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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271 袁術的野心 文 / e江月

    公孫瓚的滿腔雄心壯志,被袁紹在拒馬水一戰,給擊了個粉碎。雖然他率殘軍退保易京高樓堡壘,夜宴時還一時順手,將樂成王劉陔扔出樓外摔死,但並未放棄抵抗,自暴自棄,而是很快就四處派出特使,尋求同盟。

    特使分兩撥出發,一撥往北,前往幽州諸郡,以及塞外,督促諸郡組織大軍,與他一起前後夾擊袁紹,還包括趕往長安的信使,繞道上谷郡和代郡,從雁門、太原、河東趕往長安,求見車騎將軍呂布,督促他遵守當年的盟誓,出兵相助。

    另一撥則順易水而下,出海後繞過渤海郡,再自大河逆流而上,分別送給青州牧孔融,徐州牧陶謙,東郡太守曹操,河內的華雄,豫州牧袁術,荊州牧劉表,還有劉備和應劭,可以說,除了揚州和交州他沒有派信使之外,其他各路諸侯,他都派信使前往。

    居高樓,廣撒網,這就是公孫瓚目前打的如意算盤,至於最終能否網起幾條大魚來,他自己心裡也沒有底。

    伴宿著信使一同抵達各處的,則是樂成王劉陔的死訊,只是說法各種各樣,其中不乏罪魁禍首直指公孫瓚的各種「真相」。

    年關過後,豫州牧袁術也終於從無比鬱悶中恢復過來,丟了個魯縣給泰山太守應劭,換來了應劭求和的使者;丟了個穎川給劉備,也換來了劉備誠心誠意的致歉,這多少讓他心裡鬆了口氣。

    而輕而易舉地解決掉湣王劉寵,全盤接受他帳下那支能征善戰的強弓勁弩軍,讓袁術很是高興了一陣子;而騎都尉孫堅的死,他非但沒有感覺到悲傷,反而又覺得鬆了一口大氣。

    不光是他,即使是帳下諸將,也都看得出來孫堅的野心,此時不將孫堅除去,遲早有一天,整個揚州會改姓孫。

    就因為這幾件一直煩擾著他的大事得到解決,袁術的心情一直很不錯,當得知公孫瓚的特使趕到時,很大度地親自接見。

    偌大的議事大廳裡,袁術高高在座,一旁作陪的,只有長史楊弘,主薄李豐,兩人如今已成為他的左臂右膀,須臾不離左右。

    信使拜見,奉上公孫瓚的親筆信,就在一旁安靜地坐著,眼觀鼻,鼻觀心,很是老實規矩。

    袁術看完,呵呵乾笑幾聲,將信函遞給躬身上前來的長史楊弘,問道:「公孫使君退守易京,遠離幽州諸郡,他這是準備困守待援麼?」

    信使顯是對這些問題早有預案,微微欠身,恭恭敬敬地答道:「主公經營易京多年,此地易守難攻,任憑有千軍萬馬,亦難攻破,一捱援軍至,前後夾擊,即可大破敵軍。」

    「哦,如此說來,公孫使君對固守易京,是信心十足了。」

    「是!」

    信使答得很乾脆,袁術聽了,則在主座上陷入沉默之中。

    討論這個問題,於他而言,似是不太合時宜,也不是他的興趣所在。

    公孫瓚對堅守易京再有信心,袁術也還是看得出來,但凡戰場情勢有那麼一絲可為之處,無論是誰,都斷然不會這麼自我封閉於一隅,困守一地,哪怕那裡是如何的易守難攻,如何的堅固。

    一味的防守,其實也也就意味著,處於完全被動挨打的局面,並且還無法還手,至於外援,到底會有還是沒有,則完全取決於外人。

    就這個問題,如何詰問信使,沒有什麼意義,袁術沉默片刻,轉而問道:「樂成王可安好?」

    信使一愣,站起身來,恭敬答道:「王上,王上已薨……」

    「啊?!」袁術假裝得像是頭一遭聽到這個消息一樣,驚呼出聲,「樂成王,怎麼,薨了?」

    其實,袁術早就聽聞樂成王死訊的諸多傳聞,並且他深諳此中三昧,確信樂成王之死,公孫瓚絕對逃不脫干係,更大的可能,還是公孫瓚親自下的毒手。

    不過在信使面前,他該裝的時候,還是得裝一裝,不然,於面子上就有些不太好看。

    信使仍舊恭恭敬敬地執手答道:「主公邀王上共飲,俱都大醉,樂成王一不留神,踏空失足,自摘星樓摔落而薨。」

    在信使如此說時,袁術腦海中還原出當時的場景:公孫瓚在拒馬水大敗而回,心中苦悶,以酒澆愁,筵席上,不知樂成王那句話忤逆了公孫瓚,被他一把拽住,拖到摘星樓旁,一把扔出樓外,酒醒之後,樂成王已摔成肉醬,懊惱之下,他只得編造出這麼個醉酒踏空失足摔死的由頭來。

    袁術不知道的是,他的如此猜測,竟然已跟當日情景相差無幾。

    此時,他最為感興趣的,就是公孫瓚會如何自處,困守易京,他會不會自己取樂成王而代之?

