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二章 雙人舞 文 / 鳳歌
依依瞪他一眼,正要反駁,忽聽咚咚連聲,柔和婉轉,與岳風大不相同。依依忍不住回頭一看,天秀放開手腳,也跳起舞來。奇妙的節奏和岳風遙相呼應,頃刻連成了一片。不錯,女道者跳的,也是天霜秋葉舞。
她的節奏和岳風相似,舞姿卻是大大不同,岳風剛健飄逸,她是曼妙柔美,細腰盈盈一握,水蛇一般扭動生姿,帶動渾圓挺翹的臀部,**辣像是一團白色的火焰,一雙渾圓的長腿,飛舞中顯露出絕美的曲線,高高聳起的胸脯,隨著舞蹈微微的顫動,彷彿強力的磁石,將男人們的目光牢牢地吸住。
不知不覺,幾個男子流下了鼻血,就連岳風也目瞪口呆,雙腳的節奏稍稍紊亂,一溜火光從腳尖掠過,天秀看在眼裡,又羞又急,忍不住喝道:「岳風,你看什麼?」
岳風應聲一驚,腳尖起火處一陣灼痛,慌忙收攝心神,盡力不去看天秀的舞姿,全力以赴,敲擊雷鼓。
天秀加入進來,鼓面吱嘎嘎地又開始下沉,果然一如天秀的猜測,岳風道力有限,憑他一人之力,很難完全驅動雷鼓,只不過,天秀一開始為什麼不跳,倒是叫人費解。
依依又驚又氣,怒道:「好個假正經女人,明明會跳『天霜秋葉舞』,卻偷偷地藏私,讓別人去冒險,眼看沒有風險,才跳出來顯擺搶功。」
「胡姑娘你誤會了。」魯同流著鼻血傻笑,「我長這麼大,可是第一次看見表姐跳舞,她向來都是一本正經,說話做事都嚴肅得不得了,就連笑一笑也很少見,沒想到,她跳起舞來,居然這麼、這麼……」
「風騷!」申屠南流著哈喇子接嘴,話才出口,天秀一掉頭,狠狠瞪他一眼,目光冷如冰雪。換在平時,申屠南慾火焚天,也是馬上澆滅,無奈女子的舞姿太過駘蕩,神態越是嚴厲,越是形成了一種奇特的反差,營造出一種絕無僅有的美感,看得一群男人魂飛天外,雙腿陣陣發軟,心裡直叫「乖乖。」
驚心動魄的鼓聲中,鼓面傾斜了六十度,雷鼓的邊緣和周圍的牆壁之間,出現了一條半月形的間歇,透過縫隙,可以看見翻騰起伏的雲霧,雲霧裡雷電叱吒,似有千萬條電蛇縱橫穿梭,魯同心生好奇,想要靠近縫隙,一探究竟,正要縱起飛劍,忽聽天秀喝道:「別亂動。」
一邊的申屠南惟恐這個掃把星小子又鬧出什麼事故,應聲將他一把抓住。魯同咕咕噥噥,心裡還老大不服,只聽天秀又說:「雷鼓完全翻轉之前,絕對不可離開鼓面,那些雲霧閃電,是雷公電母布下的雲雷之障,一旦靠近,形神俱滅。」
眾人均是一驚,全都打消了穿越縫隙的念頭。
隨著鼓聲鳴響,雷鼓繼續翻轉,沒過多久,翻轉了足足九十度,整個鼓身以驚人的氣勢豎立在雷塔的中心。雷鼓上的人們,就像是刺紮在鼓面上的細小鋼針,他們轉過身來,可以和霹靂蛇直面相對,再一轉身,又可以看見下方起伏跌宕的雲雷。
雲雷之障,漸漸籠罩了雷鼓,烏沉沉的雲氣,距離眾人的頭頂不到一丈,電蛇不時穿空而過,眾人的腦門都生出了一股麻酥酥的暖意。
岳風渾身是汗,這一輪擊鼓,比起應對強敵,消耗的體力不妨多讓,舉目看去,天秀也是汗透重衣,濕漉漉的衣衫,勾勒出**惹火的曲線,讓她的舞姿越發駘蕩妖冶,甚至於有一種放蕩形骸的奇美。
岳風不覺看得入神,忽見天秀的目光轉了過來。岳風嚇了一跳,正想轉過眼去,可是突然發現,這一次,天秀沒有怒目相向,正相反,女子的眼裡透出一絲醉人的暖意,就像是寒冬臘月,風雪漫天,推開小屋柴扉,看見一爐紅火。火上溫著一壺好酒,別說飲入喉中,就是那一股醉人的暖香,也讓人寒意盡去,心曠神怡。
女子的眼神出現了微妙的變化,漸漸變得十分複雜,像是掙扎,又想是渴盼,像是盡力排斥,又像是春意流露,似有一條無形的繩索,把兩人的目光連接在了一起,岳風隱隱約約,領悟到了女子的心意,只因心意相通,兩人的舞姿也發生了奇妙的變化。
兩人起初相距很遠,不知不覺,越跳越近,就像是被同一陣狂風捲起的落葉,又像是受了同一朵鮮花吸引的蝴蝶,相互追逐,婉轉起舞,一忽兒分,一忽兒合,遠的時候相距數丈,近的時候不過一尺兩尺。有時間,岳風甚至聽得見天秀細微的喘息,聞得到女子混雜了汗氣的迷人體香,女子的目光越來越柔,彷彿一縷溫柔的春水,纏纏繞繞,將岳風輕輕地包圍。
