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二七章 蟬、螳螂、黃雀 文 / 霄髯
朦朦朧朧,似醒非醒,只覺得好冷,好冷,就像躺在一張冰床上一樣,再多的衣服也不能阻斷那寒氣的入侵。金破睜開沉重的雙眼,身體有些哆嗦,感受著體內僅回復小半的武力,以及昏沉的腦袋,緊皺著眉頭回想起之前凌晨發生的一切。
黑衣,殺手,赤色短劍,紅色流光,奔跑。
接著,他便使出全力勉強用了一回逝閃之逝影,結果,武力不支,卻幸運地落入這片隱蔽的灌木之後,在昏迷之前似乎還聽到了一段對話,模模糊糊的。
「山莊重地……饒你一次……速速回去……」
躺在冰涼的地上,仰望著天空,金破長舒一口氣:「看來,危險暫時解除了,山莊的人好像在幫我,為什麼呢?暫時不去想它,可是,那人到底是誰,絕不是屠勝,他也不可能有能力指使比他還強的人出手,到底是誰。哎,是什麼時候豎的敵人呢?不管如何,還是早些離開這裡。」
「呼~」金破猛然坐起,揉了揉太陽穴,讓自己更加清醒一些,輕輕彈去身上的泥土,抓起一旁的隕炎劍,細心傾聽了周圍是否有人存在。等到完全確認四下無人,他才緩緩站起,從灌木後走出。
時間正好是午後,大多數人不是在休息,便是到了山谷中準備觀看或參加比武,所以山莊內的走廊上並無一條人影,這倒讓金破十分放心地回到了春竹苑的房間裡,簡單地收拾了一下東西,取出房間內有所準備的筆紙,寫了一段短短的文字,再細心疊好,小心翼翼地找到林昂的房間,將疊好的紙張塞進了門縫中。
沒料到會如此順利,他沒有再回到自己的房間,直接找了一處隱蔽之處躲了起來,養精蓄銳,準備深夜翻牆離開。
傍晚,當天的比試結束,金破藏身之處正好是一處交通要道,一股股人流穿過,交雜著紛亂的言語聲,講什麼的都有,失敗,勝利,棄權,逃避,等等,其中不乏議論金破的,當然各種貶低的詞兒都往他身上砸,聽得他的心都寒了半截,心中怒道:「哼,要是你們遇到跟我一樣的事兒,說不定早雙腿挺直了,還能好好地活著?」
林昂十分氣惱,不是氣金破的再次失蹤,氣自己的無能,找不到金破,氣周圍人的冷言冷語,只好草草用過晚膳,逕直回了房,以免再聽到那些令人惱火的言論。「蓬~」他用力關上房門,眼角餘光看到了一張疊成四方的紙,立即彎腰拾起,打開一看,既喜又怒。
其上寫著:「林兄,昨晚有殺手出現,我不能再出現了,你自己小心,一切安好,肖城再見。閱後焚之。金破留字。」
林昂的臉上今日第一次露出一抹笑容,淺淺的笑容中透著一點無奈和憤恨,更多的是喜悅,活著就是最好的,低聲自語道:「一定要活著回去呀,好兄弟。」言罷,他立即取出火折子,燒燬了這封簡短的平安信。
三月的天有時候說變就變,白天還是晴空萬里,而夜間卻飄起了濛濛細雨,似乎在為金破的離開感到惋惜,本來能在三國比試大會上好好表現一把,成就不凡名聲,而現在,卻如同一隻喪家之犬,唯有逃跑一路。
春天的夜裡,本就充滿涼意,加上這不大不小的細雨,更是增添了一分淒涼。金破抖擻了一下精神,眼珠子滾動一圈,耳朵輕輕抖動幾下,確認周圍沒有人在,才從隱蔽之處悄無聲息地走出,辨清方向,身形輕閃,不一會兒便消失在這座不小的花園裡。
待金破離開,花園的另一處角落傳來一陣低語聲,某個清爽的聲音說道:「速速去天音樓匯報程副隊長,就說老鼠已經離開。」
「是。」身旁的那人應答一聲,旋即消失在原地。
經過這幾日的住宿,金破對盤雲山莊的前院還算瞭解,所以沒一會兒便駕輕就熟地出現在山莊西南的圍牆下,環顧四周,確信沒人監視自己,在一棵小腿粗的樹上一蹬,整個人如一隻飛燕般躍出圍牆。
