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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81 揚威虎牢關.許攸的建言 文 / e江月

    袁紹帶著一肚子的怒氣,回到大營,將自己一個人關在中軍大帳中。

    大帳外,齊聚著的,都是袁紹帳下謀士和大將,裡面並沒有出現咆哮如雷的情景,反而沉寂得令人很是不安。文丑將今日虎牢關前的爭戰情形簡述一遍,眾人也就明瞭。

    最後還是許攸壯著膽子,在外稟報一聲,得到袁紹的傳喚後,他急忙雙手整整衣冠,深吸一口氣,掀帳入內。

    帳內並未點亮燈燭,許攸驟然由外面入內,根本就看不清帳內情形,不由低低驚呼一聲。

    「子遠來了,點亮燈燭,坐!」

    袁紹的話語中,帶著身為上位者的威嚴,許攸答應一聲,趕緊掏出火媒,點亮燈燭,坐在袁紹下首。

    燭光映照下,端坐在主座上的袁紹面色如常,看不出任何端倪,只是許攸久隨袁紹,自是知道,袁紹這個樣子,表面上越是平靜,也就預示著心裡越是憤怒。

    而這種狀況,持續時間越長,就說明,他心裡的怒火也就越強大。

    在冀州牧韓馥縱兵圍困渤海太守府時,許攸可算是領教過袁紹的這種隱忍功夫,端的是可怖,可敬。

    沉默良久,袁紹這才緩緩睜開雙眼,低聲問道:「今日之戰,子遠都知情了,你怎麼看?」

    許攸點頭稱是,恭敬答道:「明公慧眼如炬,屬下有些微淺見,貽笑大方。」

    順手拍了袁紹一記馬屁,許攸這才深吸一口氣,斂容低聲道:「今日一戰,屬下以為,內憂,甚於外患。」

    「嗯!」,袁紹微微點頭,「說下去。」

    「喏!」

    許攸應諾一聲,繼續低聲答道:「西涼軍失道寡助,兵力不足,此乃外患,實不足慮。可虎牢關前,各路諸侯卻以明公未有明令為由,隱匿於後,不遣帳下大將出戰,實乃各懷心思,一來可削明公威望,二來明哲保身,保存實力。故而屬下以為,明公對此不可不察。」

    袁紹端坐於主座上,面色毫無變化,既像是在沉思,又想是壓根就沒聽進去許攸在說什麼,許攸也只有屏息靜氣,不再多言。

    良久之後,袁紹謂然輕歎一聲,一臉的苦澀,搖頭歎道:「紹本一片忠心,心向朝廷,奈何廟堂之上,皆是尸位素餐之人,州郡之間,紹本以為,俱是忠義之士,今日一見,方知過於高看了。唉,難道是天要亡我大漢麼?」

    「明公赤膽忠心,屬下敬佩萬分!」

    許攸拍起馬屁來,那是張口就來,旋即又轉到正題,身子前傾,斂容低聲建言道:「廟堂為宵小盤踞,州郡各懷心思,當今乃董卓所立,血脈不祥,明公何不檄傳天下,公此於世,號召州郡,擁立史侯為君。」

    這個建議,許攸已不是第一次向袁紹提起,至少在酸棗聯軍籌建時,他就提起過,只是袁紹一直心有顧慮,所以沒有答應。

    可是實際的原因,兩人雖然都沒有明說,心裡,卻都明白得很。

    不承認當今天子劉協,號召州郡擁立天子劉辯,這就相當於是再來一次廢立。

    自靈帝駕崩,短短半年多的時間裡,如今已有三次廢立,先是董卓入主洛陽,廢大將軍何進擁立的天子劉辯,立董侯劉協為帝;董卓死後,司徒王允再行廢立,廢董侯劉協,重立史侯劉辯為帝;而後李傕等率西涼軍攻入洛陽,再一次行廢立之事,廢史侯劉辯,立董侯劉協為帝。

    這麼折騰來折騰去,廢立之事,已是形同兒戲。

    可許攸對袁紹的這番建言,卻又有不同,在關東聯軍尚未入主洛陽時,先行檄告天下,準備再立史侯劉辯為帝,無異於是在提醒,甚至是在逼迫,李傕等人殺了史侯劉辯,以絕關東聯軍的這點念想。

    這層意思,許攸不敢講,袁紹又豈不明白,而這條計策的毒辣之處就在於,既可壯袁紹之威望,又可令西涼軍背上弒君的罪名,可謂一箭雙鵰。

    而實際上,還有更深一層的意思,許攸也只敢在夜深人靜之際,自個兒悄悄地想一想,絕不敢說出哪怕隻言片語,但是,他卻能感覺到,這個更深一層的意思,明公袁紹,心裡也是有的。

    那就是代漢而立!

