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3章 ：蘇青桑 文 / 小唱天下白
按定心思，墨軒沉穩進入正殿，只是燈台不見了，不代表就是聞仲已經取走。神像面前還有七八座燈台，說不定只是被人換了位置而已。
老者帶領姜公主已經跪伏在地，有祭司正準備開始念祭辭。
墨軒低調的跟在眾人身後，朝神像前的台案上望去。
正前方是兩站白玉燈台，晶瑩剔透，十分漂亮。其次兩邊是兩座金製燈台，在這個時代，金子還是很稀有的金屬，能打造兩座金製的燈台，已經是很大的手筆了。再其次，是兩座銀製燈台，唯獨沒有墨軒曾經看到過的青銅燈台。
「也可能被清掃的侍從收走了也說不定。」墨軒暗忖，青銅製的燈台，尋常貴族家裡就有，放在神聖的女媧聖廟中，確實有些登不上檯面。
雖然，這樣想，可墨軒還是不甘心。
他打算繞到女媧神像身後，找找那燈台是不是遺落在什麼地方了。
趁著眾人拜服，聆聽祭司祭辭之際，墨軒悄無聲息的貼著正殿內壁，小心翼翼的朝內部移動。
宣念祭辭的祭司詫異的看了墨軒一眼，但誦讀祭辭期間是不能中斷的，而且墨軒身為貴族，配飾和服裝都能證明，祭司對於這種不守禮數的貴族也沒有權利管問，只能責問似的的瞪了墨軒幾眼，示意他要遵守禮節。
墨軒慢慢往側面繞，其實只要能瞧見神像後邊是不是有燈台，就足夠了，也不需要太大動作。
可他這謹小慎微的舉動，卻還是落在一些人的眼裡。
女媧神像頭頂，端莊典雅的祥雲華蓋之上，有一雙眸子微微轉動，跟著墨軒的腳步緩移。
墨軒終於繞至神像側面，剛一探頭，正要張望，忽而聽聞一聲媚笑從女媧頭頂的華蓋上傳來，瞬間在耳邊低聲嗔罵，呵氣如蘭。
「膽子不小！」
柔媚輕語吹風似的在墨軒耳邊響起，墨軒沒來得及轉頭，華蓋在女媧頭頂微微轉動，有一道乳白色流光飄然而下，幻化成一具女人形體。
而緊接著，整個女媧廟中都悄然無聲，所有人保持正在發生的姿態，僵住不動。
墨軒也同樣被定住，瞪眼盯著那幻影形體慢慢凝實。
粉色紗裙軟塌塌的垂在地上，一雙精緻白皙的玉足盤起，虛空而坐。兩條纖細修長雙腿若有似無的在紗裙間交纏隱現，看的墨軒一時呆滯。
纖腰盈盈一握，粉裙似纏似掛一般半遮住女人春筍一般傲人的胸圍，一半又露出大片大片如羊脂白玉一樣的晶瑩肌膚，誘惑無限。
「可瞧夠了麼？」慵懶嬌媚的音聲將墨軒從短暫的神迷之中驚醒。
墨軒被定住的身體隨著聲音頓時解開，再看周圍人，還是如同時間被停滯了一般定在那裡，一動不動，甚至連那飄揚的衣袂香火都凝固在了空中，場景十分怪異。
女子稍稍舒展腰身，盤膝飄至墨軒面前。
墨軒看去，這女子俏臉精緻絕美，唇邊一顆美人痣生的欲露還羞，讓人忍不住多瞧兩眼。若說女媧聖人是端莊大氣之美，那眼前這虛空漂浮的女子，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誘人妖精。
「你是誰？」墨軒一時間不大敢動彈。
能幻化流光，能將周圍時間定住，不是上界仙人，也至少是個會仙術的巫師祭司。
女子淺淺一笑，慵懶嫵媚。
細長的桃花媚眼流轉，上下掃了一遍墨軒，挑眉淡道：「我還沒問你是誰，你到先問起我來了。」
「說罷，在聖祖廟內鬼鬼祟祟的，想做什麼壞事？」
墨軒還不確定這女人到底是什麼身份，但看她出場便能停滯時間，單獨質問自己這架勢，大約應該是打不過她的。
「上仙誤會了。」墨軒微微一笑，「晚輩第一次來拜謁女媧聖祖，就是好奇，想多瞧瞧聖祖廟裡什麼模樣。」
「當真如此？」女子慵懶的眼神淡淡掃過墨軒，魅惑而又高傲。
