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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十七章 醉仙樓上老虎醉 文 / 生猛大章魚

    時間堪堪到了中午,查了一些鋪子,眼看要到燈草胡同。嚴俠來到嚴鴻身邊說道:「大少爺,天色不早,往前走不遠就是咱家的醉仙樓,您上去吃點東西休息休息,身子剛好,可別累乏了。這麼多店舖一天您也是審不過來。」

    嚴鴻看看他,哈哈一笑:

    「我說嚴二總管啊,你也別跟我眼前耍心眼。你當我不知道?燈草胡同韓三娘家那,好像有個叫美玉的姑娘,甚是合你嚴二的心意。你是怕我一會去查韓三娘的帳吧?你把心放到肚子裡吧,那些地方的帳,老子懶得看,都是你管,總不成爺們摔了個觔斗,把以往的規矩都改了。你老兄不過自己注意點,一把年紀了,筋骨不比少年人。自古色是刮骨尖刀啊,我還要多仰仗你老兄呢。還有一條,當心回家餵不飽你家母老虎,被婆娘打的你哭爹喊娘,聲音傳到外面,可有損你嚴二爺在府中和京城的威望哦。」

    一言出口,嚴鴻身邊另外四五個跟班一起放聲大笑,嚴俠也跟著咧嘴笑了起來:「謝少爺的關照了。」

    說來,嚴俠之妻雖然當初也有些姿色,但既凶且妒,兼無所出,若說休了也無不可。怎奈,那是當初歐陽氏老太夫人身邊的丫鬟,嚴嵩賞的媳婦。按現代說法,不但是門當戶對,而且帶上幾分相互鞏固的「政治婚姻」味道,嚴俠可不敢自己做主給休了。

    眼看著媳婦上了年紀,相貌自然衰敗下去,脾氣卻一天勝過一天,嚴二在家成天是苦不堪言,這貪杯好色的毛病也日盛一日。於是乎,在外搶男霸女的勾當也沒少干。

    這嚴二奶奶好歹是大戶人家丫鬟出來的,有見識有擔當,聲稱嚴二在外面偶爾偷偷腥打打野食老娘管不著,可是想要蹬鼻子上臉納妾,對不起,你且問老太夫人同意不同意?

    嚴俠哪裡敢拔這老虎鬚?於是只是趁著幫嚴鴻管理帳目的功夫,於這勾欄中的一個美玉姑娘勾搭在一起。

    這事兒他只當是神不知鬼不覺,卻不料小閻王何許人也,眼裡如何揉得沙子?早被嚴鴻訪的明白。

    現在,嚴鴻雖然只是是開玩笑,但是嚴俠也不住覺得脊背發涼。他暗自慶幸,自個雖然管賬時對韓三娘高抬了下貴手,卻也沒有在這上剋扣銀錢中飽私囊。否則,怕不是一個笑話這麼簡單了。

    眾人說說笑笑,堪堪來到醉仙樓附近。遠遠望去,卻見門前已經站著不少人,對著醉仙樓指指點點,不知議論些什麼。

    嚴鴻眉毛一皺,這個吃飯的時候,這麼多人圍著自家酒樓指點,顯然不是什麼好事情。

    正待開口,那嚴二爺嚴俠什麼場面沒見過?當即狐假虎威,扯開脖子大喊一聲:「我說,前面的讓一讓,我們大少爺到了,大家走避了!」

    那些聚在樓外的百姓,就算沒見過嚴鴻,對這經常巡行的嚴二卻是誰個不聞大名。一聽到嚴二扯開嗓子喊的大少爺這三個字,就彷彿躲避瘟疫一般,紛紛散去,當真是小閻王在此,良善退避的威風。

    嚴鴻此時也顧不上說嚴俠什麼,大步穿過人群,向酒樓那邊過去。嚴俠及身邊的幾個僕從,卻是爭先恐後的搶在前面,生怕酒樓內有什麼危險傷了大少爺。上次南郊墜馬,九個馬伕打死了七個。雖然酒樓裡不比荒郊野外,但萬一有個什麼三長兩短,誰有幾個腦袋夠砍啊?

    待到了酒樓門口,只見門口站著兩條大漢,彷彿兩尊石獅子,雙手叉腰,銅鈴眼瞪得賊大,擋在門口,顯然是不讓裡面的人跑出來,也不讓外面的人趁亂進去。

    嚴俠認得這是酒樓聘請來看場子的打手,當即喝問:「張三,李四,裡面什麼事兒?」

    倆打手也認出了嚴鴻主僕,趕緊一起請安。張三上前輕聲說:「有兩個不明來路的,在雅間吃了不給錢,還無理取鬧。周掌櫃正在盤查。」

    吃霸王餐?嚴鴻差點噗地笑出聲來。霸王餐吃到了閻王殿,倒看對方是什麼來頭。不過眼前自家乃是酒樓後台老闆,光抱著看熱鬧的心情好像也不太對啊。他於是擺出一副大將出征的架勢,在嚴俠等家僕們的前呼後擁下,大步進入。

