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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百六十二章 大戰方起 文 / 虎籠山人

    在連施毒計,先後攪亂冀東、冀魯邊、晉察冀和冀南之後,岡村寧次終於對冀中根據地亮出凶刃,發起了全面進攻。這一波攻勢端得非同一般,實屬七七事變以來規模最大的一次攻勢。

    1941年4月27日,得到大量增援的敵華北方面軍兵分三路,第一路由新上任不久的華北方面軍參謀長安達二十三中將指揮,下轄第35師團、**混成第2旅團,還有新從東北趕來的第51師團。這一路日軍專用於「掃蕩」晉察冀,企圖將路西的八路軍徹底打垮。

    第二路由第10師團新上任的師團長十川二郎中將指揮,下轄第10師團、**混成第15旅團,以及新從關東軍調來增援的第14師團。這幾支部隊都在前平漢鐵路沿線(這條鐵路已經徹底破壞,所以要加一個前字),其主要任務是由西向東進攻冀中根據地。

    第三路由第27師團的師團長本間雅晴指揮,下轄第27師團、**混成第7旅團,以及新從國內趕來增援的第16、18師團。同時,還負責臨時指揮駐防德州,屬第12軍戰鬥序列的**混成第10旅團。

    作戰室內,鄭衛國敲了敲桌子,沉聲道:「好啦,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大家都談一談吧!」

    周參謀長分析說:「總座,諸位同仁,岡村寧次的戰略意圖已經很明顯了。他改變了以往先打三分區的慣例,改為攔腰攻擊。兩路並進。」

    三分區位於京津保三角地帶,由於距敵太近,又無險可守,歷史上很輕易地就被日軍侵佔了。但在這個時空裡,由於永清地下長城的發現和修復,日軍一直沒能有效佔領,反而損失極大。所以這次岡村寧次乾脆放棄了這條路線。

    參謀處長蔡文治接口講道:「參座,那您認為日軍的攻擊重點是保定、滄州一線,還是石家莊、德州一線。」

    周參謀長讚許地點點頭,說:「定武(蔡文治的字)這個問題問得很好。同樣是攔腰攻擊。岡村有兩個選擇。一是攻擊保定、滄州一線,就是將我們冀中根據地斬為兩段;而攻擊石家莊、德州一線,則是將冀中與冀南徹底割裂開來。」

    他起身走了幾步,侃侃而談:「這兩個方案各有優劣。可以說不相上下。那麼岡村寧次將選用哪套方案呢?我看將是前者。」

    蔡文治忙捧哏道:「請參座給我們具體分析一下吧!」

    「對。參座給我們好好講講!」

    ……

    周參謀長擺了擺手,笑罵道:「你們幾個臭小子,別打岔!」又接著講道:「為什麼這麼說呢?理由有三!第一。是後勤補給問題。選擇保(定)——滄(州)一線便於日軍補給,現在的岡村跟前幾任司令官沒法比啊,得整天為汽油發愁!」

    將領們一聽都哈哈大笑起來。確實,自打鐵路系統被徹底打癱之後,華北方面軍立馬從猛虎變成了瘟貓。若不是日本這回以傾國之力來襄助岡村寧次,以冀中的實力根本沒必有退縮。現代戰爭嘛,大家都知道,打的就是後勤,就是補給。這也是岡村這兩年來沒什麼建樹的重要原因,每次都被後勤拖了後腿。仗打到一半,彈沒了,糧也沒了,你不退咋辦?

    周參謀長接著講道:「而且石(家莊)——德(州)線太靠南邊了,日軍的重兵集團一旦雲集於此,後勤補給線路有被我軍切斷的可能。」

    眾人不約而同地往地圖上看了看,果然。現在沒有鐵路線支援,汽車和汽油也不夠用,日軍的大部隊調整起來就很笨拙。而華北方面軍則必須維持300多公里長的補給線,而且還是兩條。在沒有鐵路的情況下,將極為困難,也極易被冀中部隊攔腰斬斷。東西兩線的日軍加起來足有十五萬人。到時候,人多反而是包袱。岡村寧次再大的膽子,也未必敢進行這種軍事冒險。