    意思就是話說,公孫瓚會否自己稱王?

    只是,這個意思,他卻不大好直接問出口來。

    不過,這個念頭,卻猶如一粒火星,將他內心蟄伏多時的某個心思,給徹底點燃,再也無法抑制。

    當初天子劉協在長安城外的亂軍之中駕崩,呂布在太原,擁立早已葬身火海的弘農王為帝,天下震驚,且都保持著狐疑。

    後來,益州牧劉焉首開先河,自立為蜀王,消息傳來,各地諸侯,紛紛選擇擁立,或是自立,以宣告自己地位的正統,以致天下八王並立,互不認同。

    如今,短短的一年多的時間過去,已有「齊王」劉岱、「樂成王」劉陔身死,八王已去其二,如再加上湣王劉寵,數量可就更多了,正可謂起來得快,殞落得更快。

    袁術自家知自家事,他擁立淮王劉琮,那只是扯張虎皮當大旗而已,豫、揚二州,萬千將士,均尊他為主,而非淮王劉琮。

    其他各處情形,包括自家那位兄長袁紹擁立的「甘陵王」劉忠,徐州陶謙和青州孔融擁立的「琅邪王」劉容,車騎將軍呂布擁立的漢帝弘農王劉辯,其實都是如此,真正既有地位又有實權的,還是自立的那幾位,已然身死的「齊王」劉岱不說,正是「蜀王」劉焉,還有「襄陽王」劉表。

    袁術心中被點燃的那個念頭,正是取「淮王」劉琮而代之,自立為王,不,而是登基為帝。

    他有這個念頭,由來已久,不過以前,他還只是夜深人靜之際,自嘲地遐想一番,從孫堅那裡得到傳國玉璽後,他的這個念頭,可就是再也揮之不去,不但如此,他還在暗地裡,不住地為此而做著準備。

    現在,公孫瓚悍然殺了樂成王劉陔,意義可謂重大,就如同當年劉焉首立為王一樣,開天下先河,引無數懷有野心的人起而倣傚。

    這一次,天下會否再次掀起一股自立為王甚至是自立為帝的潮流?

    袁術的心思飄得很遠,心裡的熱切,竟然如同面對一位千嬌百媚的美人兒一般,灼燒得他口乾舌燥,心頭發癢。

    「主公,主公!」

    兩聲叫喚,將他拉回現實來,袁術一臉地木然,盯著信使,見信使正一臉期待地看過來,不由大皺眉頭,他方才竟然絲毫沒聽清楚信使說了些什麼。

    長史楊弘不愧是久隨袁術身邊,見此情形,就知道自家這位主公又走神了,忙輕咳一聲,笑答道:「援軍事宜重大,不可倉促而定,來人啊,送貴客下去歇息。」

    待信使跟著來人步出議事廳,楊弘躬身對袁術複述一遍方才信使所說,正是公孫瓚邀袁術出兵,共取冀州。

    袁術哈哈大笑,右手不住地拍著案桌,彷彿是聽到天底下最為好笑的事一樣,半響後,才指著楊弘,笑得快要踹不過氣來,斷斷續續道:「這個,公孫瓚,還真是,病急,病急亂投醫,哈哈,哈哈哈……」

    所謂公孫瓚病急亂投醫,正是求取援軍竟然求到豫州來了。

    先不說袁術與袁紹之間的兄弟關係,天底下的人都知道,袁術對自家那位兄長袁紹,可是一直心懷不滿,就是豫州與冀州之間,並不毗鄰,要派出援軍,就需要跨越兗州,或是司隸校尉部所屬的河南尹和河內郡。

    退一萬步講,即使公孫瓚能夠說服東郡太守曹操,或是盤踞陳留與穎川的劉備,或是駐重兵於河內郡的車騎將軍呂布,可以任由袁術派出的援軍前往攻擊冀州,問題就在於,袁術為什麼要派出援軍?此舉對他有什麼好處?

    光這一個問題,袁術就有足夠理由,拒絕公孫瓚的請求。

    長史楊弘和主薄李豐也都陪著哈哈大笑,顯是也對公孫瓚此舉甚覺荒唐可笑。

    三人笑畢,主薄李豐揣測道:「主公,公孫瓚也許並非是想真個請主公出兵,也許主公回絕之後,他就會提出次一等的要求,比如……」

    就在李豐沉吟之時,長史楊弘搶答道:「比如糧草,出使冀州勸和?」

    李豐點點頭,示意楊弘所說,正是他所想。

    袁術「嗯」了一聲,沉吟道:「如此看來,只怕多半如此,唉,如若公孫瓚真個有如此請求,施捨一些給他,也就是了。嗯,如今正是春暖花開,擬請淮王一起外出遊獵,你們以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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