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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166 公孫瓚的怒火(上) 文 / e江月

    漁陽太守饒斌,雖然主政漁陽這樣的邊郡,但其實並不諳軍事。

    他原本以為,僅憑公孫瓚所帶的一百餘名隨從,調來足足一千步卒,哪怕是新兵,也足夠堆死他們,可哪曾想,新兵就是新兵,在悍勇的精騎面前,竟然真的如一群綿羊見到一群惡狼一樣,哪怕數量再多十倍,一樣沒有絲毫的戰鬥力。

    「使君,快走!」

    饒斌笨拙地騎在馬上,正在那裡發呆,聽到護衛統領的一聲大吼,才猛然醒悟過來,可他乃是崇尚儒雅文士的文人,今日騎馬,也只是興之所至而已,要他策馬奔逃,可就力有未逮。

    沒奈何下,護衛統領只有拽著饒斌的戰馬,奮力往前狂奔,可是任憑他如何催馬,身後饒斌所騎乘的戰馬,就是慢慢吞吞的,壓根就奔不起來。

    回頭一看,護衛統領不由哭笑不得,原來饒斌騎乘的,哪裡是什麼戰馬,分明就是一頭養得膘肥體壯的高大駑馬,平時用來裝裝樣子還好,一上戰場,立時就原形畢露,根本就是一匹中看不中用的劣馬。

    眼看著身後馬蹄聲急,護衛統領猛然心一橫,咬牙切齒地高聲嚷道:「饒斌,哪裡走!」

    此語一出,不但漁陽太守饒斌驚出一身冷汗,就是一眾護衛,也都個個犯懵,搞不清楚這位統領,今日到底是怎麼了。

    可很快,他們就全都明白過來,不由在心裡大為佩服統領的急智,不然,只憑今夜的事,他們在漁陽,乃至整個幽州,被公孫瓚惦記上,只怕就再也沒有安身之所。

    身後馬蹄聲轟鳴作響,公孫瓚一馬當先,在一眾精騎的護衛下,疾奔而來,直至離眾人數十步,方才勒停戰馬,進退之間,盡顯彪悍,以及嫻熟的控馬技藝。

    僅憑這一點,公孫瓚就強出饒斌這樣的文人許多,而在漁陽這樣的邊郡,民眾苦於塞外異族的寇掠襲擾,從內心深處,希望主政上官能更強悍些,這樣帶出來的郡兵,也會強悍些,才能做到保一方安寧。

    故而雖然大司馬劉虞在朝野中的威望挺高,可在他曾主政的幽州,如今的威望反倒還不如公孫瓚這位右北平太守,主要的原因,就是公孫瓚的一貫主張,與大司馬劉虞完全相反,力主對塞外異族採取強硬措施。

    他的口頭禪就是,對塞外異族,打痛了,殺怕了,他們自然就會聽話了。

    當公孫瓚策馬緩步上前來時,漁陽太守饒斌的護衛,個個均已收起手中的長刀,紛紛自覺地撥馬讓開道路。

    「饒兄,久違了!」

    公孫瓚來到饒斌馬前數步,火把光亮映照下,面上微笑如春風拂面,聲音卻冷得如數九寒冬的冰霜,不待饒斌答話,即厲聲問道:「在下甚是好奇,饒兄為何要對在下趕盡殺絕?可是大司馬有信來?」

    生死關頭,饒斌失去了一貫的平淡,還有鎮定,臉上顯出驚恐,雙唇直打哆嗦,半響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是,是,大,大司馬,令,令我……」

