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166番外 十 文 / 單雲
從皇后的合谷穴拔出最後一根金針,梅清若高興道:「皇后娘娘的身體已大有起色,再過半月,就能完全康復了。」
對於他喜悅的稟報,皇后也覺快慰,不由親切笑道:「梅大夫,這半個月多虧你細心為本宮診療了。」
梅清若見皇后神情歡喜,掂量了一下皇后的病情,遂躬身行禮後,謙辭道:「娘娘莫如此說,能為娘娘治病是草民的福分。倒是有一個人,一直在默默關心娘娘的病……」
皇后見他說得似有深意,遂順著他的意思問道:「哦……是誰?
「是……誠親王。」
「本宮只知你是怡親王舉薦進宮的,卻不知你也認得誠親王。」
雖只是淡淡的一句,但梅清若已經感到了這話的重量,不由抬頭稟告道,「娘娘也許會覺得我此時提起誠親王很突兀,但是娘娘不知其實早在怡親王的門人在找到草民前,誠親王的下屬已經找到草民,草民那時就已經答應入宮為娘娘診治。」
皇后聽後,臉色未變,還是淡淡笑道,「那你當初為何不直接稟告皇上,而要拖到如今才告訴本宮呢?」
梅清若對此質疑無絲毫異色,還是一臉坦然地答道,「草民在怡親王的門人找到草民時就已經告知了事情的全部原委,後來到京後,怡親王召見了草民,除了囑咐草民要為娘娘盡力診治外,還特意囑咐草民不要提起誠親王的事情。」
皇后依然帶著淺笑追問道,「那你為何如今不按照怡親王的囑咐又提起此事?」
對於皇后的詢問,梅清若更為慎重地答道,「之前不提此事是因為怡親王告知此事恐惹皇上心煩,也怕讓娘娘牽動情緒傷了身子,但如今娘娘身體已經大有好轉,草民今日特意提起此事是因為草民覺得應該讓娘娘知道故人的一片心思,且如今誠親王的身體已經不太好,可皇上卻因為……八爺九爺的事情還對王爺諸多盤查,所以草民覺得……應該將……此事……告訴娘…娘……」
對著皇后清澈瞭然的眸子,梅清若不由低下頭回稟,聽他的聲音漸漸低落下去,皇后直接詢問道,「你認為本宮應該為誠親王求情,是嗎?」
梅清若沒有抬起頭,但聲音依然清晰道,「草民不敢斷言皇后娘娘是否該求情,草民只是認為該讓娘娘知道故人的一片情。草民進宮前,誠親王的嫡福晉找過草民,說了一些舊事給草民聽,草民因為被這份深情感動,所以才將此事稟告娘娘。」
「你可明白,知道太多宮內糾葛不是好事,有可能還會為你帶來災禍,此事你該聽怡親王的話,保持緘默。」
雖然皇后的語氣仍然溫和,但言辭中的警告梅清若並非不懂,對此他也坦然答道,「是,草民知罪了。可是……草民還是覺得草民沒有……說錯。」
「有罪無錯,確實是挺有意思的說法,梅大夫,你的膽子不是一般的大。」
這話分明是警惕之語,但是卻又聽出了幾分笑意,於是梅清若不由抬頭辯駁道,「娘娘,我……」
「本宮願意相信你是好意,但是太多的人需要利用你這份好意了。梅大夫,按祖訓,後宮不得干政。前朝的事情,因為我的身體虛弱皇上怕我憂心不願讓我過問,而我也不願意過問。至於舊事故人,他們的情分我記著,但有些事情,我也無能為力。我想梅大夫若再有機會見著故人,就替本宮告訴他們,只要他們恪守臣子之道,必能保得安樂太平。」
「娘娘……」
見梅若清還要說什麼,皇后卻預先打斷道:「你跪安吧。」
「是,草民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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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清若才離開不久,皇上便到了。
曉雪見著他自然歡喜,可發覺坐在自己身旁的他臉色不好,不由拉著他的手臂打趣道:「這是怎麼了?是誰惹得皇上不快了?」
胤禛還是一臉氣怒,並不說話。
曉雪卻不以為意,還是笑著調侃道:「這知道的人都以為皇上體恤我一下了朝就來看我,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我欠了皇上的銀子皇上這會兒急急地跑來是來向我收債的呢!看皇上今日這臉色,怕不是朝上又有什麼讓皇上不快的事情了吧。皇上若真放不下就先處置了再來看臣妾,若是想抱怨怕沒人聽臣妾倒是願意一聽,如今我的身子已好多了,皇上不必擔憂我牽動情緒傷了身子,今日梅清若告知我的身子再有半月就能大好了。到那時,就再不用讓你擔憂了,我也不必日日吃那苦苦的藥了,你說這是不是一件喜事?是不是值得夫君為妾身展顏一笑啊?」
