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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百三十三章 好事將近 文 / 生猛大章魚

    胡晚娘雖然對國家之事一竅不通,但有張青硯提點,對自己這處境倒也清楚。她覺得陸蘭貞能容嚴鴻來看自己,已經是莫大恩典了。將心比心,換成自己在嚴鴻正妻位置上,可沒這麼豁達。

    張青硯卻笑道:「胡姐姐你恁的好心。其實啊,陸小姐與其說是豁達,不如說是聰明。她知道胡姐姐還是相公的心頭肉,若是她容不下你,難免就要讓相公不快。陸小姐最懂得取捨,知道輕重。她越是對胡姐姐豁達,相公怕要心裡越覺得對不起她,便更要對她格外寵愛了。」

    嚴鴻聽了,嘻嘻笑道:「青硯,我看蘭貞不如你聰明,什麼事都被你一看就透啊。」

    晚娘卻黯然道:「青硯妹妹說的是。妾身當初便是不懂得取捨,才惹相公生氣。虧得相公大度,不與我一般見識,還對我那麼好。」

    嚴鴻道:「往日裡我對你也多有虧欠,這且不說。趁著現在與陸小姐尚未成親,多往你這裡走走。待成親之後,倒也不好來得太頻繁了。」

    晚娘道:「相公只要心裡不把妾身全然忘卻,便是一年裡來一二次,妾身也是甘之如飴的。」

    張青硯心中暗笑,這位知書達理的胡家大小姐,果然九死一生之後,蛻變羽化,居然這等違心的話也能說出來了。

    此時已是八月下旬,嚴陸兩家的婚事,自是流水般操辦下來。此事倒是不用嚴鴻忙,自有嚴家幾位管家全程操持。嚴嵩更將自己家中田莊二十八所,以及十幾個鋪面全劃到嚴鴻名下。作為他成親賀禮。又備辦了一份彩禮送到陸家。彼此之間都有面子。

    陸炳這一日在衙門裡辦了一會兒公事。卻將嚴鴻叫到自己家中,先屏退左右,然後道:「鴻兒,過幾日,你與蘭貞就要成親。老夫希望你明白,我只這一個丫頭,你若對她有絲毫簡慢,當心老夫的手段!」

    嚴鴻忙道:「小侄記下了。定不敢對妹子有絲毫慢待。」

    陸炳冷哼道:「知道就好。還有那李天照,你打算怎麼處置?你啊,做事還是不夠精細。殺人這種事,自然是越快越好。他既然已然行刺,你就當場把他格斃,不是痛快,非要弄到詔獄裡慢慢收拾,又有什麼好處!自古夜長夢多,萬一那李生放出來,不是憑空多了個死敵?那老僕人四處上告。要營救自家少爺,你不加以處理。不也是個禍害?」

    嚴鴻當日收拾李天照未曾考慮許多,只想著出氣解恨,吩咐把李天照按白蓮教黨羽名頭,押到詔獄中,準備慢慢折磨。後來晚娘痊癒,他也未曾再關注李天照的事,只把這廝扔在牢房裡發霉。今日聽陸炳提起,才覺不妙,忙道:「多謝世伯提點,小侄記下了。回頭就去收拾李天照。」

    陸炳又哼了一哼:「罷了,那李天照我已經替你打發了。還有他家中的那個老僕,也送他上路了。他好歹也是國朝舉人,北方名士,隨便抓到詔獄裡,外面他那些友可不是好惹的。尤其這次你我兩家結親,徐次輔恐有不滿。那李天照又是國朝舉子,禮部吳大宗伯素來與你家嚴閣老不對,若是被他抓住此事大做章,徐閣老再來個推波助瀾,只怕變故。好在他刺殺你這四品僉事,又有胡家滿門為證,你給他扣的私通白蓮罪名也甚好。老夫就安這麼個罪名。再則,老夫又把當初受他收買,給你家馬蹄鐵上動手腳的京城飛賊『梁山蝙蝠』施大麻子也抓來,逼了他個通白蓮合謀殺害相府長孫的口供。三個人一併斷送,也算勉強為你擦乾淨屁股。徐閣老那邊,居然也沒有出來唱對台戲,實在難得。」

    嚴鴻聽未來岳父已經把這事兒料理了,忙又道謝。

    陸炳歎道:「以後這種事,盡量少做。我大明最難惹的人,便是讀書人。李天照還好,他只是個舉子,無根無本,便有些勢力依仗,也是散的散,離的離,再加上收買梁大麻子害你,這次刀刺胡氏,都是實在罪證,這一番才能不費力收拾掉。你在江南打破靴陣,也頗對我的胃口。可是其他讀書人,卻未必這麼好惹。切記,如今是萬歲坐天下,臣治朝廷。卻即使天子信任你,你也要謹小慎微,不可恃寵生驕,前朝江彬、錢寧之故事,不可忘懷。」

    嚴鴻被未來岳父一通教訓,也知這事自己做的確實差了,不住告罪。陸炳這才讓他起身落座道:「年輕人,不要怕做錯事,我們這些老傢伙還在,你做錯了,我能指點你。縱然有些紕漏,我也能為你遮掩。只怕你不能從中領悟,一錯再錯,那便不堪大用了。老夫手上這幾萬錦衣衛,早晚要交到你手上,你可得要多用些心思,免得將來掌握不住衙門,丟了老夫的臉面。」