    猜測得到證實,公孫瓚反而面色大變,厲聲喝問:「劉虞可是對盧師做了什麼?快說!」

    饒斌聞言渾身打了哆嗦,忙不迭地答道:「不,不,不知……」

    公孫瓚雖然鬆了一口氣,但轉念間,心裡的擔憂卻更甚。

    因為如若恩師盧植仍主政幽州,大司馬劉虞再怎麼強悍,也斷然不敢越過恩師,直接下令給轄下郡守,可是,在薊縣,到底發生了什麼,恩師又到底怎麼樣了。

    沉吟片刻,公孫瓚抬頭看向饒斌馬旁的護衛統領,點頭沉聲道:「好,很好,臨危不亂,當機立斷,努,他就交給你了,你可知道該如何做?」

    護衛統領臉色一白,咬牙答道:「屬下明白!」

    「好!」公孫瓚滿意地點點頭,問道:「報上你的名姓!」

    護衛統領聞言喜上眉梢,放開手裡一直拽得緊緊的馬韁,拱手恭敬答道:「屬下單經,見過使君!」

    公孫瓚只是點頭以示嘉許,只是冷漠地看了一眼饒斌,不顧他的高呼求情,撥馬轉身,走出不過數步,身後即傳來一聲慘呼,又戛然而止,僅憑聲音,他就知道是饒斌,曾經的漁陽太守。

    這個時候,公孫瓚反而又停了下來,抬頭看天,已是微微發亮,如此沉吟片刻,他驀地低頭,沉聲道:「鄔丹何在!」

    鄔丹策馬踏前一步,高聲應諾。

    「令你暫代漁陽太守一職,率護衛三十,收攏郡兵,單經率眾協助,有不遵令者,斬!」

    這一次,不光是鄔丹,就是單經,也是高聲應諾。

    只是鄔丹又遲疑著道:「使君,何不著人趕返右北平,急調精銳,趕赴薊縣?」

    公孫瓚長歎一口氣,搖搖頭,悵然若失,答道:「如此一來,耗時頗多,薊縣,又不是什麼龍潭虎穴,走!」

    他的前半句,尚是帶著悵然,到了後半句,已是隱隱然帶著一股傲然,還有豪情。

    話音剛落,公孫瓚即催馬疾行,在他身後,趙雲及一眾親衛,急急打馬跟上,轉瞬即遠去。

    單經這個時候,方才長出一口氣,抹了一把汗,而在他的身旁,曾經的漁陽太守饒斌,正軟塌塌地栽倒在馬鞍一旁,頭朝下,一隻腳還扣在馬鐙裡,就這麼倒掛著,無人加以理會。

    從漁陽趕到廣陽郡的薊縣,也就只需一天的工夫。

    公孫瓚一行天色剛剛發亮,就從漁陽出發,疾奔一天,正正好在落日餘暉灑滿天地之間時,趕到薊縣。

    此時正是出城民眾返城的高峰期,離城足有里許,等候著進城的人流車流,就排起了長隊,公孫瓚一行不到百人,風塵僕僕,打馬疾奔,身後揚起的塵土,形如一條土龍,盤縈在空中,久久不散。

    即便沒有認出是公孫瓚,等候的民眾,也都忙不迭地往兩邊避讓,直至公孫瓚一行昂然策馬而過,塵土遮蔽下,民眾仍在那裡舉袖掩著口鼻,相互低語問詢。

    離著尚有數十步,公孫瓚已然發現,城門口處的盤查甚嚴,所以才導致如此眾多的人在這裡排隊等候,而在以往,薊縣從來沒有出現過這般景象。

    此時,城門把守士卒,也都認出公孫瓚來,有人高呼:「快,快關城門!」,而更多的士卒,則在那裡不知所措。

    都這個時候了,城門內外,都是人,想要關上城門,豈是段時間裡可以做到的,尤其是見到公孫瓚一行毫無減速的跡象時,城門處當即亂成一團,不光是民眾,就是把守士卒,也都慌亂地往兩邊避讓,以免被奔馬衝撞到。

