要臨陣換帥。這種事情在京城那些大人物心裡可能覺得沒什麼，但在這些拚命的將士心裡卻非常憤怒。
楚雲和玄樂也已經得到消息，得知朱天降在科巴城休整。眼看著來到城門，楚雲不禁一愣。他本以為朱天降會因為這事怒不可赦，沒成想居然還親自出城迎接。
「玄樂殿下，朱天降親自在城外迎接，咱們是不是也要表示點什麼。」楚雲來到玄樂的車前問道。
這次北上名義上是楚雲接管防禦，但他明白實際是玄樂當家。成武皇臨來之前已經賜予玄樂聖殿金牌，行軍打仗是楚雲的事，不過功勞肯定會落到玄樂的頭上。
玄樂一掀車簾走出車帳，站在車上看著遠處確實擺出的是禮儀陣仗，玄樂這才鬆了口氣。朱天降的帥車之上飄著大旗，代表著主帥親自迎接的信號。
「楚大人，命令大軍距離城門八百丈停止前進，本殿下要步行入城。」玄樂輕聲說道。
楚雲點了點頭，玄樂能放下身價，到也不失一位賢德之才。只不過朱天降支持的是四皇子玄珠，這讓楚雲覺得有點惋惜。這兩個人如果能聯起手，那對大豐來說可是大喜事。
這次北上出關成武皇親自點名讓玄樂隨行，並賦予了玄樂一項特殊的使命。玄樂知道此次前來或許有點冒險，不過玄樂也想借此機會，把自己的勢力插入軍方體系。在這方面玄樂一直不如玄珠，別看玄珠也不插手軍權，但有朱天降支持，軍方大多數都站在玄珠的一邊。另外最重要的一點，就是這次的使命對玄樂來說是個絕好的機會。或者說，本身就是父皇對他的考驗。
朱天降遠遠看著玄樂下了車帳，以步行的姿態向科巴城走來。朱天降暗暗點了點頭，心說玄樂這小子還算聰明。既然人家都下了車帳，朱天降也不好再站在車上。如果玄樂真拿自己小王爺的身份張揚跋扈，朱天降就打算來個硬碰硬，給他一個難看。
朱天降倒背著雙手站在隊伍的最前面，並沒有迎上去。身份與地位的不同，朱天降有權利這麼做。更何況，他是解除天青危難的大功臣。自己九死一生，也該享受點威儀。
楚雲可不管那一套，依然騎著高頭大馬，不緊不慢的跟在玄樂的身邊。論輩份他與靖王郭天信是一輩人，不管朱天降官有多大，總歸是自己的晚輩。
朱天降抱拳拱手，「楚雲大人一路辛苦，天降特率城內兵馬前來迎接。玄樂，多日不見，你小子越來越帥氣了。」朱天降說完，笑著上前走了幾步，親自牽住楚雲的馬韁。
朱天降這兩句話說的很明確，那意思我是來迎接楚雲的。不過後面一句朱天降看似無禮的話語，卻顯示著非常親近的關係。
楚雲跳下戰馬，「天降，當初你小子被貶出京城，我還真以為你是受罰呢。沒想到，原來是皇上和你給眾人玩的一場障眼法。」
玄樂也笑著說道，「天青之患危害大豐多年，天降兄此次出手不凡，一舉解決掉大豐的後顧之憂，真乃大豐之幸也！」
「咱們都別客氣了，還是進城坐下來好好聊聊。」
朱天降說完，命令朱一引領大軍進駐兵營，朱天降陪伴著楚雲玄樂，一同來到府衙。不過，玄樂的八百親兵卻是沒有離開，一直緊隨著朱天降等人。
眾人分主次落了座，楚雲這才拿出兵部文書，「天降，成武皇體恤文將軍和你的辛苦，特命我和玄樂殿下前來接手駐防。臨行之前皇上要我給你帶個話，說你這次勞苦功高，皇上在京城等著回去為你慶功呢。」楚雲說完，悄悄的瞟了玄樂一眼。
朱天降心中暗笑，麻痺的還說給老子慶功，玄樂的八百親兵就在廳堂之外，還派了一萬大軍一同隨行，恐怕是怕老子造反吧。
「楚雲大人，這北方天寒地凍的，我真不想再呆了。正好你們前來，我可以放心的回去享受幾天。」朱天降很感慨的說道。
