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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164 扶羅韓的報復 文 / e江月

    同一片銀色月光下,并州牧呂布與徐庶在平城外的白登山丘頂上,吃著烤全羊,喝著美酒,飲著滾燙的菜蔬湯,暢談天下大勢,人生理想。

    洛陽城驃騎將軍李傕府上發生的事,隔著千山萬水,呂布渾然不知,而其實,就在他率軍趕往平城,測試代郡鮮卑各部的反應時,盤踞在代郡的扶羅韓,壓根就不在駐牧地桑干城,而是去了上谷郡內的潘縣,密會大漢大司馬劉虞,還有幽州牧盧植。

    呂布決定對雁門關的鮮卑各部用兵時,就派信使前往幽州廣陽郡的薊縣,求見幽州牧盧植,商議並、幽二州同時出兵,收服被鮮卑各部侵佔的大漢疆土。

    他兵出雁門關,沒幾天的工夫,就一戰大敗步度根,鼎定雁門北地和定襄郡的歸屬,這個消息,別說幽州牧盧植,就是扶羅韓,一時也沒有獲悉。

    呂布率軍抵達平城,並在高柳城下,與軻比能會面,這個消息,當即就有人快馬飛報代父親扶羅韓守城的洩歸泥,洩歸泥再快馬飛報身在潘縣的父親扶羅韓,以至於無巧不巧地,正正好就在今夜。

    只是當信使日夜兼程,抵達潘縣時,卻被告知,大帥扶羅韓赴宴未歸,設宴的,正是大漢大司馬劉虞,他除了宴請扶羅韓外,還有幽州牧盧植。

    信使心急如焚,可又很是無奈,因為事關重大,臨出發前,洩歸泥就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他親自見到大帥扶羅韓後,才能如實稟報。

    扶羅韓這個時候,很是有些意氣風發,在筵席上,頻頻舉杯,邀大漢大司馬劉虞,還有幽州牧盧植共飲。

    持續三天的密談,成效斐然,雙方都大覺滿意,扶羅韓更是如此。

    大漢大司馬劉虞,此前就是幽州牧,他對待塞外諸族的一貫主張,就是懷柔為主,先前張純勾結烏桓丘力居反叛時,就是他力主不動刀兵,而是勸說丘力居歸順,並交出張純。

    在他就任幽州牧期間,大開互市,塞外各族也朝貢不斷,少有興兵劫掠的。

    也正因此,他被朝野間的擁戴者譽為威望卓著,廣達海內外,能不戰而屈人之兵,令凶蠻的塞外各族心悅誠服地歸降。

    可右北平太守公孫瓚卻不這麼認為,一直斥責劉虞此舉,無異於是養虎為患,此時貌似邊境太平,假以時日,塞外各族休養生息發展壯大起來,就會對華夏中原露出各自的獠牙。

    因而在幽州牧盧植帳前,公孫瓚和劉虞可沒少爭吵,此次劉虞居中調和,讓扶羅韓和盧植密會,協商大事,就沒有告知公孫瓚,以防他自中作梗。

    又一輪暢飲之後,劉虞放下酒樽,志得意滿地左右顧盼,看看扶羅韓,再看看盧植,手撫長鬚,笑道:「大帥率部歸順朝廷,代郡重新委任太守,稅賦也即恢復,如此盛事,著實是可喜可賀。華夏,鮮卑,並非生死大敵,代郡一地,可望成就兩族和睦相處之典範,足堪其他州郡倣傚。」

    扶羅韓哈哈大笑,黑裡透紅的臉龐,此刻酒意上湧,油汗冒出,更是如同熟透了的果子,黑紅透亮,在燈燭映照下,閃閃發光。

    他學著漢人的禮節,拱手對劉虞和盧植朗聲道:「先前大王在時,十分仰慕大漢威儀,一直善待北上的漢人,如今在下能歸順漢庭,位列漢臣,足可慰大王在天之靈,大司馬威望加諸塞外各族,有大司馬在幽州,乃我鮮卑、烏桓、夫余諸族之福。來,在下借此美酒,再敬大司馬,盧幽州一杯!」

    盧植原本見羅韓面相粗豪,以為他必是莽莽武夫一個,不曾想幾天的工夫下來,發現扶羅韓言辭之間,頗為文雅,就連大漢官話,也說得中規中矩,可見他小的時候,就曾在這方面下過一番苦功夫。

    他當即舉杯響應,能夠不動刀兵,令扶羅韓盤踞的代郡重歸大漢,怎麼說,都是件好事。

    論起酒量,劉虞和盧植都不算淺,可見識過扶羅韓的善飲之後,他們兩個不得不承認,扶羅韓乃是海量,他們兩個,充其量也就是江量而已。

    一夜暢飲,賓主盡歡,不光是劉虞醉意熏熏,就是盧植,也是醉意朦朧,扶羅韓儘管是海量,喝得比兩人加起來都多,已是連走路都不穩,全賴親兵扶持,才不至於一屁股坐倒在地,當場出醜。

