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一百五十章 花落誰家 文 / 生猛大章魚
哪知,就在鄭家與孟家的親事已經板上釘釘時,尹三小姐卻忽然向鄭國器提出,自己已經懷上了他的孩子……她要求鄭國器與孟小姐退婚,娶自己為妻。並且揚言道,如果鄭國器不娶自己,她就要鬧一個滿城風雨,甚至搞出滴血認親的把戲,也在所不惜。
經過這麼些日子的相處,鄭國器已經發現,這位三小姐是一個潑辣敢幹,不顧後果的女子。她只要說的出,就肯定敢幹。真要是讓她把這件事鬧出來,那麼不但自己的婚姻必將毀滅,連今後的前途,名聲也將灰飛湮滅。
在尹三小姐的逼迫下,鄭國器喪失理智,選擇了孤注一擲。那雙撫慰情人的雙手,也變成了殺人的武器,把一個鮮活的生命,連同肚子裡的孩子全部終結。
早先他根本沒想過陷害馮孝先。在殺人之後,又把雙方往來的信件、信物搜刮一空,就倉促而逃。本以為,官府會當做強盜案處理,不料馮孝先的叫喊卻引來五城兵馬司的兵丁及巡城御史。而逃回家之後,他卻發現自己的隨身玉珮居然不知失落在哪裡了。,
這時候,惶恐不可終日的鄭國器,只能向一向寵溺他的母親坦陳一切。而顧夫人愛子心切,哪裡顧得上什麼原則,於是拿出都御使夫人的手段,授意巡城御史破壞了現場,並對馮動了大刑……
以後的事情,鄭國器就不是很清楚了。他以為,這件案子,在母親的幫助下,應該已經和自己無關了。所以,甚至直到被抓進詔獄之初,他都意識不到,嚴鴻是為這個事來抓捕於他。
從頭看完這份狀紙,嚴鴻不由火又往上撞:「你明知道尹氏肚子裡懷著你的種,還下得去手殺她?你他娘的到底是人不是?」
鄭國器也不分辨,只是哀求道:「嚴戶侯,我已經都招了,你們該不會把我和那禽獸關到一個監牢了?」
嚴鴻仰頭大笑:「哈哈哈!難為你鄭小公子當真信了。哪來的什麼玉蜻蜓秦壽?無非是我錦衣官校改扮而已。我若不用這招,你又怎麼會老實招認。」
身後四位總旗也是發出一陣大笑。能看著這麼個卑鄙之徒乖乖認罪,四總旗也是由衷的歡喜。,
鄭國器這才明白,自己又上當了。只是他現在根本也做不了什麼,再說供狀都寫了,只能哀告道:「也罷,我今天中了你的計,說什麼都沒用了。也罷,一步錯,步步錯。嚴戶侯,你確實有手段。」
嚴鴻冷哼一聲:「早知如此,何必當初。鄭國器,我沒你厲害,但我卻也比不上你這麼凶殘,連自己的親骨肉都不肯放過!我告訴你,嚴某雖然不是什麼清流文官,也沒讀過多少書,但我好歹知道一句話,就是善惡到頭終有報,只爭來早與來遲。尹家小姐,還有她肚裡的孩子,在下面等你團聚。你就早點準備上路。拉下去!」
說罷,王霆和劉安,便將已經面如死灰的鄭國器,拖了下去。雖然現在解開了穴道,又鬆了綁繩,但鄭國器信心崩潰,也無心反抗了。
當然,錦衣衛也不會把個鄭小公子真跟什麼重刑犯關到一起。畢竟朝廷的體面還是要的。送他的去處,是一間單間內,打掃的也是乾淨整潔。至於自殺?放心,不會的。他要有自殺自殘的勇氣,也就不會這麼容易招供。,
關好鄭衙內,劉安、王霆回來稟告嚴鴻。這裡面的五個人,都長出了一口氣。不枉多日辛苦,總算這案子告一段落了。
邵安對嚴鴻道:「畢竟是長官厲害,如今供狀到手,只怕這鄭國器難得保命了。」
嚴鴻微微一笑,待要說話,卻看郝司獄進來:「稟千戶,有嚴閣老府上的家人嚴興前來求見。」
嚴鴻知道此人是老爹嚴世蕃的心腹,今番前來,當然是要傳達老爹的最新指示。但不知這個獨眼龍老爹,早先說了要做自己後盾的,這番卻來遞什麼消息。他眼珠一轉,吩咐王霆:「老王,你上次去過咱府,先去應付下。過一炷香把他帶到我在詔獄的房間來。」
詔獄裡,常有長官要連夜提審案犯,所以除了犯人的牢捨和獄卒禁子的房間,還有些官房。嚴鴻近來常出入詔獄,因此也安排了一間。當然,那郝司獄少不得多次詢問,要不要把那女犯竹青給安排到嚴鴻的官房來。
如今嚴鴻聽說老爹派人來,火速溜進官房,往床上一躺,又叫邵安把些白布七零八落纏繞在頭上,被子改上來,哼哼喲喲裝起來。,
