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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一百四十三章 魚入釜中 文 / 生猛大章魚

    王霆如惡鷹撲食,一招狠似一招……鄭國器正自難熬,卻看那劉連也猱身而上,手他手中不使繡春刀,而使一對判官筆,出手專打週身穴道只往鄭國器背心三處要穴點來。鄭國器大驚,慌忙側身閃避。

    他對付一個都是吃虧,哪裡還能兩面逢源?稍一遲鈍,早被王霆兩條鐵臂,十根鋼爪,牢牢鎖住肩胛。鄭國器只覺痛徹心肺,渾身勁頭都散了。王霆喊聲「開」。就已經把他雙肩抖的脫臼,兩條胳膊無力的耷拉下來,一身功夫頓時去了五成。那劉連也是得理不容人,雙筆攻出,點了鄭國器身上六處大穴。

    可憐鄭小公子雖然從小學武,倒也練過些摔打,但那裡曾受過這種酷虐?只覺得雙肩巨痛難忍,深入骨髓,又兼穴道受制,頓時一下栽倒在地。

    直到這時候,鄭家的幾個家丁才反應過來,想上來搶救少爺。卻見跟在後面那些錦衣官校,同時高喊了一聲:「錦衣衛拿人,誰敢阻攔,以謀逆論!」

    只聽一陣兵刃出鞘之聲,數十口雪亮的繡春刀抽將在手,一起發出糝人的寒光。,

    鄭家在這寺裡的,一共也只有三四個奴僕。他們隨小主人來參加文會,身上並無兵器,更別說,也擔不起這個謀逆罪名啊。這下,還有誰敢前進。

    畢竟主僕情深,這幾位家僕,急的對周圍的文人們團團作揖道:「各位好心的少爺、公子,快為我家少爺說句話啊,你們都是朋友,可不能眼瞅他落難啊。」

    哪知,方纔還與鄭國器稱兄道弟的那幫才子老爺們,此時各個彷彿是躲瘟疫一般,把身子向角落裡縮,沒一個人肯上前為他申辯幾句。

    就連那李天照李大才子,方才面對嚴鴻的淫威,傲然與鄭大公子並肩對抗的,此時也是一陣陣咳嗽,慢慢躲開,口中還歎息道:「哎,所謂小不忍而亂大謀。昔日淮陰侯可受胯下之辱,今日鄭公子怎的如此孟浪,竟然敢打死人命?需知朝綱法紀,不容侵犯,我輩士林中人,更該遵紀守法才是。嚴鴻雖然雖然無理尋釁,可也罪不至死啊。鄭小相公文武雙全,手腳上確沒輕重,他啊,真是太過暴躁了,卻不似鄭大都堂一般秉公守法。哎,這一番,恐怕要受國法處置,就連鄭大都堂的清譽,也難免受損哩。」,

    得,還不等法司論罪,李大才子那先給鄭國器宣判了。

    這事兒說來也不奇怪。文人才子稱兄論弟,你好我好大家好,將來官場上彼此有個照應,這都是尋常事。就算是所謂盟兄把弟,多數也不過是一個形式,誰也不會真指望對方拿自己當兄弟看。

    金蘭一定,同生共死,確實有之,但並不如小說話本記載中那麼多。而今天在善應寺的這些文人墨客們,多數都不是甚麼胸有大志的烈士,他們來此也只是湊個熱鬧,交個朋友而已。和鄭國器,也無非是圈子裡的禮節性互惠交往罷了。

    如今,鄭國器惹上了這麼大的事,在眾才子眼中,他頭上已經刻上了「死人」兩個字。就算你鄭小相公,靠著鄭大都堂的權勢最終能躲過一劫,我們可沒那把握,在嚴閣老的報復下逃出升天。再說,真打死了嚴鴻,眼前這幫錦衣衛多半是要多抓人墊背的。要是一個不留神給牽連進了詔獄,那可是神仙難救啊!

    所以,文人們對鄭國器,眼下是躲他還躲不及。眼瞅著鄭國器一把打死了嚴鴻,這事也是無可置辯。甚麼?要我們出頭為他說話?那簡直是歧視我們士林才子的智商啊。

    整個禪房裡,目前最鎮靜的,是徐元泰身邊那四位。畢竟是南京刑部裡出來的人,精明幹練,經驗豐富,而且不會輕易慌神。他們看嚴鴻被劉連扛在身上,那姿勢很是奇怪,與尋常死人大不相同,心裡就有點犯嘀咕。

    其中一個,在徐元泰耳邊嘀咕了幾句,徐元泰卻搖了搖頭。那四位見少爺表態,也就不在說什麼,樂得裝傻充楞。

    徐元泰心中卻道:你們當我看不出這事裡有蹊蹺?但是這個事不管有什麼蹊蹺,卻與我們徐家無關,何必牽扯進來,白惹一身麻煩?

