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百四十四章 勢成 文 / 古柳
如若這樣的對話，此刻發生在琉焰坊市的許多地方，漸漸的，人們俱是知道了這個即將開張的坊市，有些人甚至連還未掛出的名字都已然知曉——中山靈莊。
傍晚的時候，蘇寒與陳卓雲在靈莊碰頭，這個時候，靈莊之內的大體格局，已然佈置完畢，蘇寒與陳卓雲大致看了一下，俱是點頭滿意。蘇寒才問道：「債鈷明日之前能不能做出來？」
「本來是要自己做的。」陳卓雲道，「但只怕明日之前出來會比較難，至少需要到後天才可以造出自己的債鈷，為此，我找了一位在這邊開靈莊的師兄，借用了他和他幾個朋友的靈石作坊，先趕製了二十萬枚面值一萬的債鈷，和八千枚面值一百萬的債鈷。」
「可是點蒼的嗎？」蘇寒問道。
「是的，自家師兄，他對我們這個有些好奇，我便大致給他講了一下，但沒有細說。」陳卓雲笑道，「雖說是自家師兄弟，但畢竟是競爭對手。」
蘇寒笑笑，「可以將他也請過來，若是能請來一些他的朋友，那自然是更好的了。」
「鶯鶯那邊怎麼樣了？」陳卓雲這時好奇問道。
「頗有進展，不過具體沒細問，明日看情形如何吧。」
一夜無話，轉眼到了第二日。
天還未明，中山靈莊後面的院子裡，一張張桌子椅子已然擺開，一群靈莊的弟子忙忙碌碌，在準備著迎接即將到來的客人。
而在靈莊正門，一塊牌匾也悄然掛了起來，「中山靈莊」四字，普普通通，書法也一樣的沉穩內斂。絲毫不顯得張揚。
有的人路過，看到新掛的牌子，還不知道這個靈莊。便嘿然冷笑道：「現在人們真是想靈石想瘋了，是個人就要開靈莊。」
「因為靈莊的靈石好賺唄。管他呢，哪有那麼容易，開個幾天關門大吉的，也不是少了。」
幾個人嘀咕著，逐漸走遠。
陳卓雲這時來到了大門前，向著兩邊人影有些稀疏的街道看看。
蘇寒來到陳卓雲身旁，「怎麼。緊張嗎？」
陳卓雲笑笑，說道：「不緊張是假的，若是事前沒有那麼些準備可能會少緊張一些。」想了想他又道：「若是債鈷不會有那麼大的力量應該也不會那麼緊張。」
他說著，看著蘇寒淡然的神色。由衷道：「蘇寒，你變得愈來愈沉穩，令人看不透了。」
蘇寒笑了笑，「其實此刻我也緊張地要命，但是又不得不將緊張隱藏在心底。」
「所以我不如你。」陳卓雲道。
蘇寒搖搖頭。淡淡笑道：「其實你若有過以我一樣的經歷，就會變得和我一樣了。多少個年頭裡，你身邊都是敵人，你從一個人手裡轉移到另一個人手裡，必須要隱藏起自己的一切。才能夠保護自己。」
陳卓雲聞言慨然。
就在這個時候，遠處的街道上，忽地湧來了第一批人。
這並不是琉焰坊市最繁華的街道，只能算是一般，在這樣的時間，出現這麼大的一群人，並不是很正常。
而此刻，兩邊的窗戶裡，門縫中，一雙雙眼睛悄然看了出來，盯著這一群人，有的人還看了眼站在不遠外那個靈莊牌匾下的兩個人。
在靈莊弟子的努力之下，此時不知道中山靈莊與這個靈莊所發出的一種名為債鈷的人已然並不算太多，只不過此時此刻，大都對這個靈莊還保持著一種觀望的態度。
此時，第一群人到來，大家當即都來看，想看看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敢問這裡可是中山靈莊？」
蘇寒後退半步，站在陳卓雲身後，陳卓雲看了眼這些人，笑問道：「諸位可是琉焰齋的郭春海與晏逸請來的朋友？」
