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207章 【老饕居】 文 / 石章魚
楚惜君溫婉笑道:「金伯伯!」
金昌傑點了點頭,笑道:「侄女兒真是漂亮啊!」
楚惜君禮貌地笑了笑:「金伯伯過獎了,爸,您們兩人好好聊天,我和這些工程師去看看其他的地方。」
楚天岳笑道:「去忙吧!」
金昌傑和楚天岳站在一起望著楚惜君遠去的背影,金昌傑感歎道:「早就聽說你有一個乖巧能幹的女兒,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楚天岳欣慰笑道:「能力是有的,乖巧卻談不上,你沒見到她衝我發脾氣的時候。」
金昌傑笑了起來:「兒女都是這個樣子,好像咱們老的欠了他們什麼似的。」
楚天岳指了指前方的古街道:「我聽說老兄前來申海,所以特地請您來鹿岬角一聚,這裡雖然偏僻了一些,可好在清淨,而且這裡有一家百年老店老饕居,專做雜品,我知道老兄最愛美食,所以特地請您過來品嚐一下。」
金昌傑道:「我雖然喜歡吃,可惜吃得不精,吃不出什麼名目。」
楚天岳笑道:「請!」
金昌傑並非一人前來,還有兩名手下跟他一起過來,不過金昌傑並沒有讓他們隨同自己一起進入古鎮,這不但是一種態度也是一種膽魄,他金昌傑在白山黑水間縱橫大半生,近些年雖然處於隱退狀態,可是並不代表他已經失去了往日的銳氣和膽量,虎老雄風在,與世無爭只是一種表象。
金昌傑的右腿是義肢,走路的時候一瘸一拐,五年前他被人設計,險些把性命丟在了北韓,雖然僥倖逃生,最後仍然付出了一隻右眼和一條右腿的慘重代價。也正是那次的重挫才讓金昌傑收斂了鋒芒,這五年間幾乎足不出戶,外面的事情全都交給他的兩個兒子去打理。對於千機門的內務也很少涉及,所以他在索命門的影響力也日漸衰微,漸漸被左強所取代。但是這並不代表金昌傑的實力減退,即便是左強在面對金昌傑的時候也不敢過於猖狂。
楚天岳和金昌傑的相識源於生意,在千機門和青鸞門沒有對立之前,楚天岳曾經多次請金昌傑為自己做事,當然兩人之間的關係也停止於十年之前,自從楚天岳入獄之後,金昌傑和他就沒有聯繫過。
楚天岳入獄之前,金昌傑的腿還沒有斷,眼也沒有瞎,楚天岳望著金昌傑一瘸一拐的步伐,輕聲道:「我聽聞昌傑兄五年前被人設伏,想不到傷得如此嚴重。」
金昌傑笑道:「人在江湖飄,哪能不挨刀,能夠從北韓撿回一條命已經僥倖了。」
楚天岳道:「最近美國佬研製出一種新的義肢,據說可以由大腦控制,我已經讓人聯繫上了,昌傑兄如果願意,可以抽時間去趟美國,嘗試一下最新的醫療科技,我敢保證您會不虛此行。」
金昌傑微微一笑,禮下於人必有所求,這楚天岳的葫蘆裡不知賣得什麼藥。
老饕居裡面沒有一個客人,上下兩層的古建築保存得還算完好,裝飾傢俱全都是老件兒,擦得桌明幾淨。
楚天岳帶著金昌傑來到後院的小花園內坐下,這裡擺著一張雞翅木的八仙桌,兩張太師椅,坐在院子裡聞著花香享受著陽光,期待著即將品嚐的美食,讓人的心情不由自主變得開朗起來。
楚天岳道:「我將這古鎮買下來了,不久之後這裡將開發旅遊,是我女兒的提議,商業方面,她的眼光很獨到。」
金昌傑感歎道:「還是女兒好啊,貼心、暖心。」
楚天岳道:「我倒是想要一個兒子來繼承自己的衣缽。」說到這裡他停頓了一下,看似無意道:「我聽說千機門已經選出了新任門主?」
金昌傑淡然笑道:「子承父業!」蘇樂接班的事情並不是什麼秘密,用不了多久,整個江湖上都會知道這件事。
楚天岳點了點頭。
此時一位中年人過來上菜,他楚天岳的啞巴司機,老饕居只有一個廚子,也是老饕居的老闆,上菜的活兒就落在了楚天岳司機的身上。
楚天岳道:「昌傑兄喜好美食,見聞廣博,我想來想去只能挑選了這家小館,雖然沒什麼名氣,可勝在特色。
金昌傑看了看,首先端上來的是雜品第一的炒鴨舌,做法是先將鴨舌上籠蒸熟,然後一分為二,去掉其中的舌骨,輔以筍尖、香菇用麻油翻炒,最後再用甜酒淋汁,夾了一片,感覺入口甘脆清爽,如果不是事先說明還真不知道是什麼食材做成。