玄樂微微一怔，沒想到朱天降這麼容易就接受換防，別忘了現在可是擊潰周延天的關鍵時刻，等於把到手的功勞拱手送人。朱天降表現的過於大度，反倒讓楚雲和玄樂有點不知所以然。
當晚，朱天降大擺酒宴，為楚雲玄樂等接風洗塵。科巴城本身官兵就不多，在這種情況下，玄樂感到非常安心。對玄樂來講，只要文汝海大軍不跟著造反，憑朱天降的實力還成不了氣候。
酒席之上，朱天降把天青之事簡單的說了一遍，還特別說了一下大牛與耶律家族的聯姻。當玄樂問起烏族大軍是否來到大豐之事，朱天降搖著腦袋一口否決了此事。只要文汝海秦偉那幾個人不說，其他人就算說出去也沒用。朱天降死不承認，誰也沒辦法。
朱天降告訴楚雲玄樂，他現在思念郭穎玉兒，明日過了午時就動身回京城。
玄樂感到有點不可思議，這事好像順利的有點不像話。京城傳言猛如虎，甚至連成武皇都做好了萬全之策。誰成想，到了關外又是另外一個局面。
既然朱天降這麼痛快，玄樂趕緊答應下來。他也怕夜長夢多再發生什麼變化。不過，楚雲卻是一直眉頭緊鎖。
次日一早，玄樂安排人手接收了科巴城駐防。到了這一刻，玄樂才真正相信朱天降確實沒有謀反的意圖。
朱天降早已經收拾利落，準備提前出城回京。就在這個時候，楚雲走了進來。
「楚大人，不知道您還有什麼吩咐？」朱天降微笑著問道。
楚雲看了看左右，朱天降心知肚明，知道他這是有話要對自己說。
「你們都出去吧，準備準備，咱們也該回家了。」朱天降吩咐了一聲，朱一夏青等人走出了廳外。
楚雲看著朱天降，從昨天到今日，總算玄樂沒有跟在身邊。
「天降，你實話告訴我，你有沒有自立為王之心？」楚雲看著朱天降的眼睛，很認真的說道。
「瞧您這話說的，傳出去我可是要殺頭的。」朱天降佯裝驚恐的看了看門外。
「你小子少給我裝，不管你有沒有此心，老夫現在給你兩個選擇。第一，拿下玄樂，要挾成武皇放你一馬。第二，永遠不要再回京城，先找個地方躲起來。」楚雲皺著眉頭，嚴肅的說道。
「您~您這是要幹什麼？楚雲大人，我怎麼聽不明白。」朱天降疑惑的看著楚雲，這一次他真有點發蒙。
楚雲看了看門外，小聲說道，「老夫也是受靖王之托，玄樂此行帶著秘密使命，你的生死完全在他掌握之中。你這邊一走，粘桿處就會與玄樂接頭。京城之內的成武皇和衛展，都在等著玄樂對你作出的評判。只要玄樂在密奏上寫個『殺』字，你一到京城必死無疑。這件事情除了皇上之外，只有靖王衛展和玄樂知道，所以靖王千歲托付老臣，讓你務必不要回京。到時候，他會秘密的把玉兒送出京城。」
楚雲壓低了聲音嚴肅的說著，朱天降聽的內心一陣發寒。他明白靖王的擔心是正確的，以玄樂目前和玄珠之爭，就算沒事都想弄死自己，更何況有這麼好的機會。
朱天降心寒之餘也有點感動，靖王身為皇室親王，居然為了玉兒冒死幫著他這麼個外人。從另外一方面講，楚雲更讓朱天降感激。身為堂堂守舊的老臣，居然能讓朱天降自己選擇稱王還是成寇。楚雲這麼做，不但對的起靖王的信任，等於是連自己也要成為朱天降的『人質』。身為戎馬一生的將軍，這可是莫大的屈辱。
朱天降後退一步，深深對楚雲鞠了一躬。他與靖王的判斷一樣，朱天降覺得玄樂對自己的評判只有一個字，那就是~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