    潘縣亦位於治水河畔,溯流而上,即是代郡的桑干城,也就是扶羅韓的駐牧地所在,只是兩城之間,治水流經的,乃是連綿群山,足足有近百里。

    而實際上,潘縣,就正是上谷郡內,卡住代郡順治水河谷而來的咽喉所在,故而此城,以及位於治水下游的下落、涿鹿兩城,就是藩衛幽州治所薊縣的西北屏障。

    洩歸泥派來的信使,好不容易等到扶羅韓回營,眼巴巴地想要進去稟報,卻被扶羅韓的親衛生硬地擋在營帳外,理由麼,很簡單,大帥大醉,睡著了。

    信使心裡那個急啊,不能進入營帳,向大帥扶羅韓稟報,又不敢跟其他人包括大帥扶羅韓的親衛統領說,只得就候在扶羅韓大帳外,時不時抬頭看著天上的月亮,徘徊來去,焦急之情,溢於言表。

    要不是扶羅韓的親衛得知他是少帥洩歸泥所派,僅憑現在他這般舉動,就能將他扭住砍殺,如今,就只能由得他去了。

    從亥時等到子時,從子時等到丑時,扶羅韓大帳內,終於有了動靜,服侍的婢女進進出出,信使有要事稟報的消息,也終於傳遞進去,當得到扶羅韓的傳喚時,信使竟然差點就因此而熱淚盈眶。

    一進入大帳,信使半跪於地,不顧帳內尚有婢女和親衛,大聲稟道:「大帥,少帥有緊急軍情稟報!」

    扶羅韓此時已喝過水,睡意重又湧上頭來,聽信使這麼一說,頓時一個激靈,可架不住睡意,等半響後突然驚醒,瞅見信使仍在那裡不吭聲,傻等著,不由破口大罵:「混蛋,有緊急軍情,還不趕緊稟報!」

    信使一愣,正欲開口辯說,突然意識到,大帥扶羅韓是在罵他方才不該住嘴,趕緊不管不顧,稟道:「九原呂布率軍出雁門關,大帥步度根戰死,大軍潰敗,呂布如今,已率軍至平城!」

    扶羅韓本是睡眼朦朧,猛然聽到「平城」二字,霍地睜開雙眼,滿室燈燭映在他的雙眼內,恰如心裡升騰而起的怒火。

    「什麼?平城?!」

    信使忙將方纔的話重述一遍,這個時候,扶羅韓終於聽明白了,醉意盡去,睡意全消,大張著嘴巴,喃喃自語半響,才帶著苦澀問道:「呂布,多少軍馬?」

    「四千騎卒,三千步卒,步度根所率大軍七千!」

    「七千對七千,他怎麼會敗得這麼快!」

    信使聽扶羅韓還沒弄清整個軍情,只得再硬著頭皮,稟道:「大,大帥,步,步度根,已,已戰死!」

    扶羅韓猛然低頭,死死地盯著帳中的信使,雙眼如欲噴火,咬牙切齒地追問道:「你說什麼?!」

    還是扶羅韓的親衛統領瞭解他的個性,忙上前一步,扶住身軀搖搖晃晃的扶羅韓,低聲稟道:「大帥,步度根戰死。」

    扶羅韓猛然後退三步,眼神失神片刻,猛然朝天咆哮出聲:「呂布,你個混蛋,我要將你碎屍萬段!」

    信使得親衛統領的暗示,這個時候已退出營帳,聞言不禁悄悄地抹了把汗,快步回到自個兒的營帳,準備好好歇息下,可不曾想,沒過多久,營中就驟然沸騰起來。

    他強忍著疲累,出帳拽住一人,大聲問了句,得到的回答,讓他因疲累而有些遲鈍的大腦,猛然間就如注入了雞血一樣,嗷嗷叫著,衝到馬廄,找到一匹駿馬,也不顧連馬鞍都沒有,直接就這麼翻身上馬,匯聚到沸騰的鐵騎洪流之中。

    因弟步度根之死,大帥扶羅韓決意血洗潘縣,殺光漢人,為弟步度根報仇!

    這個理由很強大,但實際上,所有的鮮卑騎士都只注意到兩個字,那就是「血洗」!也就意味著,除了可以殺人放火之外,還可以隨意劫掠,大肆姦淫。

    幽州牧盧植是被親兵緊急喊醒的,當他清醒過來,整個潘縣上空,已為火光映得通紅,喊殺聲不絕於耳,他一時有些迷糊,鬧不清楚,這是哪裡來的兵馬?

    當得知是扶羅韓縱兵在城內燒殺搶掠時,盧植不由驚出一身冷汗。

    潘縣城內,原本駐有步卒兩千,可為取信於扶羅韓,劉虞和盧植將駐兵調了大半前往下洛城,如今城內只有五百步卒,而扶羅韓所率親衛騎兵,就足足有三百,城外駐有兩百,帶入城內的,只有一百。

    如今他驟然發難,五百步卒,對上三百鮮卑鐵騎,可謂是毫無勝算。

    見盧植仍在原地發呆,親衛統領不由大急,嚷道:「使君快走,遲則不及!」

    盧植長吸一口氣,回過神來,邊邁開大步,邊喝問道:「大司馬何在?」

    「城中一片混亂,不知大司馬現今在何處!」

    盧植心頭叫苦,這裡的兵馬,名義上仍屬於他這個幽州牧所轄,可實際上,卻是聽令於大司馬劉虞的,如今城中大亂,他雖然有心率軍抵擋,可這個時候,他卻是有心無力,更是無力回天。

    一行三十餘名親衛,護送著盧植直奔東門而去,城中的騷亂,起自西城,喊殺聲也泰半集中在西城和北城,也正是那裡,此時正是火光沖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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