胤禛雖未露笑顏,但望著她的眼神卻柔和了許多,撫著她已漸褪病容的小臉,心中安慰不少,但還是壓制不住內心的憤怒氣嘟嘟地說道,「要不是看在這梅清若醫術高明還用得著他為你治病,而他為你診病一向還算用心謹慎,和暉兒又有幾分淵源的份上,朕今日斷不會輕饒了他!」
皇后聽這話音兒一下就明白過來了,「他方才說的話,皇上都知道了?」
「朕在門外都聽得真真的呢!」
曉雪可以想見方才是個什麼情形了,也能理解胤禛心裡的氣惱,不由勸慰道,「今日是梅清若突兀了,我已經駁了他,順道也提醒他不可再犯了。但皇上也應該知道,梅清若本是一個心地單純的孩子,若不是受了別人的重托,而那人又極會說話,必定是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我雖未聞得但也可以猜出雅閣會說些什麼,而三王爺的癡情……梅清若聽了那些,如今會為誠親王如此說話其實也是常理之中,皇上就莫要怪罪他了。」
「嗯。」見胤禛淡淡應道,似是表示贊同,臉色也比方才緩和了些,曉雪不由帶著笑意依偎在他懷裡。
胤禛攬著她,想著她的病體即日將要痊癒,心中的喜悅不由升騰了起來。
本來曉雪不想提的,但基於允祉從前對自己的維護以及感動他對那拉氏的一片癡情,曉雪對他是極有好感的,望著此刻胤禛眉梢已有了喜色,遂不由勸道:「雖然我駁了梅清若,但如果可以,請皇上不要太為難了誠親王才好。」
「你倒是記掛他,也不枉費他待你的一片心,「三王爺的癡情」,你方才說得真好!」
「這是怎麼了嗎?那些陳年舊事難道你還放在心上?」曉雪推了推身旁正醋意橫生一臉忿然的男人。
只聽他冷冷一哼,「就怕我忘了,有人還惦著!」
「誰?」曉雪問得無辜極了。
胤禛不悅得橫她一眼,「你心裡清楚。」
曉雪含笑答道:「我不清楚,反正如今念念不忘的人不是我!」
見她撇得如此乾淨,胤禛心上更添憤懣,「那你方纔還為他求情!」
「他?哪個他?」
見她還在裝傻,胤禛怒瞪她一眼,「你說呢?」
曉雪輕點腦袋,一副剛剛恍然大悟的摸樣,「哦,你是說從前的三阿哥胤祉如今的誠親王允祉嘛,這又怎麼了?多年不見,之前聽得梅清若提起他的處境,我心有不忍遂順便和你提了一句,這也值得你這樣大動肝火的?」
「你說得倒是輕巧,方纔我在外面就聽得那梅清若說得極動情,可見得他對你……」
曉雪歎氣打斷道,「唉……你這話說得就不公平了!是梅清若說得動情,是『他』還沒有完全忘了過去的事,是你偷聽了這些話才著惱的,與我何干?你幹嘛衝我發火給我臉子看?」
胤禛聽她如此辯駁,更添不快,「你要是忘了,幹嘛這麼關心『他』的事情,還特意為『他』求情?」
見他如此介懷,曉雪不想再逗他了,遂笑著耐心解釋道:「你瞧這梅清若的來歷甚是有趣,居然就是暉兒的小師弟!暉兒曾因我的病寫信給他師傅白眉道人,白眉道人也派了愛徒下山,而這位愛徒因為生性貪玩又愛行醫濟世,所以離開山門後並未馬不停蹄直奔京城,而是以玩樂的心情行路,沿途還不忘行醫救人,就在這段不長的時間,不想名聲鶴起,而這段期間又因這名聲竟然同時被允祉和允祥的門人尋到,他們還都先後要求他進京替我看病,於是梅清若在眾人的期待中進宮來替我看病了,在他一個人身上能發生這麼多巧合不能不說確實很有趣,我聽了他的敘述自然不可能真的無動於衷。雖然,為了不再讓人利用他才駁了他的,可是對著你,我自然是心裡怎麼想就怎麼說,所以順道提起梅若清口裡的那個『故人』也不是什麼不合理的事情,你說是嗎?何況我不止關心允祉的情況,對於弘時的事我也有興趣,只是你不肯實言告之罷了。」
胤禛不說話,只是用鼻子氣哼了一聲。
曉雪知道胤禛介意那個人多年了,方才在外面聽梅清若和自己談起『他』怕是用盡全力才沒有忍住進來打擾的,因方才忍了許久了,這會兒自然不是一時半會兒就過得去的,遂只好耐著性子讓他釋懷,「梅清若同我說,只要再過半個月我就能完全康復了,我心裡高興才同他多聊了幾句。他會談起允祉我真的很意外,但你聽見我是怎麼回他的了,和你說起允祉是因為我信任你,對你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沒有任何避忌,而你小不小氣,還為這麼一件小插曲和我生氣?我心裡頭,一直裝的是誰,你難道這會兒還不明白?」
