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206章 【時光印記】 文 / 石章魚
菜上來了,左強卻沒什麼胃口,筷子都不動一下,摸出他雪茄煙對著火機點燃了。
龐潤良道:「左爺對蘇樂沒有信心?」
左強用力抽了一口雪茄,濃重的煙霧從他的鼻孔中噴射出來,房間內很快就瀰散著煙草的香氣,龐潤良卻受不了這香氣的刺激,禁不住接連打了兩個噴嚏。拿起桌上的紙巾擦了擦鼻子,又道:「左爺,您以為這麼多年來我們千機門能夠順利發展的關鍵是什麼?」
左強反問道:「你以為是什麼?」
龐潤良道:「門主統帥有方是一方面,可更重要的原因是經濟基礎,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現金社會,發展的根源就是經濟,如果沒有源源不斷的財富作為支持,千機門的發展必然不會如此順利。」
左強冷冷道:「說了跟沒說一樣,不就是錢嗎?蘇東來的錢還不是我們為他賺來的?」
龐潤良道:「公平地說,我們至多只算是為他賺得了第一桶金,在他的財富組成中,我們絕不是最重要的一個部分。」
左強皺起眉頭。
龐潤良向他靠近了一些,低聲道:「蘇家這十年來財富如滾雪球般驚人遞增,其根本離不開一個人,那就是桑紅袖。」
左強對龐潤良的這句話並不反對,這些年蘇東來公開的生意全都是桑紅袖在打理,蘇家能擁有如今的財富和桑紅袖的付出擁有著不可分割的關係。
龐潤良道:「我還知道一件事。」他故意停頓了一下,並非是有意停頓,而是他說話的風格就是如此,習慣於在關鍵的時刻賣關子。
左強不由皺了皺眉頭道:「少賣關子,有話快說。」
龐潤良笑道:「門主去世之前和桑紅袖已經離婚了。」
左強愣了一下,然後向後靠在椅背上,大口大口抽了幾口雪茄,然後道:「難怪他連將財產都留給了他兒子。」
龐潤良道:「桑紅袖的背景您是知道的,門主這麼做·她未必肯嚥下這口氣,我聽說她當即就要甩手離開,可後來卻又改變了主意。」
左強道:「難不成她還念在這十多年的夫妻情意上?」
龐潤良道:「門主心中自始至終都只牽掛著一個女人,他和桑紅袖一直都是貌合神離·這些年來,維繫他們夫妻關係的關鍵就是兩家的利益。」
左強道:「這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他在遺囑之中隻字不提桑紅袖的事情,就算是離婚了,多少也要分給桑紅袖一些,這些年桑紅袖沒功勞也有苦勞。」
龐潤良道:「我還聽說讓桑紅袖改變主意的人是蘇樂!」
左強不禁坐直了身子。
龐潤良道:「蘇樂跟桑紅袖簽了一份秘密協議,將他股份的一半分給桑紅袖·正是這一點打動了她。」
左強道:「此事當真?」
龐潤良點了點頭道:「桑紅袖在,蘇家就倒不了,蘇家暫時不變·我們的利益就暫時不變,我們千機門雖然人才濟濟,可是門中卻沒有投資理財的高手,錢放在自己的手裡雖然放心,可是如果無法運轉起來,始終都是死物。」
左強因為他的這番話而沉默了下去,腦子裡盤算著什麼。
龐潤良又道:「你還記不記得申江南郊的那塊地?」
左強道:「你說的是西虹遊樂場?」
龐潤良點了點頭道:「門主生前曾經說過要在那裡建造一座城市綜合體,同時還會啟動隆基的上市計劃。」
左強眨了眨眼睛,龐潤良所說的這些東西對他來說太過高深·什麼城市綜合體,什麼上市之類的話題對他來說如同雲山霧罩。
龐潤良道:「門主當年承諾過,有朝一日隆基正式上市·他會拿出百分之十的股份分給我們?」
左強眨了眨眼睛道:「聽你這麼一說我好像記起來了,應該是有那麼回事。」
龐潤良道:「隆基雖然沒上市,粗略估計現在的市值也有一百多個億·如果順利上市,至少要在現有的基礎上翻一番,也就是說,咱們得到的股份價值超過三十個億。」
左強連雪茄都忘記抽了,三十個億,就算是分攤到他們每個人的身上,他也得落到上億資產·這可是一筆不小的數目:「當真?」左強將信將疑。
龐潤良道:「千真萬確。」
在可能得到的巨大利益面前任何人都難免心動,不過心動過後·左強迅速冷靜了下來,他並不能完全信任龐潤良,這個人太聰明,是不是在玩畫餅充飢,利用這種事情來穩住自己?
