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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百八十七章 利益均沾 文 / 生猛大章魚

    晉商團體之所以在兌換銀錢方面亂開價碼,說白了就是和嚴鴻鬧彆扭,當然嚴鴻若願意當冤大頭,那麼這個錢也是不賺白不賺。如今聽嚴鴻說,竟然還有更重要的兩樁買賣。他們畢竟身為商賈,逐利乃是本色,當即道:「不知欽差大老爺,還有那兩樁生意?」

    嚴鴻不慌不忙,取出一張紙來:「我欲在這大同開一家貨棧,需要以下貨物,卻不知各位是否願意入股,或者幫忙進貨?」

    幾個晉商接過紙張一看,上面有布匹、碗筷、衣服、頭飾、雜糧等等,都是些日用品。每一個下面還寫了數字,額度倒是不少。田仲光問道:「大老爺,這些貨物,大老爺卻待進來賣與誰?」

    嚴鴻笑道:「本官看邊地有軍戶數十萬,誰少的了日用?因此想開設一家貨行,賣與邊軍、眷屬。邊軍在此購買,可以賒購,待等軍餉發來,直接扣除,如此豈不方便?不瞞諸位說,本欽差為計量,專門請了數百名北地行商,這才計算出這些最是好銷的貨物,以及數量多寡、隨行價格。不知諸位員外,是否有興趣一起來?」

    這幾個員外心裡嘀咕,怪道說這些天大同不知出了什麼事,過往小商小販都被錦衣衛給拿了,聽說抓了幾百個,全部關在欽差行轅裡。大家還都說什麼事呢,感情是嚴府長孫想要拷問生意經啊。

    晉商做生意,便是不拒涓流,以成江海。自然也不會拒絕小生意。嚴鴻這樁生意最大的優勢。在於嚴鴻本身的身份。是嚴府長孫。若是大家搭伙了。自然不但可以免除三十稅一的正稅,也能逃避那些苛捐雜稅。不過,這幫晉商中的領頭人,原本家族中就有讀書人,對此事倒也不算太熱心。尤其軍戶人數雖眾,長期被楊順剝削,都窮的掉渣,購買力也很一般。一般的遊方貨郎,便足以供應。真要是嚴鴻領頭帶著幾大商人搞個什麼貨行,能夠做成多大生意,還在未知。因此單說嚴鴻這貨行,對晉商的吸引力並不是特別大。幾個晉商都暗自搖頭,有的還冷笑道,這紈褲據說在北京城也是管生意的,怎麼想得出這種主意。你就算真有這想法,有我們商幫在此,怕也要和你爭一爭生意。

    嚴鴻卻又道:「除了這些日用雜貨。邊境還有何特產可以出,有何需求可以入。咱也都能一起做做。橫豎只要不違反國法,取有餘以補不足,卻也是咱商家的德行啊。」

    嚴鴻這句話說來,幾個晉商心中都是一跳。聽嚴鴻這題外話,分明是暗示,除了做軍戶日用生意,莫非還可以參與境外走私?要知道彼時蒙古多產馬牛,而又急需中原的布匹、鐵鍋等物,雖然朝廷方面以蒙古是敵人,禁止通商,但私下做的不在少數。比如楊順便偷偷默許開了邊市,一手捏著國法,一手捏著刀柄,從中謀取暴利。這幫晉商,哪個沒有參與其間?只是利潤大頭卻都給了楊順。如今聽嚴鴻的意思,是要和幾大晉商合夥,直接開整。這做起來,可又比楊順這一套要順當多了。幾個晉商深知邊貿的油水,被嚴鴻這樣一勾引,禁不住就有些動心。

    嚴鴻如何看不出這幾人的表情,口中繼續道:「這第二樁,諸位員外多多合計。還有第三樁,近來天家或有開海之意。海外物產豐富,與我天朝互通有無,自能利潤頗豐。只是要外出通商,一須有引,二須有錢,才能造船出海。本欽差船引倒是能弄到一些,手中銀錢卻不足。晉商財力雄厚,名聲在外,諸位員外若有意,回頭大家也可湊合湊合銀錢,同舟共濟。」

