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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百三十二章 岳父審婿 文 / 生猛大章魚

    嚴鴻聽慕登高這般說,也不覺悚然。自己這次去宣大,徹頭徹尾確實沒有對桃松寨怎麼動心,最多當個玩物,後來帶她回來,也不過是因為不願意在辛愛黃台吉面前踏了天朝欽差的台,一絲一毫都不能讓韃子佔到上風,所以堅決拒絕把桃松寨交給辛愛,通過這種方式噁心下辛愛黃台吉而已。自己自始至,做的終問心無愧,卻沒有想到站在陸炳和陸蘭貞的角度,如何看這問題。

    當然,包括後來張青硯把桃松寨安排在了塵庵這事兒,自然也是不可能瞞過陸家父女的。先前,胡晚娘詐死埋名這事做的如此機密,尚且很快被陸炳全盤掌握,專門教了胡晚娘的兄弟胡天祐去負責那一帶的巡邏。如今這桃松寨之事,在去年初便鬧得沸沸揚揚,宣大又戰死一個總督,這般引人注目的焦點,哪裡逃得過陸大都督法眼?

    看來,自己自從進入大明朝來,從原先的純情吊死回復現在的花花大少本色,卻也需要注意演出不要過度。否則招惹了老丈人,儘管自己目前已經算是國朝武將中的一代新秀,卻也未必討得了好。陸炳既然能為自己是他女婿,而把自己扶持到四品錦衣衛僉事的高位,若自己真的害陸蘭貞心碎斷腸,也不會忌憚把自己除掉的。

    想到此,嚴鴻畢恭畢敬給慕登高做了一個揖:「晚輩年紀輕,不懂事,處事不周到,卻要多謝慕老爺子點提。」他這是真心誠意相謝。自己畢竟年少,就算加上前世數年社會打滾的經歷。在官場人情處事的經驗終究還是有所欠缺。多聽聽這老頭兒的勸告。有益無害。

    慕登高搖手道:「嚴僉事。咱們就不必客氣了。你前途無量,未來還要虧你來看顧我兩個孫兒。有些事情,你想不到,我幫你參謀參謀,有則改之,無則加勉,談不上謝字。一老夫看,待會兒陸大都督來。你前去論事時,想個法子,把這事兒給帶過去,也叫陸大都督心頭好受些。」

    嚴鴻忙點頭。兩人又扯了一會兒閒話,堂前鼓聲咚咚,正是陸炳陸大都督來衙門召集會議。於是照例眾官齊集。若按錦衣衛初始編製,上到正三品指揮使在內,下到五品鎮撫、千戶,不過二十餘人。然則實際上錦衣衛編內外人員號稱十萬,堂上官員之數量也是數倍於理論編製。因此這一番。也是堂官雲集,花團錦簇。陸炳陸大都督居中而坐。與眾官說了些衛裡面的事務,吩咐道:「嚴鴻嚴僉事留下,其餘眾官各自退去。」

    嚴鴻留下,心中略有忐忑。辦掉楊順之事他是自問沒什麼問題,殺掉沈煉的事陸炳自然不會不知道,而慕登高方纔那一番話,卻讓他對桃松寨之事有所警惕。因此等眾官退下,嚴鴻照例是把小半個屁股放在椅子上:「陸大都督,小婿有禮。」

    陸炳站起身來,背負雙手,濃眉下一雙虎目,緩緩盯到嚴鴻臉上。嚴鴻雖然現在已經身居高位,但見了陸炳向來如同老鼠見了貓,尤其現在還有一層女婿見岳父的身份,就更是戰戰兢兢,要緊也站起來。

    陸炳掃了半枝香功夫,道:「說說吧,這次到宣大,情況如何?」

    嚴鴻心知,自己在宣大做下的這些事情,估計一件都瞞不過陸炳。別的不說,自己隨身護衛的幾百錦衣衛,誰知道陸炳在其中安插了多少眼線,有多少直接匯報的?便是王霆等四個副千戶現在算是自己的心腹,可那「十二生肖」等高手,則是陸炳專門調撥來的。這就如同嚴世藩撥給的嚴靖、嚴過一樣,都是既協助,又監視。

    好在他本身也沒打算把什麼瞞過陸炳,當即一五一十,將在宣大如何調查,包括如何得知沈煉搜集了黑材料,如何派人去滅口都說了。當然,張青硯去騙取沈袞信任時,用了夏紫蘇的名頭,這一點張青硯既沒有給嚴鴻細說,嚴鴻自然也不會給陸炳說到哪一步。

    說到沈家莊慘案時,嚴鴻拱手道:「沈煉沈青霞本是我錦衣衛老人,但他手握的證據,卻足以壞嚴府的根基。因此小婿斗膽,只能將他殺掉。岳父大人專門下了密令支持,小婿對此恩德,永世不忘。」他這也是趕緊拉上這一層關係,免得陸炳翻臉不認。

    陸炳聽到此,歎息一聲:「沈青霞乃一代高人,脾氣雖倔,良心不壞,卻只是不知變通。他正要為國家出力,死在白蓮教匪手中,那也是國朝的一大損失。所幸你剿滅了宣大軍中隱藏的白蓮,也算為他報仇了。此事以後不許再提。」

