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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165番外 九 文 / 單雲

    這些天,曉雪不知怎麼了,身子沉得厲害,睡著的時候比醒時的多的多,一天加起來都沒有一個時辰是清醒的,就算被胤禛喊醒也無非是為了喝藥吃飯。迷迷糊糊地就用了飯和藥。

    今日比前些日子略好些,曉雪靠在胤禛的懷裡,喝著他細心吹涼的藥,不由望向身旁的胤禛,只見他憔悴的臉龐,密佈著血絲的眼,還有那糾結不舒的眉,曉雪明白胤禛這些日子除了精心照料她更是在恐懼和擔憂中度過的,這樣想著,心裡便不捨起來,喃喃喚著他的名,「禛……」

    「怎麼了?可是哪裡不舒服?」他看著她,緊張地詢問道。

    曉雪輕輕搖頭,撫著他的臉沒有說話,只是心疼地望著他。

    雖然沒有言語,但是她眼中的神情,胤禛哪能不懂,遂只是扯了抹笑,寬慰道:「你若真心疼我,就快些好起來,別再讓我擔心了。」

    「嗯。」曉雪輕應,緊緊抱著他,沒有再說任何話,因為任何言語都無法形容她此刻的心境。

    雖然無言,但這擁抱中所蘊含的感情,胤禛一絲也沒有錯漏。那是感動,不捨,心疼和難言的眷戀,還有不願說出口的擔憂。

    就這樣擁了好一會兒,才聽他撫著她的髮絲溫柔笑言,「別急著投懷送抱,先把剩下的藥給喝了。」

    聽他調侃,曉雪知道他是有心說笑好沖淡心中的擔憂,遂也沒有與往常一樣和他鬥嘴反駁,而是溫順地將剩下的藥一飲而盡。

    胤禛見她配合自是歡喜,這些日子要說最歡喜的就是她喝藥痛快多了不像以往那樣愛耍賴。接過空的藥碗,順手拿出自己的帕子為她拭了拭嘴,然後拿過一旁早就準備好的蜜餞遞給她,這些動作在胤禛早已做得熟慣極了,可曉雪今日卻沒有接過蜜餞,而是搖頭表示不要,還笑著對他眨眨眼,望著他的唇撒嬌道,「我要用那最管用的法子沖淡這藥味。」

    胤禛立刻就領會她話裡的意思,明白她撒嬌笑鬧背後的依戀,遂什麼也沒有說,便送上了「這最管用的法子」。

    兩人溫存了好一會兒,才稍稍分開,只聽他溫柔問道:「可還要再用些水,還是先歇會兒?」

    曉雪的體力早就大不如前,而這次昏厥後更是容易倦,此刻是覺得有些倦了,可是她更不捨這與胤禛溫存的時光,遂不願意就此休息,而是打起精神笑著回胤禛道:「想再坐一會兒,你陪人家,可好?」

    胤禛自是不會拒絕她的要求,可是又不免有些擔心她的身子,遂打量著她的臉色,考慮著要不要允,還未及說話,只聽曉雪說道:「這些日子,老是歇著,也怪沒意思的,我只想你陪我會兒,等會兒我累了一定同你說,不會不言不語地讓你擔心的。」

    聽她這樣說,胤禛便同意了,只叮囑道:「待會累了,可一定要說。」

    曉雪知道他珍之重之的心意,更明白他的不放心,遂乖順地應了。

    曉雪其實沒有什麼力氣,不願動彈,只是想靠在胤禛的懷裡,感受著他的氣息,醒著多陪他一會兒。

    兩人只是這樣靜靜依偎,並無什麼話,但也覺得溫馨滿足。

    其實不多會兒,曉雪就睏倦了,已漸漸在胤禛的懷裡失去了意識,就在要跌入那黑甜鄉的一刻,聽得外面有小太監稟報,聲音雖然不高,但也清晰有力。曉雪這才又清醒過來,意識到現在才是午膳剛過的時分,胤禛正是忙碌時刻,遂體諒道:「禛,你去忙吧,我歇會兒,待晚膳時你再叫我,到時人家再對你『投懷送抱』。」胤禛聽她笑鬧,也不覺笑開,只見他眉毛輕輕上挑,一臉邪邪的不正經樣兒,回道:「梓童好生歇著,朕晚上再來消受你的『投懷送抱』。」曉雪被他看得臉上一熱,拉過被子便背身躺了下去,不再看他。胤禛望著她嬌羞的模樣,不覺笑開,帶著寵溺的笑意溫柔地替她拉好被子,至到確定都蓋妥貼了,才回身出門去處理公事。

    待來到議事處,方纔的溫柔臉上已一絲都不見了,有的只是肅然。

    本來身體如此疲乏無力,該早早睡去,但是不知為何,突然腦中就閃現了那日的情形,曉雪越想越覺得心裡無法寧靜,直覺不安起來,本不想理會,可躺了一會兒,不管換怎樣的睡姿都是愁煩不舒,難以平靜,便坐起來,喚了翠竹上前。

