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二百五十九章 一敗塗地 文 / 生猛大章魚
原本這種打法頗為凶險,有攻無守之下,自身也有許多破綻可為敵人所趁……哪怕自己攻勢凌厲,壓得敵人只有招架之功,但這許多破綻只要被人抓住一處,便是勝敗逆轉。只是紫衣女郎卻無此擔憂,自有那青衣麗人在旁策應,手中長劍有守無攻,緊緊護住自己和紫衣女郎週身。劍光舞動,全無破綻,陶、邵二人縱能趁隙搶攻,也無從下手。更何況他們的武藝,原本就比紫衣女子相去甚遠。
這二位總旗此時才看明白,對面兩個美貌女子,分明是練有一套分進合擊的劍術,一個主攻,一個力守。這個道理說來沒什麼稀奇,但難就難在要二人配合默契,心意相通,進退相佐,威力才能如此之大。否則,守的一個疏忽不到,攻的就可能為人所趁。而眼前這二位,確實是雙劍合璧,渾然一體,彷彿一個高手生就雙頭四臂,使人無隙可乘。
眼看陶、邵二人抵擋不住,嚴鴻一使眼色,嚴峰、嚴復揚刀上前。他二人在嚴府家丁中也算數的著的好手,一加入戰團,陶智、邵安頓時士氣大振。然而嚴鴻在邊上旁觀,雖然陶、邵那邊多了兩人相助,局面卻絲毫不見改觀,仍舊是被兩個美女殺得不住後退。
緊跟著又聽見後面鐺鐺巨響,回頭看時,原來徐海已經和那兩個巨人交上了手。兩個巨人身高力大,兵器沉重,打在山道上,碎石、泥土四濺。徐海雖然凶悍,可一見如此威勢,自知不敵,哪裡敢和他們硬抗?只是依仗身法靈活,在山道上左躥右躲,抽空劈上兩刀,勉強維持著不被打成肉醬而已。
嚴鴻眼見己方五人全出,對上敵方四人,全面下風,嚴峰等四人如今是只能招架,連回手都不能。心知再打下去,只有吃虧更大。腦袋裡轉了幾轉,忽然大喝一聲道:「都住手!」
他這一聲喊,倒還有些作用。兩名錦衣衛總旗和兩名家丁都抽身後退,而他們既退,紫青二女也不過於進逼,於是雙方暫時歇手罷鬥。這會兒後面對付徐海的兩個莽漢,卻還是毫不停手,繼續猛打,打得徐海如同貓爪子下的耗子,翻來滾去,苦不堪言。青衣女郎道聲:「二位大哥,且歇一歇。」那兩個漢子這才停手。徐海趕緊退到馬車旁邊,身上衣衫已經到處是泥土和破損,頭髮散亂,滿頭熱汗,嘴裡喘著粗氣。
而在前面交手的邵安等四人心中也有數,知道對面那紫衣女郎分明是手下留情,許多次劍到身前,卻又收力一寸。否則,自己這邊恐怕就已經要有傷亡。饒是如此,陶、邵兩人身上的飛魚服還是被劃破多處,只是不傷皮肉。
嚴鴻看到自家這幾個人的這般模樣,長歎道:「罷了,咱們認栽。四位好漢武藝絕倫,講打,我們是萬萬講不過的。要殺要剮要銀子,幾位好漢賞下話來。」
他自從當初被胭脂虎「強制募捐」過一次之後,只當江湖人都是胭脂虎這樣的女賊,而且看對方手下留情,並未擅下殺手,那麼也不像李文藻的人。既然明知道打下去也是個輸,還不如趁著現在停手,彼此臉上還都好看些。
說著話,嚴鴻已將自己腰間佩帶的那把繡春刀的刀鞘解下來,連同先前已經抽出的那把怎麼看也是裝飾性遠高過實用性的利刃,一起扔到地上。他這一帶頭,旁人也自知打下去也是有敗無勝,只得垂頭喪氣的把兵器拋了。說來錦衣衛橫行天下,能止嬰兒啼哭,如此狼狽的時候倒著實是不多。
那紫衣女郎惡狠狠的瞪著嚴鴻,依她本心,卻是要刺對方幾個透明窟窿方才出氣。
青衣麗人和紫衣女郎相處多時,彼此之間,言行都甚默契,見師姐這般表情,早已熟悉她的心思,急忙以傳音入密之法道:「師姐,不可莽撞。這嚴鴻雖然是奸臣之孫,然而當初曾在永平莊破白蓮教陰謀。此次白蓮教的倭寇,也想要殺他。我等若是在這裡動了嚴鴻,卻是幫了白蓮教的忙,師父那裡可是難以交代。」
她姐妹二人師門與白蓮教勢同水火,師門對白蓮教徒可謂恨之入骨。嚴鴻雖然與她姐妹也有家仇,但論起來,卻還是公義大於私仇,只因為永平莊那一件事,反而在姐妹倆這裡弄下了免死金牌。