    嚴鴻見陸炳這般說,知道這一頁算是揭過去了,便又匯報楊順慫恿自己北上馬蓮堡,自己初會馬芳,血戰馬蓮堡,大年夜偷營劫寨,擒獲俺答的外孫女,以及隨後詐死騙楊順引軍北上,三路兵馬同辛愛黃台吉決戰等經過,一一說來。陸炳歎息道:「那楊順本是你爺爺嚴閣老的義子,卻不想行事如此糊塗。這行軍打仗之事,貽誤軍機,可是好玩的麼?真要是讓你這欽差因此遇害,嚴閣老又豈能放過他?更別說他心腹幕僚,竟然混入了白蓮教匪。好在之後他自知有罪,奮勇殺敵立功,來個血戰疆場,馬革裹屍,倒也是落了個為朝盡忠的結局,先前的一些兒過錯,便可掩過不表,免得給你爺爺丟臉。純臣,此事你與我說了便罷,他日萬歲爺召見,卻不可這般胡說,引萬歲爺操心。便照你奏章上老老實實講便好。」

    嚴鴻道:「謹遵岳父大人吩咐。」跟著又說了放回葉爾克圖,辛愛派人來道謝,索要桃松寨,以及自己最後把桃松寨送到了塵庵的事,並道:「孩兒只是想那桃松寨既從韃子營中逃亡到天朝之地,若是任由她被辛愛捉回去處死,難免有損天朝顏面,故而把她安置在京城附近。岳父若是覺得不妥,孩兒另尋地方安置她。」

    陸炳冷笑一聲,搖頭歎道:「純臣,自古男子三妻四妾,本是尋常事,我如何會干涉你尋花問柳?便是我那蘭貞女兒,又豈是個善嫉妒的?你在娶她之前,便早已纜遍群芳,令尊小閣老又是個風流倜儻的,這門風原本也少不得。只是,無論你找多少女子,決不可欺負我家蘭貞。否則,陸某就是死了,自會留下制你的法門,你可知道?」

    嚴鴻悚然道:「岳父大人!岳父待我恩重如

    山,蘭貞妹子對我情深似海,我便粉身碎骨,也絕不敢絲毫相負。」

    陸炳哼了一聲:「那便好。我且問你,你與那紫衣嫦娥夏紫蘇,卻算是怎麼回事?」

    嚴鴻聽得「夏紫蘇」三個字,猛地打了個激靈,有些失態般道:「夏紫蘇……她……岳丈,你可知道她現在何處?還望告知小婿。」嚴鴻心中,當初實對夏紫蘇敬若神明,後來荒島兩人孤男寡女同處,夏紫蘇委身於他,更是發誓要相伴終身。待到後來,夏紫蘇點了他的穴道離去,加上張青硯在一旁播弄是非,嚴鴻對夏紫蘇頗生了些嫌隙,然而內心深處,終究是割捨不下。尤其自去了宣大,數月不知夏紫蘇消息,又在沈家莊聽說她下落不明,這距離一遠,感情頓時泛起。最近一些時日,他雖然嬌妻美妾環繞,心中放不下的還是這下落不明的紫衣嫦娥。尤其聽張青硯說,夏紫蘇還有身孕,這事兒就更是複雜到了極點。現在聽得陸炳發問,以為憑錦衣衛的神通廣大,多半是已經找到了夏紫蘇的下落,因此趕緊喝問出來。

    話音出口,才發現自個對著岳父大人的面,竟然大聲追問另一個女人,這不是找死麼?看陸炳臉上,雖然故作淡定,也早已籠上一層薄薄的怒氣。嚴鴻要緊道:「我……我……」囉嗦了兩句,一狠心道:「岳父大人,那夏紫蘇與小婿在海上遭遇白蓮教匪,是她救了小婿性命。此後流落荒島,我倆都以為再也無望返回中原,甚至性命能保多久也難說,因而小婿才與她成就好事。此後她不辭而別,至今與小婿已經有半年多未曾見面。又有傳言說她懷上了身孕,卻不知真假。岳父大人若知詳情,還望指點。她既委身於我,我自也要養她。若是腹內真有了我的孩兒,也得回嚴府拜蘭貞為嫡母啊,您說是不是?」

    陸炳又冷笑兩聲,伸出虎爪來,在嚴鴻戰抖的肩膀上輕輕拍了兩下:「好小子,倒是個有情有義的情種哩。還記得孩兒要拜蘭貞為嫡母。記得就好啊。你好自為之吧。明晚我再帶你去見天家。這些胡說八道的東西,天家面前,不要亂講。」

    嚴鴻心頭卻知,天家召見自己,一要問宣大之事,恐怕更關心的還是宗室那些窮親戚們日子過得如何。他要緊道:「這個也要多謝岳父提拔。」

    陸炳又歎息一聲,道:「好了,滾吧。」

    待嚴鴻走出門,陸炳抓抓頭皮:「若不是看你這小子是我蘭貞的愛郎,便是有三條性命,老夫也給你斷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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