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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百七十八章 出海 文 / 生猛大章魚

    石進孝聞聽嚴鴻提到他是夏言門生,趕緊起身離座,跪倒在地道:「嚴璽卿誤會下官了。當初下官拜在夏言門下,非出真心,實迫於勢耳。石某自入行人司至今,未得寸進,皆因夏言之故。石某正在壯年,還有滿腔報國之志,也有滿腹經綸聖人文章,怎肯如此碌碌一生。如今嚴璽卿一有元輔為助力,二有天家寵信,賜字純臣,日後成就,豈可限量?在下不才,願拜入璽卿門下,改換門庭,從此做一馬前卒。夏氏之事,由我一力承擔,定遂璽卿心意。」

    嚴鴻萬沒承想是這麼個情況。堂堂明經進士,居然會向比自己年輕二十多歲的錦衣鷹犬遞了門生帖子,從此甘為走卒。這改換門庭的事,已經比較丟人了,若是再給錦衣衛做狗,未免更是無顏見人。好吧,他是同進士不是正經進士,可即便是同進士,也不是錦衣鷹犬所能比擬啊。看來石進孝也確實是走投無路,索性來了個孤注一擲。

    想到此,嚴鴻沒扶去石進孝起身,而是道:「夏女俠天仙般的人物,我對她雖有仰慕之心,可絕無褻瀆之意,使君的好意,怕是承擔不起。更別說,她武功高強,常人難敵,要小心誆虎容易擒虎難。」

    石進孝見對方沒有反對,而是糾結技術問題,大喜道:「這倒不難。夏氏對門下全無防範之心,我與她多敘夏言舊事,引她心思。再以烈酒相勸,於酒中放上藥物。不怕她不就範。等事成之後,我再以長輩身份做一冰人。自然讓恩師得償大願。縱事不諧,門下也會將所有罪過都攬到自己身上,不讓恩師有絲毫牽連。」

    他既然要拜入嚴鴻門下,就連稱呼都改了,依規矩稱對方為恩師,自稱門下沐恩。嚴鴻又道:「我對她真是沒有什麼非分之想,此心天日可鑒,千萬不要屈了我的心思。另外。她甦醒之後,若是憤而自盡又當如何?再者她若是羞憤之下,與我拚個同歸於盡,或是看破機關,動手殺人,又該怎樣抵擋?」

    石進孝忙道:「恩師勿憂。夏言雖亡,夏家宗族還在。事後。我來做媒,她若不允,我便以夏家宗族生死相挾。她既是夏家的人,難道還不管夏家宗族的死活?至於看破機關麼,也自有門下一力承擔,再以她的宗族威脅。料她不敢對恩師無理。」

    嚴鴻心中暗自歎息,這石進孝竟然無恥到這種地步,轉眼之間,不但要出賣座師的孫女,連他的家族也要當做籌碼來要挾了。他沉默半晌。用兩根指頭點了點石進孝的面門道:「你啊你!我對夏姑娘一片仰慕之心,可沒有齷齪的念頭啊。這一片相思。硬生生被你說成了偷香竊玉的下賤之行,為師的清名,就壞在你的手裡!不過此事若成,你也是我的長輩,還跪著做什麼,快起來說話。」

    石進孝聽嚴鴻這麼說,分明就是允許自己投誠。大喜之下,急忙從袖中拿出準備好的門生帖子遞了過去。嚴鴻也不客氣的接下。他又拿出一份禮單,全是這次靠嚴鴻幫忙,跟葡萄牙人交易所獲得的利潤,既有金銀,也有些番貨。

    嚴鴻擺手道:「不必多禮。這些原本是我許給你的好處,豈有收回來的道理?若是我與紫蘇能成好事,你便是我的長輩,還該我拿錢來孝敬才是。」

    石進孝忙搖頭道:「使不得,使不得。這事還是各論各的為好,恩師永遠是恩師。」

    嚴鴻心道,就你這奴顏婢膝的架勢,怕是也難堪大用。是否能做的忠犬功狗,還得考察考察再說。口中道:「等回京後,我帶你去吏部文選清吏司走上一遭。按說你也是國朝進士,同進士怎麼了?同進士也是進士,以石使君的大才,早該轉遷別處,這幫人實在是怠惰的很。沒關係,有我為你撐腰,決無什麼難處。萬窠萬銓曹是我祖父的義子,他如今執掌清吏司,料來不會駁我的面子。」

    石進孝原本的打算,若是犧牲了夏紫蘇,能夠換嚴鴻收為門生的虛名,得一張嚴鴻的名刺加一封薦書,日後在官場上的混跡,便可比以前大有起色。沒想到嚴鴻竟然肯親自帶自己去,自己在行人司苦熬數載,總算守的雲開見月明,心頭大喜。他忙不迭的一陣道謝,隨之告辭離開。

    夏紫蘇全不知道,自己這位世伯已經準備將她出賣作為進身之階。相反,她還認為這位石世伯好說話,為人和氣,比起王軍門來,更容易接近。聽說石世伯也要去挑選開埠地點,夏紫蘇心頭大慰,有自家長輩在,這一番倒也不愁單獨和嚴鴻相對的尷尬了。

    石進孝如今既然已經賣身投靠,看到了希望,做起事來格外用心。這一趟出海巡行荒島,到底如何安排,卻大有文章。本來如果真是想到台灣島,從福建往東海行駛,大約數百里可到。但嚴鴻既然一心借這個機會和夏紫蘇多廝混一陣,卻是想路程長些繞些才好,竟然要直接從廣州下海之後,便往外海行駛,順便也考察海路情形。

