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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87第85章 高山流水 文 / 單雲

    兩人在床上一直廝混到了中午,他才放她起身。

    接著,兩人一塊兒用了午膳。

    用完飯後,曉雪便央著要他彈琴給自己聽,胤禛寵溺地望著她,笑意深深地問道:「你要聽什麼曲子?我彈鳳求凰給你聽,可好?」

    曉雪堅決地搖頭道:「不要。我要聽高山流水。」

    胤禛對於她的喜好有些了然但又有些不解,遂問道:「為何?鳳求凰,可是千古流傳的情曲,想司馬相如當年情挑文君也是一段流傳久遠的愛情佳話,為何你不喜歡?」

    曉雪望著胤禛,認真道:「禛,世人皆道這段愛情為佳話,但你也真的如此認為嗎?」

    見胤禛陷入沉思,沒有答話,曉雪又道:「我從來就不覺得他們的愛情有可歌可泣處,況且,一直以來我對司馬相如的人品甚為不屑。」

    「哦?怎麼說?」胤禛望著曉雪有些不解地問道。

    「西漢兩司馬,司馬遷注1與司馬相如注2。雖然他們的文筆上都屬上乘,但品格卻是天壤之別。司馬遷敢於秉筆直書,甚至蒙受了奇恥大辱也毫不屈服,而司馬相如一生所作無非阿諛奉承之作,並無建樹。至於他當年情挑文君,更是含著不良居心,文君對他也算是情深意真,可惜即使這樣,司馬相如後來還是做出負心寡意之舉,甚至需要妻子痛訴過往才能幡然悔悟,其實說他悔悟動情,不如說他仕途不達,需要文君的財力才可安穩度日更恰當!禛以為,這樣一個男人作的情曲,我會有興致聽嗎?」

    胤禛望著曉雪久久不語,其實他該知道他的妻從來就有這烈性如火的一面,更該知道他的妻一向是個有主見的女子,只是他沒想到這個流傳深遠的名曲會為慧兒如此所鄙夷。

    胤禛上前攬她入懷,知情解意道:「鍾子期死後,伯牙痛失知音,摔琴絕弦,終身不操,故有高山流水之曲。這也是甚為有名的古曲,專是為知音而奏。慧兒要我彈,可是表示願意永遠做我的知音?」

    曉雪狡詰地睨他一眼,不答反問道:「禛覺得,可值得為我一彈此曲?」

    胤禛望著她的眼睛,深信不疑道:「當然。」

    曉雪沒有想到這個男人彈琴的神情也可以如此迷人。他輕輕撫著琴弦,臉上的神情沉靜而淡定,專注而陶醉。

    高山流水曲調優美。

    曲中之境本就讓人嚮往,而這曲每每奏起,都是含著深情,其中所蘊含的深意更讓真正懂曲之人喜愛難釋。

    在最開始,右手跨三個八度同時表現山的莊嚴和水的清亮。曲中部右手如水般流暢,左手在低音位置的配合如山聳立其間。後半部用花指不斷劃奏出流水沖擊高山的湍急。最後用泛音結尾,如水滴石般的柔和清脆。

    胤禛技法純熟,又是為了心愛之人所彈,所以他的每一滾、一拂、一綽、一注……的指法都蘊含著他滿滿的專注與其最深的情意,所以此曲奏來,不僅他自己醉在其間,也讓聽得人不覺喜由心生,癡迷神往。

    一曲終了,兩人都沒有說話,只是默契地抬頭對視。粘連的視線難分,其中暗含著彼此的深情,也暗含著他們對曲中之境的神往,那抹眼神中交流的訊息也是如此一致而和諧,彷彿也像一種兩人共通的韻律在緩緩撥動。

    此時,無聲勝有聲。

    許久後,曉雪才笑著對胤禛道:「我與你合奏,如何?」

    胤禛點頭,示意讓蘇培盛將他書房裡多年未用的古琴拿來,今日他要與福晉以琴相會。

    蘇培盛麻利地將琴架好。二人相視而笑,一同坐下。

    沒有任何人說話,但同樣的旋律,卻默契地從指尖流出。

    他的高山流水帶著男子的傲氣與雄心,她的高山流水帶著女子的溫柔和嫵媚,一曲相合,竟是如此契合,如此讓人沉醉……

    至到門突然被人推開,兩人才有志一同地停下,望聲源處看去,誰知是……太子造訪了。

    「四弟,弟妹真是好興致啊!一曲高山流水合得如此動人心腸,真叫人留戀忘返!」

    同時壓下心中的驚訝,曉雪和胤禛忙起身給太子行禮,太子溫潤一笑,撩袍坐在上首,接著抬手笑道:「四弟,弟妹,不必多禮。今日二哥突然造訪,沒打攪你們的興致吧?」

    「二哥哪裡的話,二哥能來,是我們萬沒有想到的。只要你不怪我們怠慢就好。」曉雪說著便揚手吩咐下人去泡上好的廬山雲霧茶,接著又體貼地道:「二哥和四爺說話,就容我先告退。」