    嚴鴻心中一陣亂跳,饒是他經歷了不少風雨,但今天陸炳公開表示要把大明第一特務機關將來交到自己手上,也讓他心潮澎湃。點頭道:「一切全靠老伯栽培,小侄無有不從。」

    陸炳道:「但願你說到做到。另者,我那丫頭從小有些嬌慣,你今後萬事多順著他一些。若是讓老夫知道你欺負她,不管你是元輔長孫還是天子寵臣,一樣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嚴鴻急忙道:「老伯放心,小侄有生之年,絕不敢對蘭貞有半點相負。如違此言,天誅地滅,不得善終。」

    陸炳道:「你這麼說,老夫就且信你。沒了,滾吧。」

    嚴鴻回到自家宅邸,此時胡晚娘已不在,後宅無主婦,孫月蓉便儼然成了實質上的一把手。好在她雖是山賊出身,為人豪爽,而且素來吃軟不吃硬。倒也不拿那大婦架勢。晚娘雖走。墜兒卻留下來。再加上孫月蓉主僕三人。頗不寂寞。寶蟾也時時溜過來相陪。並催問大少爺,何時娶她?嚴鴻滿口應道,等娶陸小姐過門之後,便到寶蟾姐了。心中尋思,到時候讓張青硯和寶蟾同時過來,卻也是個趣事。

    過了重陽之後,便到了嚴鴻迎娶陸蘭貞的日子。這一天,京師裡整個動了起來。老百姓有事沒事,都要去看看熱鬧,街道兩旁,樹上都趴著人

    據說給請網打滿分的還有意外驚喜!。要說京師裡的爺們,那也是見多識廣的主,嫁公主都見過好多次了,可是這等排場的婚禮卻是見的不多。成親的兩家,一個是大金吾的千金,一個是首輔大臣的長孫,都非等閒人物。嚴閣老盛眷日隆。前不久加了太師銜,更加炙手可熱。尤其聽說前些時候,竟然次輔徐階和錦衣衛都督陸炳兩家爭著要把小姐嫁這嚴鴻,這還了得?

    安樂坊的「太白居」乃是一處大酒樓,位置臨街,因此早早的就坐滿了人。吃酒倒是次要,主要就為了看這場熱鬧。此時,從外面走進一位一身紫衣,頭戴帷笠,腰帶長劍的婦人。這婦人頭上帷幔遮住面目,大腹便便,看來已有幾個月的身孕。

    夥計見來了個孕婦,不敢怠慢,忙過來招呼道:「這位夫人,您這是?」

    那婦人道:「小二哥,我口渴了,附近幾個茶樓都滿了座,只好到你這買碗酒吃。」

    那夥計為難道:「這位夫人,您瞅,小店也滿坐了。要不您再高昇一步?」

    卻聽樓上有個婦人罵道:「你這小二好不曉事,開門做生意,來的都是客,哪有往外趕人的道理?你分明是看這位夫人身上不方便,吃不了什麼,賺不到小費,故意把人往外推。仔細我告訴趙歪嘴,讓他辭了你,讓你打鋪蓋捲走人。」

    小二知道,這位說話的婦人王三奶奶乃是個有名的潑辣角色,乃是上行院出身,葷素不忌!如今給一位山西販綢緞的老客當姨娘,手面闊綽,也是得罪不得,忙對樓上唱個諾,「三奶奶,您看看,這不實在是沒地方了麼。」

    「姑奶奶我這一個人正好悶的很,春紅,你攙那位夫人上來,與我一起坐。」

    這王三奶奶出身市井,原本喜好熱鬧。可她是個婦人,總不好與男人混坐,有幾個出門看熱鬧的婦人,又嫌她出身不好,不願意與她同席,正好無聊。她便命丫頭將那紫衣婦人攙到自己的桌來,又命小二去準備熱茶、點心一併記到自己帳上。一邊對那婦人道:「這位妹子,你這懷著身子,怎麼自己一個人出來了?你男人呢?你怎麼還敢喝酒啊,這時候可是吃不得酒的。」

    那紫衣婦人將帷幔一撩,露出美艷無雙的面容。饒是王三奶奶這等人,也瞬間被迷的連話都說不出來。只見那婦人道:「我這次進京……便是來找我男人的。」

    王三奶奶久歷風霜,見微知著,更兼心腸熱,見她楚楚動人的這副淒婉模樣,當即動了俠義之心,拉住那婦人的手道:「我這可憐的妹子啊,自古來癡心女子負心的漢,這男人啊就沒一個好東西。你這為他懷著孩子,他那邊說不定就和哪個狐狸精去鬼混了。你放心吧,咱相見就是有緣,我男人是做買賣的,人頭熟,與街面上的錦衣衛、五城兵馬司都有交情,你說你男人叫什麼名字,做何營生?姐姐帶你去找他,他要是敢不認,姐姐就堵著他家大門,罵上七天大街,讓他家人連門都出不了。」

    那婦人自然是夏紫蘇。她在台州尋嚴鴻不遇,本是隨著邵景夫妻前往河北保安。沿途龍氏再三詢問夏紫蘇懷的是誰的骨肉,並宣稱,只要問清這人身份,自家不惜拿出父親當年遺留的江湖令牌,號令天下武林一起動手,誅殺玷污了好妹子清白的淫徒。夏紫蘇看龍家姐姐這般講,自然更不敢把嚴鴻說出來,只是一忽兒傷心,一忽兒擔心,一忽兒憤恨。龍氏看夏紫蘇模樣,似乎不像是受辱失節,再仔細問去,她又什麼都不肯說。饒是她聰慧過人,也無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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