    周參謀長伸出兩根手指頭,又道:「第二點呢,是時間。岡村寧次為了掃清我根據地外圍,已經耽誤不少時間了,他磨蹭不起。」

    供給處長熊大縝奇道:「為啥磨蹭不起?」

    周參謀長知道他對軍事不太懂,就耐心地解釋道:「兩個方面,第一還是後勤,現在日本幾乎是傾國之力來打我們,不可能拖得太長,因為日本要對付的不只是我們冀中,在我們這兒耽擱的時間一長,別的地方就要出問題了。」

    「另一個方面,是因為日軍今年之內必然有大行動。」

    有人好奇地問道:「參座,是什麼大行動?」

    周參謀長擺了擺手,笑道:「哎,這個暫時保密,以後大家就知道了。我們還是別扯遠了,言歸正傳。」

    又伸出三根手指,接著講道:「接著前面的講,還有第三點,日軍現在的眼中釘是我們,是我們冀中這塊硬骨頭!岡村寧次又是挑撥離間,又是派女間諜四處活動,又是訓練傘兵、特種兵,又是從美國購買先進電子設備。他為了啥?」

    將領們哄笑道:「都是為了咱兒哪!真是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直接把部隊拉過來,跟我們干一仗不就完了麼?」

    周參謀長笑道:「所以我敢斷定,岡村絕對不會再跟我們兜圈子。當然,除了我的分析以外,還有一個原因也讓我堅信不疑。」

    眾人疑惑道:「啥原因?」

    周參謀長呵呵一笑,說:「我們已經拿到了日軍的情報。他們的作戰計劃上寫得清清楚楚,就是進攻保(定)——滄(州)一線!」

    眾人一愣,隨即哄笑起來。有些性子靈動的將領還跟周參謀長開起了玩笑。笑道:「參座,您這長篇大論唬得俺們一愣一愣的,感情是事後諸葛亮啊!」

    周參謀長性子好,也不生氣,只是笑而不語。

    鄭衛國一拍桌子,喝斥道:「好了,都別鬧了!參謀長是先做的分析,再看的情報。怎麼,你們不服啊!」

    眾人忙笑道:「服了,服了!」

    鄭衛國哼了一聲。說:「你們要是都有參謀長這本事。我用得著操這麼多心?好了,參謀長把前因後果都給大家講清楚了,你們再說說,這仗該怎麼打?」

    ……

    北平。督戰官山下奉文欽佩地對岡村寧次說道:「司令官閣下不愧是陛下信重之人。這一連串的攻擊真是精彩紛呈。讓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用圍棋的說法,這就是活生生一出『不斷櫻』啊!」

    「不斷櫻」是圍棋術語。櫻,在圍棋中象徵著手段的精華。所謂「不斷櫻」。就是喻指燦爛繽紛的妙手層出不窮之意。

    因為諾門坎戰役的爆發,山下奉文本來被調到關東軍去了,後來又被調到國內任職。此次華北「治安肅正」計劃,裕仁天皇非常重視,所以特派山下奉文前來督戰。這在日軍戰史上是極為罕見的,也表明日本志在必得,因為他們輸不起。輸了,不僅僅是面子上的問題,還將影響到整體戰略。到時候珍珠港那邊開打了,陸軍卻跟不上,不是出大笑話了麼?

    不過岡村是裕仁天皇的親信,又是山下奉文他們這個派系的老大。因此山下奉文也不敢擺「欽差大臣」的架子,反而多加逢迎,逮著機會就狂拍馬屁。

    有人可能早就質疑,岡村寧次連吃敗仗,又被鄭鬍子搞得灰頭土腦,為什麼還能坐穩華北方面軍司令官的位置?之前說岡村背後有人,這個人其實就是侵華戰爭的幕後元兇——日本天皇裕仁。

    裕仁當太子的時候,日本國內軍政事務一直被「長州藩」所把持。也就是伊籐博文、山縣有朋、乃木希典、兒玉源太郎、寺內正毅(寺內正一的老爹)那些傢伙。光聽名字就知道,這夥人勢力有多大。裕仁不想跟他爹一樣當傀儡,就得拉起自己的班底。

    在東久邇稔彥(裕仁的叔叔)的引見下,岡村終於抱住了裕仁這條大粗腿,然後在歐洲(這裡離長州藩的勢力範圍遠,而且在歐陸耳熏目染,人才極多)幫裕仁拚命搜羅年輕武官作黨羽。