「正是。」
「快快，裡面有請。」
靈莊之內早有人出來，將這些人領著往裡面去了。
有了第一批，接下來第二批第三批，也是接踵而來。讓陳卓雲在將臉都笑僵硬的同時，卻不得不感慨郭春海與晏逸能量的強大。
中山靈莊之內，逐漸熱鬧了起來。
在將第四批人迎進來後，陳卓雲對蘇寒道：「差不多了，我先進去了。」
「好。」蘇寒道，「我等外面的人。」
陳卓雲點頭，開始進去招待這些本土的修士商賈，為了這次宴席，光是各種仙茶靈丹，便準備了不下一億靈石的消耗，可謂是下足血本。
在招待的同時，陳卓雲以及已然被欽定為靈莊骨幹的修士，也開始與這些商賈聊了起來。這些商賈到來，一方面固然是有郭春海和晏逸的因素，但在這之外，他們也都對這個保證靈石數額驚人的靈莊感到好奇。有些人還從別的地方聽說了債鈷的事情，手頭靈石充裕的，便頗感興趣。
人們問起債鈷的事情，陳卓雲便打個哈哈，卻並沒有說得太多，只說稍後便見分曉。
「陳莊主，我聽說你們這個債鈷，回報是萬分之三百，不知這麼高的利息，中山靈莊還有得賺嗎？莫不是賠本賺吆喝？」有人好奇問道。
「是啊，莫不是你們找到了什麼肥羊，真可以十抽一，將靈石借貸出去吧？」
說話之時，那人旁邊，還有一些人哄笑。
陳卓雲保持著笑容，「這個待會兒就見分曉，卻還請各位恕罪，容陳某賣個關子。」
「嘿嘿，卻不知很簡單的一件事，為何要遮遮掩掩，我問郭春海的時候，他也不願意多說，真不知區區一個新開張的靈莊，仗著有多一點的保證靈石，便可以這般嗎？」
說話的是本地一位頗有名望的商賈，修為足有金丹三重，修為其實倒是其次，他經營的丹藥鋪子，乃是四國排名前三的。
聽到他這樣說話，陳卓雲看了眼在座的百餘位修士。微微想了想，隨即卻道：「也好，那我便與諸位解解惑。」
「洗耳恭聽。」那真人道。
「你們可知債鈷是什麼？」陳卓雲問。
「不就是與黑鈷銀鈷一般嗎？只不過加了六倍的利息。但你們這樣賠本賺ど兒，手段未免顯得有些下乘。」
蘇寒靠著大門。聽著裡面的話，分二笑道：「本土的靈莊坐不住了。」
「請來的喉舌而已，就是親自來都不怕。」蘇寒道。
那真人接著說道：「按照琉焰齋的規定，若是你這坊市辦不下去，到時候琉焰齋作為保證門派賠付的靈石，不過是本金而已，利息卻不會賠付。任你現在說得天花亂墜，最終甩甩手不幹，你們靈石多自然是沒問題的，我等豈不就是空歡喜一場？」
陳卓雲嘿然道：「真人您還真說對了。我們什麼都沒有，但就是靈石多，七百億靈石只是小數目而已，本金可比這個要雄厚地多。」
「而且，真人只怕有一事不明。」
那真人道：「何事不明？」
陳卓雲微微笑道：「便是這債鈷。跟真人想的，覺不一樣。」
「哼，有何不一樣？貧道倒是想要知道。」
陳卓雲道：「我們此次發出的第一批一百億債鈷，既然加了一個債字，自然便是有人要欠這筆債。」
真人冷笑。「除了你們，還能有誰？」
「不不，」陳卓雲道，「儲戶將靈石存放在我們這裡，並不是我們欠債，別的靈莊亦然，這點常識，真人還是要搞清楚的。」
那說話的真人臉色微紅，似乎有些嗔怒。
陳卓雲退後兩步，看著此時停下來俱是看著他的這些商賈，笑著說道：「我們中山靈莊做的債鈷，是與銀蒼閣聯合做的，目的是幫助銀蒼閣借貸一筆靈石。銀蒼閣是做什麼的，這一點想必我也無須贅言，諸位瞭解銀蒼閣必然比瞭解我中山靈莊要多一些。」
