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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二百五十七章 故伎重施 文 / 生猛大章魚

    胡柏奇這才聽的有些明白,便道:「那麼,老兄你的意思是,要我也去立些功勞?」

    嚴鴻點頭道:「如今沿海的倭寇,雖然凶險,但對你來說,卻正是晉身之階……胡兄你去向世伯討個差事,也不需要你真去前線一刀一槍,以命相搏,只要讓世伯看到你確實想要做正事,立大功就好了。世伯總督東南,帳下雄兵十餘萬,名將謀臣無數,還怕立不了大功?到時候隨便撥點功勞到你名下就是,只要你肯做事,世伯自然也就不會關心你到底納幾個小妾了。」

    胡柏奇聽得連連點頭。嚴鴻又道:「胡兄,你若要立功,我這裡還有一條錦囊妙計,附耳過來。」胡柏奇大喜,趕緊乖乖的如小學生一樣洗耳恭聽。

    嚴鴻一副胸有成竹的架勢,伸出兩個手指頭道:「欲成大業,須得用好人才。胡兄,這剿倭之事,你可文聽徐文長,武靠俞大猷、戚繼光,這樣萬事可定。」

    說完這條妙計,嚴鴻頗有些穿越眾神棍的感覺,神情洋洋自得。卻見胡柏奇苦著臉道:「嚴兄消遣我,你這叫什麼妙計啊,莫非我還不知道徐老先生今世諸葛,俞、戚二人用兵有方麼?只是他們厲害歸他們厲害,這也輪不到我用啊。」

    雖然嚴鴻裝13失敗,但他指的大方向,卻還是讓胡柏奇看到了希望,轉憂為喜,連連道謝。嚴鴻又囑咐他,招安汪直,消滅陳、葉的計劃不能變,務必要對胡老總督說明。胡柏奇歡天喜地辭別,看來此番這位紈褲也要做點事出來了。

    嚴鴻這邊與徐文長和胡柏奇都打過招呼之後,兩邊依依惜別,正式分道揚鑣。那總督標營,都是精銳之兵,軍令如山,徐文長也是督促甚嚴,大隊人馬即刻開撥。嚴鴻這邊,還有四總旗、二家丁、二十官校以及徐海夫妻、何章二鯊、綠珠,一共不過三十餘人,按理行動更應迅速。但嚴鴻想到王翠翹如今大腹便便,別一不留神再加重病情,因此只是沿大路慢慢向東行進。

    行不多遠,殿後的錦衣衛卻報,說來路上有飛騎奔馳前來。嚴鴻一陣緊張,趕緊吩咐佈陣。王霆吆喝一聲,陶智、邵安帶領十名錦衣衛,一字兒排開,手中鋼刀出鞘。背後劉連卻率四名錦衣衛,各將手弩取出。王霆自帶六名官校,在嚴鴻兩邊雁翅護衛。嚴峰、嚴復也緊守少爺身後。何、章二鯊則拔刀在手,把徐海夫婦和綠珠保衛起來。

    哪知這邊如臨大敵,來的卻是紹興本地錦衣百戶於得水的心腹郭謙,遠遠就高呼嚴千戶慢行,近前了更是滾鞍下馬,以軍禮參見。嚴鴻見來人沒有惡意,連忙接見。

    原來這百戶於得水,卻是慣會看風向的,耳目也靈通的很。先前他在紹興,收了李文藻不少銀子,凡事自然給這位府台賣個消息。可是經過山陰縣衙門外一場大戰,於得水卻看出,這位背靠陸都督、嚴閣老兩棵大樹的嚴戶侯,表面上裝瘋賣傻,實則手段甚是厲害。真論起來,只怕那林養謙壓根不是他的對手,李文藻老大人和他也是個勝敗未知的局面。再加上胡宗憲在此事中的態度,於得水其實已經悄悄在挪動屁股了。

    等到林養謙懸樑自盡的消息傳出,這於得水更是駭然。他好歹是辦慣案子的,已經知道,這林令尹死的怕是有些不明不白。看樣子徐海這事牽扯甚廣,大佬們都開始不要內褲了。而這其中,李文藻老大人的勾當也是有點不清不白。知府與人鬥法是常有的,但是如果謀殺了一個知縣,那就是另一個問題。真要發了案,恐怕是難逃個一刀之刑,更別說國朝官場本身就極為忌諱這種**裸的暗殺。

    更有前幾天那場未遂的民變,也給他敲了一記警鐘。以錦衣衛耳目之靈,於得水事先並非沒有探聽到風聲。更何況嚴鴻早已下令,讓他把隊伍拉到客棧外駐紮。只是李文藻先發了話,說沒什麼大不了,鬧一鬧就散了。於得水收了李文藻無數銀錢,他的隊伍,對於繞過自個往客棧去的老百姓,自然也就睜一眼閉一眼。

    之後事態的演變,頗為微妙複雜。從一方面說,聚集的老百姓人數多達上萬,這遠遠超過於得水預料。從另一方面說,他們確實沒鬧出什麼太嚴重的結果,無非是打打嘴炮。這事儘管直接報上去,朝廷也是不能容忍的,但好歹沒有產生不可逆的損害,總體來說還是在瞞上欺下的可控範圍之內。

