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歷史軍事 > 晉王呂布傳

正文 323 落幕落寞 文 / e江月

    處於多事之秋的建安二年(197),以袁紹雄心勃勃地突破曹軍封鎖,渡過大河南下作為開始,卻出人意料地,以袁紹身死,三子三分冀州,又分別落入呂布、劉備和曹**手中作為結尾。

    這一年有著如此劇烈,而又出人意料的變化,令得天下人在目瞪口呆之餘,不禁感受到一股源自骨子裡的寒意。

    只是這股寒意,不是為自己,而是為那個曾經顯赫一時的汝南袁家。

    汝南袁家,四世三公之赫赫威名,天下無論是士林,還是大字不識一個的平頭百姓,乃至是奴婢**民,無人不知,門生故吏遍佈天下,更是為袁家的顯赫和權勢,增添了無數的磚瓦基石。

    可是,袁家由盛轉衰,也就是董卓那個殺人魔頭入洛陽那年開始的,至今,也就不過區區數年而已,數年的時間,袁家先是在洛陽的袁隗一家老小,被李傕在虎牢關上,當著袁紹的面,屠戮一空。

    而今,汝南袁家最為傑出的兩個後輩,袁紹和袁術,也已相繼兵敗身死,宣告著汝南袁家的落幕,留給世人的,除了落寞,感慨,興歎之外,再無其他。

    至於袁紹那三個「不成器」的兒子,分別歸屬於呂布、劉備和曹**後,在有識之士眼中看來,已是斷無再重振袁家聲勢的可能。

    只是袁譚兄弟三人的如此不同決斷,也帶來一個好處,那就是袁紹的屍骨靈柩,終於可以歸葬於汝南祖籍,與他那些顯赫的先祖們團聚。

    轉眼間,建安三年(198)的春風,又已吹綠大河兩岸,剛剛平靜下來的天下,又開始蠢蠢欲動起來。

    天下情勢的平靜,並非是太平的到來,而是各大勢力,都在忙著整合消化到手的好處,呂布忙著整合幽州、冀州一部,劉備忙著整合袁熙帶來的兵力,曹**則忙著整合渤海,以及趁呂布沒來得及搶佔的一些地盤。

    三方勢力,在司隸校尉部、冀州、兗州之間,交錯交織在一起,任何一方的對外擴張舉動,都會帶來另外兩方的應對。

    就在天下人的目光,盡數投注在呂布、劉備和曹**三人的角力上時,一個驚人的消息傳遍天下,更猶如一點火星落入油鍋,讓天下為之暗流翻湧。

    自封為襄陽王的劉表病重,在這個節骨眼上,他的病重臥床,可是極大的鼓舞了正全力謀圖荊州的孫策,也讓豫州牧劉備,驃騎將軍呂布,兗州牧曹**的心思,活泛起來。

    不過,有意爭霸天下的群雄中,有人崛起,有人落幕,也有人想要抱著小富即安的心態卻不可得。

    盤踞青州的孔融,盤踞徐州的陶謙,還有盤踞南陽的張濟,都是如此,眼見著數年的工夫,天下情勢風雲變幻,以至於到了如今,他們日思夜想的,就是如何體面的退出這場豪賭遊戲。

    夜深人靜,南陽郡治宛城,一如既往地陷入寧靜之中,在張濟治下,南陽一直稱得上是一片太平,其實並不止是南陽,劉表治下的荊州,在中原、關中、江東大亂時,一直是天下士子、民眾心目中的樂土,舉家逃難至此的,數不勝數。

    宛城作為關中、中原進入荊州的門戶,受益最大,大有取代洛陽、長安,與益州成都、荊州襄陽一爭天下第一城的勢頭。

    此刻在太守府衙裡,雖然大部分地方都一片寧靜,內院的書房裡,仍舊燈火通明,張濟正在那裡坐得筆直,陪伴著的,則只有侄子張繡。

    他們叔侄倆商議的,正是南陽該當何去何從。

    按理說,張濟張繡叔侄倆自從長安被老將皇甫嵩給翻盤了之後,就差不多是逃難至南陽,雖然也很費了一番勁,將盤踞南陽的袁術給趕跑,這才能在南陽安**來,可名義上來說,他們乃是屬於荊州牧劉表的客軍,即使要討論南陽的去留,那也該當是跟劉表討論才對。

    張濟現在有些著急,蓋因他瞭解到的襄陽內情,可比天下人知道的,要多得多,況且他自己就精研醫術,雖與名醫有極大的距離,可看顏觀色的能力,還是有的。

    在他看來,襄陽王,荊州牧劉表,已只是在捱日子而已,隨時可能撒手人寰。

    張繡身為張濟的侄子,一直是被無子的張濟當做兒子來養的,信任方面,自是毫無問題,就是他,也是今夜才初次得聞如此秘聞,不由得張大著嘴巴,半響合不攏來。

    「叔父,這個,這個,王上,真的就……」

    張濟長歎一聲,點點頭答道:「正因此事重大,我才一直未對你透露,也曾希望王上能好轉,可今日收到的密報,襄陽,已開始在準備後事了。」

    張繡默然良久,才出聲問道:「既然如此,驃騎將軍和豫州牧不約而同遣使前來,可是他們也都聽聞到了什麼風聲?」

    「理當不會,」張濟搖頭道,「年關拜見王上時,憑老夫粗末醫術,似覺王上之病甚重,難有好轉之機,不曾想,著才不到兩個月的工夫,竟然就已到要辦後事的程度了。王上雖有兩子,如今看來,似是比袁本初,還要更為難些。」