    所謂「代漢者,當塗高」的讖言,可沒人以為這只是個無足輕重的讖言而已,而是將之當做順應天道循環,順應三統五行之舉。

    袁紹沉吟良久,最終還是微微搖頭,道:「此事事關重大,需得與諸州郡再三商議才是。大司馬那邊,情況如何?」

    大司馬正是劉虞,他原本被朝廷拜為幽州牧,後來再被遙拜為太尉,就在他準備離開幽州,趕返洛陽時,靈帝駕崩,董卓率軍入洛陽,他的行程也就這麼耽誤了。

    隨後董卓主政,除黨錮,大肆啟用名士,拜袁紹為渤海太守,拜袁術為後將軍,盧植,孔胄,劉岱,曹操等人,都是那個時候被董卓加官進爵。而董卓則自令太尉,遙拜仍滯留於幽州的劉虞為大司馬。

    自此之後,劉虞這位大司馬,就一直留在幽州,並未回到洛陽。

    只是他如今的日子並不怎麼好過,大司馬之位,雖然如今的朝廷並未剝奪,可並無多少實權,只是幽州牧盧植乃是名士身份,與劉虞私交不錯,所以才能相安無事而已。

    許攸點點答道:「稟明公,大司馬對明公慷慨之舉,再三致謝。」

    「嗯,那就好!」

    袁紹點頭讚許,沉吟片刻,話鋒一轉,問道:「虎牢關之戰,子遠有何良策?」

    許攸面露感恩戴德的表情,想也不想地答道:「大軍攻克虎牢關,一應攻城器械,督造尚需時日,在此期間,不妨日日遣將前往虎牢關搦戰,以振軍威。」

    見袁紹在那裡沉吟,許攸避而不談今日袁紹在虎牢關前吃癟的事,建言道:「遣將出戰,各州郡責無旁貸。明公身為聯軍盟主,當可頒下章程,聯軍各部,均需遣將出戰,出戰者,賞,戰而勝者,重賞,能取李傕首級者,重重有賞,封池陽侯!」

    池陽侯,正是如今李傕的爵位,許攸的這個建議,無異於是在說,誰能取李傕首級,其爵位,也就一併隨著他的腦袋可拿。

    「好!」

    袁紹高興地一拍案桌,目露精光,「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以聯軍各部之人才濟濟,就算李郭諸賊自恃武勇,又豈能敵得過聯軍人多勢眾。」

    商議既定,袁紹當即著人去請盧植和曹操等人,過不片刻,眾人皆陸續趕到。

    這次是小範圍內的商議,只有奮武將軍曹操,幽州牧盧植,兗州牧劉岱,青州牧焦和,揚州牧周乾等五人,冀州牧韓馥和徐州牧陶謙,則因留在酸棗未到。

    袁紹將提議一說,其他人都還好,獨獨兗州牧劉岱大皺其眉,反對道:「諸君率軍至此,俱是忠心為國,大軍雲集於關前,正當一鼓作氣,攻克難關,直入洛陽,方是上策。如此搦戰,到底成效如何,尚未可知,十餘萬大軍,每多停留一日,糧餉就多耗費一日。再說了,各部均需遣將出戰,過於用強了些。」

    劉岱說完,有意無意地掃了一眼青州牧焦和,還有揚州牧周乾,他前面說的這些,都是大道理,其實真實用意,就在於最後那一句。

    道理其實很簡單,他們三個帳下,兵強不強,倒在兩可之間,可帳下大將,卻著實甚為欠缺,以今日他們所見到的武將爭戰,派出任何一員武將出去,只怕都是上去送死。

    果然,青州牧焦和,揚州牧周乾,都在那裡大點其頭,顯是對劉岱所言甚為贊同。

    看到袁紹也在那裡微微皺眉,盧植趕緊出聲,建言道:「使君之言,也在理,大軍攻克虎牢關,方是上上策,可攻城器械督造,均耗時甚久,遣將搦戰,可振軍威,不妨釋出重賞,自有武勇者踴躍出戰,盟主,諸位,且看如何?」

    大家都這麼時候,袁紹沉吟片刻,也即點頭同意。商議既定,當即定下細則,當夜即通告全營,徵召可出戰武將。

    不消片刻,這個消息就傳遍全營,自恃武勇者,無不磨手擦掌,躍躍欲試,準備在次日的大戰中,大出風頭,憑武勇,博份賞格,說不定,還能博出個爵位來。

    關東聯軍大營內的躁動,隔著十里地,哪怕站在虎牢關最高的關牆處,也看不出一點點跡象。

    夜空如洗,群星璀璨,月光光華肆意流淌,照在關牆上的呂布和華雄身上,猶如給他們鍍上一層乳白色的光華。

    從率軍入虎牢關來,呂布就有意無意地與華雄套近乎。

    華雄身高並沒有後世演義中說的那麼離譜,高達九尺,可據呂布的觀察,八尺有餘那是有的,比他也只是矮上那麼一些而已,出自涼州北地郡,從地界上看,此前又屬於并州上郡所轄,因而可勉強算是半個并州人。

    半個老鄉,當然只是套近乎的一個借口,華雄身為武將,本人又自恃武勇過人,呂布率軍一到虎牢關,他就迫不及待地邀呂布切磋,結果,當然可想而知。

    就因為這個志趣相投,華雄對呂布除了敬佩之外,還多了一份敬畏。

    夜尚未深,華雄是率兵卒巡夜,呂布則是每夜都會到關牆上,看看星空,想想心事。這段時間以來,在關牆上閒聊上幾句,已成為二人的習慣。

    臨轉身離去之時,呂布看著關外,突然沒來由地冒出一句:「明日,袁紹只怕會率將前來,找回些臉面吧。」

    華雄會意而笑,隨口問道:「那豈不更好,奉先當可出戰揚威了。」

    呂布聞言心中一動,轉身看向華雄,斟酌片刻,半帶戲謔,道:「說的也是,明日一戰,如為兄見獵心喜,賢弟可別跟為兄爭搶對手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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