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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零四章 結拜 文 / 鳳歌

    蟲子凶毒絕倫,還在英招體內,就被大大激怒,這時見人就鑽,不分敵我,幻身符法均是無用,即便殺死,也會就地復活。

    符蟲一入人體,立刻亂鑽亂拱,深入腦髓,又從眼窩裡鑽了出來,凶心不減,再向其他的道者衝去。

    一隻兩隻還罷了,眾人齊心協力,還能從容應付,可是一來數百隻,顧此失彼,損失慘重,前方的滿地亂滾,慘叫不斷,後方的見這情形,無不心生懼意,叫嚷著向後退卻。

    賀蘭殷雪長笑一聲,縱身向前,雙手一手一個,抓住岳風、依依,丟在自己背上。他的周圍酒氣濃郁,酒液化為水雲,團團籠罩四周。

    岳風打起精神,使出「長青木神」,纏住英招,捲起破冥傘,只聽耳邊風響,賀蘭殷雪馬不停蹄,向前猛衝,兩側符蟲嗡鳴,當真來去如電。

    岳風瞧得心驚,暗暗加以防備,可怪的是,英招身上似有某種力量,金符蟲靠近三尺,立刻遠遠飛走。

    數百隻金符蟲,鬧得追兵們一團大亂,躲不開,逃不掉,一邊與金符蟲惡戰,一邊眼睜睜望著英招展開雙翅,衝霄飛走。

    岳風渾身酸痛,像是叫人狠狠揍了一頓,依依趴在他的懷裡,除了大口喘氣,話也說不出來。

    「小子,丫頭。」賀蘭殷雪聲音中透出一絲歉意,「抱歉,剛才我一時失算,讓你們受苦了。」

    「英招王。」岳風的心裡十分糊塗,「那些金符蟲打哪兒來的?」

    「這些金符蟲,都是皇太一精心造出,安放在我體內,限制我的行動。」

    「這麼多?」岳風微微吃驚。

    賀蘭殷雪冷哼一聲:「若是少了,也奈何不了我。起初,這些蟲子,制得我無法可施,從逐日草原到玉京城,我稍有異動,蟲子立刻反噬,那一種痛苦,叫人生不如死。」

    「你想出對付金符蟲的法子了?」岳風問道。

    「不錯。」賀蘭殷雪傲然說道,「要不然,不勞皇不二動手,我就死在天皇府了。」

    岳風好奇問道:「你用了什麼法子?」

    「也沒什麼特別的。」賀蘭殷雪漫不經意地說,「我只是積累元氣,反覆壓制妖蟲,久而久之,終於將它們一一壓服,迫使其力量受制,沉睡休眠,可要將其驅出體外,卻是難之又難。驅逐的法子我也知道,可是少了一樣東西,始終難以奏效。」

    「酒麼?」岳風有所領悟。

    賀蘭殷雪點了點頭:「英招族裡,有一個自古相傳的道術,名叫『酒罡』,將元氣融入美酒,伐毛洗髓,祛除體內的邪祟。但要使用這個法子,需要極高的道力,更要大量的美酒。論道力,我不差,可是身處地牢,別說大量的美酒,就連一絲酒氣也休想聞到。這麼一來,祛除符蟲的事情只好耽擱下來。」

    「你到煙館,就是為了祛除體內的妖蟲?」

    賀蘭殷雪歎了一口氣:「我脫困之時,連發神箭,消耗了大量的元氣,金符蟲所受的壓制減弱,立刻蠢蠢欲動。外有追兵,內有符蟲,此去逐日大草原,數以千里,一旦符蟲發作,必然無法收拾,所以只好甘冒奇險,飲酒驅蟲。本想金符蟲被我壓制,應該不難祛除,誰知道,這些小玩鬧長久盤踞體內,頑固得超乎想像,我以『酒罡』驅逐,反而驚醒了它們,激起莫大的反抗。那一刻,除了全力驅蟲,再無餘力自保,若不是二位小友捨命相助,我賀蘭殷雪已經骨肉成灰了。」

    岳風心生感慨:「皇太一絕對料想不到,他造出的金符蟲,反而變成了你的利器,那些追兵為蟲子所困,這會兒一定大大的頭痛。」說到這兒,他心生疑惑,「英招王,為何金符蟲不來找我們的麻煩?」

    「呵。」賀蘭殷雪笑道,「我有『酒罡』護體,那東西豈敢近我?」

    岳風恍然大悟:「你身邊的酒雲,就是酒罡?」

    賀蘭殷雪微微一笑:「酒罡這門道術,一分酒一分力氣,現如今我酒足飯飽,趁著天黑,一鼓作氣衝出玉京。」

    說到這兒,他停頓一下,似乎有所疑慮:「二位小友,此去前途凶險,怕有連場苦戰,你們跟著我,實在風險太多。」

    岳風說道:「你孤身一人,雙拳難敵四手,此去萬里,萬一遭遇了意外又怎麼辦?我們兩人道術淺薄,但多一個幫手也是好的。再說,我們得罪了皇不二,留在玉京,照樣危險」

    「得罪皇不二的事情,你大可不必擔心。」英招王呵呵一笑,「我的事,他根本不敢聲張。」

    「這是為什麼?」依依緩過氣來,好奇問道。

    「這件事說來話長。」英招王回頭看去,身後星星點點,追兵又趕了上來,當即說道,「我們先脫了險,再慢慢細說,二位小友,坐穩了……」縱聲長嘯,抖擻雙翅,飛行之速快了一倍,不過片刻工夫,便將玉京北面的玄冥石像遠遠拋在身後。