    石進孝卻又提議,說離岸若遠,風浪也大。封舟儘管海上交鋒威嚴,但卻是朝廷威震外夷的依仗所在,用來逐個巡檢島嶼,未免稍顯瑣碎,因此還以屯留廣州,以鎮佛夷為宜。欽差此去勘測島嶼,帶兩艘海滄船即可。只是海滄船雖為戰艦,在風浪中起伏行進,反不如一些遠洋民船靈便。因此建議嚴鴻再僱傭一艘合適民船,作為欽差座船,卻更妥當。再加之要在海洋尋島,這本地出過海的,也比水師官兵更有經驗。

    嚴鴻聽到此建議,也是十分滿意。他一心要抓住這機會和夏紫蘇多接觸,說不定還真能來個生米熟飯竊玉偷香。可要是周圍都是錦衣衛、水勇官兵,那未免不便。如今僱傭一條民船,把礙事的人都給轟到海滄船上去,民船上只留些知趣的當地水手,豈不清淨?

    於是嚴鴻便安排汪柏出面,在當地僱傭了一條大船。這大船卻是廣州一家富豪的。那富豪姓劉,海禁不嚴時,也曾出海通番,現如今據說暗中和壕境的佛郎機人也有暗中的生意。聽說名義上是近海行駛,實則尖底三桅,竟與那佛郎機國的船只有幾分相似,乃是一條徹頭徹尾的出海通番船。那些慣出海的船工水手,也都保留下來聽用,作為欽差大人的座艦。這劉富豪聽聞欽差要開海擇地,那是喜出望外,要緊報效。

    護駕的方面,鄧子龍率領一百餘名福建兒郎,乘坐二艘海滄船,跟隨這民船而行。廣州水師也出了兩條小戰船。靠這一百多戰兵,各色火器,縱然那台灣島上的土人兇猛,也足以應付。

    只是嚴鴻從北京城帶出來的那些錦衣衛,當初從長江口到廣州,顛來倒去,便成了軟腳蝦。如今和佛夷打仗死傷的十數人且不說,其他的一聽還要出海,而且是去遠海,人人頭疼。尤其他們這次都發了橫財,都想留在廣州花天酒地,若是到東蕃島去受罪,不免有退縮之心。

    嚴鴻倒也不強求,乾脆傳令下來,叫四百戶帶領錦衣衛,跟隨福建水師的封舟駐守廣州,作為接應。反正靠目前的武力,不管是那傳說中的金剛佛,還是土人,都不足為慮。還是王霆心中多少放心不下,叫劉連帶領八名錦衣衛,還是跟著嚴鴻去了。

    黃河雙俠中,雲初起在夜戰中被佛夷弩箭傷了腿,嚴峰手臂受刀傷,這大約是嶺南氣候炎熱,竟然有些化膿。嚴鴻心道,這古代沒有抗生素,你二位老兄別跟張郃一樣薨了,要緊吩咐哥倆都留在廣州好好調養。葉正飛自從得了佛夷的金鹿船,成天鑽研大炮,愛不釋手。但雲初起還是叫他跟隨嚴鴻。

    嚴鴻又看家人嚴復甚是機靈,若是自個勾搭夏紫蘇之事被他看在眼裡,別回府稟告,又鬧出什麼麻煩,就吩咐他也在廣州留著,順便照顧雲初起和嚴峰。這麼著嚴鴻的貼身護衛,也就剩下葉正飛一人。

    一行在廣州又盤桓了數日,將出海的五艘船上,一應食水,準備齊全。鄧子龍帶領的海滄船上,載有一百餘名福建官兵。劉連帶著的八名錦衣衛也在這舟上。兩條小戰船上則是五十餘名廣東官兵。而上了欽差座艦的,僅有嚴鴻、石進孝、夏紫蘇和葉正飛,還有那名精於烹飪的飯頭腦。劉連本想讓錦衣衛也上那船,算是貼身護衛,嚴鴻嫌他們礙事,還是轟走了。心想有夏紫蘇這等武藝高強的美女在,何必再要旁人?再說這茫茫大海,白蓮教徒從哪裡來偷襲?因此只在船上留了廣東水師的四個低級軍官,負責與其他幾艘船旗號聯絡。

    從北京下來一路上到廣州,以及在壕境獲得的那些金銀錢財,自然都放在廣州,著嚴復等人嚴加看守。只帶了些銀兩銀票在身邊,預備打賞。倒是那兩支轉輪手槍,揣在了身上。

    待得吉日良辰,在衙門中拜別了王珣、汪柏等眾官,嚴鴻一干人等登船,也不要什麼號炮金鑼,逕直起錨解纜,五隻船隻魚貫離開港口。

    館驛之中,李鏡湖聽長隨回報,說欽差船隊,已然揚帆出海。李鏡湖不禁露出一絲冷笑道:「天堂有路爾不走,地獄無門自來投。嚴鴻這廝自尋死路,那也是命數使然。石先生這一次當奏全功。你且去跑一遭,告訴叔父,大事已成。小閻王這一次見了真閻王,那嚴嵩一黨必然追逼兩廣責任。兩廣之地,驕兵悍將豈肯束手待斃?到時內亂迭起,開海云云,全成泡影。」(。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用戶請到m.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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