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二十章 龍參 文 / 鳳歌
這一陣殺得痛快淋漓,依依受夠了窮奇的追殺,見這情形,大為振奮,儘管身子虛弱,也強打精神,拚命吶喊助威
賀蘭婉然聽她大呼小叫,比起打仗的英招還要來勁,忍不住笑道:「好妹子,你省省麼?你的傷還沒好,萬一加重了,大王一定會怨怪我。」
「婉然姐姐。」依依眼珠一轉,「你很怕賀蘭殷雪麼?」
「當然了,他是我爹!」
「宛然姐姐,我只是奇怪,你們既是父女,為什麼一年多不見,你也不上前跟他撒撒嬌,親熱親熱?」
賀蘭婉然輕輕歎一口氣,說道:「大王天生豪邁,不喜歡兒女跟他親近,他看待兒女們,就跟看待其他的英招沒什麼兩樣,我見他活著回來,心裡激動歡喜,臉上卻不能表現出來,要不然,別說撒嬌親熱,不挨一頓臭罵就不錯了。」
「這個英招王,真是不通情理。」依依忿忿不平,「什麼天生豪邁,根本就是天生無情。」
「好妹子,你可別亂說話。這是英招族自古相傳的規矩,身為英招之王,就該一無私心,要把所有的族人,當成自己的兒女,如果他對我另眼相看,其他的人又會怎麼想呢?沒有英招王的無私,英招族又怎麼能團結如一,縱橫草原呢。」
女英招說得一本正經,可是依依心思敏銳,感覺她言語之間,仍有一絲惆悵失落,不由笑著說:「婉然姐姐,你別怕,英招王最怕我了,他要是敢對你凶,我一定幫你出氣。」
賀蘭婉然失笑道:「好妹子,你說什麼笑話?你長得這麼美麗,大家喜歡你還來不及,又有什麼好怕的?不管怎麼說,他都是我爹,不管他怎樣對我,我也沒什麼好說的。」
說完之後,依依一聲不吭,賀蘭婉然但覺不對:「好妹子,你怎麼不說話了?」
小狐女歎一口氣,悶悶說道:「姐姐,如論如何,你好歹還有一個爹爹,可我呢,唉,連親身的爹爹是誰也不知道。」
賀蘭婉然不意惹出了小狐女心底的遺憾,一時也不知如何勸起。
追殺到正午,灰色的地面,出現了星星綠意,遊魂荒原到了盡頭,眾人進入逐日草原。黑虎軍團十虎之中,剩下三虎不到,殘部由風虎率領,倉皇向西逃竄。
賀蘭殷雪正想追趕,北方煙塵四起,蹄聲響如滾雷,舉目望去,無數英招戰士飛馳而來,望見賀蘭殷雪,齊聲高呼「吾王萬歲」。
一個高大的英招趕在眾人之前,展翅飛來,見了賀蘭殷雪,落地行禮:「賀蘭誠救駕來遲,還望大王責罰。」
「你怎麼來了?」賀蘭殷雪皺眉說,「跟你對壘的窮奇軍團呢?」
「風虎帶著它們,向西去了。」
「這只臭老虎,我還當它會重振旗鼓,跟我再鬥一場。」賀蘭殷雪啐了一口,面露鄙夷,「鬧了半天,變成了逃之夭夭的喪家狗。」
「也不怪它。」賀蘭誠傲然說,「跟我對壘的窮奇軍團,一點兒便宜也沒有佔到,如果加上大王,窮奇軍非得全軍覆沒不可。」
賀蘭殷雪看他一眼,微微點頭,抬眼看去,英招大軍漫山遍野,黑壓壓一片,男男女女,甲冑鮮明,不由問道:「所有的戰士都在麼?」
「對。」賀蘭誠說道,「二十萬大軍,全都在此。」
賀蘭殷雪哼了一聲,眼裡迸射寒光:「為何我聽黑虎軍的斥候說,英招族為了爭奪王位,分為了南北二部?」
「一派謠言。」賀蘭誠面紅耳赤,大聲爭辯,「英招分為南北,全是形勢所迫,賀蘭信在南方跟窮奇交戰,我在北方,全是為了防範獍犸南侵。」
「什麼?」賀蘭殷雪濃眉上挑,失聲大吼,「獍犸神藏趁我不在,膽敢欺辱我的子民?」
賀蘭信上前說道:「大王失蹤以後,我們兩面受敵,領地日漸縮小,貝英湖以西全都喪失,謎山以南的千里之地,也為獍犸奪走,牛羊丟了足足一半,許多族人沒有戰死殺場,卻被活活餓死凍死。」
賀蘭殷雪臉色鐵青,兩腮鼓起,一言不發。英招們見他神色,紛紛沉默下來,偌大的草原寂靜如死,只有狂風掠過高天,發出淒淒的悲鳴。
「嗷!」賀蘭殷雪縱起前蹄,發出一聲穿雲裂石的長嘯,嘯聲遠遠傳出,百里之外也能聽到。
「嗷!」英招戰士們也齊聲發嘯,嘯聲震天動地,一年來所受的屈辱和苦難,也隨著嘯聲宣洩而出。