紫衣女郎也知其中厲害,當即強壓怒火,緊咬銀牙道:「呸!瞎了狗眼的小jiān賊,你卻把我們姐妹當做了那攔路剪徑,不知廉恥的山賊!實話說,本小姐今天要殺的,是那倭酋徐海,與他人無干。你們若要命的,都滾!」
嚴鴻知道對方是奔著徐海來的,這倒不算意外,畢竟這一趟下江南,遇見的所有人幾乎都是衝著徐海來的。看對方這情形,多半不是李文藻的黨羽,而是民間正義感氾濫的武林人物。想到此,心頭稍定。首先不管來的是誰,都比來的是李文藻爪牙給嚴鴻的厭惡感要弱。其次這個時代,還是官府佔據優勢,所謂江湖俠義,跟盜賊也僅一線之差。武林人一般是不敢公開和官府為敵的,尤其是錦衣衛這種強大組織,尋常江湖人自然有多遠躲多遠,萬不敢招惹。
意識到這一點,嚴鴻不慌不忙,開口道:「這殺不殺徐海的事,暫且不說。倒要先請教姑娘,在下這分瓣梅花計,自以為高明的很,卻不知是如何被你識破?」
這也是文藝作品中慣用的套路。那些電影、小說中的反派,往往廢話特別多,最喜歡把自個如何取得優勢,有什麼牛逼之處,絮絮叨叨給正派從頭顯擺一遍,然後被隨後趕來的正義力量消滅。
如今,嚴鴻雖然也不清楚到底他和這紫衣美女誰是正派誰是反派,也沒啥可以指望的援軍,但不管如何,引導紫衣女子犯同樣的錯誤總是不會吃虧的,哪怕拖延得徐海晚幾分鐘死,也多萬分之一的希望。
果然,嚴鴻這一計取得了初步成功,那紫衣女子輕輕一哼道:「分瓣梅花計?這等下三濫的伎倆,也只好哄賺李文藻那等蠢材。你把那兩個次一等的海盜放在往東的路上,卻要引我們誤解這是徐海。然而人再能易容換裝,你向東那一路的馬伕,卻把馬車趕得飛快,這哪裡像是坐了個懷孕婦人的模樣?其他幾路,也是一般。唯有你這東北一路,馬車壓著速度行駛,徐海的婆娘自然在這車中了。只要盯住了這輛馬車,自然就能抓住徐海,這又算的了什麼?」
紫衣女郎性好爭強,萬事都要去爭那魁首頭名。聽嚴鴻誇耀分瓣梅花計了得,便也毫不客氣,直直說出對方破綻。只是,她選擇性遺忘了,其實這破綻是自己師妹發現並提出的。
嚴鴻這才恍然,原來對方是從王翠翹身上看出了弊端。想來也是自己用計不周,應該囑咐其他幾路疑兵,都把車趕慢一點的。但事到如今,懊悔無用,他只得道:「不想姑娘不但貌美無雙,連心思也是如此縝密,在下能敗在佳人手中,倒也不冤。」
閆東來在前世銷售的經驗就是,首先讚美是溶解堅冰的無二法門,萬能道具,無本神器。其次,永遠不要吝惜讚美一個女性的美貌。不管是什麼樣的女性,都樂意聽到別人誇獎自己年輕、漂亮。這個與身份地位無關,而是與天性有關。嚴鴻先前請紫衣女郎指出自己計策中的破綻,本來就是給她一個炫耀的機會,滿足其內心虛榮。現在就勢再捧她幾句,指望讓她芳心大悅,待會兒看能否手下留情。
那紫衣女郎聽到對方誇獎自己貌美無雙,心中自然不會因此生氣。只是這種恭維聽的多了,不覺新鮮。可這廝是個什麼貨色,自己是清楚的很,如今死到臨頭,還稱讚自己漂亮,莫非也存了什麼下流心思?
想到此,紫衣姑娘俏面越發生寒。若不是顧忌師門立場,師父態度,怕真要動手過去宰人了。她按捺心中憤怒,冷聲道:「狗賊,你少說廢話,速速讓徐海滾過來受死,替那萬千枉死黎民報仇血恨!再要多言,當心我一劍把你也殺了。」
嚴鴻實在想不通為什麼自己這百試百靈的拍馬功,在這個美女面前全無作用?又見對方說的全無轉圜餘地,不由有些焦慮。正在想辦法時,那徐海在一邊喘息稍定,眼看今日這情形,自己必然無倖,卻又何必再連累餘人?當即高叫:「徐海在此!要殺便殺!」
嚴鴻忙伸手攔住:「姐丈,你不可如此。你這條命過去沒什麼值錢,殺了也就殺了,如今可關係著大明東南的安寧,切不能這樣輕易送掉。」
紫衣女郎冷笑一聲:「小jiān賊,你居然做了這萬惡倭寇的小舅子,看來嚴門一黨,果然儘是衣冠敗類!你若攔我,便是包庇倭寇,本姑娘取你項上首級,也不違俠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