墨軒剛打算應聲，忽而瞧見這女子身後的角落裡，有一堆碼放整齊的青銅器皿，其中還有貢品，像是剛剛從案台上換下來的，有一隻青銅燈台的台座，稍稍露出了頭。
按照姜公主的儀仗，來女媧廟拜謁聖祖，肯定是要換上新的，更昂貴的祭司器具。墨軒轉頭看那金玉燈台，果然嶄新發亮，不像是擺放許久的器物。
如此一來，角落裡那盞不起眼的青銅燈台，恐怕就是自己要找的東西了。
「太好了，果然還在！」
墨軒心中暗喜，眼神微微瞇起，尋思對策。
聽這女子的話，想要偷拿廟內的法器恐怕是不可能了，而且眼前這人究竟是哪路神仙，墨軒也不清楚，萬一自己真找機會去偷了，再被這女仙一巴掌拍死，可得不償失。不想些說辭，恐怕今天是拿不到這燈台的。
墨軒心思一動，瞧見神像面前的幾座燈台，搖了搖頭，歎著氣，一臉無奈，「算了，晚輩這點小心思，自然是瞞不過上仙的。」
女子淡淡瞧著墨軒，等他說話。
「其實，我家裡有兩位哥哥，前些年身染重疾，足足拖了幾年也未治好，最近恐命不長久，便尋來巫醫給兄長瞧了瞧。」墨軒看了看神像面前案台上的玉質燈台，面有慼慼的說：「那巫醫說了，神明的供奉器具，最是沾染神氣，請回家祭拜，多有奇效。」
「我就心想，哪位神明能大的過女媧聖祖，若能將女媧聖祖面前光照聖顏的燈台請回家一座，每日悉心祭拜，兄長的重疾定能快速痊癒……」
女子淡笑，「鬧了半天，原來是來偷燈台的。」
墨軒大義無回，面色繃緊，「為了兄長，我不在乎這些罵名！」
「還望上仙能將聖祖廟中的香火法器，送我一兩件，好讓我回去救我兄長性命！」墨軒躬身微拜，只等這女子同意，便直接要那角落裡的青銅燈台。
如果女子不知道燈台裡有什麼，又那般破爛，肯定會直接送給自己。如果女子知道燈台裡的東西，而不肯交給自己，就只能另想辦法了。
瞧見金條如此凜然，女子慵懶的神色也稍稍有些動容，輕歎道：「世間如你這般重情義的不多了。」
「既然你如此重義，那我身為聖祖的守衛，自然也該給你一個盡孝的機會。」女子盤膝飄升，裙帶無風自動，十分飄逸。
女子修長玉指輕點，那玉質燈台飛了起來，飄在墨軒面前，燈台晶瑩剔透，微微散發著寶光，透著一股祥瑞之氣。
墨軒要的是青銅燈台裡，關係今後二十年殷商存亡，自己命運的秘寶，可沒打算接這玉製燈台。
當然，女子也沒想平白送給墨軒。
她點著燈台漂浮，淡道：「這玉台不進女媧廟，就只是個凡品。現在受了聖祖香火，便沾染了聖祖靈氣，對治病來說，當有奇效。不過，要取聖人的東西，就得拿東西來換，大德之物，不可平白贈人。」
墨軒早有心理準備，「上仙要換我用什麼東西來換？」
女子上下看了看墨軒，「這玉台位於正中，乃是正座法器，你要拿走，需交出一半壽元。」
一半壽元？墨軒聽完心中暗跳，這女子到底算是個什麼神仙，直接就獅子大開口？
「怎麼？」女子挑眉道：「用你一半壽命，換你兄長不死，難道不值？」
「值！」墨軒當即笑著應聲，「聖人之物，才換我一半壽命，當然值。」
若真是自家兄長病危，別說一半壽命，就是全交了出去，墨軒也絕不眨一眨眼。可眼下，自己家裡伯夷與叔齊兩位兄長，正在孤竹國都過的安穩，肯定沒病沒災。
這幌子不過是一計罷了，怎能真交出一半壽元去。
墨軒頓了頓，沒有貿然去問那青銅燈台的代價。還不知道這上仙是否清楚燈台裡有什麼東西，自己不能先暴露意圖。
他指著位於次列的金製燈台問：「那這金製燈台，不在正中，需要多少壽命來換？」
女子微愣，「你兄長若有重疾，當用玉質燈台，靈力最好。」
墨軒微微歎氣，搖頭擺手，「我交出一半壽命，家中兄長病好了，誰來服侍孝順？我要是因為這事死的早了，兄長肯定良心難安啊！」
女子瞭然，一指金製燈台，「這金製燈台位於次位，論靈力效果，自然不如正座的法器，需要用三分之一的壽命來換。」