金破穩穩落於地面,淺淺一笑,頭也不回地向南方奔去。不出一分鐘,圍牆的西側陰暗角落走出一人來,赫然是屠勝的得力手下,劉糕!只見他的嘴角揚起一個陰冷的弧度:「還是讓老大猜中了,哼,我這就瞭解了你!」
說罷,他緊跟而上,準備伺機而動。
就算是劉糕也沒料想到的是,他前腳剛剛離開,後腳圍牆外閃現一道黑色人影,蒙臉,瘦小,腰間掛著一把漆黑短刀,雙眼雪亮,正露著一絲笑意。
一眨眼的功夫,人影消失不見。
金破怎麼也沒想到,他這麼一出來,後面就跟著兩個跟屁蟲,一個是為了殺他,一個只是為了跟蹤他。
要說後面的黑衣人,應該就是黃掘手下,程其為。
至於劉糕的出現,則要讚賞一下屠勝的心機,那日,他得知王前泉的大伯王百隆鎩羽而歸,便曉得在山莊內已無下手機會,而金破肯定因為害怕而逃走,所以他就派了他的兩個得力手下分別守在山莊的東南角和西南角,這裡是回雲國最近的方向,機會最大。
事實,正如其所料。
細雨朦朧,金破小心翼翼地在林子裡穿梭,時刻注意隱藏自己的身形,雖說在盤雲山莊附近沒有其餘的勢力涉足,但說不定哪一個犄角旮旯裡窩著一兩個人監視著山莊內的一舉一動,畢竟這裡相對來說,是一個自由的世界,沒有國家的約束。
奔波了半夜一天之後,金破才緩緩停下來,他的算盤打得還算不錯,剛開始的時候盡量跑遠些,對方那些人想找也不一定會找這麼遠,所以他連續走了十五個小時,走了約兩百里地。
劉糕跟在後面,有些吃驚地看著那道清瘦的身影,就算他是敵人,心中也有些佩服此子,居然有這麼強的耐力,如果不是以前練得勤快,還真不一定能跟上此子。
程其為身影閃爍,目光始終停留在前面的兩道身影之上,眼神沒有發生任何變化,平平淡淡,毫無光華,彷彿前面兩人之間的關係到底如何,他漠不關心。
連續半個月,劉糕沒有主動去接近金破,目的自然是為了令對方放鬆警惕而將其一舉擊殺,當初看到陸剛的慘死,他真想上前怒殺金破,但陸剛的實力與自己相差不多,力量更是高出自己太多,卻依然敗在前面的那臭小子的手裡,因此,他認為金破手裡有殺手鑭,很厲害的殺手鑭。
好景不長,大約在離開盤雲山莊二十天左右之後,金破終於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每一次自己停下或起身離開,身後或遠或近都會發出一點異樣的聲音,這點新發現再次讓金破的神經緊繃起來,未知的敵人才是最可怕的,他開始思量怎麼樣才能引出敵人。
邊走邊想,又是五六天時間過去,他終於留意自己的警覺性太高,致使敵人不敢輕易冒險,想到此處,不免驕傲的笑了笑。逐漸地,他開始放鬆警惕,這也在情理之中,逃了近一個月,一直沒有什麼危險出現,任誰都會放鬆下來,劉糕沒有懷疑。
夜,月亮星星全被那厚厚的雲層遮住,幾乎伸手不見五指,金破躺在大樹的粗大枝椏中間,雙眼微閉,正在休息,但他的右手卻一直搭在隕炎劍的劍柄上,一旦有危險臨近,絕對會是一招殺招迎上去。
沒有等待多長的時間,樹下突然出現悉悉索索的聲音,稍一判斷,便知,那是腳踩在野草上發出的聲音。樹下的人正是緊跟金破近一個月之久的劉糕,現在的他臉色凝重,緊緊盯著樹上那道安靜無比的身影。
長劍聲息皆無地出鞘,劍尖上指對準金破,雙膝彎曲,屁股幾乎貼在地上,「蓬~」,輕微的聲音響起,地上留下兩個橢圓形的印子,劉糕整道身影完全就像是一支利箭,刺向靜躺著的金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