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156第150章 意外之果 文 / 單雲
胤禛穿戴整齊,洗漱完畢,用完早膳後,吩咐所有人都下去,自己則是又悄悄來到內室,帶著滿足的笑意望著曉雪,愛戀地撫著她的臉龐又印上了一個寵愛的吻,這才輕手輕腳地走到門邊準備去上朝,看到門外侍奉著的丫頭,低聲關照道:「有事等爺回來了再回,別擾了福晉休息。」
守門的靜宜也唯恐吵醒自個的主子壓著聲線一臉恭敬謹慎地福身回道:「是,奴婢記下了。」
胤禛又留戀地望了門裡一眼才舉步往外走。
昨晚胤禛一早就讓奶娘把小朋友抱走了,恣意愛憐地纏了她一晚上,此刻曉雪累極了,睡得極熟。
在均勻的呼吸間,她恍然做了一個夢,夢裡她茫茫然地走進一間滿是霧氣見不到一點光亮的黑屋子,曉雪又怕又急,卻發現自己頓時看不見聽不見連聲音也發不出,她覺得自己就快要窒息了,腦袋裡只有一個念頭,就是——胤禛,救我!
胤禛像是有心電感應般感受到了曉雪的不適,坐在轎子裡的他沒有任何遲疑立即吩咐小廝掉轉轎身往回趕,接著又吩咐人去給皇上請病假。
胤禛幾乎是衝回曉雪的屋子的,當站在門口的他望著她還像早上一般躺在床上,胤禛欣慰地笑了,心中的一塊大石頭終於落地了!可是當他走近時發現曉雪的額頭密佈著許許多多的汗珠子,心裡的恐懼又升了上來,他轉身喊人迅速去請大阿哥和馬爾齊哈來。
在他二人趕來前胤禛一直緊緊握著曉雪的手,可是她的手裡的溫度卻逐漸流失,胤禛的心繃緊了,難道是擔心的事情要發生了?不!不會的!不會的!她答應過他要留下的!他也答應過她他一定要留下她的!怎麼可以?怎麼可以這樣?索魂劍與安魂枕已經在路上,不出三日就要到京!他決不在這最後一刻認輸!胤禛心中焦急擔憂之極,望著她血色漸褪的臉,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多!
待弘暉和和馬爾齊哈趕來,胤禛已經全身濕透,眼裡都是恐懼!見到他二人他像是見到了一絲希望,忙催促著他們看看她到底是怎麼了?兩人依次為曉雪診脈,可是看了半日還是一點都不曉得是何病症,只覺得這脈象透著蹊蹺,像是離世之人省了最後一口氣!
弘暉此刻也是滿臉擔心和害怕,遂和胤禛道:「阿瑪我現在就去飛鴿傳書給師傅,請他老人家來一趟。我再去開些吊氣的藥讓額娘服下,務必要讓額娘等到我師傅來,兒子相信師傅一定有法子的!」弘暉此刻不知是在安慰父親還是安慰自己,走到桌邊用筆的手不由有些微顫,他勉力用自己的左手握著自己的右腕這才將書信和藥方寫下。
聽了暉兒的話胤禛鎮定了些,忙吩咐暉兒親自去抓藥煎藥不許他假手他人,弘暉領命而去。胤禛又看向馬爾齊哈對他命令道:「去查醫書!快!看看還有什麼法子!」
馬爾齊哈被胤禛痛苦不已又嚴厲沙啞的聲音震住,愣了片刻才回神,忙諾諾稱是的告退了。
胤禛痛苦地望著望著曉雪,他握著她的手絲毫不敢鬆懈,只怕哪一瞬的不當心便要失去了她!胤禛不斷搓揉著曉雪的手,想要溫暖她,「撐著點!只要你再撐幾日,待那些寶物都到了,暉兒的師傅也來了,我們自然就什麼都不怕了!你答應過我的話不能不作數!聽見沒?」
見曉雪不應允,胤禛只能一邊暖著她的手,一面細細叮囑她,彷彿只要這樣不厭其煩地說著他便不會失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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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
曉雪仍舊昏迷不醒,可是體溫總算是上升了些。這三日胤禛用了各種各樣的法子幫她保住體溫,而那些吊氣的藥是一碗一碗地灌給她喝。胤禛的臉上滿是憔悴不堪,可眉頭比起這三日總算是舒展了些,因為今天一早寶物已經來到了府邸,自從他剛剛將這兩件稀罕之物放在她的床邊,她的體溫便不斷地上身,臉上的血色也回了不少。看見了希望,胤禛心裡自然有了幾分踏實。
可是,望著昏迷不醒的她,即使此刻嗓音已然沙啞,胤禛仍然喋喋不休地和曉雪說話,試圖喚回她的神智。
又半個時辰後。
胤禛發現安魂枕由原來的墨綠色變成了墨黑色,而索魂劍的劍鞘上則是出現了血痕,他才剛踏實一點的心有被吊在了半空!密佈著血絲的眼睛此時充滿著恐懼和擔憂。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到底要怎麼做才能留住她?上天,只要能讓他留下她,他情願折壽十年!聽到沒有,只要幫他留下她,他願意用自己的壽命做交換!
