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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二百九十九章 三道密旨 文 / 生猛大章魚

    好在這次給自己配的副手是海瑞,倒是省心多了。整個國朝袞袞諸公,論起對海瑞的評價,大約數嚴鴻最高。這位大明歷史上數的著的清官,主持點賑災的事,還不是手到擒來?糾察百官,更是他的拿手好戲,自己到時候只需要控制一下打擊範圍,也就功德圓滿。

    讓他幹活,自己去搶人,分工合作,兩不耽擱。不過這種念想只敢存在於腦子裡,可不敢當陸炳的面說出來。至於說京師謠言的事,既然陸炳瞭解的透徹,想必有了應對。

    他略一考慮,忽道:「世伯,我看不如這樣,咱們每天多派些車輛,從東便門碼頭處運輸米糧往各個糧行,哪怕是一時糧食不湊手,便是空麻包,也要運輸,以安百姓之心,這糧價怕是就落回來。」

    陸炳未做表態,只是說道:「這事老夫自有計較,你不必管。王霆他們跟你也跟的久了,這次還叫他們隨你去。他們四個還都是總旗銜,我再撥你二百錦衣官校,這些人你在永平莊也見過,還能用。我再撥給你鳥銃二十枝,子藥足夠,另有山東本地千餘錦衣任你調遣,想來總該夠用。另外我與山東都司高延宗有些交情,我這裡備下封書信,你拿給他看,若有需要,他自會全力助你,就是調他的家丁也無問題。」

    嚴鴻急忙躬身謝過。這二百官校當日所見,皆可稱精銳,絕非普通的緹騎可比,兼且裝備精良,光是新式鳥銃就配發了二十餘桿,心下大為篤定。他也聽說過,鳥銃為當世第一等精良火器,軍中又稱為準頭槍,精度和威力都非老式火銃所能比。心想饒你雷占彪虎豹出籠,莫非肉身還擋得住鉛子兒?二十桿準頭槍一齊放,怕不把你打成個篩子?

    等出了白虎堂,但見王霆等四人齊來參見,尤其陶智、邵安二人,前者在慈溪山谷中探路不明,導致主帥被擒,按軍法可說是犯下死罪,自度不免,不想嚴鴻非但未見怪,也沒上報,更感他的恩德。

    嚴鴻拱手道:「此一番又要連累四位與我去做苦差事了。說來慚愧,兩番辦差,枉費徒勞,未讓四位的官職有所提拔,實在是對不起幾位兄長了。」

    他越是這麼客氣,四個總旗越是感激。邵安的臉漲的通紅道:「嚴長官,您要再這樣說,弟兄們卻是沒臉再在您面前站著。上次那一遭,要沒有您,小的這條命萬難得活,這份恩情,卻不是什麼官職能補的過來。只要您有句吩咐,咱是刀山油鍋,不皺眉頭。」

    王霆也道:「兄弟們跟隨著嚴長官,前者斷送了一個國朝舉人鄭小相公,斗倒了一個鄭大都堂,近一遭斷送了一個翰林知縣,氣得江南及時雨沒法子。雖然說未升寸職,但叫這幫清流文官知道咱錦衣衛的厲害,這個差事辦的實在痛快。再說,跟著長官,還怕將來沒有陞官之機?今番您有所差遣,小的們絕沒有二話。」

    嚴鴻與他們客氣幾句,問了他們一些帶兵的事。這四位總旗,也是駕輕就熟。此後,嚴鴻出了衙門,騎上夏紫蘇借的那匹駿馬,馳回到家中。只見二總管嚴俠,正焦急的在側門外走來走去,還不住的張望。見自己來了,這才長出一口氣,上前施禮道:「大少,您可回來了,有位公公在老太爺的書房等了您半天了,說有萬分火急的事情。」

    嚴鴻沒想到能有太監到自己家來,當下不敢怠慢,把馬交給嚴俠,自己快步進了書房。原是先前認識的那位馮孝先的族叔——馮公公馮保,正在書房內坐著,端詳著牆上的字畫。

    嚴嵩乃當世書法大家,又好收藏古董。嚴閣老書房內懸掛的字畫,皆出名人真跡。馮保本人書法頗佳,又通樂理、擅彈琴且擅造琴,乃是個甚為風雅的太監。今日見獵心喜,倒也不覺寂寞,連嚴鴻進來,一時都未發覺。

    嚴鴻心想,看你老先生這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惦記上我家的收藏了呢。輕咳了一聲,喚了聲:「馮老先生?」

    馮保忙回過身來,臉上瞬間嚴肅起來,起身高聲道:「有口諭。錦衣衛千戶嚴鴻接旨!」

    嚴鴻心中一嚇,我說太監來幹啥,原來皇帝又有話說!他急忙跪倒道:「臣嚴鴻恭聆聖訓。」

    馮保依舊面無表情,冷聲說道:「嚴鴻小子聽著,朕看山東的事,透著蹊蹺。山東常平倉的糧食都到哪去了?怎的如今,山東的災民都逃到了京師來,這山東的官都是幹什麼吃的。朕命你到山東之後,便給朕仔細的查,看看是誰膽大包天,把官家的糧食變到了自己的腰包裡,查的好了,回來有你的賞賜;要是敢不用心,朕就砍了你那山賊小妾的腦袋,欽此!」

