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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十一章 以舞伐鼓 文 / 鳳歌

    依依不想她性情大變,居然主動把圖送來,冷笑一笑,接過念道:「木柄金錘,以舞伐鼓。」

    依依念完,皺眉說:「這個臭電母,盡打一些啞謎,這些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天秀的目光掃過四周,輕輕歎了口氣,說道:「你仔細看,這地面像什麼?」

    「像地板。」依依看了一眼,冷冷答道。

    「不對。」岳風搖了搖頭,「這兒像是一面鼓。」

    「一面鼓。」依依雙目一亮,「那就是可以敲咯?」

    魯同一聽,眉開眼笑,叫聲:「我來。」不待眾人阻止,狠狠把腳一頓,只聽咚的一聲,鼓面出現一道閃電,竄向那條右腿。魯同發出一聲慘叫,橫著飛了出去,落地時鮮血四濺。眾人定眼看去,那小子右腿不知所蹤,消失得乾乾淨淨。

    魯同大聲號哭,連叫:「表姐。」天秀輕輕搖頭,歎了口氣,走上前去,給他止血唸咒,重新生長右腿,長腿的過程十分難受,魯同大呼小叫,哭哭啼啼,看那樣子,不像是治傷,倒像是在受刑。

    依依看得有氣,冷笑說:「岳風,有個神療者的表姐就是好,只要腦袋不丟,什麼東西丟了,都能好端端地長出來。」

    岳風心懷鬼胎,聽了這話,不敢做聲,依依瞅他一眼,心生疑惑,伸出手來,想要聽他的心聲。岳風慌忙抬起手來,打算揣進衣兜,誰知這一揣,才發現上身光光溜溜,衣裳早已不知所蹤。

    依依撲哧一笑,說道:「岳風,你的衣服到哪兒去了。」岳風只好握住她手,用心語說道:「你昏迷的時候,我們遇上了一些凶險……」把桃林裡的事情略略說了一遍,只省略了天秀受辱一段。

    依依聽得心驚,又模糊感覺岳風有所隱瞞,正要細問,天秀站起身來,冷冷說道:「小同,別哭了,誰叫你老是這麼魯莽,你知道這一面鼓的來歷嗎?」

    魯同看著新長出來的腿肉,抽抽嗒嗒地說:「我哪兒知道?」

    「這是雷公鄧震的雷鼓。」天秀冷冷說道,「貿然擊鼓,會引來九陽雷火。這面鼓放在這兒,本來就是無敵的防禦。任何人想要攻穿鼓面,都會遭到無情的反擊。攻擊多強,反擊的雷火就有多強,小同,你還算運氣,再用力一點兒,引來的雷火會把你整個兒燒掉。」

    魯同聽到這兒,只覺後怕,渾身打了個哆嗦,低頭不敢說話。其他人盯著鼓面,頭皮也是一陣陣發炸。

    「假正經女人。」依依忍不住說道,「地圖上的兩句話,難道就是破解雷鼓的法子嗎?」

    「當然。」天秀淡淡說道,「如果我猜的不錯,木柄金錘,意指要同時用到金相和木相兩種元氣,以舞伐鼓,說的是,要用一種武舞的節奏來敲響這面雷鼓。」

    眾人面面相對,申屠南、魯同齊聲叫道:「天霜秋葉舞!」

    「那是邪術。」古太林大聲叫道,「金克木,相剋之術,不是體術的正道,統統都是邪術。」

    天秀看他一眼,目光不勝鄙夷,跟著星眸一轉,目光落到岳風臉上。

    依依心生不快,用心語埋怨:「假正經女人看你幹嗎?她那眼神真討厭。」

    「因為……」岳風苦笑一下,喃喃說道,「我會天霜秋葉舞。」

    依依一呆,目視岳風,兩眼閃閃發亮,忽地伸出雙臂,緊緊摟住他的脖子,呵呵笑道:「真的嗎?你真的會『天霜秋葉舞』,我怎麼不知道?」

    岳風不防她說了出來,心裡大為尷尬,支吾說:「是啊,我剛學會不久,還沒來得及跟你說。」

    古太林恍然大悟,回想雷塔外的那一場決鬥,岳風對付自己的正是「天霜秋葉舞」,他想到這兒,惱羞成怒,大聲罵道:「邪人練邪術,當心練得走火入魔,變成他媽的的臭狗屎。」

    「好酸,好酸。」依依捏著鼻子冷笑,「玄都市的古家,原來開的是個醋作坊。」

    「我酸什麼?」古太林梗起脖子,「古家的『冰河洗劍』,金生水長,生生不息,變化不窮,那才是真正的體術。」

    「好哇,你用『冰河洗劍』來敲鼓啊,我倒想看看,九陽雷火,能不能把你變成一頭烤乳豬。」

    古太林暴跳如雷,雙腳剛剛離地,依依忽地大叫:「當心腳下。」古太林應聲一驚,慌忙凌空變招,雙腿分開,一個劈叉,輕輕落到鼓皮上面,但覺兩腿間麻酥酥的,不由得汗毛倒豎,面如土色。