岳風感覺一切都在變化,每一次擊鼓,都從腳底傳來一陣說不出的戰慄,他的心尖兒一陣陣發抖,腦海裡生出古怪的幻覺:天秀分明離他很遠,可又彷彿就在身邊,甚至於就在他的懷裡。兩個人口唇相接,肢體交纏,汗液淋漓揮灑,舌尖糾纏不清,女子的衣衫被狂風一一捲走,身心毫無保留地向他敞開,百合一樣的嬌軀在他的面前慢慢地綻放,酡紅的雙頰帶著迷人的嬌羞。
他感覺天秀無限地接近,她的肌膚溫軟光滑,在他的手下微微地顫抖,他似乎聽得見女子的婉轉嬌啼、似哭似笑的呻吟,動人的嬌軀化為了一團燃燒的火焰,燃燒著他的心,融化了他的魂,他感覺自己在虛空中飄浮,就像是一片輕飄飄的羽毛,悠悠蕩蕩,沉浮不定。
轟隆一聲巨響,腳下傳來激烈的振蕩,岳風渾身一顫,突然還醒過來,掉頭看去,雷鼓整個兒翻轉過來,他們來到了第四層,只不過是站在天花板上。
天秀就在不遠,衣服嚴嚴實實,髮髻高高挽起,烏黑的鬢髮貼在火紅的面頰上,那一抹的羞紅順著脖子,一直延伸到了領口以下,她一雙杏眼望著岳風,水光星閃,盈盈欲流,眼神迷離困惑,還有一種說不出的虛脫和軟弱。
一下子,岳風也糊塗起來,剛才的一切,到底是真是幻?他可以肯定,自己沒有動過天秀一根指頭,可是,那種抵死纏綿、交融如一的感覺,卻又是那麼的清晰真實,比起男女間真實的親密,還要叫人神魂顛倒。他也幾乎可以推斷,天秀擁有和自己同樣的感覺,在那短短的一刻,他似乎闖入了女子的內心。
「她也喜歡我嗎?」這念頭剛剛升起,就被岳風斷然否定,一切都是幻覺,他和天秀最接近的一次,只在蛇腹之中,剛才的一切,全部都是無聊的臆想。岳風感到十分慚愧,這樣的胡思亂想,不但對不起失蹤的雲若,也對不起一往情深的依依。
這麼一想,他的心裡登時輕鬆了不少,轉眼看去,天秀也收回了目光,抬頭望著天上。
雷鼓翻轉過來,雲雷之障也消失了,四面的空間一片清朗,就在眾人的頭頂,懸著一大團黑色的液體,突突翻滾,彷彿隨時傾落下來。整個塔樓裡瀰漫著一股淡淡的腐臭味兒,仔細觀察,這氣味來自於黑水的水汽。
「那……那是什麼東西?」魯同戰戰兢兢地問道。
「玄冥死水。」天秀的臉色恢復了一貫的白皙,目光冷靜如冰,聲音也是漫不經心,但她竭力避開岳風的目光,始終看著別的地方。
「什麼?」申屠南失聲叫道,「溶化一切的玄冥死水?」
「一定沒錯。」天秀輕聲說,「這種水,我在陰魔蛇沼曾經見過。」
「天啦。」魯同哀叫道,「這些水流下來怎麼辦?」
「蠢材。」古太林臉色陰沉,悻悻說道,「我們這裡才是上面,死水是在下方。」
這麼一說,魯同登時明白過來,眾人本來應該掉下去,但因為雷鼓生出了一股引力,把他們牢牢吸附在鼓皮上,也因此躲過了掉入死水的劫難。
「怎麼通過這些死水?」魯同怯生生問道。
「如果可以使用幻身,應該不難通過。」天秀輕輕歎了口氣。
「胡姑娘。」魯同又問依依,「地圖上怎麼說的?」
依依兩眼盯著藏寶圖,神情十分疑惑:「圖上只有四個字。」
「什麼字?」
「跳進水裡。」依依一字一句地說道。
魯同臉色慘變,發出一聲驚叫:「騙人麼?」天秀搖頭說:「不是騙人,我看過,圖上就是這麼寫的。」
「跳進死水,那不是會被溶化掉。」魯同大聲嚷嚷,「這個電母要害死我們。」
「直到現在,電母的提示還沒有錯過。」天秀頓了頓,「除非年深日久,她設下的後門失效了。」她的目光掃過眾人,「誰先下去?」
眾人都是面面相對,岳風正要挺身上前,依依忽地拉住他,冷笑說:「假正經女人,你老是慫恿別人打頭陣,這一次,你怎麼不自己下去。」
天秀看她一眼,淡淡說道:「說得好,我來打頭陣。」不待眾人還醒過來,縱身躍起,跳到五尺高處,忽地擺脫了雷鼓的引力,躍起之勢,化為了筆直的下墜。天秀在眾人的瞪視中,輕輕翻了個跟頭,壓根兒沒有使用飛劍,快如流星隕石,落向翻騰的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