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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185 長安亂.駕崩天塌 文 / e江月

    李傕帶到這裡來的一百親衛,那可是千挑萬選,忠誠沒得說,悍勇沒得說,就連反應,也不是一等一。

    護衛統領一下令,所有人立即拔出長刀在手,五十人護衛戰馬,另五十人當即跟著統領,無聲地往帳內衝去。

    郭汜的親衛反應也不差,皇甫嵩的親衛警覺性就要差了些,反應也差了些,應對也沒有那麼默契,直到郭汜的親衛只比李傕親衛遲上一步,殺進大帳,才反應過來,先是一窩蜂地往帳內殺去,猛然意識到不對,又有人留下來照看戰馬。

    帳內的氛圍,此時正處於最為高漲的時刻,在司空楊彪的提議下,李傕,郭汜,皇甫嵩,百官,齊齊起身舉杯,向天子劉協祝酒。

    可是,楊彪的祝酒詞剛剛說到一半,就被突然殺進帳內的親衛給驚得目瞪口呆。

    李傕只是掃了一眼,當即就反應過來,其親衛統領也是當即搶先高聲稟道:「稟驃騎將軍,大營遭到征東將軍部的攻殺,屬下恭請驃騎將軍回營。」

    諸人正在目瞪口呆,帳內本就一片沉寂,這話也就清晰到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當即所有人的目光,盡數匯聚到征東將軍郭汜的身上。

    「胡說,放肆!」

    郭汜一聲斷喝,好在他本就已站起身來,無需再憤怒起身,此時盛怒之下,手中的酒樽被他一把狠狠地摔到地上,順著羊絨地毯,滾得老遠。

    這時,郭汜的親衛也已入帳,李傕則已搶先一步竄到天子劉協,恭聲但卻帶著不容拒絕,道:「請聖上回營!」

    他的親衛統領則著人去到司徒王允,司空楊彪,太尉黃灣身邊,架勢就已很能說明問題,那就是請三公與聖上一併回營。

    郭汜也已回過神來,鐵青著臉,也是無需他吩咐,親衛統領就帶著親衛,將原先被郭汜控制的百官,隱隱與李傕隔開。

    這個時候,百官終於回過神來,立時大聲喧嘩,更有些人激憤不已,滿腔熱血上湧,赤手空拳地,就向控制住天子劉協的李傕及親衛衝去,領頭的,正是老將皇甫嵩的兒子,皇甫酈。

    他是作為人質的,入帳也沒有攜帶任何兵刃,此刻依然赤手空拳,衝在最前面。

    就在這時,皇甫嵩的親衛慢上一拍,也衝進帳來,人數比之李傕和郭汜進帳的親衛,要多上不少。

    他們見到皇甫酈赤手空拳衝向李傕的親衛,而他們還離得更近,當即不約而同地一陣喊,殺向李傕的親衛。

    帳中立時亂做一團,喊聲,罵聲,呵斥聲,叫殺聲,充斥著整個營帳。

    就連郭汜的親衛,也被捲入其中。

    這個時候,李傕即使想要帶著聖上三公退出營帳,也已不可得,同樣的,郭汜想要挾裹著百官退回到大營,也同樣不可能。

    帳中爭殺一起,很快就有燈籠被打翻在地,然後火苗冒起,很快就在營帳內蔓延。

    幸虧火苗冒起得及時,不然,帳內的爭鬥,很快就會導致大批手無寸鐵朝臣的傷亡。

    火勢一成,帳內就無法再呆,不管是哪一方的人,都只能罷鬥,護著各自的統帥及要人,退出營帳外,並立即往各自的大營退去。

    如此一來,大漢帝國一場迫在眉睫的危機,竟然就因此而無意間得到消弭。

    可是,驃騎將軍李傕部和征東將軍郭汜部之間的混戰,此時卻正打得如火如荼,難解難分。

    張苞被李暹一頓軍棍責打後,率部嘩變,當時他就已有退路,那就是轉投征東將軍郭汜帳下,他有這般心思,當然也不是空穴來風,而是在此前,征東將軍郭汜帳下,的確有人與他接洽過。