    如果嚴鴻並非被鄭國器打死,那麼十有七八,是早有預謀,安排下算計鄭家的。這樣的情況,被牽扯進去了更是大大不便。叔祖早有交代,當前嚴閣老在朝中如日中天,我們徐家子弟門生,都不可去冒犯。若是這會兒強出頭,被那嚴閣老惦記上了,反倒不美。

    再說,我那嬌滴滴的小堂妹還在這,就更別招惹出別的事來。還是護送她回去要緊。

    這麼一來,整個禪院裡,再無別人來阻止錦衣衛。於是一個好生生的鄭大公子,便被繩捆索綁地抗拉出門。,

    留下的眾位文人才子,本還擔心,這些錦衣衛死了千戶,要大起詔獄,把在場的其他人也給抓進去呢。那地方進去容易出來難,誰知道遭什麼罪?

    好在,這些武夫們並未如此,倒也明白冤有頭債有主,只是拿了鄭小相公便離開了善應寺,並未牽連他人。大家不由各自長出一口氣。有的連說僥倖,有的抓起還沒打翻的點心啃啃壓驚,還有的已經在琢磨著回去如何向人訴說這精彩離奇的一幕了。

    至於哭喪著一張臉的榮少棠呢?這個時候誰還顧的上他啊。

    那鄭家的家僕,眼見小少爺被拿走了,心知不妙。又見指望不上眼前這幫文人才子,只得向外跑去。他們的馬匹拴在寺外呢,趕緊上馬報信,卻也使得。可等到出去卻發現,馬匹蹤跡不見,看馬的小廝被捆成粽子扔在那。鄭家僕人急忙為夥計解了綁繩,問道:「咱的馬呢?」

    那小廝哭著說道:「馬都被錦衣衛搶走了。他們還抓了少爺,咱們得趕緊給老爺報信啊。」

    鄭家一個小總管又向各位文人作個揖:「列位先生,便求哪位借一匹馬來,讓咱騎了回去給老爺報信,啊?」,

    來的這二十餘位文人,多是官宦子弟,自備車馬的不在少數。若是往日裡,鄭家的家人別說要一匹馬,就是要駟馬高車,這些人也會趕著向上湊。

    但這會兒情況不同了,鄭小相公已經給逮進去,接下來這事兒,很可能演變成為嚴鄭兩家的一次血戰。那誰還敢在這個節骨眼上觸霉頭?

    於是眾人相互看看,都是面面相覷。更有人動了心思:「那鄭大都堂雖然厲害,畢竟比嚴閣老差得遠。這時候,若我先去給嚴閣老送個信,說不定還能結個善緣。若是再表個態度,表示來日願為嚴家佐證,指證鄭國器毆殺人命,還辱罵閣老,說不定,閣老能對自己有個好看法。他日,官場上稍加助力,還不直上青雲?」當然,這些人還是有廉恥,即使打著這種主意,也不會當眾說出來的。

    卻看李天照挺身而出,對徐元泰道:「徐兄,我來時是借鄭小相公的馬匹,如今回程路長,乞借貴府的馬匹一用。」

    徐元泰倒是有點欣賞這個才氣不凡的舉人:「好說。李兄是欲騎馬回家?」,

    李天照淡淡一笑道:「鄭小相公帶我來此,1034看完了重麼辦123wb下次來咯,他雖然莽撞出事,我豈能不去他府上報信?徐兄放心,此事是我李某一身所為,嚴閣老就算怪罪,也牽累不到徐兄。」

    徐元泰眉頭微微一皺:「李兄言重了。」吩咐一個隨從,牽匹馬來給李天照。徐元泰一行人多馬多,徐小姐還是坐車來的。就算勻一匹馬給李天照,卻也誤不了他們回城。

    李天照牽了馬來,翻身上馬,對幾個鄭家家僕道:「幾位兄弟,我且去報知府上。你們幾位也速速想法趕回。」鄭家家僕,自然是千恩萬謝,感激不盡。

    卻看那「徐小公子」徐元亭,仗著膽子走過去,把從禪院裡撿起來的那把灑金折扇,送到李天照馬前道:「李……李公子,你的扇子。」說完就低下頭去,不敢再看李天照。

    李天照騎在馬上,居高臨下,卻聞到一陣淡淡的香味,非蘭非麝,若有若無。他再仔細打量著面前這位小「兄弟」,嘴角微微向上牽動了一下。將那扇子收回懷中,對眾人一拱手,歪歪扭扭地乘馬下山而去.:*

    嚴府之中,嚴嵩面上喜怒不見,肌肉卻在不住的牽動,甚至身子在微微發顫。所謂聖人怒發而不上臉,嚴嵩嚴閣老卻還沒有這麼好的涵養功夫。此時,他雖然什麼話都沒說,但卻是一派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架勢。

    矮胖子獨眼龍嚴世蕃坐在側邊,卻是皺眉沉吟。

    「鄭國器那狗賊,竟把鴻兒打死了?」嚴嵩說話聲音雖然盡力保持平靜,但誰都聽的出,這老頭子現在已經如同一桶吱吱冒花的火藥,隨時可能暴跳如雷。

    「回老太爺,這事卻是做不實的。雖然那幾個窮酸來報信,說是大少爺在善應寺被姓鄭的打死了,但是錦衣衛那卻沒有消息。料想起來,大少爺沒什麼要緊,老太爺還是要保重身體,不可動氣啊。」嚴年雖然是老僕了,此時卻也是恭恭敬敬的跪在下面回話,只怕稍有不慎,就會引火燒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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