「銀蒼閣？」聽到這個，有些人不由得露出了感興趣的神色，銀蒼閣這幾年名氣愈來愈大，並且如今隨著在金丹層次法器的佈局完善，並且構建了自己的金丹級別法器的煉製體系之後，他們早已逐步滲透進入了中端法器領域。
無論是發展速度還是現今的實力，這都是一個令四國人人側目的鋪子。
「我有一事不明。」有人好奇問道：「為何銀蒼閣不直接問你們借靈石，而要通過你們問大家借靈石呢？」
「萬分之三百的回報，是銀蒼閣的人定的，借多少靈石，也是他們的意見，然後我們中山靈莊只是將這個掛出來，你們願意買就買，不願意買，我中山靈莊也絕不會有什麼損失。」頓了頓，陳卓雲微微一笑，「況且，以現今而言，諸位是更相信我們中山靈莊，還是相信銀蒼閣一些？」
「不知賣多少？」
「今日開張首日，賺一個吆喝，因而我們第一日，每人最多限定購買五千萬。」陳卓雲說道。
「現在便可以買嗎？」
「對，現在就可以買，有三年期，五年期與十年期的，十年期的回報會更高一些，我們現在正在敲定具體的數額，但定然不會少於萬分之七百。」
「那我要五千萬的。」問話的人說道。
「好，可以到裡面去，裡面有靈莊的弟子，還有銀蒼閣的執事，第一日售賣，為了不讓大家懷疑，銀蒼閣的人也是來了的，但以後便不會再來。」
除了這個人之外，又有幾個人表示要買，但是其他人，則是面面相覷，還有些懷疑。
「得再加把火。」分二道。
「已經來了。」
蘇寒站在門前，這個時候忽然心有所感，抬頭看著天際。
就在天空之中，來到琉焰坊市的遁光數量忽地增多了。
「嗯？」蘇寒都可以發現的問題，琉焰坊市住的更久的人，更是可以發現。
「姐姐，今日咱們坊市可是有什麼大事嗎？」一個還有些稚嫩的男子站到門前，看著外面的遁光道。
「你這小腦袋瓜整天都在想什麼呢，哪有什麼大事大事的，快準備準備鋪子開張了。」屋子裡面的女子走了出來，順著弟弟的目光看向天空。旋即卻忍不住驚愕地張開嘴。
「天啊，有敵人侵犯琉焰齋嗎？」
男孩兒回頭看了眼姐姐，「傻了吧姐姐。整天在想什麼呢？」
在這段時間內，琉焰坊市到來的修士。足足增加了一倍，足足多了一千餘人。
蘇寒這個時候看著門裡，朝著陳卓雲微微點頭。
陳卓雲道：「不過今日請大家前來，卻並不是為了兜售債鈷，而是我等既然要在此地扎根，自然就要與諸位認識一下。如此，諸位吃好喝好。今日本靈莊開張，事情太忙，難免招待不周，諸位卻不要見怪。」
那先前擠兌陳卓雲的真人這時嘿然冷笑。大聲道：「明明只有我們這些賞了別人臉來的人，卻不知陳莊主究竟忙在了哪裡？」
又有人配合地笑了起來。
陳卓雲這個時候已然來到了大門前，看了眼旁邊的長街，隨後才轉過身，對著那位出言譏誚的真人道：「哦。看來真人對我中山靈莊，真是偏見頗大啊。」
在他說著這個的時候，他的身後忽地出現了一個個的人，蘇寒與幾個弟子當即迎了上去，一面還在說道：「買債鈷左邊。存靈石右邊，一個個來，不要擠。」
院子裡面的人，開始還有些奇怪，隨即，他們的下巴卻俱是啪嗒落在了桌子上。
就見大門外，一個個修士，珠子串一起一般，一個一個一個一個地走了進來，象徵著右邊而去。
「債鈷，我要兩百萬。」
「四百萬。」
「兩千萬。」
「八十萬！」