賀蘭殷雪一拍翅膀,衝上高天,目光掃過如雲的戰陣:「英招的子民們,皇太一、巫真背信棄義,殺我鐵衛,囚禁本王,關在玉京地牢,受盡百般凌辱。窮奇得寸進尺,獍犸趁人之危,佔我土地,奪我牛羊,害我萬千子民,受盡饑寒之苦。亙古以來,我英招族從未遭受過這樣的欺辱,血債只有血來償還,從今以後,本王將帶領你們作戰,北到謎山,南到遊魂荒原,西到金山,東到大海之濱,我們將馳騁萬里,浴血苦戰,戰至最後一人,也要把入侵者趕出草原!」
「吾王萬歲,吾王萬歲!」英招們振臂高呼,澎湃的戰意充塞四野。
賀蘭殷雪像是一陣狂風,飛過戰士們的頭頂,繞了一個大圈,方才返回原處。岳風上前說道:「大哥……」
賀蘭殷雪不待他說完,笑道:「好兄弟,你和小丫頭隨我北上,這往後,還有不少大陣仗等著咱們!」
岳風和依依對視一眼,說道:「大哥,我和小七,恐怕要返回玉京。」
「回哪兒幹嗎?」賀蘭殷雪面露不快,「那裡人心詭詐,就連房子也是高高低低,障礙百出,哪兒及得上這裡天高地廣,讓人心中舒坦。」
「我和小七,本在玉京參加『天道布武』的大會,僥倖過了兩輪,今日是第三輪的比賽,按理說,我們如今趕回去,也來不及了。不過,身為岳風組的組長,我一走了之,太過不負責任。不管能否比賽,我也要返回玉京,把未能赴會的原因,向其他的組員說個明白。」
依依一邊聽著,連連點頭。
「理當如此。」賀蘭殷雪沉吟一下,臉上閃過一絲擔憂,「為了我的事,讓你們有違信義,為兄實在不安。況且連日苦戰,你二人傷勢不輕,外傷還可,內傷麼,短期內怕是很難康復。」
「大王。」賀蘭婉然縱蹄上前,輕聲說道,「你忘了那樣東西嗎?」
賀蘭殷雪一愣,拍手笑道:「你不說,我還忘了,那東西帶來了嗎?」
「帶來了。」賀蘭婉然取出一個三尺長的玉匣,雙手遞道賀蘭殷雪手裡,玉匣瑩白無瑕,雕刻精美龍紋,賀蘭殷雪輕輕撫摸一下匣面,啪地打開,匣子之中,噴射出一股紅光。
岳風定眼看去,匣子裡面,橫躺著一個血紅剔透的異物,兩尺多長,宛如神龍,頭角鱗爪,一應俱全,可是龍身周圍,又有許多根須一樣的東西,更離奇的是,這東西還在微微蠕動,似要掙脫玉匣,破空飛走。
「呀!」依依衝口而出,「龍參!」
「好見識。」賀蘭殷雪微微一笑,「不愧是狐神後裔。」
依依盯著龍參,不勝驚訝:「我以為這東西只是傳說,不想竟是真的。龍參天地至寶,千年為青色,萬年為白色,十萬年變為血紅。龍參變化如龍,飛天遁地,隨物隱形,縱有通天的道行,也未必能夠得到。」
「這是一位先王無意中得到,得到的時候還是白色,養育萬年,才變成了血紅色。每逢戰爭,由英招王帶在身邊,救死扶傷,以備不時之需。那日我赴會之前,留了心眼,沒有帶在身邊,交給婉然保管,所以沒有落到皇太一手裡。龍參是療傷的聖物,只要一息尚存,一滴參血便可救活,此物大補元氣,還可增進道力……」
賀蘭殷雪抓起龍參,握在手中,那東西扭來扭去,就像是一隻剛剛出水的大蝦。
賀蘭婉然左手多了一隻白玉杯,右手奉上一把青玉刀,刀上雕刻了許多符字。
英招王接過玉刀,笑道:「龍參對於五行風雷,均有抗拒之能,只有這把神符玉刀,可以割參取血。」說罷揮刀一劃,龍參的尾部多了一條傷口,淌出血紅汁液,流入玉杯之中。
白玉皎潔,參血艷紅,不久流滿一杯,龍參失血甚多,掙扎變得微弱。賀蘭婉然笑道:「大王好慷慨,平時一點一滴也不肯輕易許人,今天居然放出這麼多參血?」
「這算什麼?」賀蘭殷雪淡淡一笑,「二弟於我有再造之恩,我這條性命也是他的,這龍參是我族的公物,要不然,送給他也沒什麼!」
一面說,一面把龍參送入玉匣,合上蓋子,將玉杯捧到岳風手中:「二弟,喝了參血,為兄包你生龍活虎,又是一條好漢。」
盛情難卻,岳風接過喝了一口,甜中帶苦,齒頰留香,流入胃裡,化為千百熱流,竄向四肢百骸。一剎那,創口癒合,內傷全無,空虛乏力的感覺全數消失,全身精力鼓蕩,似要滿溢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