沒多久,嚴興跟著王霆進來,看見嚴鴻這模樣,趕緊行禮:「大少爺,您貴體還好?老太爺、老爺聽說大少爺在西山被鄭國器毆傷,今夜又不曾回府,派我來問。先前去了衙門,說你上午出去後就不曾回來,於是到詔獄來找。」
嚴鴻心想,你倒機靈,不愧是我爹的心腹。他有氣無力地做個手勢:「嚴興,我祖父和父親大人叫你來,卻有什麼吩咐?」
嚴興往左右兩邊,瞥了下王霆和邵安:「這個……」
嚴鴻會意,對兩人道:「二位老兄,我這裡有些家事要談,還請迴避下。」
王霆和邵安自是知趣的,行禮出門,把門也關上了。
這時那嚴興上前幾步,低聲對嚴鴻道:「大少爺,老爺說您身體沒什麼大礙。」
嚴鴻苦笑著,把頭上白布扯下:「老爺神機妙算,料事如神。」
嚴興又道:「老爺又叫我問您,那鄭國器是否就是殺人案的真兇?」
嚴鴻悚然道:「老爺所料,分毫不差。」
嚴興道:「老爺想知道,口供問出來了麼?」,
嚴鴻猶豫片刻,道:「還沒問出來。那孫子嘴緊。怎麼,老爺有什麼指教?」
嚴興笑道:「老爺有話,大少爺若是問不出口供,不妨多和鄭小相公親近親近,只是別傷了他。若問出了口供,便把他放了也無不可。這份口供麼,卻務必收好。好了,話傳完了。大少爺,您多保重。」說罷,告辭而去。
臥槽,這獨眼龍老爹,這話啥意思?嚴鴻一咕嚕爬起來,盤腿坐在床上,細細思考。
當然,他畢竟也是聰明人,沒多會便明白了。這老爹,前番信誓旦旦,支持自個收拾姓鄭的,如今卻轉了半個彎。多半,是那鄭曉來弄的手腳。
不過,以嚴閣老的家底,斷然是不會怕了鄭曉。那麼十之七八,是鄭曉主動來哀求嚴府,甚至還投降輸誠,這才讓嚴世藩決定網開一面。
一時間,嚴鴻腦子裡也是翻騰作浪。眼看著口供到手,他就可以把鄭國器繩之以法。這時候,老爹嚴世藩來這麼一槓子,如何是好?
不過他並沒有猶豫太久。很快,穿好衣服,他拿著鄭國器的這份自供狀,出了詔獄,飛馬直奔陸炳府邸。,
這會兒陸炳在書房,卻也未曾休息。嚴鴻在西山的一舉一動,早有錦衣衛向他步步通報。這位天下三智者之一,也深知今晚的審訊事關此案成敗。只是他本人不便露面參合嚴鄭兩家的內鬥,只能在家中等待消息。桌上的茶壺,喝乾了滿上,滿上了喝乾,早已沖得寡淡如白水。
忽報千戶嚴鴻求見,8906看完了重麼辦123wb下次來咯,陸炳忙叫請入書房。待到眼見嚴鴻滿面喜色進來,陸炳就知大事已定,不由笑道:「看來,陸某要恭喜世侄了。」
嚴鴻行禮落座之後,拱手說道:「此事全賴陸世伯的虎威,否則焉能如此順利?」
這話倒不是吹捧,若非當今的錦衣衛指揮使是天子近臣陸炳,換了個根腳軟、底子弱的,一聽對方是堂堂二品都御史的公子,估計早就嚇的魂飛魄散,哪還敢支持抓人?若非錦衣詔獄凶名在外,鄭國器又怎麼肯乖乖招認?因此陸炳倒也自居無愧。
嚴鴻說著,將鄭國器的供狀遞了過去。陸炳接到手中,從頭到尾看下來,雖然看不出面色有何變化,但嚴鴻還是感覺的出,陸炳虎目之中,精光一閃。,
陸炳看罷多時,將口供放到桌上,對嚴鴻道:「賢侄,這份供狀,你是要拿去麼?」
嚴鴻道:「拿哪兒去?我是奉錦衣衛指揮使的命令來辦此案的,拿到犯人的供狀,正好交給世伯,好按國家律法,治鄭國器這孫子的罪啊。」
陸炳微微一笑,一隻手又捏起供狀,斜看著道:「賢侄啊,你不把這份供狀交到家中閣老手裡,卻送給世伯我,這是何意?」
這份供詞份量非小。若單是送到司法去,那不過取下鄭國器的人頭,爭一個公道人心。可是,要是不送去法辦,而是拿在手裡,那價值就更大了。掌握有這份供狀,就等於拿捏住了鄭曉。
可以想像,要是嚴嵩、嚴世藩掌握有這份口供,等於捏住了鄭曉的命根子。日後,鄭曉就會乖乖約束他手下那批不要命的科道言官,不敢再對嚴家發動攻擊。相反,這夥人甚至會成為嚴家手中的利器,去攻擊嚴家的敵人。
作為嚴府的第三代,嚴鴻卻沒有這麼做。這份用意,在外人看來,卻是費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