胤禛的手不由將她摟得更緊,但語氣也還是不滿得很,「朕當然明白。可朕不樂意他還大膽地偷偷覬覦著你,更不樂意見你心裡頭還記掛著他。」
曉雪望著他的眼,嘟嘴輕道,「哪裡是記掛?只是因人提起,順道便說了。我本就對前朝的事情不感興趣,如今你處置從前的八爺九爺,我自然明白為什麼,而你打擊誠親王,我也猜得到是為了什麼,畢竟允祉曾經受聖祖爺隆寵曾開館著書,在文官中極有聲望,你是為了約束百官才如此做的,可是胤禛,你要知道,三爺與八爺九爺畢竟不同,我不敢說在那樣一段他被皇考隆寵而儲位又空虛的日子裡他真是一個淡泊名利無絲毫奪嫡之心的人,但是他的性情擺在那裡,既然這場帝位之爭他已經輸得明明白白了,那麼即便他有什麼遺憾懊惱,想他定然也不會冒天下之大不韙再有什麼不該有的念頭了,人的本質擺在那裡了,不是嗎?」
「慧兒,你總是將人心想得太好。朕告訴你,康熙五十五年允祉也曾讓道士給他看過相,也曾因為道士說他有望而暗自歡喜,朕料定他心裡頭肯定有過奪嫡之念,只是最後朕搶了先機,他才不得不俯首稱臣。即使如今他有心放下,他身邊的那些人也未必不攛掇他,朕不得不防。何況,他的那些門人已有不少和老八老九勾搭在一起,朕看他也未必全然不知情。他的性情是怎樣,本質是怎樣,朕不那麼關心,朕要的是江山一統,皇權不受絲毫威脅,你明白嗎?」
「臣妾自然是明白皇上的,皇上做任何決定臣妾都願意支持。臣妾和梅清若說的話皇上也聽到了,臣妾認為『只要誠親王恪守臣子之道必能保得安樂太平』,皇上你說對嗎?」
望著她期待的眼神,胤禛自然明白她的心思,雖也坦言道,「朕雖然防他打擊他,但只要他安分,朕不會要他的性命也不會太過為難他的,畢竟從前他待朕的情分和待你的情分朕也一直記在心頭。」
「那臣妾就替他謝過陛下了。」
胤禛不悅地撇嘴,「朕給他的恩德,何須你謝?你是他的誰?」
曉雪為他的小氣好笑道,「我是他一直多有照顧的小妹妹,我就是在代一個曾待我好的兄長謝謝皇上。」
胤禛盯著她的眼,叮囑道,「朕從此不許你再提他,你可是答應過朕心裡頭要一直只裝著朕一個人的。」
曉雪看著他這小氣模樣不禁莞爾一笑,故意欠了欠身子,模樣雖貌似恭敬但語調卻滿含戲謔道,「是,臣妾記下了。待臣妾身子大好了,一定好好報答皇上。」
察覺到她眉眼含笑,話裡別有深意,遂嘴角不由上勾,「如何報答?」
見他雙眼發亮,曉雪不由笑意更深,遂大方允道,「皇上想臣妾如何報答,臣妾自然就如何報答,總要讓夫君滿意稱心我才覺得安樂!」
「朕要看你穿著那身特地為朕裁製的衣裳再為朕惹火妖嬈地舞一曲,然後朕要在浴池裡好好地疼你,你說可好?」說著,還輕輕咬著她的耳垂調戲。
「你真壞!」曉雪輕輕捶他。
胤禛拉著她的手放在嘴邊輕吻,「你從前不是同朕說過『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嗎?」
「討厭!」
「你知不知道你嬌羞的模樣,最惹人憐愛。皇后如今這模樣,就是存心在勾弄朕……」
曉雪方要反駁,唇便被他奪了去,胤禛將她抱在懷裡萬般憐愛,但也不得不克制著,只恐自己的慾念太甚,在她未能痊癒前又因情不自禁再傷了她的鳳體。
曉雪一心回應著,心無旁騖,這自然而生地熱情繾倦嫵媚模樣,讓胤禛愛不釋手,但他卻不得不被迫自己停下手裡的觸感和這欲罷不能地愛撫,壓抑著自己將唇移到她的肩頸處,輕輕喚著她的名兒,「慧兒……慧兒……」
曉雪能感覺到他的刻意壓抑,明白他的擔憂,更心疼他的體諒,遂柔聲要求道:「叫人家雪兒……」
胤禛知道這是她的名諱,也明白她為何這樣要求,但他沒有答允,「不,你永遠是朕的慧兒……」
見她眼中生出疑問,胤禛輕輕說道:「朕不管過去未來,朕只知道我生生世世都要你做我的妻,這一世你便是我的慧兒,永遠不能離開我的慧兒……」
曉雪體察出他害怕失去自己的心意,便不再要求他喊她的現代名字了,本來名字只是符號,如果承認這個名字讓他有了恐懼擔憂,那麼就無謂堅持了,她願意生生世世都做他的妻子,這一世就讓她當他的慧兒吧,他獨一無二的慧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