    嚴鴻這話說出,幾個晉商的眼光頓時直了。他們如何不知海外同番獲利巨大,只是朝廷海禁甚嚴,山西又離海太遠,在沿海沒有太多根基,更不比浙商、徽商,靠海吃海,能夠依仗家族勢力與本地人脈,私下勾結商盜。聽得朝廷可能會開海的風聲,晉商自然也動起了腦筋。而嚴嵩長孫嚴鴻乃是開海派先鋒人物,二下江南,一赴壕境,這些消息也是盡人皆知的。而據晉商在朝廷裡的關係人物提供的線索,到時候很可能船引就是由這位年僅二十餘歲的錦衣官發放。如今聽嚴欽差的口吻,似乎有同晉商聯手進退之意。這其中蘊含的商機,傻瓜也知道什麼意思。

    幾個晉商對看一眼,范一同暗自嚥了口唾沫,盡量不動聲色道:「嚴欽差卻也聽得我晉商的虛名。其實我晉商不過是吃苦耐勞,掙點兒辛苦錢,財力雄厚云云,實不敢當。不過,這為人誠心,一諾千金,相與同盟之人,必然同甘共苦,這一點確是自詡當之無愧。開海通商,利國利民的道理,欽差自然是比我輩要看得透的。但不知欽差意欲如何做這生意。」

    嚴鴻呵呵笑道:「本欽差此次,先問諸位員外的意思。若是諸位員外皆有心,那自然合作方式多得很。這初期麼,無外大家有錢出錢,有力出力,共同去朝廷辦下船引來,造船出海。所得利潤,預先約好,如何分紅。若有意外,也是損失共擔。這些諸位都是個中老手,本欽差倒也非完全一無所知,屆時辦起來,想必也是順當。本欽差此次來宣大,還要多待些時日,到時候與諸位員外暢談商道,卻也大有機會。」

    幾個晉商聽嚴鴻這般說,心中都是一喜。梁孟明笑道:「不想嚴欽差相府長孫,武雙全的一代青年俊傑,對咱們這四民之末的商賈之事,卻也如此精通。」

    嚴鴻擺手道:「員外此言差矣。士農工商,不過是言民間四種本職,何必硬要分高低貴賤?當初春秋時候第一等的賢人范蠡,輔佐越王勾踐滅了吳王,稱霸江南,之後悄然隱退,便改做生意,稱陶朱公,富可敵國,這商賈何嘗比武官員低了?便是諸位員外,遊走九州之地,通東西南北有無,自家賺錢的同時,對這九州百姓,卻也頗有好處。因此下官有一個見識,只要不犯國法,不違道德,不當漢奸,那麼能做生意賺錢,也是為國為民。賺錢賺得多了,還能捐資報國,賑濟孤寡,這等利人利己之事,何樂而不為?」

    嚴鴻這一番話說出,卻頗對了這幫晉商的胃口。都覺得這嚴鴻說是個紈褲,卻極有見識,比那朝中一般士大夫都要高明。如那班清流,很多一邊拿著商人的錢,或是出借自己士名頭逃稅分紅,嘴裡卻還要鄙夷商

    人。田仲光拱手道:「嚴欽差所見,令鄙人五體投地。今夜欲在大同本地會所設宴款待欽差。欽差所言三事,也容彼時細細商議。」

    嚴鴻點頭道:「如此,今晚本官就叨擾員外了。」於是端茶送客。

    送走晉商,嚴鴻心頭放下一塊石頭。他提出的三事之中,第一件兌換銀錢,是他有求於晉商。在北地開貨棧,是兩家合作。而合作出海通番之事,基本上可以算是給晉商賣的人情。而三樁事中,涉及的銀錢數額,以這第三樁最大。晉商之所以對他態度好轉,主要也是因為這一點,沒幾個人會傻到把送上門來的銀子推出去。

    而嚴鴻之所以願意給晉商提供這麼個機會,也是本著他前世接受銷售培訓的一個原則,要能給予他人,才能從他人處收取。通過對本時代的瞭解,嚴鴻知道晉商是大明朝商人中實力不俗的一支,尤其晉商內部較為團結,對外表現一致,這一點在商場上帶來相當強悍的戰鬥力。自己先前因為鄭國器的事,和晉商集團結下樑子,那麼如今通過這樣一番合作,部分程度彌補下這種敵意,也是沒有壞處的。畢竟,自己後面的計劃,諸如開海同番等,少不得要各地商賈的配合。一味用霸道強橫手段,那是自取滅亡。先前在江浙一帶,他對當地豪商很不客氣,那是有個大背景,在開海和招安的立場上,雙方完全對立,毫無調和餘地,不得不下死手把對方打垮。如今開海大局將定,則必須要招賢納士,在自己陣營上綁一些靠得住的盟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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