    翠竹靜等吩咐,曉雪卻沉吟了少頃才問道:「這幾日,三阿哥如何了?」

    聽聞此言,翠竹忙跪下回道:「回主子,奴婢不敢也不願欺瞞您,但此事皇上嚴加叮囑,不許娘娘過問也不許奴婢們提。」

    曉雪長歎了口氣,似什麼都明白了,一會才對她道:「你去對皇上說,我現在就要見他。」

    對於這樣任性的提議,翠竹一絲異色也無,道了聲「庶」便麻利朝外行去。

    皇上正沉著心思聽著大臣議著緊要的事情。不用吩咐,守門的蘇培盛也知道規矩,但是一見翠竹來到他的心思便緊了起來,半分怠慢也不敢地問明來意,恭聽完翠竹的話,此刻他心裡雖然一時猜不透皇后娘娘為何急著找皇上的心思,但他半分遲疑也沒有的就向內行去,向皇上附耳報告了此事。

    胤禛聽了,沒有任何猶豫,便對允祥道:「怡親王,這裡你先主持著,朕有要事,去去就來。」說完,又對剛開始發言現在因他此言而停下的大臣道:「鄂爾泰,關於改土歸流的事,你接著說。」

    允祥和鄂爾泰見皇上面色凝重,心中都有些擔憂,但面上未露半分,只是恭敬應是。另外在座的張廷玉,李衛,田文鏡,李紱,朱軾,沈近思,尹繼善這些近臣雖然心中都有些疑惑,但也不敢表露。

    胤禛放下朝事,一點耽誤也沒有地便快步來到曉雪床前,見她卻如翠竹所言安好心中總算才踏實了些,但一開口還是帶著些急切地問道:「這是怎麼了?可是哪裡又不舒服了?」

    曉雪看著他,指著自己的心,委屈地說道:「這裡不舒服,很不舒服……」

    「那怎麼不叫太醫?」說完,便回頭欲要吩咐人去請太醫來,但還未開口便被曉雪的接下來的話給截住了,「這是心病,非藥……可醫。」

    胤禛不由望著她,探問道:「這到底是怎麼了?說得這樣玄乎,倒把朕給說懵了。」

    曉雪垂下眼瞼,只輕輕說道:「你知道的……」

    胤禛見她如此,便反應過來她說得是何事,於是有些無奈勸慰道:「咱們不是說好,這段日子你要好好調理身子,別的事情都不操心的。你才好些就這樣勞神,叫我如何安心?」

    曉雪抬眼望著他,真摯道:「胤禛,我知道你待我好,也知道你在乎我,所以我也想聽你的話,只一心調理身子,什麼都不理會,可我剛才不知為何就想起了那日的情景,想到你只答應我暫時不會怎樣,那以後呢……這些日子我昏昏沉沉,也不知外面如何,然後我越想就……越坐臥難寧……問奴才們他們只說是你吩咐的什麼也不能告訴我,我曉得你是為我好,遂才什麼都不告訴我,可是你越是這個態度,我就會越擔心越害怕!」

    胤禛回望著她的眼,又擔心又著惱,「那你可知我心中的害怕?」

    「我自然是明白的。可我的心事,你也是清楚的。」

    她楚楚可憐的樣子,讓胤禛不忍,可胤禛還是不願對她實說,因她的身子是再經不起這樣的波瀾,如今太醫開的藥劑裡有許多安神的成分,為的就是要她多多休息以回復元氣。太醫的那些方子雖然有調理之用,卻見效極慢,且他們唯唯諾諾的都不敢十分應承,叫他如何不擔憂,遂在沒有找到可以替代王一鳴的人替她護住元神前,胤禛是一分掉以輕心也不敢的。

    見胤禛不說話,眼裡都是無奈和擔憂,曉雪心中也有不捨,遂,只輕輕說道:「只一條,你若依我,我不問就是了。」

    「你說。」

    「我不管你如何處置政事也不管你如何對待其他涉案的人,但你要答應我,在我身子痊癒前,你不能處置三阿哥弘時,最多只能將他軟禁在自己的府邸中,讓他閉門思過,你可依我?」

    胤禛本不想答應,可看著她眼中的執意,他知道自己若是要她安心養病便不能駁她,遂輕輕頷首,「我……朕答應你。」

    曉雪明白他陡然變化稱呼,是為了更為正式的承諾自己,能得到這樣慎重的允諾,不由彎了彎嘴角,甜甜笑道:「我知道我在為難你,包括這樣打斷你和朝臣們的議事是我任性了,可我不得不如此,因為我害怕。而我這心病若不及時醫治,我的身子是不會好的。你說過,要我時時惦著你,好好顧念自己的身體,人家記著你的話,所以……」說到這裡還故意垂首欠了欠身子,低眉請罪道:「人家這樣做,情非得已,還請陛下恕罪。」

    胤禛對她這樣狡詰的說辭,心中好笑,再看著她如今一派認真的請罪模樣,貌似禮數十足實則調皮得緊,遂故意淡淡說道:「你既然這樣說,朕自然不怪罪,但是……」

    曉雪抬頭看他,好奇地等著他的下文。

    誰知他一把攬過她,在吻上她的唇前,暗啞道:「不可不罰!」

    待胤禛再回到議事處,已是半炷香後的事情。

    眾人簡單行禮後,允祥簡要稟報了之前的議論要點,討論便又接續了下去,誰也沒有關注方纔的小插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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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曉雪再次醒來時,已是晚膳時分。