    太子忙道:「弟妹不要急著走。我今個來也是閒話家常,弟妹不妨陪我一起聊聊。這麼多年了,我們倒生分了,想以前在宮裡我們三個和三弟四個人還經常聚在一起玩耍的呢,四弟,你說是嗎?」

    「太子說的是,慧兒你就留下吧。」

    胤禛自然早就讀出了曉雪那急於迴避的心理,但太子如此說,他們又能如何。胤禛雖然笑著應對,但他眼中的那一抹無奈,曉雪又怎麼讀不出來。

    兩人只對看一眼,都明瞭對方心中所想,太子見他們兩人默契相合的神情,不由又歎道:「都說你們倆伉儷情深,今日看來,還真是不假!」

    胤禛面色淡淡地道:「太子過譽了。不知太子今日前來,有何吩咐?」

    「老四啊,你做人就是太恪著這規矩了。你看連慧兒都叫我一聲二哥,你偏要太子太子的叫,不是存心和我生分嘛。再則,我前頭說了是來和你們聊聊,哪裡就說得上是吩咐。」

    胤禛拱手一禮,忙道:「太子教訓的是。」

    太子搖搖頭,又看向曉雪,曉雪忙明白了太子的意思,打圓場道:「二哥莫要在意。爺一向拘謹規矩,就是皇阿瑪也常要說他的。」

    「還是慧兒明白孤的心思。慧兒,聽人說那大徽商黃鶴柏一直和你有生意上的往來,可是真的?」

    曉雪一驚,雖然知道太子今日來必然不好應付,沒想到一下子就打到了要害,想必這也是他一直要急著讓自己赴他鴻門宴的意圖。曉雪略一斟酌,便笑道:「外面的生意,主要是張管事他們在張羅,我過問的也不多。二哥若是想知道,我待會就去問問,然後再來給您回話,您看可好?」

    「慧兒不知道啊?那就難怪了!」

    曉雪和胤禛對視一眼,都曉得太子來著不善,這意味深長的話只是起勢而已。

    微斂心神,曉雪順著太子的意思,笑著問道:「二哥在說什麼難怪?」

    太子面帶微笑,但話語中明顯帶著譏刺,「難怪那黃鶴柏不給我面子,只和四爺的門人做生意。」

    胤禛心中自然明白太子言語中的深意,但他仍然裝出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面有疑怪地問道:「有這事?」

    曉雪隨即看向胤禛,配合著他的說辭,認真解釋道:「爺從不過問家裡的這些瑣碎雜務,當然不知道這生意上的瑣事。就是我也不清楚這什麼黃大商人,更何況是爺呢?」

    胤禛點頭了然道:「哦,怪不得我不曉得。看來,你待會是要仔細去問問那些奴才是怎麼在外面做事的!」

    太子見他們一搭一唱配合地天意無縫,心中不由著惱,但面上仍然自若含笑道:「既然你們這麼說,我也就放心了。要是我的人不小心和你府裡的人撞上了,那二哥我就提前給他們賠個不是了。」

    「不敢,不敢。」胤禛拱手謙和道。

    曉雪甜甜一笑,道:「二哥這麼說倒是存心和我們生分了。想二哥的門人做事一定知道輕重,哪有可能出現二哥說的情形,二哥,你說是嗎?」

    太子看著曉雪,滿意笑道:「慧兒,這麼多年了,你還是這麼厲害,給你這麼一擠兌,我就是錯了也不能認啦。」

    太子毫不掩飾自己的巧取豪奪之意,曉雪自然也明白,這次太子來,他們家的損失不可避免,但對於此,曉雪仍舊不動聲色,還是賠著笑道:「二哥又說笑了,二哥是儲君,哪會有錯。」