人們一面說著，一面擁擠著往裡面去，而中山靈莊當即再也沒有一個弟子閒著，全部開始放下手頭的事情迎接這些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債鈷的求購者。
原本寬敞的院落，當即變得擁擠不已，端坐著的諸位修士商賈，再也沒辦法坐著，有的人見狀，一面驚訝，一面只好起身與陳卓雲告辭，陳卓雲此時忙得不可開交，便於對方點個頭，便沒空再去理。
這之中，又有很多人看了一會兒，聽了一些東西，心中不由變得蠢蠢欲動。
這些商賈，手中都是有些靈石的，十年對於凡人雖然漫長，對於修士而言，不過白駒過隙。因而他們對萬分之七百的回報，也是頗為心動。
再加上此刻來到這裡，築基修士金丹真人都有，沒命擁擠的大都是築基修士，金丹真人稍微矜持一些，但在買債鈷的時候，也絕不會後退半步。
這樣一來，這些商賈便也不由得開始排隊起來。
蘇寒一直站在門外看著，而在他身後，也擁擠了大量的人，此時站在高一些的位置往外看，可以看到這條長街上正開始變得水洩不通，並還有越來越多的修士正向著這邊匯聚。
而隨著這邊的動靜變得越來越大，越來越多的琉焰坊市的人，也開始加入到排隊的隊伍之中。
蘇寒微微笑著看著這一切，就在這時，梁鶯鶯來到他的身旁。
「怎麼樣，幹得還不賴的吧。」梁鶯鶯道。
蘇寒淡淡道：「不是讓你隨便找一兩百個托就行了嗎，這裡的人起碼四五百了吧？」
梁鶯鶯撇撇嘴，「既然能找來真的要買的，要托幹嘛？」
「誒？果真都是真的要買的？」蘇寒訝然道。
梁鶯鶯秀眉一挑，「不然你以為？」
蘇寒隨便用眼神指了幾個金丹真人，「這些人你怎麼找來的？」
「都是你師父的朋友。」梁鶯鶯道，「我認識一些的，又搬出你的名字，再大致說一下是在做什麼，他們便也的確是真的感興趣，便過來了，有的還叫了一些朋友，朋友又叫了一些朋友，而最關鍵的是，這個債鈷真的很不錯誒！我原本都沒發現的。」
「那還不趕緊買些？」蘇寒白了梁鶯鶯一眼道。
梁鶯鶯這時財迷一般道：「這樣一來，只怕又要賺很多靈石了吧？」
「嗯。」蘇寒道，「恐怕不比銀蒼閣少。」
梁鶯鶯湊近了蘇寒，一臉諂媚道：「那這個我可以不可以入股？」
「不可以。」蘇寒道。
「啊……」略微失望的聲音，隨即道：「哦。」
蘇寒道：「建中山靈莊本來用的就是銀蒼閣的靈石，因而股本參照銀蒼閣，不過我們五個人，各自要出幾點股份，給陳卓雲。」
「好！」聽到這個，梁鶯鶯卻大感開心。
蘇寒扭頭看了眼梁鶯鶯，「你不喜歡雲蒼盟那邊的事情，卻喜歡在這邊拉皮條？」
「我覺得蠻有意思的。」梁鶯鶯道，「跟陌生人打交道，將他們說服，還說服了這麼多。」
「怎麼看也不像個會說話的人。」蘇寒撇撇嘴，隨即道：「我們走吧。」
「誒？去哪裡？」
「這邊事情已經成了，接下來交給卓雲他們也就好了。」蘇寒道。
「你好想並沒做過什麼事情吧，怎麼說得好像功成身退一樣？」
「誒？是這樣的嗎？」蘇寒輕咳一聲，老臉微紅道。
跟著蘇寒從擁擠的長街擠出來，梁鶯鶯問道：「那我們現在去哪裡？」
「你不是對規則很感興趣的？我帶你去看看。」
「好！」梁鶯鶯再度雀躍起來。
帶著梁鶯鶯出了琉焰坊市，在島邊，孤隱早已等待在那裡。
見到蘇寒，孤隱道：「蘇寒你真是守信之人。」
蘇寒笑道：「其實我也是迫不及待。」
孤隱放出一艘飛舟，三人上了飛舟，離開琉焰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