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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五十七章 敲竹槓 文 / 望平安

    解文秀把筆一扔,吹乾墨跡,大聲讚道:「好一個恰恰秋來春去總相同,好詞,絕妙好詞,錄此好詞,不枉今生也,當浮一大白!」說著,他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擦了擦嘴,又連聲道:「好詞,真乃好詞也!」

    堂上眾人這才反應過味兒來,齊聲大讚,使勁兒拍起巴掌來,掌聲之熱烈,比剛才所有的掌聲加起來,還要響上三分!

    楊澤卻很驚訝地道:「真的很好嗎?我覺得也不咋地啊,亂填的,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眾人心想:「這還不值一提哪,那我們以後要是也填詞……算了,以後就別再作填詞了,再不好意思了!」

    樓上那青年貴族身子一晃,喃喃地道:「恰恰秋來春去總相同,恰恰秋來春去總相同……大方的人難道個個都這麼擅長詩詞麼,這不過是一個小小少年而已,那麼父汗大集文士,想要來大方比試,會得勝麼,會得勝麼?」

    裘大娘子歡喜得後槽牙都露出來了,這麼多年,總算得到一首絕妙好詞,以這詞當做鎮坊之寶,還怕生意不更紅火,估計著都能去林州開分店了!

    她回頭叫道:「都還傻站著幹嘛,等著吃夜宵哪!還不快快去叫燕子姑娘出來,讓她別不舒服了,趕緊舒服起來,出來伺候小官人,讓小官人也舒服舒服!」

    站在柱邊的阿烏女目瞪口呆,臉上的不屑之色早就飛到天上去了,對於詩詞,她不是太懂,但看眾人的欣喜若狂的表情,也知那個少年做出了極好極好的詞來,這可是她萬萬沒有想到的!

    聽裘大娘子呼喊,她立即轉身,向後面飛奔,要去向好姐妹訴說此事,問問那句恰恰秋來春去總相同,到底好在哪裡!

    過了不大會兒的功夫,在幾名歌舞姬的簇擁下,後面走出一位女子,這女子二十出頭,沒有戴任何的首飾,青絲不挽,自然垂下,一襲白紗裙,裙上沒有任何的花紋點綴,裙擺搖搖,她懷裡抱著琵琶,慢慢地走到了堂中。

    楊澤看著白衣女子,心想:「這便是那個玉飛燕了,倒也珠圓玉潤,很是可愛,可卻也不像他們說的那樣蓋世無雙,非要見一面不可啊,沒到那種程度!」

    大方帝國的人在審美觀上,和楊澤大大的不同,講究以肥為美,骨感美人在這年代可不吃香,所以楊澤認為這玉飛燕挺可愛的,是個漂亮女郎,卻沒認為她傾國傾城,但堂上的其他人卻不是這麼認為的,都認為玉飛燕簡直是美極了,漂亮得都可以用驚心動魄來形容了!

    這玉飛燕二十歲的年紀,並不算很年輕了,要是不做歌舞姬,而是嫁人的話,估計孩子都生了好幾個,個個都能滿地跑了,可卻也正因為她不是稚嫩少女,所以有幾分成熟風韻,更讓人感覺她有誘惑力了。

    玉飛燕懷抱琵琶,對著楊澤做了個萬福,柔聲說道:「奴家謝過小楊先生,恰恰秋來春去總相同!」她把那詞的最後一句說了出來。

    楊澤又想:「這聲音嗲嗲的,怪不得別人喜歡聽她唱歌,果然很有特色呀!」

    官吏們都看著玉飛燕,雖然嘴上不好意思說什麼,可在心裡都覺得,這位燕子姑娘簡直美若天仙,漂亮得不像話,而且聲音還這麼嬌嗲,真可謂是迷死人了。

    甚至有些家境富裕的官吏心中暗想:「可惜這個小美人兒不是女奴,要不然花錢把她買回家,這嬌顏媚色,這鶯鶯燕燕,不得迷死個人兒啊!」

    可那些捕頭和官兵卻不會客氣了,仗著自己是大老粗,大老粗有特權嘛,可以啥話都說,隨便調戲美女,反正都大老粗了,誰還敢把他們咋地,頂多被罵句臭不要臉唄,咱爺們兒不在乎!

    一陣調笑之聲響起,那個官兵首領尤其喊得響,還喊著這天太熱了,要讓燕子姑娘把衣服脫了,涼快涼快,為了表示天氣確實是太熱,他先把軍服給脫了,光著個膀子,大喊大叫地拍桌子。有他帶頭,官兵們竟然一起把衣服脫了,都光著膀子喊太熱了,好端端的大堂裡,弄得烏煙瘴氣,儘是臭汗味兒!

    玉飛燕皺起眉頭,她算是瓜州各歌舞坊的花魁,雖然是自封的,但平常也都是給達官貴人表演,幾乎從沒給當兵的唱過歌,當兵的也聽不起她唱歌,今天猛地遇到這事,她又是懊惱,又是尷尬,有心想走,可又不敢得罪前面那幾位官吏。

    剛才已經有人告訴過她了,說上面那些官吏都是司法房的,尤其是那位解大人,更是司法房的二號人物,而主位坐著的又是楊澤,瓜州城裡的風雲人物,都是得罪不起的人。

    裘大娘子是無論如何也擺不平司法官吏的,得罪了這些管刑法的人,她這歌舞坊也就別開了。她見玉飛燕子沉默不語,急忙在後面輕輕推了她一下,道:「傻姑娘,是歡喜的呆了吧,小楊先生給你填了首好詞,還不快快唱出來,讓各位大人品評品評!」

    玉飛燕立即醒悟,這時再不痛快,也不能表現出來,和誰甩臉子也不能和當官的甩臉子,否則他們要是也甩起臉子來,那麻煩可就大了!