像是聽了他的心願似的,寶劍突然應聲折斷,枕頭也開始出現了一道道的細縫,以這樣的速度,枕頭也很快就會斷裂!
就在胤禛失落到了極致,恨不得將那些作亂的小鬼一一逮住時,一個老和尚出現在了胤禛面前,他慢道:「施主何必如此執意妄為?她本就不屬於這兒,只是應了天命,從來處來到去處去,你若是用這兩樣至陰至寒之物試圖將她的魂魄留住,那麼與天力抗衡兩項想沖,她便只能留在那異度空間裡不見天日,待她撐不住了她的魂魄便只能消滅在六道輪迴之中,你便就是再有通天神力也尋她不得了!
胤禛一眼便認出了這個老和尚,當初就是他的胡言亂語才造成了今日這不堪的局面,胤禛心裡惱他恨他到了極致,從劍鞘裡抽出那把斷劍,胤禛便氣憤地想要朝他射去!
可惜老和尚只是輕輕一個合掌默念了一句咒語,胤禛便拿不住那把劍了,只見那劍重新合二為一,就是枕頭也恢復成了原來的墨綠色。只是這兩樣東西霎時間發出萬丈光芒讓胤禛什麼都看不見,待他能看見時,老和尚已經不見了,而這兩樣東西合成了一樣,只見寶劍已經深深嵌入了枕頭,彷彿渾然一體天生它們就該這樣擺放。胤禛剛想上前拾起這渾然一體的東西,卻見這東西自有意志地從曉雪的頭遊走到腳,接著便見一道寒光閃過,胤禛被寒光擊中,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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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後。
老和尚走後,胤禛一直昏迷,才剛轉醒,待他一有了意識便掙扎著下榻,只見他身體搖晃,蘇培盛想要上前攙扶,胤禛甩手撇開,蘇培盛望著主子的眼神便知道此時任誰也攔不住主子的堅決。
胤禛雖然頭暈目眩但還是強撐著急步趕到曉雪的身旁。他輕輕撫上她的額頭,此刻間他感到曉雪的身體仍然溫熱,臉上也恢復了血色,一眼看去就像是睡著了,心不由放下了些。
只是她的枕邊多出了一封信,胤禛瞧見後急忙打開,信上只有一句話:「她的魂魄已離,只有這軀體還可留在這裡享盡這兒的命數,望施主好自為之!」
胤禛望著曉雪沉靜的面龐,心中大慟不已,雖然不願信老和尚的話,可是經過那一剎那的變幻,胤禛已經明白這個老和尚確有道行,她怕是再也回不來了!想到這兒不由悲從中來,一口鮮血不由從口中噴薄而出!