    但在這個節骨眼上,來了欽差,還當面對代理山陰縣的推官嘲諷一番,這個就有點不妙。而更嚴重的是在事後,於得水手下的錦衣衛,居然在附近的一條小巷裡發現了九具屍體,個個面目兇惡,身帶鋼刀,而且屍體身上還配著錦衣衛製造的精巧手弩。這東西於得水倒是再熟悉不過。他將這九位老朋友賣與了李太守,為他換了一房如花小妾,不想怎麼出現在這個巷子裡。

    隨後問題進一步惡化。經過驗屍發現,九具屍體中,有三具屍體手上還繪著蓮花圖案!說來紋身在大明不算什麼新鮮事,但是蓮花在此時卻有它獨特的意義——白蓮教!如果說一朵蓮花還可能只是某個缺乏政治頭腦的二貨誤打誤撞紋了個犯忌諱的身,但一夥人中三個人都有蓮花,這事兒怎麼看也有問題了。

    一想到這李太守不知怎麼跟白蓮教扯上了關係,而自己賣給他的手弩也出現在可能是白蓮教徒之人的手中,於得水的魂魄幾乎都嚇飛了。這樣一來,他的立場立刻發生了改變,開始真心為嚴鴻嚴戶侯考慮。

    此次派心腹郭謙來追趕嚴鴻,就是要告知兩件事情。一是這屍體上有蓮花圖的事,二是李文藻李老太守心情不太愉快,嚴戶侯路上恐怕要小心些。如果能一直跟著總督標營走,那是最好的。

    嚴鴻聽到這個消息,臉上故作鎮定,賞了郭謙五兩銀子,謝了於百宰的好意,請他速速回報,就說這一路本官自有安排,於百宰好生鎮守地方就是。可是待郭謙走後,他心裡卻未免犯了嘀咕。

    原本以為聖旨既下,徐海這頭的事情應當告一段落了。可是,從林養謙之死來看,這位李文藻也真有些不按常規出牌的鬼點子。再聯繫到離奇死在巷子裡的那九具屍體,以及徐海、王翠翹所說的,李文藻與海上頗有相互通信。幾方面一湊乎,一旦李文藻真的狗急跳牆,其中勝負可就難料了。

    要是徐文長在,還能拿一個章程。可惜半日前分道揚鑣的時候,嚴鴻忘了問,徐文長也沒想到李文藻敢下黑手,也就沒留下什麼錦囊計策。嚴鴻也沒什麼好辦法。想想前番困在客棧時,為了把聖旨送出去,徐文長曾用的分瓣梅花計。如今只好故技重施,來個東施效顰。

    當即,嚴鴻令全隊加緊前行,進入前方的市鎮住下。之後,連夜換裝籌備。隊伍中原本有兩輛馬車,嚴鴻拿出銀子,又在市鎮上買了三輛。二家丁、四總旗、二十官校,連同徐海、二鯊和嚴鴻自己,總共是三十名男子。嚴鴻便把人分作五隊,每隊六個男子,一輛馬車,趁著拂曉時候,此地出客棧,分五路而去。

    其中,王霆一路,何、章二鯊都跟隨一起,另選了個身形高挑的錦衣校尉,穿戴上自己的千戶飛魚服,選了個中等身材,篤實強健,一臉凶相的校尉,換上徐海衣衫。再有一名校尉趕著空的馬車,繼續往東大路直驅。這麼一來,煞有介事,讓人覺得這一路必然是徐海所在。嚴鴻吩咐他們,若是到了舟山,得尋見老船主汪直或是徐海自己幫中弟兄,務必告訴他們,徐海已經脫險,萬勿生事。

    而嚴鴻與徐海,卻和陶智、邵安、嚴峰、嚴復一組。徐海也穿上嚴府家將的服色,冒充成錦衣緹騎,馬車內則是王翠翹主僕,捨近求遠,走東北往慈溪而去,意圖迂迴出海。另外劉連及十七名錦衣官校,則分成三組,每組也是一輛馬車,一路折向東南出海,一路往北至杭州灣,一路則向西北做出欲追趕徐文長大隊的模樣,使人不知其真實意圖。

    單說嚴鴻自己這一路,自有嚴復扮做了馬伕,搖鞭催馬,驅車而行。嚴鴻則身著家將打扮,扮做了普通的官校,隨在車後。同樣打扮的徐海與之並馬而行,倒是頗為過意不去,道:「有勞嚴小相公了,何必您親身犯險。」

    嚴鴻笑道:「姐丈說的什麼話,咱們都是自家人,還客氣什麼。況且,兄弟我的一點小小雄心,還要著落在姐丈你身上實現哩。看著你和姐姐上船,我這才放心。」

    自從分開兩日光景,已經行入慈溪境內。嚴鴻先前安排王霆一路走的大道,他自己行的卻是小道,人煙漸少。也全虧徐海、王翠翹對這江南地形熟悉。浙江所謂七山二水一分田,山地卻是不少。車輛顛顛簸簸,嚴鴻生怕王翠翹有不適,再三吩咐緩行。一路上看看風景,倒也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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