    輕聲細語地,玉飛燕道:「奴家一時間歡喜得不知該說什麼好了,給小楊先生和各位大人陪不是了。奴家這便唱過這首『虞美人』,要是唱得不好,還望小楊先生和各位大人不要見怪!」

    後面有人給她擺了只圓墩,她坐到了圓墩上,彈起琵琶,唱起了新詞。琴聲叮咚,歌聲優美,曲子詞得好,歌唱得更好。

    楊澤是頭一回聽到,要說心神俱醉,心曠神怡,那是太誇張了,雖感到確實不錯,可也沒有如醉如癡的地步。

    可別人就不同了,在這年頭,聽花魁唱新詞,幾乎等同於最高級的享受了,至少在瓜州,這就是最高級的了!

    楊澤轉頭看解文秀,就見這位中過舉的文人,現在已然變得很有些騷客模樣了,兩眼目不轉睛地看著那玉飛燕,一手端杯,一手放在腿上,輕輕地拍子,臉上全是滿足的神色。

    再看其他人,幾乎個個臉上都寫著一個字,那就是「爽」,而少數有幾個官兵,臉上則寫了更多的字,明顯寫的是「還想更爽」,估計著他們沒準還有抱著燕子姑娘過夜的想法,只可惜憑他們那點餉銀,這輩子是別想了!

    一曲唱罷,滿堂叫好,又是一片鼓掌聲,楊澤都替他們肉痛,看他們這麼個拍巴掌的瘋勁,明天手都得腫了!

    楊澤道:「天色已晚,舞看過了,歌也聽完了,不如咱們這便各回各家吧,明天還要當值,要是誤了公事,那可不好了!」

    解文秀臉上頓時露出不捨的表情,但不捨歸不捨,他卻點頭道:「小楊先生說得有理,確是該回去了,明天還有公事要辦呢!」

    其他官吏和捕快見當頭兒的都說這話了,他們也只能起身,可那些官兵卻捨不得走,還有心想多待一會兒,那首領卻不知怎麼的,叫道:「大家都起來,咱們還得去巡街呢!」

    楊澤向他的方向看了眼,見胡字不知何時回來了,正站在那首領的身後,估計著胡字是設好陷阱了,並且許了首領好處,比起聽歌看舞,還是發財比較重要些。

    見他們要走,裘大娘子道:「官人們這便要走了?怎麼不多待一會兒,可是奴家伺候得不好?這天還沒亮呢呀,這時走,可有點兒早了!」

    楊澤笑道:「你想讓我們等天亮了再走?要是刺史大人責怪,拍板子時,你替我們去挨?」

    「別別,奴家可經不起板子,小官人說笑了!」裘大娘子也就是一說,對於伺候這些官大爺和兵大爺,油水沒多少,笑臉可得陪一堆,她實在是沒啥興趣。

    楊澤起身出門,道:「今晚開銷多少?大娘子報個數上來!」

    裘大娘子忙道:「一首好詞,值十個今晚都有餘了,哪還敢要小官人的錢呢!」

    楊澤哈哈大笑,道:「十晚還有餘?好得很,那還剩九晚,咱們明晚再來!」

    裘大娘子臉一綠,可那些捕快和官兵卻轟然叫好,明晚非來不可,還要讓燕子姑娘唱歌,阿烏女跳舞!

    說說笑笑中,楊澤出了大門,胡字跟了上來,湊到他跟前,小聲道:「都安排好了,小楊先生明早你就等著數錢吧!」

    楊澤道:「可別弄出人命來,就算是番邦的人,死在咱們的地界,也沒法向上面交待!」

    胡字笑道:「小楊先生儘管放心,怎麼可能弄出人命來呢!要不然,你在暗處看著,兄弟們辦事,還是靠譜兒的,那只肥羊就住在張家老店,總共十二個人,二十五匹馬,一輛大車,做的是毛皮生意,小人都打聽清楚了!」

    楊澤點了點頭,對後面的解文秀道:「解大人,有興趣沒,一起去看看?」

    解文秀嘿了聲,道:「幾年前我還有興趣,現在早沒了,小楊先生你自己看吧,在下先回家了!」

    楊澤說了聲請便,招手叫過木根,帶這個小跟班兒,由一名捕快領著,先行趕往張家老店。

    張家老店倒也不遠,不到一刻鐘便走到了。楊澤站在門外看了眼,感覺這家店也不是很氣派,充其量也就是乾淨些而已,門口也只掛著一盞燈籠,怎麼看也不像是貴族會住的地方。

    領路的捕快道:「小人們打聽清楚了,這家店被那些突覺人給包下來了,沒有別的客人,只有他們一夥人!」

    楊澤哦了聲,道:「挺有錢哪,竟然包店,這店雖然不大,可全包下來,怕是也要花銷不少!」

    捕快笑道:「羊牯自然是越肥越好,沒有別的客人,倒也正好方便咱們辦事!」

    楊澤道:「那,咱們這就進去?」

    「不進不進,咱們就去後院的牆外等著,又能看熱鬧,那伙突覺人又不會發現咱們!」捕快道,看來這種事兒他常幹,很有經驗。

    楊澤跟著他繞到了後院,見圍牆並不高,捕快給他搬來兩塊的磚頭,他踩在磚頭上,正好露出半個頭,把院裡的情況看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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