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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百三十二章 紅塵不了 文 / 生猛大章魚

    高拱道:「殿下只要凡事小心謹慎,謹守為子為臣之道,恭敬事父事君,自無畏懼。但此次嚴鴻送來禮品,究竟是嚴嵩授意,還是嚴鴻自作主張,此事卻也須得考察一番。正好,近來京城裡徐階、陸炳兩家皆要與嚴府攀親,聽聞最後嚴府選了陸炳的女兒,九月重陽節後便要成親。屆時,殿下不妨派人前往道賀。這樣一則看嚴府態度,二則也是向景王那邊隱隱示威。然後我再觀其變,擇道而行,可保有利無弊。」

    朱載垕大喜道:「先生此計甚好,我自當派員前往。然而屆時還請先生辛苦一趟,也去探看一番。」

    高拱冷哼一聲:「也罷,為了殿下,高某便去那嚴家紈褲的婚禮上走一遭。殿下休得憂慮,有高某在,殿下該有的東西,絕不至於旁落。」

    了塵庵,本是個無名庵堂,香火不旺。等到嘉靖三十六年冬天,卻來了個面貌姣好的尼姑,且身家豐厚,直接帶來百畝良田。這不禁引得周圍不少閒漢,起了覬覦之心。她來了之後,庵堂附近就多了不少無賴前來撩撥,想要與這位田尼姑參一參歡喜禪法。

    可是誰知這田尼姑卻是個手眼通天的角色,竟然有錦衣衛護駕。一通拳腳下來,打的無賴們鬼哭狼嚎。幾個帶頭鬧事的,莫名其妙就失了蹤,其他人便心裡發虛,不敢再來這惹事。

    現如今,這了塵庵裡,又多了位姓胡的婦人。聽說是帶髮修行。與落發的田尼姑不同。這位胡娘子削肩柳腰。不但模樣比田尼姑還俊俏些,身家更為豐厚。據說帶來了三百畝田地,幾千兩銀子,在城裡還有幾個鋪面。

    這又有錢又有貌的年輕婦道,更如同一塊鮮肉。但是這次周邊的無賴們已經學乖了。這胡娘子似乎比田尼姑還難惹,自從她來以後,這庵堂旁邊不但更添了錦衣衛,還多了一位錦衣衛胡姓試百戶!

    那位胡百戶雖然說人瘦的跟跟竹竿似的。看著不像很能打的模樣。可架不住他是錦衣衛啊,更別說他身邊那幾十條大漢如狼似虎,可不是假的。在庵堂附近住的一些佃戶,似乎也不是普通人物,從沒見過他們種地,只知道他們打起人來那叫一個狠。

    後來總算有耳目靈通的角色打聽出點消息,這胡娘子似乎與京師中那位小閻王嚴鴻有些瓜葛。還有人說,看見小閻王帶著個小女娃來過這庵堂,還在這過夜。此言一出,更是打消了所有閒漢無賴那點齷齪念頭。小閻王是什麼人。自己能惹的起麼?沒聽說書先生說麼,人家在江南。殺倭寇一百五十萬,人頭築京觀一百零八座,為天罡地煞數。每一座京觀下面鎮著一個倭寇頭目的魂魄。這等狠人,可不是自己能夠招惹的起的,因此便也再無人敢來這裡攪擾。

    今日的了塵庵外,那位胡試百戶眼睛瞪的如同鈴鐺,盯著往來行人。那些稍微往這一湊近的,就被他掄起鞭子趕走。那幾十條大漢也如臨大敵,人人手持兵器警戒。而庵中有一位翩翩公子大駕光臨,自然便是錦衣僉事嚴鴻嚴純臣了。

    原來當陸、徐兩家爭婿時,陸炳對胡家這塊絆腳石自然沒有好眼色,直接把胡天祐的差使給擼了轟回家去。後來發生李天照刺殺晚娘事件後,陸炳看嚴鴻面上,又把胡天祐提拔了回來。再後來,更讓胡天祐帶領三十名錦衣衛,專門巡防了塵庵一帶的治安。嚴鴻知道陸大金吾手眼通天,既然下這等命令,自是早知道了了塵庵中的勾當。他又想胡天祐雖是個渾人,倒也聽自己的話,於是暗中給這位前任舅子說了晚娘詐死之計,叮囑他決不可外洩。胡天祐得知姐姐竟然沒死,喜出望外,自然是不辭辛勞執行任務,連喝酒賭錢都戒了。

    庵堂內房中,頭上青絲盡落的田盼兒搖頭歎息。自她親眼見到雷占彪死於她面前之後,心中受了巨大打擊,覺得自己對不住彪弟。彪弟心裡一直有自己,而自己卻甘心侍奉彪弟的仇人,朝廷裡的嚴欽差。即使當初算是被欽差的權勢所迫,不得不委身,可是後來自己心裡動了情,也是無法否認的。因此她來到京師便落髮為尼,整日頌經,為的是讓雷占彪死後靈魂得到安息,早日脫離苦海。