    太子突然面帶苦色,澀然一笑,「儲君?也不過是擺樣子好看的罷了。現在大家眼中哪有我這個儲君?」說著還特意瞥了一眼胤禛。

    胤禛知道太子對自己說這話不是沒來由的,遂忙回道:「太子萬不可如此說。二哥是儲君,兄弟們臣子們心裡自然都是敬重的。」

    太子眼皮一抬,語重心長道:「老四,你也莫要說這樣的話寬我的心了。你只要肯幫我舉薦兩個人,二哥自然就知道你心裡有我了。」

    胤禛聽太子的話音兒,心裡自然很清楚太子是什麼意思,但他臉上仍不見異色,還是一臉恭敬地回道:「太子的吩咐,臣弟自然是要遵從的,但這用人的事情一向是吏部的差事,臣弟管著戶部,這樣做不合規矩,要是皇阿瑪知道了,也會怪臣弟越俎代庖的。」

    太子不悅道:「說來說去,你還是不肯。老四啊,不是二哥說你,你實在是太古板了。八弟他們幾個做事要是也想你這麼顧著規矩,就不會是今天這個樣子了。」

    「那二哥覺得八弟他們這樣做是好還是不好呢?」

    胤禛這一問,看似恭敬淡然,卻有十足的殺傷威力。太子被這麼一堵,再也說不出什麼了,只是悻然道:「不早了,我就不坐了,改日再請四弟和弟妹來我府邸敘敘。」

    兩人隨著太子起身,一路恭敬地將太子送出門,看太子上轎後,兩人依然依禮恭敬道:「太子慢走。」

    見太子走遠,兩人才一道轉身,回屋說話。

    曉雪輕輕撫著胤禛的眉頭,心疼道:「別皺了。」

    胤禛拉下曉雪的手,拉她坐在自己腿上,緊緊將她摟在懷裡,好一會兒後,他才歎氣道:「他吃了這麼一個閉門羹一定不會善了,指不定後面要生什麼事。」

    曉雪靠在他的懷裡,安心吸取著他身上的氣味,她笑著寬慰道:「他今日來無非為了兩件事,一件為財,一件為人。人雖失,但財已得,不可謂一無所獲。你拒絕他無理的要求,他也只能說你刻板,說不出什麼別的來。」

    「結黨本就是皇阿瑪最恨的事情,但他和八弟他們針鋒相對,在這上頭誰都不肯輸!現在滿朝上下黨派林立,官吏們辦個事也不是想這差事兒急不急,要怎麼辦才能辦好,而是看是何人吩咐的,辦了能討誰的好,又會得罪了誰!再這麼下去,還有幾個官能想著要好好做事的!」

    曉雪見胤禛越說越氣憤,摸著他的胸口,安慰道:「這個問題估摸著皇阿瑪也看到了,他老人家說不定也在忍耐,等忍無可忍之時,也許就是該整治的時候了。」

    胤禛默然,這個道理他也曉得,所以他一直在等,但是讓他眼睜睜看著這些官吏腐壞至此,真讓他覺得忍無可忍!

    曉雪見他一臉忿然,不由了然抬頭對他笑道:「忍字頭上一把刀嘛。」

    胤禛見她一點也無傷心之色,便問她道:「這次的這條線你又經營了多久?又要這麼白白讓他,你心裡就不難受?」

    「我難受也無用。其實那日,他要太子妃來找我,我就曉得總有這麼一天的。

    當時我只是想著能拖就拖,再則去了他們家,到了人家的地頭,這不平等條約豈不是更嚇人,我著實擔心他會獅子大開口,說出什麼驚人的要求,所以就只好用生病來避著他。

    更重要的是,和他拖著的這些日子,我已經暗暗在做撤離的準備,而且我還一直讓黃鶴柏與他拖著,我想等我把事情料理得差不多了再讓他進去。再說,我也得給人家九爺一點準備時間呢,所謂棋逢對手,太子才會覺得好玩,禛,你說是嗎?」

    見她笑得和只偷腥成功的小貓似的,胤禛點點她的鼻頭,寵溺道:「這次是你把消息放給老九的吧。」

    曉雪無奈地嘟嘴道:「我也是沒法子。誰叫他們兩個老是算計我,惦念著我們家的那點生意。要是我不讓他們兩個好好地在一塊兒玩上一陣子,我怕我還沒在其他地方安營,他們就又要來找我的麻煩了。」

    胤禛神色更加凝重起來了。這生意的爭鬥就好像朝廷裡的傾軋,慧兒和自己用的都是一個辦法,那就是避,可是她不說他也曉得,這其中有多少心酸,多少不甘。

    曉雪親著他的脖子,一派快樂地笑道:「其實想開了就好了,就當鍛煉自己的應急反應嘛。反正,不會永遠都這樣的。禛,說不定很快就要變天了。」

    真的快了,47年就要來了。一切都要變了!