墨軒聞言，還是搖頭，引導這上仙的目光，又指著最後一列的銀製燈台，「請問上仙，這銀製燈台，需要用多少壽命來換？」
女子無語，緩道：「這銀台位於最下位，靈力雖有，卻遠不如前兩尊。你若真要換，需用五分之一的壽命。」
「五分之一……」墨軒皺眉，尋思似的說：「五分之一也不少了，兄長歲數大，至今還沒有孩子。等這次病好了，差不多也該是張羅結婚的時候了。」
墨軒撓著下巴愁眉苦臉，「要是我跟兄長不幸一塊死了，那家裡的晚輩誰養？」
「不成，不成！」
女子見墨軒言辭鑿鑿，顧慮頗多，微有些不悅，「聖人之物，必不可輕傳外人。若是被偷了，拿出去也沒有聖祖靈力。唯有以物來換，不費聖人辛苦，才能真正有效。」
墨軒微微瞇眼，這女子的態度倒是強硬的很。
聖人的東西，要想發揮作用，怎麼著都得付出相應的代價。這說辭，倒是讓墨軒想起了西遊記末尾，唐僧取經，造佛陀索要人事用的借口。
聖人之物不可輕傳？
墨軒微微撇嘴，哪裡有聖人會索要凡人子民的壽命？
「上仙，不知道那角落裡的破燈台，能值我多少壽命？」墨軒見時機差不多了，便指著角落裡的燈台，非常淡定的問。
女子掃了一眼，「這青銅燈台在聖廟也有些時日了，只是擺放位置不對，沒受什麼香火。」
她玉指一勾，那盞青銅破燈台飄飄悠悠朝自己飛來，「雖說沒受多少香火，但此物也算是聖祖法器，只要你十分之一的壽元，你可願意？」
墨軒心中突突狂跳。
從女子不大在乎的眼神裡，墨軒瞬間捕捉到了重要信息。這上仙根本不知道青銅燈台裡有什麼東西！
這樣一來，自己的計劃實施起來就容易太多了！
「不願意？」女子虛托燈台，「再破的，可就沒有了。此物你若不要，就速速離開吧，不要再妄圖回來竊取法器了。」
「願意，當然願意。」墨軒當機立斷，應了下來。若那秘寶真在這燈台之中，一成的壽命去換絕對不虧。若果這燈台不是聞仲秘寶，自己另想辦法就是了。
「好，如此，你一成的壽命，便歸我了。」
說罷，女子伸出右手，指尖流光四溢，絢麗奪目。
墨軒親眼看見，女子的五指在流光之中，竟是緩緩褪去人皮，露出毛茸茸的野獸爪子。這爪子之上儘是雪白皮毛，爪尖閃著鋒利寒光，看一眼都覺得微有些生疼。
女子流光的爪子伸到墨軒頭頂，微微一撮，從墨軒週身抽出淡黃色的光芒。
墨軒只覺自己的精神被抽走了一縷，稍微有些空蕩蕩的，可過了片刻，又安然無恙了。
此時那毛絨爪子掌心，虛握著一團淡淡的黃色光芒，如同流水一般柔軟盤旋。
「這就是我的一成壽命？」墨軒盯著女子爪子裡的黃光。
女子慵懶的伸了個懶腰，誘人的腰肢一覽無餘，「不，現在已經是我的了。這燈台你拿走吧，聖祖的法器，以後可莫再來偷了。」
說罷，女子將燈台丟給墨軒，捏著墨軒的壽元飄飛到空中，盤膝端坐。
「晚輩，還不知上仙名號……」墨軒知道這女子要離去了，忙追問了一句。然後若有機會再遇見，說不得自己還能想想辦法，把這一成的壽元給要回來。
女子慵懶嫵媚的眼神淡淡掃過墨軒，櫻唇輕啟，「青丘國，蘇青桑。」
墨軒瞳孔微縮，欠身微拜，收起青銅燈台不聲不響轉身出了殿門。
女子俯視墨軒離去的背影，提起黃芒張開小嘴，一口吞了下去。
「此子天賦絕倫，一成的壽元，當屬上佳的美味。」女子淡淡媚笑，小舌舔了舔嘴唇。
陡然間，女子臉色劇變，一口銀色鮮血噴出。她緊咬牙關，銀血從齒縫滲出，沿著紅唇滴了下來。
劇烈的痛楚讓女子精緻絕美的臉蛋都微微變形，一張狐媚臉蛋若隱若現，身後九條光尾一閃而過。
「怎麼可能？！」女子咬牙低呼，「這，這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