龐潤良從左強將信將疑的目光中讀懂了他的心思,低聲道:「左爺,拋開這些事情不談,在目前來說,只有千機門穩定才能確保方方面面妁,門主剛走,人心不穩,對大家來說穩定才是第一位妁冒險對誰都沒有好處。」
左強道:「事情不是已經被你們定下來了?」
龐潤良道:「左爺,以不變應萬變,是您的東西永遠都跑不了。」
趙半天坐在車內閉著雙目,似乎就要睡去,可是趙千愁仍然從他呼吸的節奏中覺察到父親並沒有睡著,他拿起毛毯給父親蓋在身上。
趙半天此時睜開了雙目:「今晚就回京城。」
趙千愁不僅笑了起來:「爸,怎麼突然就想回去了?這麼晚了,明兒一早我陪您回去。」
趙半天歎了口氣道:「想孫子了!」
趙千愁道:「那就打個電話。」
趙半天道:「看到宗主這樣的結局,這心裡非常的不舒服。」他轉向兒子,盯住他的雙目道:「你說我將來百年之後,會不會下場比他還要慘呢?」
趙千愁用力搖了搖頭道:「不會!」他相信自己的能力,即便是父親百年之後也能夠給他一個圓滿的葬禮。
趙半天重新閉上了雙目:「如今的江湖已經和過去完全不同了,人心變了,什麼兄弟之情,什麼江湖道義,狗屁!道義放兩邊,利字擺中間!」
趙千愁拍了拍父親的手掌,輕輕握住,低聲道:「時代在變,人心當然也在變,周圍的每個人都在為自己盤算,我們雖然不想算計別人,可也要提防被別人算計。
趙半天道:「從古至今,這江湖中的爭鬥就沒平息過,好不容易安穩了十年,可現在……」他歎了口氣。
趙千愁道:「無論怎樣,千機門總算暫時穩定下來了。」
「該來的始終要來,無非是早晚而已,想要保全自己,就必須要早做打算了。」
趙千愁道:「那個楚天岳真有那麼厲害?」
提起楚天岳的名字,趙半天霍然睜開雙目,下意識地抓緊了兒子的手,低聲道:「他跟宗主的仇無法化解。」
如果不是為了參加蘇東來的葬禮,金昌傑是懶得離開東三省的,他不喜歡江南太過潮濕的天氣,到了這裡,他的右腿就會隱隱作痛,金昌傑本來是準備當晚離開的,可是一個電話卻讓他突然改變了念頭。
讓他改變的這個人就是楚天岳,楚天岳邀請金昌傑前往老饕居吃飯,老饕居是申海的一家不起眼的小館,位於申海西郊古鎮鹿岬角,因為年代久遠,古鎮的居民大都已經遷移至東南兩公里的新鎮區,所以這古鎮上的多半房子都空閒了下來,楚天岳出獄後不久就盯上了這片地方,和當地政府洽談之後,達成了合作協議,決定開發古鎮旅遊項目,動遷工作也進行的相當順利,小鎮居民在賠償方面非常滿意,自然相當配合,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內就已經完成,現在古鎮已經沒有任何居民。
修復古鎮的工作還沒有開始,金昌傑來到這裡的時候已經是正午,金色的陽光照耀在這條古街之上,形狀不一的青石板反射出金色的光影,兩旁都是老宅斑駁的牆面,走在其中從心底生出一種時光倒流的錯覺。
金昌傑在進入古鎮的大門前抬起頭,看了看上方的鹿岬角三個字,牌匾上的漆面早已被風雨侵蝕剝落,看不清本來的顏色,上面的三個字也模糊不清。
金昌傑有些不明白楚天岳為什麼邀請他來到這偏僻的古鎮吃飯,如果是為了避嫌,申海這麼大,隨處都可以找到私密的地方,金昌傑對楚天岳並沒有太多提防之心,他們並不是仇人,有仇的是蘇東來和楚天岳,即便是兩人鬥得最為慘烈的時候,金昌傑也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楚天岳的事情,他們之間還曾經有過一些合作,當然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世事滄桑,斗轉星移,誰也想不到蘇東來和楚天岳這一對曾經肝膽相照的朋友會反目成仇。
金昌傑出現在古鎮入口的時候,楚天岳正和自己的女兒一起沿著古鎮的小路走來,後面還跟著幾個工程人員。父女兩人一邊走一邊聊著什麼,看到金昌傑,楚天岳呵呵笑了起來,他加快了腳步,來到金昌傑的面前,握住他的雙手用力搖晃了一下:「昌傑兄,小弟有失遠迎真是慚愧。」
金昌傑淡淡笑了笑道:「你沒有來玩,是我來早了。」他的目光落在楚惜君的身上,楚天岳向女兒招了招手,為金昌傑介紹道:「我女兒惜君!」又向楚惜君道:「這是你金伯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