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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139 洛陽只剩一地雞毛 文 / e江月

    晉陽發生的風波,呂布遠在洛陽,正沉浸在數錢數得手抽筋的快樂之中,絲毫不知情。

    送到城東并州軍大營裡的錢,主要是兩個來源,一是朝廷對并州軍及呂布的賞賜,二是洛陽官員贖人的支付,按照贖一個人,動輒十萬錢,甚至高的超過二十萬錢,總計兩百來人,總額可就是將近四千萬錢。

    這可不是個小數額,但也不算太大,只相當於呂布賣出去了四個兩千石的高官官職而已。

    朝廷的賞賜,比這個金額要少很多,雜七雜八的加起來,也就不過堪堪一千萬錢而已,不過呂布本著蚊子腿也是肉的想法,並沒有嫌少,而是欣然笑納。

    美人到手,救人成功,官職、賞賜一個不少,還有數百名太學士子這麼大個意外收穫,呂布對洛陽之行的成果,甚是滿意,不顧朝野之間的抗議聲浪,在救出何太后和弘農王后的第七天,拔營啟程,悍然帶著無人來贖的五百來名太學士子,北返太原。

    朝陽初升,雲霞絢麗,征北將軍呂布騎在高大的赤兔馬上,手持方天畫戟,身材高大挺拔,氣勢凌然,絲毫沒有墜馬受傷的跡象。

    前來送行的隊伍,規模之小,很是寒酸,與呂布此時的身份地位,頗不相稱。就連驃騎將軍李傕,車騎將軍郭太,都沒到場,只有征東將軍郭汜,率著驃騎將軍府的幕僚李儒,以及其他一些人,前來為呂布送行。

    以司徒王允等三公為首的士大夫朝臣們,則更是沒一人前來。

    這個送行的規模,比之當時送馬騰、韓遂、張濟等人率部離開時,差了太遠。

    不過呂布策馬迎著朝陽而立,與征東將軍郭汜並排,面色平靜得很,似是壓根就沒把這事放在心上。

    首先開拔的,是前鋒營的五百精騎,緊接著的,則是三千輔兵,以及一應輜重物資,護衛的,則是左右兩營,共計一千精騎,由宋憲親自統領。

    等到呂布親自統帥的中軍一千精騎開始啟程時,呂布就在馬上,轉身對征東將軍郭汜拱手道:「將軍請回,呂某就此道別,請!」

    這話說得其實頗有些生分,好歹呂布也曾與李傕郭汜等人共奉過太尉董卓。

    郭汜聽出呂布話語中的不滿,還以為他是對李傕和郭太沒有到場有意見,當即拱手笑道:「將軍慢行!」

    呂布含笑點頭,撥馬便走,在他身後,一眾親衛策馬跟上。

    即使在一眾親衛的簇擁下,呂布為他們的身影所擋,郭汜仍舊能看到呂布將近高出一頭的身影,心中也不知道是些什麼感觸。

    他與呂布的最先接觸,就是在河東郡,那時對呂布還沒有什麼太大的印象,太尉董卓身死時,他和李傕心中惶然,更是沒有餘暇關注到呂布,直到他隨李傕兵入洛陽,一步登天,他才開始注意起呂布來。

    越是關注,他就越發覺得,如果說此前的呂布是在義父丁原羽翼下蟄伏的話,那麼,從丁原身死開始,他總覺得,呂布身上總像是隱藏著很多的秘密,讓他根本就看不透。

    如今,他更是如此覺得,蓋因他從此時往前回溯,很清楚地看出,在他和李傕每次做出重大決定時,呂布也同樣有做出重大決定,還總是帶著深意。

    可惜,呂布的深意到底是什麼,他到底在圖些什麼,郭汜有過很多設想,可每一次,又都被他自己給否定了,以致到如今,還是一無所獲。

    「將軍!」

    呂布已率軍行遠,郭汜聽到護衛統領輕聲提醒,從遐思中回過神來,整個心神,竟然瞬間被一股不可名狀的情緒所淹沒,內中有沮喪,有茫然,還有悵然所失,以及無趣。

    與郭汜相比,呂布就很有些意氣風發。

    如今的洛陽,於他而言,已與雞肋無異,其實可以說得更刻薄點,已只剩下一地雞毛。而大漢,天下諸侯爭霸的格局,已然初具雛形,只待一個契機,就會正式拉開帷幕。

    「夫君!」

    呂布正在沉思中,冷不丁聽到旁邊的馬車裡,傳來一聲嬌喚,轉頭看去,正見到馬車車簾掀起,貂嬋露出一副宜喜宜嗔的俏麗面容,雙眼笑意盈盈地看過來。

    呂布心中動念,微拉韁繩,赤兔馬仿若知道他的心意一樣,往馬車靠攏過去。

    「怎麼了,可是坐在車裡悶得慌?」

    貂嬋笑意更甚,雙眼微瞇成月牙,在那裡連連搖頭。

    呂布哈哈一笑,道:「你看這天氣,多好,太陽當空照,花兒對我笑,小鳥說,早早早……」

    撲哧!