    張繡再次默然,襄陽王劉表的兩個兒子,他都見過,長子劉琦,為人忠厚慈孝,人不錯,可說能接過乃父這麼一大盤重擔,張繡自己都覺得難。次子劉琮,聰慧,為人討喜,如今深得劉表的喜愛,也因與後母蔡氏之之女自幼定親的緣故,深得後母蔡氏的寵溺,劉表的左臂右膀蔡瑁、張允,也因著這層關係,甘為其搖旗吶喊。

    故而張繡對叔父此言,可是深表同感,並且他比叔父張濟可還要更顯得悲觀些,蓋因袁紹的三個兒子,最小的兒子袁尚,也已成年,所以才能被袁紹派駐渤海郡,而劉琦,還要一年,才是行冠禮之時,至於劉琮,就更是年幼數歲。

    一旦劉表身亡,荊州,也勢必會因劉表寵幼嫌長而陷入**之中,在面臨著四周虎視眈眈的虎狼時,荊州只怕是自保都難,更別說為難以提供支援。

    「唉!」

    張繡頗有些頭疼地長歎一聲,猶豫片刻,還是對叔父張濟道:「叔父,襄陽情勢亦是不可為,如今驃騎將軍和豫州牧特使均在宛城,叔父準備何去何從呢?」

    「繡兒,你意下如何?」

    聽到叔父張濟如此反問,張繡不假思索地答道:「亦小侄之見,當然是長安為宜。」

    「哦?」張濟似是對張繡有如此態度,絲毫不感到奇怪,面色不變,問道,「嗯,你且細說。」

    張繡將叔父張濟的如此態度,視作鼓勵,斟酌片刻,答道:「驃騎將軍呂布,武勇蓋世,帳下幕僚、部屬也皆不凡,自在太原擁立弘農王登基以來,鼎定關中,降伏馬騰馬超,誅殺韓遂,平定西涼,而後又降伏南匈奴,北逐鮮卑,如今又得袁譚投效,收並幽、冀,聲勢之威,天下無出其右者,南陽既然要擇主投靠,當然是選勢大的長安為宜。」

    「嗯,還有呢?」

    「其二,長安乃是大漢**,歸順朝廷,乃是大義所向。」張繡答道,「其三,驃騎將軍呂布,與叔父,小侄,諸將,皆頗有淵源,歸順於他,於情理上,也更強過劉備。」

    三點理由,正是基於力、義、情,可實際上,歸根結底,關鍵一點,還是一個利字,張繡這番話,隱含著的一個意思,並未明說出來,可是張濟心裡卻聽得很明白,那就是如果這個時候投奔劉備,將來驃騎將軍呂布東征劉備時,贏面甚大,到得那時,豈不還是要歸於朝廷,既然如此,何不早上一步,也好為自己,為家人,爭取到利益,博出個未來。

    沉吟片刻,張濟哈哈一笑,對張繡道:「好,賢侄能說出此三點來,足可見平時沒少下工夫。嗯,先去歇著,滋事重大,待老夫再想想,倒也不急在一時,倉促間做出決斷。」

    「再不決斷,可就遲啦!」

    此時此刻,在襄陽城的王府深處,蔡瑁面容俊美,長身玉立,面上卻是一片焦急,跺著腳,對乃姐蔡氏直嚷嚷。

    屋中除了蔡氏姐弟兩,再沒有其他人,就連婢女,侍婦,也都一個不見,而在床榻上,襄陽王劉表直挺挺地躺在那裡,已是氣若游絲,就連想要抬一抬手指頭,都不可得。

    蔡氏手中拿著的,乃是一方絹帛,其上尚散發著墨香,顯是寫的時候並不長。

    事實上,自從劉表病倒之後,蔡氏,蔡瑁,以及他們的親信,就一直在劉表病榻前寸步不離,而劉表想要見誰,誰能見到劉表,都得經過他們同意才行。

    年關時,張濟前來襄陽,那時劉表還能半坐起身,如若現在張濟再來,能否見到劉表,可都是個難事了。

    蔡氏再看一樣絹帛上所書,俏麗的臉上,滿是煞容,櫻桃小嘴緊抿,銀牙緊咬,很是恨鐵不成鋼地轉頭瞥了床榻上的夫君劉表一眼,而後終於下定決心,直接將手裡的絹帛湊到燈燭火焰上,即使咬牙切齒,聲音仍舊**清脆。

    「去,拿筆墨紙硯來,再寫一份,查清楚,是哪個那麼大膽,敢私自進獻筆墨絹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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