    1921年10月的一天,岡村寧次和永田鐵山、小畑敏四郎在德國巴登巴登的一個蒸汽浴室裡結盟(有木有撿肥皂就不知道了),立誓打倒軍隊中的長州閥元老田中義一等陸軍中堅人物勢力,擁立太子即位。還很自戀地稱之為「三羽烏之盟」。

    這一天被日本史學家視為昭和(就是裕仁的年號)軍閥的誕生日。其實當初除了岡村他們哥仨兒以外,還有一個人,就是現在的日本陸相——東條英機。不過他當時沒什麼地位,只是替永田鐵山點煙和站在蒸汽浴室門口放哨的小嘍囉。沒想到現在居然混得最好,這大概也是歷史開的玩笑。

    除了岡村寧次和東條英機以外,另外兩個都是倒霉蛋,永田鐵山本來是他們中間最牛b的一個。論才華,他被譽為日本軍中第一大腦,據說連日本昭和第一參謀石原莞爾給他提鞋都不配;論勢力,他是統制派龍頭大哥,是日本陸軍中領袖級的人物。可是沒想到因為統制派和皇道派的內鬥,他在1935年被皇道派陸軍中佐相澤三郎斬殺。

    如果永田鐵山真有日本人吹噓得那麼牛b的話,那個叫佐相澤三郎的傢伙幹得真他娘的漂亮!

    小畑敏四郎是其中最不出名的一個,因為他後來跟著皇道派混了,等於背叛了「三羽烏同盟」,裕仁一怒之下就把他趕到了預備役。

    除了在巴登巴登這4人之外,「三羽烏」又從不屬於長州藩、且才華出眾的同事中又選出七人。這就是駐柏林武官梅津美治郎、駐伯爾尼武官山下奉文(怪不得參加了皇道派還有回頭的機會)、駐哥本哈根武官中村小太郎、駐巴黎武官中島今朝吾、駐科隆武官下村定、駐哈爾濱武官松井石根、駐北京武官磯谷廉介。這11個人就都是日本賴以發動第二次世界大戰的昭和軍閥的核心骨幹。

    以上是背景,言歸正傳。岡村寧次故作謙遜地擺了擺手。說:「無論前期準備多麼充分,勝負總是在兵刃相見的時候才知道。山下君,你是跟鄭鬍子交過手的,應當知道他有多厲害。」

    山下奉文點了點頭,感慨地說:「索多斯內!這真是一個既難纏又可惡的傢伙啊,特別是他把破壞交通運輸提升到了戰略的高度,給我們造成了很大的麻煩。」

    一說起交通,岡村臉上的股肉就情不自禁地抽搐,目光也開始變得陰鶩起來。這兩年來,鄭衛國先是扒鐵路。扒完鐵路又打機車。搞得鐵路徹底癱瘓。

    目前華北日軍唯一可以通車的只有兩段,一是山海關到北平,二是北平到天津再到塘沽。其餘的路段都被迫徹底廢棄,就連鐵軌也被鄭衛國下令全部搬走。免得日軍修復。後來岡村自己也扒了一下。主要是不希望這些鐵軌落在中**隊手裡。好吧。在雙方的通力合作之下,鐵路運輸就這麼完蛋了。

    除了火車,汽車也是鄭衛國重點打擊的對象。而且不光是對付汽車,還發展到了油庫和公路。搞得華北方面軍平時根本不敢把汽車開出來,油庫也是小心翼翼地藏在地下油庫裡,生怕遭受冀中特種部隊的攻擊。

    更讓岡村寧次鬱悶的是,國內很多沒有上過戰場的軍官或別的什麼人,總是以此抨擊岡村的無能,強烈要求把屢戰屢敗的岡村寧次送上軍事法庭。這背後有不少財團的影子,因為岡村在軍事上的失利讓他們損失巨大。若非裕仁天皇一力維持,只怕岡村早就被趕回國了,說不定還會被某個心生怨念的財閥報復。