    沒想到不多天前,嚴公子的原配夫人竟然也到了塵庵帶髮修行。盼兒的廟產都是嚴鴻給的,安全也是嚴鴻派人保護,人家還替她養著女兒,自然沒有她拒絕的道理。而更沒想到的是,嚴欽差與這位原配鬧了假死瞞名的把戲後,並未一刀兩斷,相反倒是常借用她這庵堂私會。

    有時候,兩人竟然大模大樣,就在她自己禪房的隔壁為那魚水之歡,嬌吟長喘,如何是那薄薄牆壁擋得住的?聽得位一心清修的田盼兒面頰緋紅,心旌擾動。她這點清修,那份青燈古佛的禪心,便算是全毀了。

    不但如此,還有同在濟南城相識的那位張女俠,陪著胡娘子來的,也常在一邊湊趣,玩那車**戰的把戲。他們還經常在禪房裡擺下大魚大肉,飲酒尋歡,還硬要田盼兒前來陪吃。田盼兒本已茹素許久,便是生恐嚴公子吃葷酒,擾亂了佛門淨地。可是看他們幾個人說說笑笑,卻又拉不下臉來,只得捏著鼻子在邊上陪著。

    飯桌上,晚娘道:「相公,你大婚的日子定了?怎麼這麼急啊,我以為只是定親,成親怎麼也要在明年。」

    嚴鴻道:「我也以為是等到明年,可是陸世伯那急的很。爺爺也說宜早不宜遲,我也沒辦法。等到過了重陽,便要辦喜事了。」與自己的下堂妻談論迎娶新夫人的事,嚴鴻總覺得十分奇怪,但是晚娘已經適應過來,他也就無所謂了。

    張青硯為嚴鴻夾了一筷子魚,道:「相公,你和陸小姐成親後,妾身是不是就有望進門了?」

    嚴鴻點頭道:「不錯,等我們把婚事辦了,就娶你過門。總不能這麼沒名沒份的過下去,只是怕是你要受點委屈,排場上比月蓉要差點。」

    張青硯也知道,孫月蓉那是特殊情況,不可能次次都如此。至少那些勳貴家的人,不會給自己當娘家人。但是連身子都賠上了,再計較這個也沒用處。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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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嚴鴻許她穿嫁衣,不走偏門,也算是給足了面子。而孫月蓉那邊,也聯絡些勳貴家的朋友,好歹也借出來幾面官銜牌撐場面,也算能糊弄過去。

    「妾身一切都聽相公安排,便是相公讓我當個外室,我也願意。」張青硯柔聲說著,又敬了嚴鴻一杯酒,暗想道:只要能在師門裡有面子,贏夏紫蘇一次,便也想得。

    嚴鴻已經許她,用三千兩白銀,八百畝上好水田作為彩禮,贈送給水月庵。張青硯當初負責過水月庵的帳目,催收過租子,對於門派的經濟情形比較瞭解。這筆巨款足抵的上水月庵全部家當,這麼大手筆的彩禮,自水月庵創派以來,就根本沒有過。這回自己算是讓所有同門都知道,誰才是門內第一美女,誰才是嚴公子的心頭肉。又想到夏紫蘇搭上了清白,卻要比自己晚入門,甚至能否進門都在兩說,心裡便覺得痛快,其他事就不在意。

    她既然存了內宅爭寵之心,現在尚未過門,便已開始暗中謀劃佈局。自己雖則聰明伶俐在內宅數一數二,卻是江湖人身子,又不如孫月蓉這樣與嚴鴻交情日久,若是貿然出擊,多半要吃癟。須得先下矮樁,籠絡各方,然後從中漁利。

    論起目前嚴鴻內宅的局勢,孫月蓉那是胸大腦殘,和自己拜了姐妹,可稱被玩弄在股掌之下。孫月蓉的倆丫鬟中,耿金鈴比她主子還弱智,但花月仙卻似不是個易與之輩,也曾有江湖女俠身份,自個對她要多提防。

    至於陸大小姐,張青硯自度根本沒有資格和人家爭,人家不但是正妻,而且有陸大金吾撐腰,張青硯一個野丫頭敢去撩撥不是找死?但眼前這前妻胡晚娘,雖則是個賤貨,但看嚴鴻的架勢,因為這李天照一刺,反而對晚娘關照比以前多了些。那麼自己藉著現在還沒入門的自由身,多在晚娘這裡跑跑慇勤,不失為一條迂迴之路。反正晚娘自己已經說了,不再回嚴門,而且以她身份,和張青硯也沒有利害衝突。那麼在這裡扶持一個可用的盟友,自然是沒壞處的。

    晚娘卻哪裡知道張青硯的這份心思,見張青硯這般說,反安慰她道:「青硯妹妹,蘭貞小姐胸懷豁達,連我都能容的下。你過門後,絕對受不了委屈,姐姐倒要恭喜你,得了個好歸宿呢。」

    她詐死瞞名,寄身庵堂與嚴鴻繼續保持關係的事,根本不可能瞞的過錦衣衛的耳目,陸蘭貞裝做不知,也算是默許了這一情形。錦衣衛那又特意派來胡天祐保護這個庵堂,更是說明陸炳對這個情形瞭如指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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