一旁的弘暉見父親如此,不由傷心地勸慰道:「阿瑪,額娘是不會願意見你這樣的。」
胤禛恍然未聽,他望著床榻上的人,口中只是幽幽問弘暉道:「你師傅來過了嗎?」
「嗯。」弘暉輕輕頷首。
「他怎麼說?」
「……」
「說吧,再壞的結果我也受的住。」
「師傅說,額娘的身子曾受過大傷,在那時便傷了元氣,如今一口氣上不來遂昏迷不醒。雖然我們灌了這許多藥下去恐怕也只能保住額娘的氣息不絕卻恐怕……恐怕…再也喚不醒額娘了……」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原來如此……」胤禛念叨著這句話大笑了起來,原來她是替他受了那一劫所以才不能再醒來!胤禛拂過她臉龐的碎發,極致溫柔地說道:「往後的歲月,你還是要陪著我,不論你醒不醒來,我都伴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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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月後。
胤禛在書房辦完差事,仍舊回到曉雪的身邊就寢。他只有將她攬入懷裡的那刻,心裡才覺踏實。
他只當她睡著了。每個夜裡,他還是如往常一般抱著她,有時和她說他的煩惱和憂愁,有時則是和她說說小孫女的趣事,有時會回憶從前他們鬥嘴時的趣事,有時則會說說那些她安排的事務如今進行的如何,所有的一切他還是只想和她分享,他總覺得有一天她可能會突然醒來,眨著眼用她一貫愛捉弄人的頑皮語氣對他言道:「禛,你嚇著了吧!其實,我一直都在,只是太累了,這才睡了這許久……」
他總盼著有這麼一天,她會醒來!還和從前那樣,與他一起分擔憂愁,分享快樂!春日一起賞花夏日一起消暑秋日一起烹茶冬日一起煮酒!她還會和他鬥嘴撒嬌,笑鬧逗趣!甚至從前她故意地刁難和那些庸人自擾的無理取鬧,如今想來也倍覺甜蜜。他只望她醒來,哪怕瞧他一眼罵他一句,他也覺得欣慰無比!
可她睡的這樣安詳,似是很熟很熟,怎麼也不願醒來。
胤禛每每這樣癡癡地望著她,心裡就覺得心酸,可是,只要有哪怕一絲希望他都不願放棄。
他還是如以往一般在她的額頭輕輕種下一個期盼的吻,然後才悄然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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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後。雍正元年。
他站在紫禁之巔,俯視下去,心頭有一股痛揮之不去!這一刻,他多想身旁站著那個他熟悉無比的身影,他溫柔地握著她的手,輕憐蜜愛地在她耳邊告訴她——「朕是萬民之主!這是我們的天下!」
那個女子,是他的皇后,理該站在他的身畔,在他回眸時對他微笑,輕輕喚他一聲:「禛……」
可是,她還是一如既往的沉睡著。
當獲得天下,獲得一切,卻不能獲得她的肯定和微笑,他便覺得心頭仍是有巨大的一塊是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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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二年。
胤禛看著桌上堆積如山的奏折,揉了揉疲憊的眉心。
他信手從桌下的暗格裡翻出他早年便讓人裱好的一副畫,只瞥了一眼,便舒心地笑了。那會兒,他也老是在書房用功,她來到書房之後並不打擾他只是畫了這個笑臉還在旁邊留下一句——「記得要想我哦」,便悄然離開。他那時忙完望見這幅她的小作便忍俊不禁,遂悄悄讓人裱了起來,如今看著,想像著她畫這幅小畫時的可愛神情,心中滑過絲絲暖意,不由有些安慰,方纔的疲倦似乎淡了許多。
又批了兩個時辰的折子,胤禛終覺得倦了,遂命人伺候洗漱褪衣,來到龍床之上,胤禛將他的皇后攬進懷裡,輕輕在她的額頭印上一個思念的吻。不久,便發出了均勻的呼吸。
因坤寧宮年久失修,皇上在即位之後便命內務府整修。可惜修了近兩年了皇上還能挑出許多毛病,命他們再修再辦。遂,皇后一直被安置在皇上所居住的養心殿裡,始終未曾移出。