    就這樣,公孫瓚大搖大擺地率著趙雲和親衛,一陣風般捲進薊縣城內,順著大道,直奔州牧府。

    越是臨近得知真相,公孫瓚心裡,反倒越發地冷靜,全然沒了今日在漁陽出發時,那般的忐忑不安。

    毫無意外地,公孫瓚一行沿途所見,除了驚慌失措閃避的民眾和巡邏士卒外,沒有遇到丁點的阻礙,直至州牧府大門前,無需他吩咐,一眾親衛就知道該怎麼做,一部分跟著公孫瓚和趙雲,直往府內闖去,另外一部分則分為兩組,看顧戰馬,把守大門。

    州牧府內,人來人往,多是幽州牧盧植府中的文佐書吏胥吏,公孫瓚沒有遇到哪怕一名高級點的屬官,想要問問恩師盧植的近況,都不可得。

    當他徑直闖進盧植日常議事的廳堂時,才明白緣由,原來所有的州牧府屬官,都集中在這裡,而大司馬劉虞,此刻正坐在盧植的主位上,正在那裡說著什麼。

    見到公孫瓚突然出現,不說一眾見到他的州牧府屬官,就是大司馬劉虞,也是愕然,驚呆在那裡,反倒是劉虞身旁的護衛統領鮮於輔高聲大呼:「大膽公孫瓚,膽敢擅闖府衙,攔住他!」

    他不喊還好,一眾州牧府屬官,一大半人的注意力,放在大司馬劉虞身上,如今一喊,大家全部轉頭看過來,正見到公孫瓚帶著一名隨從,滿臉含威,大踏步進來。

    應聲響應的,只有劉虞本人的親衛,其他人,在盧植手底下幹了這麼久的活兒,對他的兩大得意弟子,公孫瓚和劉備,自然是熟悉愛得很,更有不少人見到公孫瓚進來,臉上露出喜色來。

    公孫瓚腳下不停,雙眼鎖定劉虞,大聲喝問:「劉虞,盧師現在何處?」

    劉虞召集州牧府一眾屬官,本就是要說潘縣以及盧植之事,扶羅韓血洗潘縣後,次日一早就率軍逃回代郡,可劉虞卻不能抬腿就走,要留下來善後,還好他知道今趟這事辦砸了,需要封鎖消息,不然,這個消息一旦傳開,那可就麻煩大了。

    可是,當天無論他如何派人四處尋找,都找不到盧植的下落,後來,還是有人稟報,在東門外,發現的數十具屍首裡,似乎是盧植的親兵,待他親自去查看,才知道盧植喪命於扶羅韓手中,面容被馬蹄踐踏,致未曾第一時間辨認出來。

    等他草草完成善後,趕回薊縣,當即在幕僚建言下,開始佈置,一天多的工夫,已完成不少佈置,可他萬萬沒想到,公孫瓚竟然在這個時候,趕到薊縣來。

    很顯然,公孫瓚並不知道潘縣發生的事,他離開右北平時,劉虞也還在潘縣善後,更不可能獲知盧植的事,是以只可能是,他純是湊巧趕來這裡。

    轉念之間,劉虞就想清了來龍去脈,可是這絲毫無助於他目前的境況,面對公孫瓚的喝問,也瞠目結舌,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

    回答盧植已死,那擺明就會當場激怒公孫瓚;回答盧植尚在潘縣,又與方才與州牧府一眾屬官所言想矛盾,不過好在他方才只是暗示盧植出了狀況,並未明說盧植已死,不然,這會兒就更難自圓其說了。

    躊躇之間,已有數名親兵擋住公孫瓚的去路,公孫瓚手握長刀刀柄,眼光越過攔路親兵,看向劉虞,怒喝道:「你令漁陽太守饒斌伏殺我,當是想要阻我來到薊縣,劉虞,你是否已致盧師於死地?!」

    此言一出,廳堂中立時嘩然,不少人已自方才劉虞所言,以及公孫瓚揭示出來的事實真相,猜知幽州牧盧植,只怕已是遭到不測。

    劉虞這個時候,終於明白過來,不能再這麼沉默以對,當即面色一沉,怒道:「公孫瓚,你好大的膽子,身為郡守,目無尊上,咆哮公堂,來人啊,將公孫瓚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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