    所謂口諭,並非有內閣的輔臣擬旨,只是天子口述,太監轉述。也不講什麼駢四驪六,對仗工整,多半就是這麼口語化或者叫不著調。不過好在越是這樣說,嚴鴻越能聽的懂。

    等到嚴鴻接完了口旨,馮保也輕鬆起來,臉上有了喜容,二人重新見過禮,馮保說道:「嚴小相公,恭喜啊。這份口諭陛下只宣給您一人,這份榮寵,年輕一輩裡怕是沒人能及了。這趟差事辦下來,少不得就要扶搖直上,咱家這給您道喜了。」

    嚴鴻嘴裡應付,心裡暗自發愁。看來天子決非普通人想像的那麼糊塗,對於山東的事,也清楚的很。自己老爹又下令不讓自己嚴查山東官吏,想必是情弊之中,也有嚴家的事。自己若是真查出些什麼,怕是要有麻煩,但是皇帝那的話又不好不聽,自己夾在中間,倒真是兩頭受氣。

    馮保又自背後,解下一個包裹,說道:「這裡面是天家的三道密旨,說是交給小相公,旁人不許偷看。您千萬收好。」

    嚴鴻當然不信對方沒看過密旨,不過看破不說破,也就彼此臉上裝著樣子。接過密旨後,馮保小聲道:「小相公那晚跟陛下說的話,可是真心話?您真想著要重開市舶司,再造三寶公之偉業?」

    嚴鴻見對方兩眼放光,便知對方動了心。說起來,像黃錦那種天生就不喜歡和人爭權的太監,簡直就是太監之恥,屬於保護動物級別。馮保顯然是一個想要爭權**的人,無非知道自己對上黃錦,贏面連一成都沒有,所以不去送死而已。

    等聽到嚴鴻所說之事,他自然會想到,不論是重開市舶司,還是重建三寶太監的船隊,都是要由太監掌權。畢竟艦隊遠行海上,與大明不通消息,兼且武力強大,儼然一國。除了太監當指揮官,換誰皇帝也不放心。文官之所以反對重建艦隊,再下西洋,也是基於這一點,怕中官因此掌權,與文官爭**力。

    而且不說這些,單說是要開海貿易,大明朝主要輸出的就是瓷器、銅錢、藥材、桐油、桐洞、茶葉、漆器、生絲、糖、絲綢等物。其中又以絲綢為重中之重,而這勢必就會讓江南織造局的太監得勢,到時候且不說這個缺有誰來填補,單就對太監整體來說,也是一件好事。而重開市舶司徵收賦稅,更是要委任宦官負責,這無疑要恢復部分鎮守太監,如此對於宦官這個整體而言,又是一大勝利。

    嘉靖皇爺對宦官並不信任,登基後各地鎮守太監紛紛被撤裁,如今宦官整體地位低下,外朝文官中,對於中官尊敬的人不多。因此馮保對能提升中官地位的提案,自然要加以關注。

    嚴鴻點了點頭道:「半字不假。我祖父與父親對於中官素來相厚,在下也不例外,還請馮老先生放心。」

    馮保哈哈一笑道:「是啊。嚴老翁咱家自然信的過,小相公有這份心意,咱家就記下了,您放心,宮裡宮外,若是能相互搭把手,幫萬歲爺分憂解難,那天大的難事,也能做成。」

    這內外聯合的事,本就是忌諱,馮保也不敢說的過分,只是點到為止。他與嚴鴻畢竟有些交情,又想合作大業,否則連這幾句他也是萬不敢說。嚴鴻也不說話,只是點頭示意,二人心照不宣。嚴鴻知道,馮保目前雖不能和內相黃錦相提並論,但也是堂堂司禮監秉筆,屬於宮中數的著的大璫。有這麼個潛在盟友,對自己也好,對嚴家也罷,都是有益無害。

    待送走了馮保,嚴鴻這才展開那三道密旨,仔細觀看。所謂密旨,其實就是中旨,未經過內閣票擬、六科封駁等流程。由於大明朝是文官制度,文官機構對皇權有制約,這種直接來的聖旨從程序上說,其效力遠小於經過上述流程的正規聖旨。要是遇到那沽名賣直的文臣,甚至會說出「此乃中旨,臣不奉詔」的言語,公然甩臉子給皇帝看。

    不過話說回來,中旨也是聖旨,而且從某種意義上,它比普通聖旨更能直接體現皇帝的心意。遇上一般趨炎附勢的官員,效果還是大大的。嚴鴻心想,只願我這次去山東,少遇上幾個不講人情的賣直清流官兒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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