楚天岳指了指另外一盤,金昌傑夾起一片嘗了嘗道:「雞冠!」
楚天岳已經向他豎起了拇指,雄雞ji冠做菜被稱為雜品第二,做法是取一年生的公jiji冠,用絹布包起置入酒糟中醃製,經過一個夜晚取出後,也用筍尖、香菇、麻油、甜白酒一同炒制,方法和鴨舌的做法相同,但是因為食材的不同而呈現出不同的風味。這些菜的做法雖然都很簡單,但是選材特別,都是平時人們很少吃到的刁餚。
主菜兩道,一道是蒸鰻,取肥大肚白的鰻魚,去掉魚腸和頭尾,寸切為段,用鹽略醃,排列在瓷罐之中,上加酒釀,隔水燉開之後,再向其中加入醬油再燉,等燉到鰻魚的脊骨透出於肉,再用鑷子夾去魚骨,最後用蔥花撮拌豬油,覆蓋其上,上籠蒸到豬油盡融,這道菜方算完工。
一道是無骨刀魚,和蒸鰻的方法大同小異,挑選新鮮大個的刀魚,由背上剖開,然後和酒釀隔水燉熱,抽去脊骨,鑷去細刺,用蔥花、椒鹽和拌豬油覆蓋其上,蒸熟上食。
這兩道菜都是鮮而無骨,細潤為酥,相比較而言刀魚的製作難度更大一些,刀魚雖然味美,但是小刺頗多,這道菜的製作關鍵就是如何將小刺去淨,而且又不能破壞刀魚本身的形狀。
酒是窖藏三年的女兒紅,雖然甘醇,但是並不和金昌傑的口味,他真正喜歡的是東北燒刀子,辛辣嗆喉,喝下去的時候,如同有一把鋒利的小刀割裂你的腸胃,但是那種感覺過後,就會從心底生騰出一團火,溫暖週身的血液和神經,點燃你身體的每一個細胞。
不過金昌傑今天前來並不是為了喝酒,即便是再好的酒他也不會多嘗一口,酒精雖然可以激發一個人的活力,但是卻會影響到思維和判斷,金昌傑只使用嘴唇沾了沾酒杯的邊緣就已經放下,微笑道:「天岳老弟真是會享受人生,和你相比,我的確已經過時了。」
楚天岳微笑道:「咱們都在追求一種自己想要的生活方式罷了。」
金昌傑道:「江南的風景雖然明秀,可是卻不適合我這把老骨頭,到了這裡我就腰酸腿疼,巴不得早一點回去。」
楚天岳道:「北國有北國的味道,每個人都有適合自己生存的土壤。」
金昌傑道:「人越老就越怕死,自從我在北韓丟掉了一條腿一隻眼睛,現在反倒對這個世界變得越發眷戀起來了。」
楚天岳道:「不經歷生死怎麼懂得生命的珍貴,不經歷浮沉怎麼會懂得人生的美妙。」說這番話的時候,他想到了自己,想到了自己在獄中的十年。
金昌傑道:「這些年不見,天岳老弟對人生的感悟又深了不少。」
楚天岳道:「在裡面呆了十年,每天除了考慮如何保住性命之外,剩下來的時間就是感悟人生,多少也要有點進步。」
金昌傑淡然一笑:「有沒有聽說廣寒宮發生的事情?」
楚天岳將杯中的女兒紅飲盡:「聽說了,徐婉瑩自殺了!」
金昌傑雙目炯炯盯住楚天岳道:「你怎麼知道她一定是自殺?」
楚天岳道:「這個世界上總還是有些真情存在的,她對東來一往情深,東來走了,為愛殉情,人生能夠遇到這樣的紅顏知己足矣,想想東來想想她,我這心中真是有些不好受。」楚天岳緩緩落下酒杯,面上流露出憂傷之色。
金昌傑道:「你不恨他?」他的用詞暗藏深意。
楚天岳道:「我和東來之間的恩怨外人永遠不會瞭解。」他拿起女兒紅給金昌傑添了一點,因為金昌傑幾乎未動,所以他也只是象徵性的添了一滴,楚天岳將杯中酒倒滿,輕聲道:「昌傑兄還記得上次咱們喝酒的情景嗎?」
金昌傑點了點頭道:「在蒼白山的深山老林裡,咱們喝得是燒刀子。」
楚天岳笑道:「我喝醉了,那天只有我一個人,你們索命門卻有六個,我竟然喝醉了。」
金昌傑哈哈笑道:「你的確喝多了。」
楚天岳道:「我很少喝多,除非是在我信任的人面前。」他的目光盯住了金昌傑的酒杯。
金昌傑明白了他的意思,微笑道:「年紀大了,我這酒量也不比往日了。」
楚天岳道:「當我決定和別人合作的時候,我就會無條件地信任他,雖然我因為這件事栽了跟頭,可現在我仍然執迷不悔,我這個人是不是很固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