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二十一章 魔徒魔師 文 / 鳳歌
岳風心知這東西十分貴重,只喝了一口,就轉給了依依。依依一笑,也只喝了一口,又將剩下的大半杯遞了回來。岳風皺眉說:「小七,別胡鬧,你的傷比我重。」
依依笑道:「重不重我自己知道,反正你不喝,我也不喝,你喝多少,我就喝多少。」
岳風知道這她素日笑嘻嘻的,話一出口,卻很難改變,無奈接過參血,少少抿了一口,復又遞給依依,依依也抿一口,遞了回來。
英招們見他二人推來讓去,全都笑了起來,賀蘭婉然忙道:「二位,這參血可得快喝,時間一長,效力就沒了。」
岳風只好喝了一半,遞給依依:「小七,一人一半,你再不聽話,我可生氣了。」
小狐女一笑,這才把杯中的參血喝光,說也神妙,參血飲完,手臂上的傷口自行癒合,很快結痂落疤,露出瑩白肌膚,光潔無瑕,更勝當初。
依依摸著手臂,又驚又喜,參血所化的熱流在體內鼓蕩,勢如潮水,來了又去,少女雪白的面頰上湧起兩抹紅霞,有如玉染胭脂,美艷得不可方物。
「好妹子,你可真好看。」賀蘭婉然盯著依依,由衷讚歎,依依拉住她手,抿嘴微笑。
岳風正要告辭,賀蘭殷雪又說:「二弟,此去玉京,萬里之遙,想要盡快趕到,只怕很不容易,你為我得罪了皇太一,路上一定很不太平。這樣吧,我派三千戰士,護送你前往玉京,就算有惡狗攔路,有這五千英招,也可無所畏懼。」
岳風還沒回答,賀蘭誠說道:「大王,這樣大張旗鼓,會不會惹來道族的疑慮,認為我族南下侵犯。」
「是啊!」岳風深表贊同,「這樣太過招搖,皇太一正愁沒有合適的理由征討英招族,這一來,豈不是給了他現成的把柄?」
「不妨!」賀蘭殷雪擺了擺手,「蒼龍天來少年之時,道術未成,為仇家所困。家父和我路見不平,替他解了圍。事後他對我說,來日如有麻煩,只管向他求助。若是我本人,死便死,活便活,決不向他開口,不過事涉二弟你呢,我且求他一次。」說完幻弓在手,幻箭上弦,口中咕噥了幾句,沖天射出一箭,那箭光鑽入雲端,一閃而沒。
賀蘭婉然壓低嗓音,向依依解釋:「這是家父的信箭,一箭射出,瞬息萬里,跟道族的『紙劍傳書』有異曲同工之妙。」
「這樣好。」依依笑道,「英招王,今天分別以後,你可別忘了我們,時常要射一封信來玉京,要不然,我一定趕到草原來罵你。」
「好,好!」賀蘭殷雪哈哈大笑。
不過片刻,天際金光閃爍,出現一溜星芒,以驚人的高速衝向賀蘭殷雪,到了近前,忽地變慢,金光散去,卻是一枚小小的紙劍。
英招王一攤手,紙劍落到他的手心,賀蘭殷雪展開一看,笑道:「天來說,若是三千英招,可以隨便來去,只不過,他將派人全程監視,若是無故危害道族,別怪他不戀舊情。哼,這個蒼龍天來,未免小瞧人了。」
賀蘭殷雪微微氣惱,將紙劍一扔,大聲說:「賀蘭信,你挑選三千精銳,護送岳風王南下,若是有所閃失,你也不用再回草原了。」
「吾王放心。」賀蘭信慨然說道,「岳風王少一根汗毛,唯我賀蘭信是問。」
岳風本意不願勞煩英招,可是轉念一想,如果回絕,一來傷了兄長的好意,二來,確如賀蘭殷雪所說,這一次樹敵太多,南下途中險難重重,如果強敵來襲,自己生死事小,依依若有不測,可就追悔莫及了。
想到這兒,他走上前去,與英招王把手告別,依依也戀戀不捨,告別賀蘭婉然。賀蘭殷雪又跟賀蘭信交代了兩句,又交給他一樣東西。一行人才向南飛去。岳風和依依居中飛行,賀蘭信率領衛隊,結成陣勢,圍繞在兩人身邊。
夜半時分,過了遊魂荒原,到了夜裡,英招的雙翅發出悅目的金光,衝破雲層,照亮黑夜,比起數千支火把還要管用。有時間,岳風和依依飛得累了,便騎在英招背上,賀蘭信以下,幾十個飛行好手,輪番馱著兩人趕路。
這麼晝夜兼程,一路上無所阻礙。岳風漸漸有所領悟,明白了賀蘭殷雪的深意。有了這三千英招護送,不在於陣容多強,而在於聲勢浩大,所過道族人人側目,更引來了天來的注意。這麼大張旗鼓,一切擱在明處,太陽下面無陰謀,皇太一就算有什麼詭計,也無從施展,畢竟他羽翼未豐,不好跟天來翻臉。