    可是,在他率部潰退,逃向郭汜大營時,郭汜帳下各營,卻不會認得他,而只會將他當做前來攻營的驃騎將軍李傕帳下的兵馬。

    更何況,在他身後,還有蜂擁而來的李傕帳下各營兵馬。

    所以,從一開始,這場混戰很快就在雙方大軍間展開,最先的受害者,就是被夾在兩軍之間的張苞部,承受著來自前後的夾擊。

    毫無意外,張苞本就被打得**血肉模糊,走不得路,騎不得馬,只能被帳下親兵抬著,逃出李傕的大營,原本想著能得到庇護,結果承受的,卻是來自雙方的怒火。

    只是片刻工夫,張苞部就完全潰散,就連張苞,也被親兵扔下,慘死於混戰中的亂兵踐踏之下。

    待李傕和郭汜各自回到大營,才各自約束帳下兵馬,結束這場莫名其妙的混戰。

    可是,原本已經眼見著就要成功的「易子為質,相互採信」方案,卻因此而告吹。

    整整一夜,驃騎將軍李傕和征東將軍郭汜,一邊互相打嘴仗,一邊在各自的大營裡,試圖查明到底是怎麼回事,雙方都可謂氣炸了肺。

    驃騎將軍李傕的親衛統領,搶先一步將屎盆子扣到征東將軍郭汜身上,可一查下來,郭汜發現是李傕的兵馬前來攻營,有屍首可為佐證,李傕也發現事件的起因是在李暹身上,叛亂者乃是他帳下的張苞。

    可是打嘴仗時,李傕明知理虧,卻絲毫不提這時,仍舊一口咬定是郭汜派軍前來攻營,暗地裡,將李暹罵了個狗血噴頭。

    漫長的一夜過去,李傕、郭汜和皇甫嵩,以及三公百官之間,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一點點互信基礎,已蕩然無存,有皇甫嵩部在一旁虎視眈眈,李傕和郭汜相互恨得牙癢癢的,卻只能克制著,不敢相互動手。

    如此僵持一天,老將朱俊,衛將軍李肅,車騎將軍郭太,郭太舊部韓暹和楊奉,都獲悉消息,不約而同地再次率軍逼近,招致長安的情勢,比之剛開始時,還有更加的險惡些。

    處於各部包圍之中的李傕和郭汜,壓力之大,可想而知,連帶著底下的兵卒,也是整天處於神情高度緊張之中。

    只是過了三天,這股緊張氣氛就到達頂點,李傕和郭汜大營中,也都出現不少不穩的苗頭。

    說來也奇怪,鉛雲一直這麼蓋得嚴嚴實實的,就是不見雪花來,天地間如同被驟然擠壓得只剩下這麼一點點縫一樣,更倍添壓抑。

    夜深,北風呼嘯,征東將軍郭汜大營裡,一隊巡邏兵卒剛剛走過,渾然沒注意到,道旁掛著的氣死風燈,突然被風捲上天空,很快就化作一團火球,正正掉落在營帳一角。

    軍營中,如此這般的意外失火,其實並不罕見,也都很快可以撲滅,可是,今夜的這場意外失火,帶來的後果,卻非同尋常的炸營。

    營帳一被點燃,內裡的士卒自睡夢中驟然驚醒,壓根就沒有分辨到底是怎麼回事,就大喊大叫起來,進一步影響到周圍的營帳。

    不過片刻工夫,整個征東將軍大營,就驟然沸騰起來,所有兵卒都驚慌失措,大喊大叫,竄來逃去,更有人抓起兵刃,四處亂砍亂殺。

    等征東將軍郭汜驚醒,得屬下稟報時,騷亂已變成有敵軍攻營,敵軍是誰,目前尚不知情。

    他這個時候,想要約束兵馬,進行反擊,已經不可得,各營統領根本就約束不住帳下兵卒,就連平時悍勇無匹的督戰隊出馬,也毫無作用。

    這股**,很快就得到驃騎將軍李傕大營的呼應,炸營的原因,則是是有兵卒在睡夢中驟聞驚亂所致。

    北風依舊在呼嘯,正處於各營中間的驃騎將軍李傕和征東將軍郭汜部,陷入混亂後,很快就為其他各部所獲,老將皇甫嵩和朱俊的心思一致,一是想著護衛天子,二是想著乘亂將天子及百官解救出來,故而不約而同地率軍出擊。