    又飛了一會兒,身後光點消失,追兵盡被擺脫,四面清風流雲,一派安然恬淡。

    賀蘭殷雪全無停歇之意,一身的力氣無窮無盡,又飛兩個時辰,群星漸漸稀微,東方隱隱發白,下方的山川越發陌生。岳風和依依連場苦戰,疲倦不堪,晨光灑在身上,彷彿沐浴在一條金河之中,不知不覺,神志漸漸模糊,相依相偎,沉沉睡去。

    過了不知多久,兩人醒轉過來,發現躺在一個巨大的鳥巢中間,下方鋪滿了獸毛鳥羽,柔軟舒適,身邊還有幾隻巨大的鳥蛋,每一顆都有人頭大小,美中不足的是,巢裡面有一股鳥屎味兒,略略有些刺鼻。

    正疑惑,啪嗒一聲,掉下來一隻血淋淋的鳥腿,粗大勝過馬腿,上面羽毛尚在。

    依依嚇了一跳,跳到岳風身後。兩人抬頭看去,英招王站在一根橫枝上面,挺胸聳翅,手抓一條鳥腿,茹毛飲血,已經吃了大半。

    「你吃生肉?」依依皺起眉頭,「好噁心。」

    正說話,賀蘭殷雪吃光了鳥肉,飛身縱下,落在巢裡,前蹄縱起,在鳥蛋上敲了一個洞,捧起鳥蛋,咕嘟嘟大喝大飲。須臾喝光,抹了抹嘴,沖依依笑道:「小姑娘,如今咱們可是逃難,別說生肉,就是蟲子,餓起來也照吃不誤。」

    「這是哪兒?」岳風左顧右盼。

    「我也不太清楚。」賀蘭殷雪沖那鳥腿一努嘴,「這是巨鷓鴣的腿,這種鳥不會越過龜山,看樣子,我們還在龜山。」

    「龜山!」依依倒吸一口涼氣,「你飛了多久?」

    「半個晚上。」英招王手指東方,「你看,太陽才沒有我高呢。」

    「半個晚上,飛了五千多里?」依依的臉色微微發白。

    「差不多。」賀蘭殷雪扳著手指,面有苦色,「他奶奶的,你們道者的算數,本王不大在行。」

    「這是鷓鴣腿嗎?」岳風拎起那條鳥腿,「怎麼這樣大?」

    「馬馬虎虎。」賀蘭殷雪輕描淡寫,「這是一隻鷓鴣王,其他的小鳥一見我,全都嚇跑了,這傢伙敢捋虎鬚,我只好成全它了。」

    小狐女白他一眼:「這樣說,它填了你老人家的肚皮,還得大大地感激你了。」

    「這話說得不錯。」賀蘭殷雪大咧咧地說,「不是隨便哪隻鳥,都能進我肚皮的。」

    依依扁了扁嘴,取出符筆,割了兩塊鳥肉,拔去殘毛,又找來枯草,燃起一堆篝火,翻來覆去,將鳥肉烤得外焦裡嫩,上面塗抹醬汁,香氣四溢,叫人饞涎欲滴。

    烤肉完畢,依依又取來兩張樹葉,捲成杯狀,從樹葉上取來露珠,聚起滿滿一杯,吃一口肉,喝一口露水,甘露清甜之外,透出一絲樹葉的香氣。

    英招王冷眼旁觀:「你們這些道者,就是嬌生慣養,吃個東西也這麼多鬼名堂,做起事來也是彎彎曲曲,一點兒也不爽快。」

    「英招王。」岳風吃完手中烤肉,拍手說,「你還沒說呢,你怎麼關在天皇府裡?」

    賀蘭殷雪咳嗽一聲,正色道:「什麼王不王的就別提了。岳小友,你不嫌棄,我倆結拜為兄弟如何?」

    岳風一呆,不知如何回答,依依卻拍手笑道:「好主意啊,岳風是道者的英雄,賀蘭殷雪是英招的英雄,你們兩個做兄弟,那是再好不過了。」

    「我是英招的英雄不假。」賀蘭殷雪微微一笑,「岳老弟麼,道法還算不錯,可是放在道者裡面,那還差得遠。不過道法歸道法,緣法歸緣法,老弟兩次救我,你我也算大有緣法,可是一旦結拜,自當同生共死,貴賤不棄,這是一件大事,還得看老弟的意思。」

    岳風抬頭望去,正與英招四目相接,他的胸中湧起一股豪情,慨然說:「承蒙賀蘭兄看得起,岳風敢不從命。」

    賀蘭殷雪哈哈大笑,一手挽住岳風,屈下四蹄笑道:「老弟,為兄這一雙膝蓋,但從父母生來,從未跪下一次,今時今日,算是破例。」

    岳風也雙膝跪下,兩人面朝東方,磕了三個頭,賀蘭殷雪笑道:「為兄今年五十出頭,老弟多大。」

    「我十六。」岳風答道。

    「好,日後你叫我大哥,我叫你二弟,你我不用直呼其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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