    是不會遠了,近來,皇阿瑪對他們的訓斥越來越多,父皇眼裡所有的不滿和不快,他都悄悄看在眼裡。

    胤禛望著曉雪滿含笑意和深情的眼睛,從那雙靈動的眸子裡他看到了希望與快樂,一曲高山流水,天下除她,還有誰能與他相合?

    作者有話要說:

    注1司馬遷:

    天漢二年,漢武帝派貳師將軍李廣利帶兵三萬,攻打匈奴,打了個大敗仗,幾乎全軍覆沒,李廣利逃了回來。李廣的孫子李陵當時擔任騎都尉,帶著五千名步兵跟匈奴作戰。單于親自率領三萬騎兵把李陵的步兵團團圍困住。儘管李陵的箭法十分好,兵士也十分勇敢,五千步兵殺了五六千名匈奴騎兵.單于調撥更多的兵力,然而仍然無力與李陵相抗衡。就在單于準備退軍之時,李陵手下有一名士兵叛變,將李陵內部軍情告發。告訴單于李陵後面沒救兵,而且教單于部下製作連發連射的弓箭。單于於是繼續與李陵作戰。最後李陵寡不敵眾,只剩了四百多漢兵突圍出來。李陵被匈奴逮住,投降了。

    大臣們都譴責李陵不該貪生怕死,向匈奴投降。

    漢武帝問太史令司馬遷,聽聽他的意見。司馬遷說:「李陵帶去的步兵不滿五千,他深入到敵人的腹地,打擊了幾萬敵人。他雖然打了敗仗,可是殺了這麼多的敵人,也可以向天下人交代了。李陵不肯馬上去死,準有他的主意。他一定還想將功贖罪來報答皇上。」

    漢武帝聽了,認為司馬遷這樣為李陵辯護,是有意貶低李廣利(李廣利是漢武帝寵妃的哥哥),勃然大怒,說:「你這樣替投降敵人的人強辯,不是存心反對朝廷嗎?」他就把司馬遷下了監獄,交給廷尉審問。

    司馬遷被關進監獄以後,案子落到了當時名聲很臭的酷吏杜周手中,杜周嚴刑審訊司馬遷,司馬遷忍受了各種**和精神上的殘酷折磨。面對酷吏,他始終不屈服,也不認罪。司馬遷在獄中反覆不停地問自己「這是我的罪嗎?這是我的罪嗎?我一個做臣子的,就不能發表點意見?」不久,有傳聞說李陵曾帶匈奴兵攻打漢朝。漢武帝信以為真,便草率地處死了李陵的母親、妻子和兒子。司馬遷也因此事被判了死刑。第二年漢武帝殺了李陵全家,處司馬遷以宮刑(即將其閹割)。

    宮刑是個大辱,污及先人,見笑親友。司馬遷在獄中,又備受凌辱,「交手足,受木索,暴肌膚,受榜棰,幽於圜牆之中,當此之時,見獄吏則頭搶地,視徒隸則心惕息。」幾乎斷送了性命。他本想一死,但想到自己多年搜集資料,說:「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要寫部有關歷史書的夙願,因此為了完成《史記》的寫作,忍辱負重,苟且偷生,希圖出現一線轉機。太始元年,漢武帝改元大赦天下。這時司馬遷五十歲,出獄後當了中書令,在別人看來,也許是「尊寵任職」,但是,他還是專心致志寫他的書。直到征和二年全書完成,共得130篇,52萬餘言。

    注2司馬相如:

    司馬相如早巳聽說卓王孫有—位才貌雙全的女兒,並且瞭解了卓文君的寡居狀況以及她對愛情的理想,一次他趁作客卓家的機會,借琴表達自己對卓文君的思慕之意,他彈琴唱道,「鳳兮鳳兮歸故鄉,游遨四海求其凰,有一艷女在此堂,室邇人遐毒我腸,何由交接為鴛鴦。」這種在今天看來也是直率、大膽、熱烈的措辭,自然使得在簾後傾聽的卓文君怦然心動,並且在與司馬相如會面之後一見傾心,雙雙約定私奔。當夜,卓文君收拾細軟走出家門,與早已等在門外的司馬相如會合,從而完成了兩人生命中最輝煌的事件。