    車騎將軍郭太,衛將軍李肅,還有韓暹和楊奉,可也不是傻瓜,也都抱著這樣乘亂謀利的心思,同樣率軍出擊。

    再加上此時是夜深,各部各營兵馬,相互之間都難以辨認,更何況各部之間,更是難以辨認,混戰一起,就算是皇甫嵩和朱俊這樣的名將,對如此亂成一鍋粥般的戰場,想要指揮帳下各營兵馬,也只能徒呼奈何。

    混戰伊始,所有的兵卒立刻忘了因何而戰,只知道,只有殺了別人,自己才能活下來。

    如此,長安城外,火光四起,亂上加亂。

    幾番衝殺後,皇甫嵩身邊跟著的,只有次子皇甫酈,以及親衛。

    此時,他想要退出,也已不可能,心裡更是心急如焚,率軍四處衝突,試圖找到天子劉協的車駕。

    只是無論他如何左衝右突,視線之內,到處都是廝殺的兵卒,連他都難以分辨出來,廝殺的各方,到底是哪部的兵馬,或者是哪幾部的兵馬。

    「父帥,快看!」

    皇甫嵩聽到次子皇甫酈的大聲喊叫,順著皇甫酈所指看去,立時心頭一喜。

    藉著火光,他分明見到,左前方數百步處,正有數倆馬車,正是天子劉協乘坐的車駕。

    「快,殺過去,護衛聖上!」

    皇甫嵩當機立斷,高聲下令,率先縱馬馳去。

    在他身後,皇甫酈及一眾親衛,均是精神大振,高聲吶喊,緊緊跟上。

    混戰中的步卒,見到有一隊騎卒衝殺過來,紛紛避讓的同時,往往會不顧一切地同時改變攻擊對象,向騎卒殺去,不過好在親衛都是精銳中的精銳,皇甫嵩又經驗豐富,愣是率軍忽左忽右,很快就接近到車駕所在。

    車駕都停在當地,周圍也沒有人護衛,只有伏屍處處,拉車的馬匹,早不知被何人奪走,皇甫嵩高聲喊著「聖上聖上」,邊翻身下馬,逐一掀開車簾察看。

    頭先幾輛,除了空車,就是伏屍,他的一顆心,也不可抑制地亂跳起來,查看到第五輛,他剛剛掀開車簾,心頭就一喜,不假思索地就抱拳低頭朗聲道:「聖上,臣皇甫嵩救駕來遲,請聖上恕罪!」

    可是他等了半響,沒聽到車內傳來任何聲音,不由心中大疑,壯著膽子抬起頭,藉著次子皇甫酈舉起的火把光亮細看,不由心臟驟然停止跳動,雙眼瞪得老大,嘴巴再也合不攏。

    皇甫酈也瞥見到了,年輕的天子劉協,的確是倚坐在車裡,雙眼睜開,可是在小腹上,卻插著一柄明晃晃的長刀,只是隱在車廂裡,驟然間難以見到。

    呼!啪!

    皇甫酈手中的火把,失手掉落,火光搖曳,發出呼的聲響,掉落在地,才發出啪的一聲響。

    天子,大漢天子,駕崩了?!

    皇甫酈不敢相信,可眼前的一切,讓他不得不相信。

    「聖上~」

    皇甫嵩突然雙膝一軟,跪倒在地,仰天哀嚎出聲,滾滾熱淚,流淌而下,他身後的皇甫酈,跟著跪倒在地,只是他雖然心中也是恍恍惚惚,卻沒有老父皇甫嵩這般的傷悲哀嚎。

    在他們身周,廝殺,仍在如火如荼。

    皇甫酈抬頭向天,突然感覺到臉上一涼,觸手處,已是一小灘水,猛然意識到,這是,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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