不過依依推斷,第三輪「天道布武」共有十二組對手,縱然一天六組,恐怕也已過半,兩人缺席比賽,已是板上釘釘。所以無論是否趕到玉京,「天道布武」的事情都已經泡湯。
岳風聽了,有些沮喪,能否奪冠取勝,他本來也不是十分上心,但因此連累了朱陽和武大聖,未免心中有愧。可是再來一次,他還是會選擇護送賀蘭殷雪,不能比賽,只是關係勝負,英招王獨自北返,很可能丟掉性命。回想昊天城一戰,真是驚心動魄、生平未有,幾度生死存亡,只在毫髮之間。
不經意間,雲若的影子浮上了心頭,岳風的胸中一陣翻騰,他閉上雙眼,任由冷冷的夜風拂過面頰,心裡感到十分憂愁。賀蘭殷雪說過,英招援軍到達以前,他都感受得到雲若的氣息,足見少女或明或暗,都在一邊守護著他,後來想必看見援軍達到,方才悄然離開。不過,她也可能遭了不測,葬身虎口,氣息消失……
這念頭一冒頭,岳風慌忙將其按下。雲若決不會有事,不但是她,爹爹也不會有事。無論如何,岳風都要找到他們,不管背後的黑手是誰,只要一息尚存,他都要把他們救出來。
岳風想到這兒,抬頭看去,天上明月皎潔,恰如女子的面龐,明媚的月光灑落塵寰,蘊含著一絲淡淡的憂傷。
他的心裡一陣刺痛,長吐一口氣,打起精神,繼續向前飛去。
同一輪明月下,群山起伏,奇峰峭拔,一個俏麗的人影站在峰頂,眺望遠處的金光,眼裡的目光慢慢晶瑩起來。
「放心好了!」一個聲音從她身後響起,「他會安然到達玉京。」
女子應聲一顫,回頭看去,在她身後不遠,站立著一個黑袍男子,男子的臉上帶著一張假面,面具嘴角向上,帶著詭異的笑意。
女子下意識後退一步,剛一轉身,男子不知如何,又到了她的面前。
女子一晃身,出現在二十丈之外,還沒穩住身形,前方傳來輕輕的笑聲:「太慢了。」
一眨眼,女子變化了十多個方向,男子總是搶先一步,攔在前面,兩人的身影忽隱忽現,宛如林中的煙霧,忽來忽去,忽聚忽散。
突然間,女子停了下來,呆呆站在那兒,一彎腰,吐出一大口鮮血。
「你受傷了?」男子站在不遠,幽幽說道。
女子微微喘氣,一言不發,男子盯著她的眼睛,淡淡說道:「他已經見過你了?他知道你還活著?」
女子的身子一顫,眼裡閃過一絲驚慌。
「雲若。」面具人冷冷說道,「你違反了我們的約定。」
「大魔師……」雲若的眼裡流露出乞求的意味,「求求你,別傷害他。」
「雲若。」面具人輕輕歎一口氣,「這樣下去,你終有一天會離開我的。」
「不,不會。」雲若低下頭,彷彿自言自語,「我永遠都是你的魔徒。」
面具人沉默了一會兒,輕聲說:「雲若,我應該殺了你的,還有岳靈王,我有點兒後悔,讓你們活著。」
「大魔師。」雲若撲通跪倒,眼淚流了下來,「我以後決不再犯,你、你別傷害岳伯伯。」
「真奇怪呀。」面具人若有所思,「這個叫岳風的小子有什麼好?你為了他的爹爹,甘願進入我的魔道,你又為了他,不惜跟風虎交手。你可知道,這一次皇太一無比震怒,可又無計可施,他不能親自出手,這會驚動蒼龍天來。他在琢磨宮發怒,把一個侍從活活踢死,那種用力無處使的感覺,我可以想像得到。如果他知道你是我的屬下,我就得跟他決裂,這代價太大了,我還沒有準備好。」
「大魔師,我錯了。」雲若顫聲說道,「我知道,我錯了,我,我只是忍不住,我不能看著他死呀。」
「可憐的孩子……」面具人忽隱忽現,出現在雲若的身前,他伸出手來,拉開她的面紗,指尖輕輕掠過少女的面頰,拭去她臉上的淚水,他感覺少女簌簌發抖,那種顫抖之中,透著無比的恐懼。
「別害怕,我不會傷害你的……」面具人盯著著少女的面容,目光微微渙散,聲音彷彿夢中的囈語,「珊珊,我永遠也不會傷害你,我們會一起逃離這兒,去一個沒有人的地方,只有你和我,過著無憂無慮的日子,天地會凝固,時間會靜止,我們永遠快樂,我們不會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