    依依笑彎了腰,其他人也是莞爾,古太林又羞又怒,可又無從發洩,死死瞪了岳風一眼,把這一筆賬記在了「破石頭」身上。

    天秀沉吟一下,說道:「申屠南,你是電母的本家,應該也會跳『天霜秋葉舞』吧。」

    「三千年前,申屠家不少弟子都會。」申屠南悻悻說道,「可是後來,相生宗與相剋宗的甲士發生了大戰,相剋宗戰敗,相生五宗,將相剋之術定為了邪術。申屠家不願惹事,從那以後,也就慢慢地不練了。」

    「難怪了。」天秀輕輕歎了口氣,「不過,申屠世家,本來也不以體術鳴世,練不練也沒什麼關係。只不過,電母給出的法子,非用『天霜秋葉舞』不可,她大約也料想不到,後世的申屠子弟,居然不會這一門武舞。」

    「不會更好。」古太林的嘴裡發出哼哼。

    申屠南笑了笑,看著岳風說道:「我不會不打緊,不是有人會嗎?」

    「你想得美。」依依冷笑說道,「你說跳就跳,憑什麼?想看岳風跳舞,好呀,每人一萬點金,少一點,我們就不跳。」

    「一萬點金?」古太林怒道,「你去幹綁票好了。」

    「就你那豬樣,綁你的票髒了我的手。」依依掃視其他人,「你們呢,想好沒有,不給錢就不跳……」忽覺岳風扯她衣袖,回頭問道,「幹嗎?我在賣票呢。他們想白看你跳舞,我可不答應。」

    岳風面紅耳赤,咳嗽一聲,說道:「小七,這樣不好,進了這塔,大家應該同舟共濟。」

    「就你心軟,斷我的財路。」依依白他一眼,說道,「好哇,一二三四,一共四萬點金,你要賠我。」

    「我沒錢。」

    「沒錢?」依依抿嘴一笑,兩隻剪水妙目瞅著岳風,「沒有錢,那就用人來抵債,只要你答應做我的未婚夫,這筆賬就一筆勾銷。」

    其他三個男人,狠狠盯著岳風,都是一臉妒恨,天秀也是微微皺眉,眼裡閃過一絲困惑。

    岳風招架不住,只好轉移話題:「天秀小姐,我該怎麼做?」依依圖謀不遂,心中暗惱,狠狠擰了他一把,痛得岳風呲牙咧嘴。

    「你用腿擊鼓,但必須吻合『天霜秋葉舞』的節奏,不過……」天秀輕皺眉頭,欲言又止。

    「不過怎麼?」依依忍不住問道。

    「這面鼓太大,如果我猜的不錯,需要很強的力量才能生效。岳風還不能發出元氣,很難完全發揮武舞的威力。」

    「說得好聽。」依依話沒說完,忽聽岳風說道:「我試試看。」小狐女心頭一緊,連忙握住他手,輕聲說,「千萬小心,發現不對,不要勉強自己。」

    岳風點了點頭,慢慢走到雷鼓的中央,深深吸一口氣,重溫「天霜秋葉舞」的節奏,自從桃林幻境一戰,他對這套武舞的節奏領會更深,念頭一動,自然而然地應節起舞。

    咚,咚,咚,岳風的雙腿化為一對鼓錘,敲響了腳下巨大的雷鼓,叫人稱奇的是,這一次,鼓面十分平靜,一星一點的雷火也沒有出現。

    岳風膽量大了起來,把握微妙的節奏,反覆蹬踏鼓面,昔日的死亡之舞,如今成了眾人求生的希望,儘管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可是,每一個人的目光,都凝注在了岳風的雙腿上。

    忽而原地蹬踏,忽而交錯踢打,忽而旋轉彈腿,忽而高高躍起,長長的腿重重地落下,忽而如龍蛇翻騰,雙腿像是輪子,輪番敲擊鼓面。漸漸的,岳風心神專注,拋開一切拘束,動作越來越飄逸瀟灑,眾人遠遠看去,就像是一片秋風中飛舞的落葉,剛健中透著灑脫,飄逸中又富於變幻,敲出的鼓聲十分悅耳,奇妙的節奏高低起伏,處處牽引眾人的心神。

    突然,天秀輕輕咦了一聲,眼裡閃過一絲驚疑,緊跟著,依依也感覺到了,她大聲叫道:「雷鼓在動,鼓面在傾斜。」

    眾人應聲一驚,仔細看去,果然,隨著岳風擊鼓,整面的雷鼓開始向左方傾斜,不一會兒的工夫,巨鼓傾斜的幅度越來越大,左邊深深下沉,右邊則高高翹了起來。但更讓人稱奇的是,眾人並沒有因為鼓面的傾斜而向左下方滑落,反而是穩穩當當地站在光溜溜的鼓面上。一時間,他們儼然生出了錯覺:傾斜的不是雷鼓,而是四周的整個空間。

    嘎吱,雷鼓傾斜了大約四十五度,突然停了下來,岳風心頭一緊,連連擊打鼓面,可是任由他如何賣力,鼓面再也不動,彷彿被什麼卡住了。

    「怎麼回事?」依依叫道。

    古太林冷笑一聲,說道:「技窮了唄,他這樣的蠢貨,能辦成什麼了不起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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