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零二章 喝酒 文 / 鳳歌
「這個!」賀蘭殷雪一揚手,金弓、銀箭出現在手中,他開弓引箭,兩眼圓睜,雙耳豎起,「虛空之箭!」
幻箭呼嘯而出,正中下方府邸。只聽一聲巨響,有如平地驚雷,一股氣浪奔騰而出,所過屋宇倒塌、屋瓦亂飛,一眨眼的工夫,天皇府被摧毀了足足一半,房屋的倒塌聲,人員的慘叫聲,此起彼落,響徹夜空。
混亂中,岳風分明看見,巫朗光著身子,和一個艷女衝出廢墟,灰頭土臉,十足狼狽,他想要縱身向前,可又渾身酸痛,心知今日要殺此人,恐怕難上加難,如果假手賀蘭殷雪,大可手刃此獠,可是大仇假手於人,又覺不太解恨
正猶豫,巫朗一閃身,又不見了。
咻,又是一箭射出,剩下一半房屋,統統夷為平地。
禁制一大半來自房屋,賀蘭殷雪摧毀了天皇府,好比釜底抽薪,禁制登時告破。英招久困此間,望著一片瓦礫,心中痛快莫名,口中發出一聲長嘯,拍打雙翅,沖天而起,勢如一陣狂風,捲過重重屋宇。
岳風和依依,伏在英招的背上,心中又驚喜,又疑惑,賀蘭殷雪一身神通,真是驚世駭俗,但他如此能耐,又為何被皇不二捉住,關在地牢之中,受盡摧殘凌辱。
「嗐!」金如意忽地冒了出來,使勁拍打翅膀,方能勉強跟上。
它神出鬼沒,來得突然,賀蘭殷雪掉頭怒視,張弓要射,岳風忙說:「是朋友!」
賀蘭殷雪聽了這話,殺氣稍稍減弱,金如意叫嚷:「嚇死我了,嚇死我了,岳風,剛才發生了什麼事?這只英招又是打哪兒來的?」
「這是英招王賀蘭殷雪。」岳風看了金如意一眼,不情不願地引介,「這是我家的妖奴金如意。」
「英招王。」金如意盯著賀蘭殷雪,眼珠骨碌亂轉,「我見過兩個你的前任。」
賀蘭殷雪笑道:「是麼,哪兩位?」
「賀蘭橫絕,賀蘭翻雲。」
「咦!」賀蘭殷雪肅然起敬,「好個老傢伙!這兩位先王,都是千年以前的英雄人物。」
「千年以前?」岳風大感意外,「金如意,你胡吹的吧,你到底幾歲?上次你跟我說,你才兩三百歲,後來又說四五百歲,現在又認識千年以前的英招王,呸,你的年紀是隨心情變化的嗎?」
「唉!」金如意呱呱叫道,「年紀這種事情,說起來太掃興,一般來說,我都懶得去記。」
「你多大年紀,我根本不感興趣。」岳風冷笑說,「反正你說的話,統統都是放屁。」
「你就不放屁嗎?」金如意滿不在乎地說,「把屁憋在肚子裡,那該多難受啊。」
「少來混淆視聽,我說的是,你說話是放屁。」
「我說話是放屁,你聽話就是聞屁。」金如意張開鳥喙,衝著岳風吹氣,「聞屁的小子,這屁是香的還是臭的。」
「金如意……」岳風快氣瘋了,「我殺了你……」
依依一邊笑得打跌,賀蘭殷雪也發出轟雷般的長笑。
身後傳來嗡嗡急響,岳風回頭看去,許多飛行的遁光蜂擁而來,星星點點,數以百計,圓的是飛輪,長的是飛劍,不捨不棄,緊緊跟著三人。
「追兵麼?」岳風皺眉說道。
依依點頭說:「皇不二是玉京的副守備,城裡的衛兵,大多歸他調度,他單打獨鬥輸給了英招王,現在一定是想以多為勝。」
賀蘭殷雪笑道:「不錯,讓我逃出玉京,皇不二的樂子可就大了。」
「英招王。」岳風心生好奇,「你怎麼落到皇不二手裡的?」
「皇不二算什麼東西?」賀蘭殷雪冷笑一聲,「憑他那點兒本事,到了本王面前,站也站不直。」
「說的是。」依依笑道,「你傷成這樣,照樣殺得他落花流水。」
「這樣說……」岳風沉吟說,「抓住你的是皇太一麼?」
「也不盡然。」賀蘭殷雪口氣陰鬱,「這件事說來話長,先退敵再說……」他驀地回頭,引弓搭箭,衝著身後一箭射出,「烈陽之箭。」
一團大火掃過夜空,彷彿太陽下墜,照得天地如晝,追趕的道者們一旦碰上火光,紛紛全身燃燒,化為團團火球。
「奔雷之箭!」第二支幻箭飛出,虛空中竄出無數閃電,小半個玉京,也被電光照亮,電流交織成網,彷彿一隻閃電凝成的巨手,一揮一握,掃過虛空,追兵一旦碰到,渾身電光縈繞,雨點一樣落向地面。