    可能是內心陰影太大,沉默了良久岡村才回答說:「喲西,山下君的看法非常有見解。我也一直被這個問題所困擾呢,不知山下君有什麼好的解決辦法嗎?還請不吝賜教!」

    山下奉文忙躬了躬身,說:「司令官閣下真是太客氣了。依我的看法,無非是加強在後勤線上的兵力,部隊平時不要太過分散,集中守禦一些戰略要點和重要的交通線就可以了。」

    岡村寧次撫掌笑道:「索嘎,山下君的想法果然跟我一樣。」又遺憾地說:「可惜山下君馬上就要履新了。陛下即將重用於你,我不能耽誤你的前途,不然有你回來幫我,華北的局勢如何會困頓至此。」

    由於太平洋戰爭馬上就要爆發,山下奉文即將出任南方軍第25軍司令官,負責進攻馬來亞、新加坡。在歷史上,山下奉文也是在此之後才真正發跡的,靠在英國殖民軍頭上「刷副本」,居然刷出一個「馬來之虎」的稱號來。

    見岡村這般看重自己,山下奉文感動地說:「岡村君真是謬讚了。能在您麾下任職,實在是受益良多。若非岡村君多年以來的提點,哪有今日的山下奉文。能為岡村君和華北戰局略盡綿薄之力,敢不盡心盡力?」

    岡村寧次欠了欠身子,微笑道:「山下君過獎了!你我相知日久,今天有緣再次合作,就讓我們並肩攜手,給天皇陛下一份滿意的答卷吧!」

    「哈依!」

    ……

    在岡村寧次和山下奉文的調度下,日軍行動極快。第二路軍迅速渡過唐河,直接威脅到了高陽、博野、安國等縣,還有冀中根據地首府——蠡縣。雖然戰區指揮機關現在已經搬到了衡水,但蠡縣一直是冀中最重要的據點之一,同時還是經濟重心,這裡的皮毛、糧食和手工業,養活了大量部隊,一旦遭到破壞,後果不堪設想。

    與此同時,東線日軍進展也很快,其先頭部隊在裝甲車、坦克和飛機的掩護下,接連佔領杜生鎮、景和鎮、沙河橋鎮,兵鋒直逼第二軍分區首府河間。

    鄭衛國眉頭微皺,一拍桌子,不滿地說:「一分區和二分區是怎麼打的?日軍簡直是如入無人之境,真是豈有此理!」

    周參謀長忙勸道:「總座不必發火,事情沒有看起來那麼嚴重。」又解釋說:「日軍此次作戰跟以往確實有很大不同,各分區應對失當也在情理之中。」

    「哦?」鄭衛國忙問道:「有何不同?」

    周參謀長講解道::「據情報分析,日軍此次出戰有三個變化。第一,極為重視後勤,如果把總兵力分成四份,其中就有三份兵力是在守護補給線。我們派去襲擾的小部隊連接近日軍運輸車隊都很困難,更不用說襲擊了。」

    「第二,只走大路,不抄小路。以往日軍因為道路不熟,多次被我們伏擊。可這回他們專門沿大路進擊,由於敵軍有炮火和空中優勢,使得我軍很難阻擊。」

    鄭衛國沉聲問道:「不是對道路進行了破壞,還鋪設了地雷嗎?」

    周參謀長搖了搖頭,有些懊惱地說:「日軍此次出動了專業的掃雷車和工程車,我們以往有些搞法已經過時了。」又自責地說:「這件事情我也有責任,沒能提前摸清敵人的裝備情況。特別是對一些新式裝備沒有重視。」

    鄭衛國微微點了點頭,感慨地說:「看來我們在進步,敵人也在進步!用沉舊的眼光去判斷發展中的敵人,焉有不敗之理!」又問道:「還有一點呢?」

    周參謀長答道:「輕易不進村落!」

    鄭衛國哼了一聲,哂笑道:「怎麼,這小鬼子還轉了性不成?不擾民了都!」

    周參謀長有些惱火地一跺腳,說:「不是不擾民,只是不進村。」又解釋說:「小鬼子可能是被我們的民兵給打怕了。現在極少進村劫掠,但是對於道路兩邊的村莊多用炮兵猛轟,有時候還動用了縱火彈。」

    正說著,楊教授和程政委大步走了進來。楊教授急得把雙手搓來搓去,焦慮地問道:「司令員,什麼時候能把小鬼子趕出去?這樣下去可不行啊,鄉親們的損失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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