    進門後,卻見一樓的客人此時都已經站起來,一個個無心吃喝,眼睛朝樓上看著。而樓上的吵鬧之聲也漸漸傳了過來。

    嚴鴻一邊聽著,一邊帶著手下登階上樓。幾個小二站在樓梯口,看見嚴鴻來了,個個低眉順眼,有的還朝二樓努嘴。嚴鴻越是看眾人一副如臨大敵的摸樣,他越要故作氣定神閒,不緊不慢,上得二樓。這時吵鬧聲已經很清晰了。

    「小爺我去的地方多了,大小館子下過無數,也未見過你們這樣的黑店。當真是殺人不用刀啊,這些酒菜,味道難吃,酒也寡淡,卻要這麼多銀子,直娘賊的,你們怎麼不去搶?」

    「我說壯士,您這樣說就不對了,您說我們的菜不好,我怎麼看著這幾個盤子都精光的,連個菜渣都沒剩下?兩罈好酒也是點滴未剩,吃飯給錢,天經地義,二位要是身上不方便,倒也無妨,咱們大家有商有量。但若是想耍橫賴帳,那你們可是打錯了算盤,難道不曾掃聽掃聽,這醉仙樓是誰的產業?」

    定睛看去,卻見在二樓一間雅座之內,門簾高挑,醉仙樓的掌櫃周旺,身邊站著一個小二打扮的年輕人,正和兩個人激烈的爭執。另外幾間雅座的客人,也自探頭張望。

    嚴鴻輕輕喝了一聲:「周掌櫃,不可胡言。」幾步趕過去。

    卻見雅間內,與周掌櫃爭吵的是兩個年輕人。

    正在爭吵的這位,中等身材,頭戴英雄巾,身穿蜈蚣扣的武士服,足蹬牛皮快靴,一件大紅斗篷扔在椅子靠背上,一口厚背鬼頭刀放在八仙桌上,這人一條腿站在地上,另一條腿則蹬住身旁椅子的橫木,兩眼直瞪向對面的掌櫃。

    往臉上看,這個人面皮略微發黑,呈現一種健康的小麥色,光澤十足,大概是喝了酒的緣故,黑裡略微透紅,這要擱21世紀,準是有錢人們捨得花大筆銀子追求的膚色。兩道長眉,又粗又黑,仔細看卻好像是畫的。一雙杏眼圓睜,一道鼻樑高聳,一張玫紅色的大嘴正在張合不停的與掌櫃對罵,時不時露出一嘴白如皓玉的牙齒,口沫飛濺。

    這一身的打扮和行為舉止,純就是個粗鄙武夫,大明朝城裡鄉下頗不缺乏的一類人。看個頭,這人頭頂略到嚴鴻的眉際。要知道嚴鴻本來就是個身材高挑的男子,這人也不算矮了。此人身形沉著,腰挺背直,就連舉手投足都是勁力十足,確實有那麼一點練家子的味道。

    可是在嚴鴻看來,這個氣勢洶洶的武夫,卻稍微有點不對勁。這廝莫非是個偽娘?這眉這眼,這五官,若說是個男兒,也未免太違和了些吧?就連大聲叫罵的嗓音,雖然粗野,但聽起來怎麼有點逼尖了嗓子的味道?

    其實,除了他這個穿越過來不屬於這個時代的傢伙外,當世人大約沒幾個會支持他的想法的。

    大明朝此時對女性審美標準,更偏向於細眉細眼溫柔婉約型的美女,就如同唐伯虎筆下的仕女圖中的人物,一個個如弱柳扶風,纖足細腰,白膚彎眉,瑤鼻櫻口。

    可對面這位,身材比嚴鴻只矮兩線,如果放到女人身上,未免太高大了些。那小麥色的皮膚,就顯的太粗黑了。那雙牛皮靴子嚴鴻勉強穿都沒問題,如果是女人的腳,那還了得?那張血盆大嘴,一口能吃倆小籠包子的,更是不能被此時的主流審美所接受。

    再說,這麼張揚粗魯,公開在酒樓上和男人吵架,指手畫腳,就算真是女人,恐怕也是個讓世人避之不及的男人婆。

    而嚴鴻呢,畢竟是來自幾百年之後的人,他的審美觀則要寬容的多,因此看的就比較仔細,欣賞的標準也與當下不同。而且,他在網上看的各種小說、神劇也不少了,男扮女裝,女扮男裝的事例,基本上是這些作品的標配,嚴鴻對這種情形簡直就是習以為常。

    帶著這種「高屋建瓴」的世界觀,他的判斷,自然也就更容易排除外在的干擾,接觸到核心的實質。

    個兒高,沒關係,高個子美女有啊。

    皮膚黑,沒關係,深色皮膚美女常見啊。

    嘴巴大,腳大,這又算什麼?都不是性別標誌啊。

    而這人身上「可疑」的地方,看似不顯眼,卻反而沒法解釋呢。

    有了這種思路,嚴鴻禁不住把一雙眼眸子睜得賊大,細細地在這位自稱「小爺」的武夫身上,從上到下掃瞄著。

    他在這裡端詳個沒完,此時另一個一身白色勁裝的人卻看不過去,抬腿動身,攔在了嚴鴻面前:

    「這位相公,你什麼人啊,盯著我家少爺看什麼看?怎麼?還看起來沒完了?不怕一會動起手來,濺自己一身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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