    但隨司馬相如回家後,面對家徒四壁的境地,童話便開始有了瑕疵,這其實是對愛情是一個極大的考驗,但卓文君也不愧是一個奇女子,她不後悔自己的選擇,而是決意大大方方地在臨邛老家開酒肆,自己當壚賣酒,尤其在和司馬相如的羞澀相比,她一個千金小姐能為愛情犧牲至此如此,更是難得。

    後來,卓父看到女兒的堅定也心疼女兒女婿的困境,終於認可了他們,於是送去了豐厚的嫁妝。於是童話故事美麗落幕。戲文通常到此便嘎然而止。

    一對不被認可的年輕人終於使得要面子的父親承認了他們的愛情,這不可謂是一種顯著的勝利,而後人也根據他二人的愛情故事,譜得琴曲《鳳求凰》,一直流傳至今。

    但說故事的人卻沒有說他們的後半段。

    自古至今,大多數男人總是令人失望。司馬相如自然也不例外。當他在事業上略顯鋒芒,終於被舉薦做官後,久居京城,賞盡風塵美女,加上官場得意,竟然產生了棄妻納妾之意。曾經患難與共,情深意篤的日子此刻早已忘卻。哪裡還記得千里之外還有一位日夜倍思丈夫的妻子。文君獨守空房,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過著寂寞的生活。一首《白頭吟》,「……聞君有二意,故來相決絕。願得一人心,終老不相負。……」表達了她對愛情的執著和嚮往以及一個女子獨特的堅定和堅韌。也為她們的故事增添了幾分美麗的哀傷。

    終於某日,司馬相如給妻子送出了一封十三字的信:一二三四五六七**十百千萬。聰明的卓文君讀後,淚流滿面。一行數字中唯獨少了一個「億」,無億豈不是表示夫君對自己「無意」的暗示?

    她,心涼如水。懷著十分悲痛的心情,回了一封《怨郎詩》。其詩曰:一別之後,二地相懸。只說三四月,誰知五六年。七絃琴無心彈,八行字無可傳,九連環從中折斷,十里長亭望眼欲穿。百思念,千系念,萬般無奈把郎怨。萬語千言說不完,百無聊賴十依欄。九重九登高看孤雁,八月仲秋月圓人不圓。七月半,秉燭燒香問蒼天,六月伏天人人搖扇我心寒。五月石榴似火紅,偏遇陣陣冷雨澆花端。四月枇杷未黃,我欲對鏡心意亂。忽匆匆,三月桃花隨水轉,飄零零,二月風箏線兒斷。噫,郎呀郎,巴不得下一世,你為女來我做男。

    司馬相如看完妻子的信,不禁驚歎妻子之才華橫溢。遙想昔日夫妻恩愛之情,羞愧萬分,從此不再提遺妻納妾之事。這首詩也便成了卓文君一生的代表作數字詩。細細品讀,其愛恨交織之情躍然紙上。

    「卓文君是聰明的。她用自己的智慧挽回了丈夫的背棄。她用心經營著自己的愛情和婚姻,終於苦盡甘來。他們之間最終沒有背棄最初的愛戀和最後的堅守。這也使得他們的故事千轉百回,成為世俗之上的愛情佳話。」——這是一種觀點。

    但深想一想便明白,司馬相如的人品實在低劣。當年,他情挑文君,愛慕幾分,為財幾分,他自己心裡有數。因為卓父卓王孫只有文君一女,且甚為寶貝,而他家財萬貫,承認他們是遲早的事情,只要他能拉住文君的心,一切自然可以水到渠成。

    後來,他仕途得意就想要拋妻,能有如此想法,怎不可說明這個男人的低劣?

    至於說,他挽回情誼,是為文君之才感動,還是不能捨棄文君之財?更是一個千古迷題。

    當然,世人會想,以文君的才華怎麼可能找個如此沒有品性的男人?

    但事實往往和人的美好想像不同。

    文君也許是聰明的,她不希望自己一生堅守都化為烏有,即使錯,也只能認。而且司馬相如的文采確實也屬一流,並不是沒有可取之處,而女人是情感動物,心軟亦無可避免。

    但她心中是否有怨,是否有不平,我們便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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