    貂嬋再也忍俊不住,撲哧笑出聲來,旋即用手捂著嘴,雙眼瞇成一線月牙兒,嬌軀抖動,顯是無聲地笑得甚是辛苦。

    呂布耳尖,聽到馬車裡,還有一聲撲哧笑聲,不用猜都知道,正是貂嬋的那位貼身俏婢。

    呂布嘿嘿直笑,道:「想笑就笑唄,忍得這麼辛苦做什麼!」

    這一下可好,不光是貂嬋和俏婢忍得更為辛苦,就連週遭的親兵,也個個在馬上繃著臉,個個面紅耳赤,想笑而又不敢真個笑出聲來。

    大軍隊伍中,有三千輔兵,及一應輜重物資,還有女眷,馬車甚多,故而行進速度比較慢,只是比步卒行軍要快上那麼一些而已。

    這樣緩慢行軍,也有個好處,那就是精騎俱都緩步而行,不會揚起太多的塵土,如若是縱馬疾馳,揚起的塵土會經久不散,形如一條騰空而起的土龍。

    那樣的景象,遠看非常壯觀,可真個在隊伍中,那可就是遭罪了,塵土直往眼睛鼻子嘴巴裡灌,呂布對此,可是有著極為深刻的體會。

    就在呂布與侍妾貂嬋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中,大隊人馬自孟津渡過大河,進入河內郡。

    野王縣,是太行徑的,也是自河內郡進入并州上黨郡的,按呂布的軍令,大軍將在此停歇一日。

    大軍歇下的當天,河內太守張揚的長史薛洪,就前來拜見。

    雖然張揚並未親自前來,呂布對他派來的這位長史,還是禮遇有加,中軍大帳內,分賓主坐定後,不待薛洪解釋,呂布就問道:「稚叔兄未曾親身前來,可是受洛陽傳言的影響,對呂某耿耿於懷?」

    薛洪一下子就愣在那裡,嘴巴幾番張合,啊啊連聲,可就是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如此支支吾吾良久,他終於在呂布帶著笑意的注視下,長身而起,來到呂布案桌前,躬身一揖到地,懇聲道:「使君海諒,大人的確是有聽聞此等傳言,遣洪前來,也就是想聽聽使君如何說。」

    「嗯!」呂布漫不經心地放下手裡的茶盞,淡然道:「還好,你家大人沒有派你來此質問呂某。」

    薛洪大凜,自覺背上的冷汗直冒,蓋因呂布這話說得很是雲淡風輕,可是內中蘊含的寒意,卻是猶如萬載不化的寒冰,驟然之間,就令薛洪大有錯覺,以為此地並非野王縣城,而是地底深處的冰窟。

    他再次一揖到地,懇聲道:「使君,使君言笑了,大人深信,此等傳言興起,必是想陷使君於萬劫不復之境地,其用心之險惡,實不可想像。只是大人遠在河內,不知洛陽當時詳情,故而遣洪前來一問。」

    呂布對此問題,避而不談,示意薛洪坐下,轉而問道:「關東諸郡,如今情勢如何?」

    薛洪再一愣,對呂布這般的跳躍式話語,頗感無奈,不過還是老老實實地答道:「關東諸郡,兗州牧劉岱正在積極聯絡各州郡,欲借太后弘農王身死之由,起兵征討李郭諸人。」

    「嗯,目前進展如何?」

    「響應者,只有冀州牧韓馥,以及南陽太守袁術,和豫州牧孫堅,餘下幽州牧盧植,渤海太守袁紹,徐州牧陶謙,青州牧孔融,俱都觀望中。」

    呂布沉吟著,心中對兗州牧劉岱的野心,也頗有些佩服,只是不知道,在他手下任東郡太守的曹操,到底是何態度。

    想到這裡,呂布心中一動,問道:「青州呢?前陣不是說黃巾聲勢浩大麼?」

    薛洪微微欠身,答道:「是,青州黃巾如今聲勢已然大不如前,青州牧孔融,采平原太守劉備之策,令平原、濟南、樂安、齊國等四郡國,開倉濟粥,安置流民,資助農種農具,令流民開荒,以應對災年,致流民大減,青州黃巾在都昌,被孔融和劉備裡應外合,殺得大敗,餘部南竄,往攻徐州琅邪。」

    呂布心中浮現出大漢州郡輿圖,青州黃巾南竄徐州琅邪國,正是繞過泰山群山,這個方向,離劉備所在的平原郡,以及曹操所在的東郡,是越來越遠。

    如此看來,青州黃巾這部分勢力,如今竟然被劉備奪得頭啖湯,安置流民之舉,不但為他贏得偌大名聲,還能得到實惠。

    他主政的平原郡,本身就人煙稠密,如今再安置來自北海國和東萊郡的流民,兵源可就是更為充足了。

    呂布記得的歷史上,曹操正是在任東郡太守時,擊敗剛剛擊殺兗州牧劉岱的青州黃巾,將之收服,才致帳下兵力驟然雄厚起來,有了與袁紹叫板的底氣和根基。

    如今歷史軌跡已經發生改變,青州黃巾南攻徐州,如若徐州牧陶謙未能將之擋住,一旦青州黃巾順利進入琅邪國,整個徐州,將會遭到黃巾軍的洗劫。

    想到這裡,呂布長出一口氣,轉向薛洪,繼續細細詢問關東諸郡的情況。

    兩人談了將近整個時辰,臨別之時,呂布才對薛洪道:「稚叔兄想知道洛陽當時的詳情,並非是呂某故弄玄虛,實在是如今不便透露,不過,先生可轉告呂某的一句話,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讓稚叔兄對呂某多點信心,到得真相可大白於天下時,他就會知道呂某的一番苦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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