而眾人對雍正換寢殿都有百般猜測,最多的是聯想那些說他篡位殺父的留言,說他心虛,不敢住乾清宮,其實誰都不曉得這男人換寢殿為的就是自己心愛女人的潔癖。她曾說過,「那龍床有什麼好的,也不知躺過多少女人,髒死了!」
養心殿,以前只是書房,沒人住,自然無龍床,現在有人住了,自然要重新置辦一切。而若留在乾清宮繼續居住,那頂多換換被褥,總不能無端的換床吧。遂,為了她過去一句無心之語,他換了寢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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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三年。
見皇上對那些道士與和尚寵信備至,朝臣們不禁開始有了議論。
其實,胤禛自從那日陪曉雪上香得知了一切,便開始積極收集所有關於靈魂出殼的學說;而自曉雪突然昏睡不醒之後又被那來去無蹤地老和尚下了斷語,胤禛更是潛心專研佛法,特別是對佛經中那些離魂歸魂之術尤其上心;如今做了皇上,他更是大大搜羅各方面的靈魂轉化之說,甚至對於方士道人那些旁門左道也開始入迷;朝臣不知前因,只是對眼前的情景有所擔心甚至有人斗膽勸諫,皇帝卻一概不理仍舊顧我,甚至一日比一日更為癡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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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九年。
九月己丑,清世宗孝敬憲皇后,烏喇那拉氏崩。
胤禛沒有送她最後一程,因為她走後,他也病倒了,其實他心裡多想就這麼隨她去了。可惜,他還有未盡的責任,還有幾件不得不辦的事……所以,她只能讓她多等他一會兒。
金·元好問摸魚兒·問世間
乙丑歲,赴試并州,道逢捕雁者云:今旦捕一雁,殺之矣。其脫網者悲鳴不能去,竟自投地而死。予因買得之,葬之汾水之上,累石為識,號曰雁丘。同行者多為賦詩,予亦有《雁丘詞》。舊所作無宮商,今改定之。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許?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歡樂趣,離別苦,是中更有癡兒女。君應有語。渺萬里層雲,千山暮景,只影為誰去?橫汾路。寂寞當年箭鼓。荒台依舊平楚。招魂楚些嗟何及,山鬼自啼風雨。天也妒。未信與,鶯兒燕子俱黃土。千秋萬古。為留待騷人,狂歌痛飲,來訪雁丘處。
雍正昏迷之中,嘴裡喃喃念叨得居然便是這首《摸魚兒·問世間》!
史載:「時上病初癒,欲親臨含斂,諸大臣諫止。上諭曰:皇后自垂髫之年,奉皇考命,作配朕躬。結褵以來,四十餘載,孝順恭敬,始終一致。朕調理經年,今始痊癒,若親臨喪次,觸景增悲,非攝養所宜。但皇后喪事,國家典儀雖備,而朕禮數未周。權衡輕重,如何使情文兼盡,其具議以聞。諸大臣議,以明會典皇后喪無親臨祭奠之禮,令皇子朝夕奠,遇祭,例可遣官,乞停親奠,從之。謚孝敬皇后。及世宗崩,合葬清西陵泰陵。乾隆,嘉慶累加謚,曰孝敬恭和懿順昭惠莊肅安康佐天翊聖憲皇后。」
作者有話要說:
寫這篇文的時候從未想過時間跨度會這麼久,可是從來它都是我心頭掛記的一件事情,
想大家就算可以想像也不能身臨其境我之心境。我對文的感情很深,如今結文並未覺得如釋重負反而心中有許多捨不得,可是因為實在太忙,所以進度上我自己也覺得不夠滿意。
我原本想將一切慢慢敘述,最近還找到了大義覺迷錄的資料,我實在是沒有想過文會這樣結束。有許多還想寫的內容,本來之前埋的伏筆想慢慢顯現出來,也想寫寫44即位之後他們的甜蜜和幸福(這點其實一直是最想寫的部分,已經積了一部分的稿子),可是鑒於網站的緊逼威脅,也鑒於大家的耐心有限,那就讓一切都停在這裡吧。我想這樣的結果大家也不會有太多的遺憾。我會將還有想寫的,全編入番外。大家有興趣就看,不過我的速度大概會很慢很慢(因為平時工作週末讀書最近還要準備兩場重要考試),沒有耐性的朋友就可以看到這裡,因為故事已然完結。
最後感謝陪我走到這裡的所有朋友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