兩箭的工夫,身後的追兵少了一半,倖存者為這氣勢所奪,紛紛放緩來勢,不敢過分緊逼。
「唉。」金如意轉身就飛,邊飛邊叫,「岳風,我肚子疼,找個茅坑方便一下,你自己當心喲,要是受了傷,你死了的媽媽一定很心疼……」
「去你的。」岳風怒氣衝天,「鳥拉屎還要用茅坑,你以前不都是邊飛邊拉嗎?」
「唉……」金如意的聲音遠遠傳來,「我正在向道者學習,飛著拉屎,那也太野蠻了……」
「滑頭鬼。」岳風忿忿不平,忽聽賀蘭殷雪大口喘氣,儼然力不能支,不由問道:「英招王,你不舒服?」
賀蘭殷雪嚥了一口唾沫:「小子,這附近有酒館麼?」
「幹嗎?」依依好奇問道。
「沒啥。」賀蘭殷雪笑道,「肚子裡鬧酒蟲,須得鎮壓鎮壓。」
兩個少年均是驚異,如今後有追兵,危機四伏,賀蘭殷雪竟然還有喝酒的興致。岳風只好指著靈河對岸:「往那邊飛就是煙館,玉京城最好的酒館。」
「岳風。」依依忍不住提醒,「你不怕毀了騷女人的生意?」
「蘇姐姐如果知道,她也會這樣做。」
「你怎麼知道?」依依心中酸溜溜的,「你又不是她肚子裡的蟲子。」
岳風一時語塞,他和蘇媚煙肝膽相照,許多事不用言說,便可意會,真要說個明白,又實在不知從何說起,只得強辯說:「反正我就是知道。」
煙館開門迎客,不分晝夜,儘管夜過三更,仍有不少酒客。館中燈火通明,遠遠看去,宛如光爛寶石,在夜色之中格外醒目。
英招王飛行極快,到了煙館上空,收翅下落,馬不停蹄,一陣風衝進大門。
酒客們吆三喝六,飲酒正歡,忽見英招闖入,驚得紛紛跳起,閃到一邊,讓出一條路來。
「侍者。」賀蘭殷雪呼啦啦衝到一張可容數十人圍坐的大桌前,一拍桌案,聲如響雷,「拿十罈酒來。」
館中的女侍,全都認識岳風,見他坐在英招背上,均是十分驚訝。岳風扶著依依翻身落下,沖一個女侍說:「快拿酒來,酒錢算我賬上。」
一個女侍笑道:「岳先生說什麼話,館主交待過了,煙館是她的,也是你的。」
依依聽得不快,怒哼一聲,說道:「騷女人挺大方啊?什麼你的我的,你們兩個,乾脆捏成一個得了。」
「哈!」賀蘭殷雪笑道,「小姑娘,你吃醋的本事不壞,但不知,喝酒的本事怎麼樣?」
「不比你差。」依依跳上椅子,吐了吐舌頭,「要不然,咱們比比看。」
「好啊。」英招呵呵一笑,目光凜凜,掃過酒館,衝著那一群發呆的酒客說,「本人賀蘭殷雪,正和玉京守衛交戰,刀槍無眼,難免傷及無辜,要命的快快走開,不要留在此間。」
「什麼?英招攻打玉京……天啦,這可是大事件……」酒客們又吃驚,又興奮,不過性命要緊,紛紛一哄而散。
岳風轉眼看去,女侍們臉色驚慌,呆呆站在那兒,不知該去該留,當即說道:「你們也走吧,蘇姐姐問起,就說是我的意思。」
女侍們紛紛施禮,為首的領班說:「岳先生,你千萬小心。」說完也都散了。
「二位小友。」賀蘭殷雪沉吟說,「你們兩個也去吧,今日大恩,本王若能生還草原,必當湧泉相報。」
「大王小瞧人了。」岳風笑了笑,「我本事低微,可也不會貪生怕死,救人救到底,要我看你孤軍作戰,那還算是男人麼……」說到這兒,面露遲疑,看了一眼依依,小狐女跳了起來,「你瞧我做什麼?女人又怎麼樣?女人裡面就沒有英雄豪傑了麼?」
兩個雄性不由苦笑,賀蘭殷雪歎道:「女人怎麼能叫英雄,英雌還差不多。不過二位既有此心,本王若不領情,實在太不痛快。」說到這兒,他將身一挺,毛髮聳動,「咱們吃飽喝足,再殺他一個痛快。」
酒客離開以後,留下許多佳餚美酒,英招王闊步上前,抓起一隻烤羊,拎起一壇蟲露酒,大飲大嚼,旁若無人。
依依嚷著拼酒,喝了不到一壇,已是雙頰酡紅,目光欲滴,半醉半醒,躺在岳風懷裡。岳風喝了兩壇,也覺酒力不支。賀蘭殷雪一口氣喝下二十多壇,面不改色,只叫痛快。
說也奇怪,三人歡呼痛飲,鬧得不亦樂乎,酒館之外,卻是安靜得出奇,透過窗戶看去,花木叢中漆黑一片,偶爾閃過一點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