    胤禛其實早就命人將飯和藥備下,就等著她醒來。要是她再睡下去,胤禛就要來喚她了。此刻見她睜著迷濛的雙眼瞅著自己,這半夢半醒的嬌態,胤禛既是歡喜又是擔憂,不由問道:「身子可覺著好些了?可有哪裡不舒服?」

    曉雪在胤禛的扶持下慵懶地坐起身子,披上他遞來的外衣,然後順勢靠進「專屬抱枕」的懷裡,小嘴不由嘟起,「現在真是小豬般的生活,除了睡就是吃,不知被多少人羨慕,可惜我不喜歡,我想多醒些時候陪著你……」

    胤禛吻著她的額頭低聲說道,「我也願意你醒著多陪我會兒,可你的身子……不過你放心,待你身子全好了,就不用如此了……」

    「那……你讓太醫從今日起少加點安神的藥,人家不想老是像這樣一直昏昏睡去。」

    「休要任性!這些日子你服了藥好好休息,身子明顯比前些日子好多了,現在宮裡還沒有人可以替代王一鳴替你守住元神,遂……」

    「王一鳴有沒有能力我不清楚,可是他老是讓你割指取血,就這一條我也不樂意,這段時間與他相處,他的做派我也看得出來,平日裡定是少不得狐假虎威作威作福的,所以對他不滿之人一定很多,如今他這麼個下場雖然有時兒莽撞的緣故,但也有王一鳴自身的錯處,你休要因此一味怪責孩子,好嗎?」

    「是誰告訴你我割指取血的事情的?」胤禛記得他曾嚴厲關照過王一鳴和身旁伺候的人,相信他們都沒有膽量敢將此事告訴皇后,難道是因為別的什麼緣故洩露了出去?難道是這次見面弘時告訴皇后的?那弘時又是如何得知的呢?難道自己身旁還有老八他們的人?此人是誰?

    見胤禛蹙眉思量,對此問的答案甚是在意,曉雪望著他好笑道,「我又不傻,何用人來告訴。上回看到你手裡那麼多口子,其中一道明明是新傷口,而你偏說這些全都是從前行獵留下的舊傷,我就知道你定有事瞞我,自然之後對此事格外留意。後來又有一次王一鳴來為我診治,你和王一鳴先是背著我偷偷商量,接著回來時你又用手絹包著手,你是因為怕我擔心你心疼你也怕我阻止你如此做才隱瞞我的,可你手上新多的口子哪裡瞞哄得住,可我知道你不願讓我知曉的心意,我才沒有說破的,其實我一直對此很生氣的。」曉雪一面說著一面輕柔地撫著胤禛的手上的那一道道留下疤痕的傷口,既感動於他的深情又心疼他的付出。

    「只要能留住你,我不在乎。」胤禛握住她的小手,不讓她再探看這些舊傷,他不願她再為此傷神勞心。

    「可我在乎……」

    「你若真的在乎,這些日子不許任性,休要再讓我擔心。」

    「我這些日子還不夠乖嗎?」

    這一句曉雪問得很是委屈,胤禛看著不禁情動,只好將她牢牢按在懷裡。

    曉雪也攬緊他,兩人緊緊相擁。感受著彼此的縷縷情意,心疼著彼此的諸多付出,傳遞著彼此的脈脈愛意……

    許久後,胤禛才對懷裡的人兒寬慰道:「你不要胡思亂想的,我答應你的事情我一定會辦到的。待再過些日子,有一位世外高人會來,一定能治癒你的病。」

    曉雪知道他是在哄自己,只為了讓自己安心。如果真的篤定這位高人有治癒自己的本事,胤禛一定在剛剛進來的時候就高興非常且一定會急不可待地告訴自己這個好消息的。而拖到現在才說,怕是胤禛對此人的本事也無把握,否則他不會還是這樣擔憂的神色。

    曉雪不忍他擔心,遂替他撫平眉頭的皺折的同時故意甜笑著戲謔道:「我向來都是信你的,因為你是我最貼心的『大抱枕』嘛!」

    胤禛許久不聽她這樣戲稱自己,一時只覺得親切,不禁勾起嘴角,可目及她依然蒼白病弱的小臉,那些害怕又壓不住地從心底竄升,他只怕這樣的嬌軟語調不能持久相伴左右,以後的日子又只能在夢中回味。

    曉雪見他神色變幻,自然覺察他的心意,只好更緊更緊地抱著他,但嘴裡卻故意輕快地問詢道:「你方才說幾日後有高人要來,到底是什麼高人要來?這位高人什麼來歷?」

    胤禛摟著她,低低敘道:「是十三弟來稟報朕說是他的門人推薦的,據說是個世外高人,立志懸壺濟世,此人非但醫術高超,且診病從來不收半分紋銀,在民間頗有名聲,如今人在南京,三日後便可進京。」

    作者有話要說:祝大家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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